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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发表时间: 2024-12-19



京城两大家族谈判,裴家少主裴书砚一剑杀了姜家家主。

我陪着受伤的裴书砚避祸求医。

长老书信说两家争斗死了很多人,

为了停战,商议联姻让裴书砚娶姜家长女。

我没敢告诉裴书砚,

因为他与一个民女私定终身,肯定不同意联姻。

我看着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

没半点心软让她打掉孩子。

只要她听话,我会给她足够的银票,送她回乡或去任何地方。

她就是不能怀着身孕待在这里。

女人绝望悲愤,死死捂着肚子。

她唾骂我狠心,连自己亲哥的孩子都要害。

又哭着跪下求我放过她。

我知道她可怜,但我不能有半分心软。

一切都是为了家族。

面前的女人叫宋时微,与我哥哥私定终身。

可我哥哥裴书砚是裴家少主,肩负着整个家族的未来。

前不久他代表裴家,与势力相当的姜家谈判时出了意外。

裴书砚错手杀死姜家家主,突围时自己也身负重伤。

我跟随保护他去找一个隐士大医倪菩萨,治伤兼避祸。

他与宋时微就是在这次远行中相识的。

宋时微也不是本土人。

与我们一起坐船顺流而下,来投靠亲戚。

忽然江面起风,波涛汹涌,

溺过水的宋时微无比害怕。

便在船身摇晃时,下意识去抓身旁裴书砚的手臂。

指甲把我哥的手都抓破了,

说也奇怪,我哥却并未怪罪,也未制止。

直到下了船,才低声叫宋时微放手。

宋时微见自己抓破了他的手,很是尴尬。

也顾不上男女大防,慌忙用汗巾替他包住伤口止血。

她连连道歉,就怕我哥怪罪。

裴家少主何等气量,哪会计较这种小事。

摆摆手便转身离去了。

我路过宋时微时,她才慌乱的回看我哥的目光。

她很俏丽,一双眼睛很灵动,让我也印象颇深。

跟随我哥先去了本地裴家扶持的势力处休息,并准备了一份厚礼求医。

不想让人知道裴家少主受伤,夜幕微垂时我们出发了。

出于礼貌,我哥亲自去敲门,没想到来开门的人是宋时微。

真是有缘。

我看到宋时微目光定在我哥身上,瞬间面似桃李。

裴书砚躬身施礼,说明找倪菩萨的来意,

宋时微这才慌乱的请我们进去。

裴书砚走过她身边时,宋时微目光一直停留在包着她的汗巾的手上。

浑然忘了我的存在,俏皮的吐吐舌尖偷笑。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不用当家主挺好,没有责任的重担,也许可以娶个这样的女孩。

可现在家族长老的命令,让我不得不打破跟宋时微初时的回忆。

我不得不硬下心肠。

裴家姜家都是大家族,若起冲突连累的会是成百上千人。

自从姜家家主死后,两家明争暗斗好几次,死伤无数。

再这样下去,只会让旁人坐收渔翁之利。

为了息事宁人,牺牲区区一个宋时微算得了什么?

远在京城的两族长老私下商谈,决定把姜家家主死亡一事定为误杀。

事实也是如此,两家约定谈判,按理说都不该让护卫跟来。

可姜家家主怕死,竟暗中布置了十来个人接应。

谈判不顺,发生争吵,接应的人以为动手了,一股脑冲上酒楼,

我哥自然以为中了埋伏,才会先发制人杀死对方。

说来这事还算姜家家主的错呢!

