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凝一脚踹在崔念衾心窝上。
从前顾长岁光知道他医术卓绝,世无其双,今日才知她的身手也不差,崔念衾立时便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她搐了两下,口吐血沫,被士兵摁住。
谢盈盈的马到了。
她一路疾驰,额角渗出了汗珠,总算赶到。
见顾长岁倒在地上,她既心疼又庆幸,下马把人搂紧:“长岁,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差一点。
差一点,她又要失去了。
但顾长岁的状况远没有他想象的好。
肌肤撕裂的疼痛过去后,胸口处涌起的,便是熟悉的疼痛。
他看着体弱多病,却比寻常人能忍受痛苦许多,无非因为他幼年总与这恐怖的疼痛纠缠在一起,日日不得安眠。
落水后,蛊毒复发,梦里甚至都是一片血色。
楚婉凝的医术卓绝,为他开药施针,让他在南州日头最好的地方静养,这才吊住了他的命,缓和了他无边无际的痛楚。
“你的蛊毒只是被压制了,不算万事大吉。”
那时候,楚婉凝冷冷地道,“来日若是再复发,神仙都救不了你。”
“我会注意的。”
顾长岁苦着脸喝了一口药,然后砸吧着嘴问,“我怎么觉得这药有一股腥味?”
:“喝药还堵不住你的嘴?
看来得多加些黄连。”
楚婉凝可没闲心为他答疑解惑,剜了他一眼,一句话就让他安生了下来。
所以他真不是个好病人啊……大夫花了那么多心思压制的蛊毒,居然真的又复发了。
顾长岁捂着自己的胸口,嘴角流下鲜血。
“长岁?
长岁你怎么了?”
谢盈盈呆愣地看着这一幕,慌慌张张地伸手想去抹掉血迹。
但是越抹越多,最后浸染了整个袖子。
“我没事……”只是快死了。
“别擦了……”起码,让我面容干净地死。
这些话,他已经一点都说不出来了。
血液似乎在一点点变凉,世界似乎在一点点变得遥远。
神志不清间,他感觉到自己被暂时放开。
谢盈盈揪住了楚婉凝的领子,怒吼:“他到底怎么了?”
楚婉凝神色冷戾,抬手一拳头砸在他的鼻梁上。
谢盈盈这般常年习武的人都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楚婉凝,楚婉凝却道:“要不是你,顾长岁根本就不会变成这样。”
谢盈盈这才反应过来,顾长岁是蛊毒复发了。
顾长岁从来没跟他提过自己的蛊毒,问剑第一次告诉她时,她心中一片疼痛。
但是远没有现在亲眼见到时如此猛烈。
原来……原来蛊毒是这样的折磨人。
她颤声道:“好,都怪我。
你不是最富盛名的鹤春堂堂主吗?
为何不救他?”
“我会救。”
后面两人的对话,顾长岁便听不清了。
他只感觉到有人掰开了他的嘴,将带着腥气的温热液体灌入了他的嘴中。
好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