11
林正义站在天台边缘,双手死死扣着栏杆。
他看着陈夜影在半空中坠落的身影,瞳孔骤缩。
“不要——!”他嘶吼着扑上前。
电光火石间,陈夜影转过头。
他看到她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再见”。
“砰!”巨响震耳欲聋。
“跳”字卡在林正义喉咙里,化作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的手还保持着前伸的姿势,僵在半空。
下属急匆匆跑来:“林督察,您……”
“滚开!”林正义一把推开他,踉跄着冲向楼梯。
他的视线模糊,脚步虚浮。
这不可能……陈夜影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
电梯门打开时,他看到了聚集的人群。
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他的脚步戛然而止。
救护车的警笛声划破长空。
医护人员将一具尸体装进黑色袋子。
林正义站在原地,像被钉在了地上。
陈家大小姐在警局跳楼自杀的消息瞬间传遍警界。
林正义猛地冲向救护车,一把推开拦在面前的医护人员。
“让开!陈夜影!你给我醒过来!”
几个下属死死拽住他,他却像疯了一样挣扎。
最后连局长赶来都劝不住,他一拳拳砸在警车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医院太平间。
法医做完尸检,转身离开。
林正义却一直站在那里,目光死死盯着盖着白布的尸体。
助理在门口战战兢兢:“林督察,陈小姐的尸体……”
“火化。”他声音沙哑。
“全市最好的墓园,我要在警局就能看到的位置。”
“啪!”茶杯重重砸在墙上。
许安宁红着眼睛:“为什么?明明就要结婚了,为什么还要管她?”
林正义坐在沙发上,神色阴郁。
“你到底爱的是谁?”许安宁歇斯底里地质问。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摔上。
林正义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
“不!”
陈夜影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窗外北欧的极光闪烁。
她浑身冷汗,喉咙发紧。
梦里又是父亲坠楼的画面,鲜血染红了她的裙摆。
父亲最后的电话还在耳边回响:“对不起,夜影,是爸爸对不起你……把明志带回家,气死了你妈,现在你奶奶也走了……”
陈明志,父亲的私生子,也是他一心想要培养的接班人。
就是他,骄纵跋扈,害得陈家被警察盯上,父亲险些入狱。
连累她低三下四去求林正义。
陈夜影痛苦地闭上眼。
“爸爸没脸再活下去了。”
“但是你不一样,你要好好活着。”
“你说得对,这条路太黑了,是爸爸连累了你。”
“答应我,从此以后,一定要堂堂正正地活着。”
陈夜影捂住脸。
那天父亲的话原来别有深意。
三百万。
父亲找到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绝症病人。
在林正义眼皮底下策划了一场“陈夜影”的死亡大戏。
还有那个神秘的海外账户,有她用不尽的巨额遗产。
父亲用他的方式,给了自己女儿重生的机会。
让所有人,包括林正义,都以为陈夜影已经死了。
而陈夜影,确实已经死了。
……
一年后。
警界年会的露台上,林正义夹着烟的手微微一顿。
楼下传来一阵骚动,优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不敢转身,生怕又是一场幻觉。
私家侦探明明告诉过他,她还活着。
但不知为何,一年来他却经常在梦中看到她坠落的样子。
“你好,林督察。”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猛地回头,看到了一袭白裙的陈夜影。
哦不,她现在叫“陈如归”。
她挽着一个男人的手,笑容恬淡。
林正义,这个曾经被她视为生命的男人,如今已成过眼云烟。
“你……”林正义的声音有些嘶哑。
烟灰掉在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陈如归松开张战北的手,优雅地迈上台阶。
灯光下,她的笑容美得刺眼。
她伸出手,五指修长:“请我喝一杯可以么?”
林正义看着眼前光彩照人的女人,喉咙发紧:“你去哪了?”
“我们见过吗?”陈如归偏过头,像一只狡黠的猫,“哦,听说我和你前女友长得很像。”
林正义眸色一沉,手指捏紧。
酒廊里的光线昏暗,让他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不用装了。”他声音嘶哑,“我验过DNA,那天跳楼的不是你。”
陈如归轻笑:“林督察说笑了,当然不是我。”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证件,“我一年前还在北欧读书呢。”
林正义接过那本护照,上面印着她现在的名字。
出入境时间,的确对得上。
“还是说,”她眼神玩味,“你不愿相信陈夜影已经死了?”
林正义的手抖了一下,烟灰落在护照上。
他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企图从她完美的面具下找出一丝破绽。
然而陈如归只是云淡风轻地收回证件,目光掠过他肩头:“许小姐还好吗?”
林正义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伸手想抓住她,却被她轻巧地避开。
“对了,”陈如归回头,眼里带着讥讽,“恭喜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