在利益面前,家主的命也算不得什么。

为了裴姜两家的利益,两家长老们商量一夜。

决定让我哥和姜家千金联姻。

不止能维护两家关系,届时百里红妆,也算裴家给姜家的补偿。

我哥被飞鸽传书召回京城,不在宋时微身边,便是这个缘故。

但我了解我哥裴书砚。

他天资聪慧,杀伐果决,裴家的中兴全赖他一人。

他若知晓是骗他回去联姻姜家千金,

以他和宋时微相濡以沫的感情,必不会顺从安排。

所以我在他出发前,提早修书一封送回裴家。

告诉长老们,裴书砚在此地于一女子私定终身,且这个女子有孕在身。

姜家千金绝不会嫁一个有妻儿的男人。

长老们的回信很快送达。

信中表明,要我趁我哥回城时,给宋时微下药堕胎,并把她送离此地。

只要没有宋时微,我哥就还是无妻无儿的裴家少主。

就能完成联姻的使命,维护裴家稳定。

大家族少主就是这般存在。

看似光鲜,实则也就工具而已。

手下的丫鬟端来堕胎药。

宋时微顿时哭得更凶,哀嚎着求我别伤害她跟裴书砚的孩子。

其实她也无辜,什么都没做错,却受到这般对待。

如果她选的是我,一定可以安稳的当个贤妻良母。

但她爱的人偏偏是一时无两的裴书砚。

两人家世这般不对等,注定不会幸福。

我叹息着说了句对不住,让人按住挣扎的宋时微。

把药往她嘴里灌了下去。

我本以为她一个弱女子,必定万无一失。

却不知宋时微哪来的力气,竟挣脱丫鬟的束缚,发疯般撞向我。

堕胎药被她撞翻在地。

这便是为母则刚?

我尚在诧异,宋时微又扑通一声跪下。

竟朝我砰砰磕起响头。

“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吧,我保证马上离开绝不出现在裴书砚面前了!”

很快她额前便磕得满是鲜血,好不可怜。

她求错了人,我是长老安排在裴书砚身边的棋子,

必要时可以挡刀,也可以铲除裴书砚身边对家族不利的人。

哪怕我对宋时微有些好感,也别无选择。

母亲出身不好,我听从命令她才能安稳的生活。

我摇头表示长老们不会留下宋时微肚子里的孽种。

斩草不除根,必定留下祸患。

宋时微停下动作,一副绝望无力的模样。

我只当她放弃了,正要派人再拿碗堕胎药来。

却不想她忽地推开我,往大路狂奔而去。

无数下人竟没一个拦得住她。

这群废物。

我气急败坏地追赶,一路追上了官道。

宋时微还怀着身孕跑不了多快,眼看我就能抓到她时。

骤然一辆马车出现,将她撞退了几米远。

我和下人们全呆愣在原地。

怎么会出这种事?

我只想堕她的胎没想要她的命啊!

宋时微瘫倒在地,捂着肚子大喊疼。

眼看着竟是神志不清了。

我连忙冲上前,拍她的脸喊她。

或许我跟裴书砚是亲兄弟,长得有几分相似吧。

宋时微恍惚看着我,低声呢喃的,却是裴书砚的名字。

她哪怕临死前,脑子里都只有裴书砚吗?

原来他们相爱到这般程度了。

为什么让我心动的女人,无论是姜家千金,还是宋时微都只倾心于裴书砚。

看着宋时微受伤流血,

我终于有些不忍,招呼下人们抬宋时微去医馆。

看着众人忙前忙后,莫名回忆起裴书砚喝醉时。

跟我讲述的,宋时微上山采药受伤的经历。

喝醉的哥哥第一次对我这个弟弟很亲密,转述了心上人的话。

那时宋时微刚到医馆跟倪菩萨学习。

她早早上山采药,想着是要给裴书砚用的,不知为何有些脸红。

脑子里尽是裴书砚结实的手臂,系着她汗巾的画面。

其实裴书砚的伤势很重,有剑伤有内伤。

若不是倪菩萨这种隐世大医,恐怕很难治愈。

而现下哪怕能治愈,用的药也多到难以想象,需要每天上山采摘。

宋时微主动揽过了这件事。

她在山里到处寻找,仔细采下每株能用的药。

忽地转头,竟在树脚发现一株野山参。

裴书砚刚好受伤流了血。

有野山参大补,他的伤定能很快好起来!

宋时微大喜过望,赶忙要去摘参。

生怕晚一步就被人抢了去。

可就在她要触碰到野山参时,一条手臂粗的蛇突然窜出。

蛇嘶嘶吐着信子,眼冒绿光,对准她就扑咬而来。

宋时微哪里见过这么大的蛇!

当即便吓得尖叫,慌乱间滚下山坡,脑袋撞上树根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宋时微听见有人喊自己名字。

脑袋一阵剧痛,她挣扎着睁眼。

就见裴书砚满脸担忧地望着自己。

下意识的说了句,

“真好,我又梦到你了。”

直到裴书砚冷着脸,伸手将她扶起来时。

她才意识到这不是梦。

那句话被他听见了吗?

宋时微又羞又臊,连忙转移话题问裴书砚怎么在这。

裴书砚半训斥的讲述。

宋时微以往上山采药,最多午时就能回到医馆。

可这次午时过了许久,还没见回来。

他怕是遇到了危险,急忙招呼医馆诸位上山找人。

找了许久他才在地上看见宋时微的碎衣襟,衣襟旁还有一株野山参,一条蛇。

不远处,是人体滚下山坡压出的痕迹。

裴书砚瞬间猜到事情经过,顿时火冒三丈。

拔出腰间的刀将蛇斩成两段,又取了野山参,跃下山坡。

找到昏迷宋时微。

宋时微半是羞涩半是感激,结巴着说天色不早尽快下山吧。

裴书砚点头,两人刚迈出几步。

宋时微就走不动了。

她的腿好疼!

