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握剑,一手撑伞。
杀伐暴戾和温柔爱护,明明是全然不同的,却诡异的融于轩辕凤燃一人身上。
轩辕凤燃不怒反笑,“本王撑伞赏雪,不行吗?”
顾七绝一时气结,冷然道:“既是赏雪,凤燃王该到藏书阁上,帝都雪景,尽在眼中。”
“本王觉得此处风景独好。”轩辕凤燃笑得理直气壮。
顾七绝颇咬牙切齿,“凤燃王这伞,撑得未免太倾斜了吧?”
阿宝仰眸盯着自家皇叔,只见他笑意森森,“拜禽兽所赐,本王重伤未愈,手上无力得很,握不住伞。”
顾七绝:“…………”
要不是太痛,阿宝差点笑出声。
她抬眸望着相对而立的轩辕凤燃和顾七绝,看似平静的对峙下,实则暗潮涌动。
而顾七绝看向轩辕凤燃,人屠王黑眸含笑,却寒如冰渊。
这一柄伞,始终遮在阿宝头顶。
雪一直落,却再未有一片雪花落在阿宝身上。
终于,天色渐晚,六个时辰也到了。
阿宝刚拽着轩辕凤燃的手站起来,便被他用狐裘披风裹得紧紧的,活像只化了人形的毛绒绒团子。
她幼时被罚跪,膝盖落了旧疾,每到寒冬风雪天便隐隐作痛。
这一跪六个时辰,直接把她膝盖的痛意逼到了顶峰。
阿宝的膝盖痛得几乎站不住。
偏偏此时,顾七绝撤走了他的西狱虎卫。
原本被西狱虎卫挡在东院远处的裴归尘,匆匆赶来。
当然,还有早被轩辕凤燃喊来的张老太医。
阿宝靠在轩辕凤燃胸前,忍着痛,“我累,不想见裴归尘。”
裴归尘匆忙赶到时,却只碰到了阿宝的衣袖。
而后,阿宝的一片袖角从他指尖滑走。
裴归尘猛地顿住,他眼睁睁看着阿宝被轩辕凤燃抱在怀中,径直回了东院。
眼看着东院门要关上,他忍不住抬步跟进了院内,甚至一路跟着进了屋。
屋内火盆燃得很旺,很暖和。
赶来的张老太医,正坐在床沿边替阿宝把脉敷药。
无人出声,裴归尘便也安静等在一旁。
安静许久之后,轩辕凤燃问,“伤得多重?”
老太医松了口气,“不碍事,老夫开几服活血化瘀的药贴请公主殿下敷上,再辅以推拿,不出三日便能恢复如常。”
阿宝像只受伤的小兽,伸手讨好的挠了挠轩辕凤燃的手背。
“没事的,没事的。”你别担心。
西狱是在老皇帝手里握着的,老皇帝罚她跪那特制的铁砧板,便是知道痛是极痛的,却又不会真伤到她底子。
但她却发觉,轩辕凤燃早就不笑了。
他沉着脸,一言不发。
手里倒是忙忙碌碌,先照着老太医的叮嘱,替他热敷药贴,又跟着老太医学推拿。
动作笨拙得像个小孩子,却又极认真。
只是,无论阿宝怎么喊他,他都闷着不言不语。
阿宝有好多心里话想和他说,但裴归尘一袭白衣站在茶桌边,不远不近,安静望着她,叫她无法继续忽视。
半个时辰后,老太医退下,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阿宝是真的累,没精力装出那一副情深似海,陪裴归尘做戏。
她干脆道:“我没事的,裴哥哥别担心,你那剑伤未愈,还是回西院好好歇息吧。待我好些,我再去瞧你。”
然而话音未落,她的手被裴归尘握住了。
阿宝愕然。
只听裴归尘心疼道:“殿下万金之躯,何苦为了替归尘要到正夫之位而触怒龙颜呢?”
阿宝茫然:“啊?”
裴归尘本就俊逸出尘,心疼她,心疼得眼尾泛红,叫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