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是个很孝顺的好人心思浅，性格单纯。
直到天降横财，无意间买的彩票中奖一百万。
我兴致勃勃地做资金配比，一半定期一半凑凑够学区房首付。
然而他轻描淡写，“你能不能别老这么抠搜？
这么多钱，你没有经历半点苦就得到了，全部用在自己身上太可耻了。”
后来他工作被辞，兜里分文不占，急需回笼资金走通人脉。
看着他每日捧着账本焦头烂额。
我眸光冷淡：“老公，怎么能抠搜到断了二婶娘家的疗养费呢？
钱的事情，我们苦一苦就过去了。”
我兴冲冲地把彩票塞进李东手里，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已经看到新房和定期存款在向我招手。
几天前我和老公一起逛街，街边超市正有一家卖彩票的小超市。
图吉利，我和他一起买了好几张彩票。
“博个彩头嘛，现在就业环境不好，你好不容易找着个工作，终于不用再困在家里了。”
我一边扫码付款一边和他搭话。
“要是真的能中的话，那你要答应我，一半给孩子存教育基金，一半拿来学区房首付！”
我和他结婚八年多，有了两个孩子，小的才一岁。
大的已经算算过些年也能上小学了。
为孩子未来计较，也不能再过租房的日子。
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又胡乱点了点头。
这件小事本来我们都没放在心上。
毕竟概率太小了。
接到电话那一刻我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骗子。
直到我从手机上确认官方平台验证信息，多次核对，才相信。
于是一下班我就立刻拿着彩票来找他报喜。
“老公，我们中奖了！
一百万呢！
我计划拿一半存定期当孩子们的教育基金，另一半……”我还没说完，就被李东打断了。
“老婆......”他眉头紧锁，语气沉重，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把剩下的话讲出口。
“妈前阵子和我说二婶娘家要修自建房，正缺钱呢，也不容易，我看我们把一半奖金给他们吧。”
给他们？
给二婶娘？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咯噔一下。
我嫁过来这几年，二婶娘没少和婆婆一起给我脸色看，现在还想来分一杯羹？
我心里面难受得很。
“那剩下的呢？”
我小心翼翼地问，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剩下的就捐了吧，”李东一脸认真，“这些钱来得太容易，我们不能要。”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明之前买的时候说好了，换房子。
“那你之前答应的学区房呢？”
李东一脸莫名：“什么学区房？”
他皱眉，似乎在努力回忆。
良久，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赞同。
“赵芳，这彩票你花一分力气了没？
没有吧？
那这样的钱你怎么敢用呢？”
我怎么不敢用？
我花钱买的！
我想吼他，又顾忌着婴儿床里睡熟的女儿，还是压低了声音。
“一开始不是你说要博彩头吗？”
他顺着我的视线，也看到了还在睡觉的孩子。
声音放得轻柔。
讲出来的话却几乎让我火冒三丈。
“我没想到真的能中啊！”
“我一直认为，人还是要靠着自己的双手吃饭，才是最踏实的。”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那孩子的教育基金呢？”
我反问。
他沉默了下，最后咬着牙说：“我们两个青壮劳动力，辛苦就辛苦点吧。
苦完这阵也就过去了。”
苦完这阵就好了。
过完这段就好了。
是啊，一苦就从出生苦到了现在。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我捂着脸，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见到我的眼泪，李东不悦地皱起眉头，嘴里讲的话也更重了。
“我妈说得对，你是真的吃不了一点苦！
上不了台面！”
“这钱是你的吗？
你就哭？
遇到点事情就哭哭啼啼？”
“之前二婶娘在家里面寄住了这么久，你耳濡目染，怎么就没学到她身上半分刚强？”
还好意思提寄住。
他这些话彻底激怒了我。
我哽咽着从沙发上起身拎起他的衣领就是一拳。
边哭边打。
脑海里回放着李东的话，一遍又一遍。
这个男人，一直宣扬着吃苦是福。
但是自己在公司工作，永远不会多加一点班。
部分计划方案，甚至拿回家，让大学同专业的我帮忙一起做。
自己则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喝咖啡，偶尔指点。
我一边想着，一边不自觉下手更重了。
终于，两个人互殴的动静惊醒了婴儿床里睡熟的女儿。
她扯着嗓子大声哭泣。
我凌乱着头发一回头，伴着女儿尖锐的哭喊声看见次卧门后一脸瑟缩不敢靠近的大儿子“你够了！”
李东拍打着女儿，扭头看我一脸嫌恶。
“你自己发疯还要带着孩子陪你一起疯吗？”
2我和他讲不通道理。
我深吸一口气，抹掉脸上的泪水，不再看他一眼。
拉过儿子的小手，我问他。
“你怕不怕妈妈？”
此刻我头发凌乱，眼眶通红，脸上甚至还有三道刚刚对打时不小心被抓破的血痕。
应该是极吓人的。
他犹豫着摇摇头。
我的眼泪又控制不住了。
这么多年，他作为我和李东的第一个孩子，从生下来起就被放在我妈那边养着。
长到记事才接过来。
和我们的关系淡的可以。
就是李东自己，也不喜欢这个婆婆嘴里一身乡下气的儿子，他认为儿子畏畏缩缩不敢发言让他在家长会的时候丢尽了脸。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出席过儿子的家长会。