先前只觉得微微刺痛,以为扭伤没什么大碍。

但真走起来,痛意简直钻心刺骨,

忍不住倒吸凉气,眼泪都涌了出来。

或许是没见过小姑娘哭,裴书砚竟想替她擦泪。

又觉得不合礼数,抬手的动作僵在脸下,不巧接住了晶莹的泪珠。

裴书砚觉得女人的眼泪是滚烫的,导致自己心似火烧。

忽然转身半蹲。

宋时微明白对方的意思,可男女授受不亲,更别说趴在一个男人背上了。

裴书砚拿出了少主的气势。

“我背你。”

宋时微像中了咒语,红着脸趴在裴书砚宽厚结实背上。

裴书砚披荆斩棘,寻找着下山的出路。

可进山容易出去难,偏离了上山小路后根本不变方向。

渐渐的裴书砚已汗湿衣衫,飘出了一丝血腥味儿。

宋时微知道,他的伤口一定撕裂了。

害怕他旧伤未愈再添新伤,轻按裴书砚的肩,要他放自己下来。

裴书砚不理她,脚步也没停。

宋时微都要急哭了,哀求放自己下来。

她却不知裴书砚从小就逞强好胜,自己这样做更是刺激了他。

裴书砚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忽地裴书砚身形一晃。

两人齐齐栽倒在地,满脸灰尘无比狼狈。

可不知为何,他们坐在地上看着对方,

竟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这其实是宋时微第一次看见裴书砚笑。

他之前很是冷峻,别说笑,最多也就面无表情。

原来他笑起来的样子,这么温暖迷人啊。

天色渐晚,两人又都受了伤。

干脆互相搀扶对方,找了山洞暂住一晚。

两人捡柴,在洞口点了火堆。

驱赶野兽顺便也取取暖。

围坐在火堆旁边,宋时微心里安定下来,才发觉有些饿了。

背着自己走了那么久,裴书砚也饿了吧。

她从竹篮里拿出饼子递给裴书砚。

出门时以为不久就会回去,她也只拿了这一张饼子。

若她吃了,裴书砚就没有了。

“你吃。”

可裴书砚不接,只把饼子又推给她。

两人推拉一阵,裴书砚肚子响起咕咕声。

宋时微自己的肚子也响起咕咕声。

两人都很尴尬,随后相视而笑。

一人一半分了饼子吃。

山里的夜晚很冷,哪怕有火堆仍冻得发抖。

裴书砚把宋时微拉到身旁,凑在一起取暖。

微亮的火光下,宋时微看见他脸色有些发红。

不知是被火照的,还是害羞了。

想着这些,宋时微自己的脸也开始发烫。

没多久裴书砚便睡着了。

宋时微贴着他的身躯,抬头打量他的脸。

真好看,她从没见过像他这么好看的人。

又好看又温柔,对自己又好。

如果他是自己的夫君就好了。

宋时微看得失神,只感觉他的脸越来越近。

直到嘴唇相贴,柔软触感传来的瞬间,她才清醒。

天啊!自己在做什么?。

宋时微慌忙后退,心底又窃喜,缩进了裴书砚的臂弯。

“裴书砚。”

我看着被马车撞伤,送医后躺在床上的宋时微,不时呼唤我哥的名字。

见她醒来我赶忙走了过去。

她看着我,恍惚的神色逐渐清明。

显然认清了我不是裴书砚。

而是裴书砚的弟弟,要她孩子命的恶人。

她眼里又涌出泪水,急忙去摸自己肚子。

我低声告诉她孩子没事,她也没事,只是擦伤。

他们母子俩真是命大,其他被马车撞的人非死即残!

也许这便是天意吧。

是老天想让哥哥的孩子活下去,我又何苦违抗天命?

我告诉宋时微,她醒来前我已派人送信回家。

说我把她和孩子都处理干净了。

“这些银票你拿上,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出现了。”

将银塞到她手中,我淡漠地警告她别让我难做。

如果她再敢出现,我定一剑杀了她。

宋时微揣着银票许久才反应过来。

我这是放过她了。

她又跪下给我磕了几个响头,便将银票塞进荷包,头也不回地逃离。

身影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宋时微,希望你们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