就连现在。
我眸光一冷。
到现在他连我两个孩子的教育基金都要捐出去。
不能容忍。
当夜安抚好一双儿女。
——毕竟李东只哄了女儿十分钟就失去了耐心。
每次都是这样，他做事只做一半，剩下的都丢给我。
儿女是，工作也是。
隔天一早，我顶着黑眼圈找领导请好假，抓起沙发上的包，头也不回地冲出门。
“你是要去兑奖吗？”
“我陪你一起。”
李东说着披上衣服要跟过来。
我冷嗤：“你不是说不吃嗟来之食，要自己苦一苦的钱吗？”
他一哽，嘟囔着：“我是说领完再捐出去，又没说不领。”
这句话成功安抚了我。
毕竟只要领出来，那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他就是要转给别人，也得我先签字同意。
大概下午五六点接完儿子回家，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彩票中心打来的。
我停下拔钥匙的手，另外一只手牵着儿子提着菜，实在不方便只能用肩夹着手机听。
对面的声音官方中又带着点犹豫。
“您好，请问是赵女士吗？
您需要核对一下您的彩票信息，我们发现您的彩票……我的彩票怎么了？”
“您的彩票……面值不对，无法兑奖。”
面值不对？
我脑袋嗡的一下，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晕过去。
不应该这样。
我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定格在昨晚李东那张无欲无求的脸上。
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我咬紧牙。
他口口声声说要努力工作，却把我的劳动成果当成自己的功劳，在领导面前邀功请赏。
美其名曰为了家庭着想，却偷偷摸摸把我的嫁妆借给他的表弟，一直到现在都没还回来。
我怒火中烧，正准备杀气腾腾地往他公司赶，要问个明白。
却被儿子牵着衣角扯了扯。
一探头，就看到婆婆笑眯眯地站在楼梯间正和人说话。
凑近了看，菜篮子里有一张眼熟的纸片。
是彩票！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妈，您怎么来了？”
我扯了个笑，尽量平静地问从楼梯上来的老人。
“这不是听说你们中了大奖吗，我特意过来恭喜你们。”
婆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是啊，天大的喜事。”
我咬牙切齿地说道，目光死死地盯着她菜篮里的彩票。
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让他先进去。
婆婆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下意识地将菜篮往身后藏了藏。
“对了，李东呢？”
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他啊，去公司加班了。”
婆婆干笑着说道，“说是要努力工作，争取早点买套大房子。”
我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李东，你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身好功夫炉火纯青啊。
见儿子已经走进自己的房间，女儿也在客厅的婴儿床上睡得正香。
我定下心，接着换鞋的姿势有意无意地向婆婆靠近。
我看的更清楚了。
那个颜色，那个大小，是彩票没错。
婆婆还在撑着鞋柜嫌弃我规矩多。
我笑着点头应和，直起腰，趁她不注意一把夺过婆婆手中的菜篮。
精准地捏住那张彩票“你干什么！”
婆婆尖叫一声，想要抢回来，却被我一把推开。
我低头一看，面值依旧不是需要的那份。
这只是当初买彩票的时候陪跑的一张。
“李东......你好样的。”
我捏着彩票心尖发凉。
这哪里是真的想捐出去。
这是想独吞。
婆婆眼神闪烁着不敢直视我。
我深呼一口气，把笑容调整好：“妈你什么时候有刮彩票的爱好了？
乍一看我还以为是李东的呢。”
“老公这么晚都还在加班，待会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
当晚我熬了一大锅汤，牵着婆婆带着那张彩票，直奔李东公司。
我和他一开始在一个公司，后面因为生孩子，才辞职做了家庭主妇。
中间零零散散做过很多兼职。
生两个孩子，几乎断送了我在职业上的发展。
那种空虚感让我一度敏感没有安全感。
甚至每次，他带着剩余的工作回来，我都心甘情愿帮他加班。
我以为和他夫妻一体，但好像，在他看来并不是这样。
和我相比，他更愿意相信老家那边的“自己人”。
李东坐在沙发上，看到我手里的彩票，猛地站起身。
“你想干什么？”
他怒吼道，“那是我的彩票！”
“你的彩票？”
我冷笑，“你有什么脸说是你的彩票！”
我指着他的鼻子，怒吼道，“你把我的彩票偷换了，然后给了你妈，是不是！”
“我……”李东眼神闪烁。
“你都知道了？”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我心如刀绞。
“这么多年的夫妻......我就问你一句，真正的彩票到底在哪里？”
3李东嗫嚅着不肯讲。
我一把夺过他放在书桌上的手机，他的一切设备手势密码我熟稔于心。
一行行对话框划过去，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拿着手机怼上他的脸。
“你看看！
你看看你二婶娘说的都是什么话？！”
“东啊，听说你中大奖了？
你看看我，一把年纪了还被你表弟逼着出去求营生。”
“你小两口应该不缺那点钱吧？”
“唉，当婶娘豁出去老脸不要求你了，你表弟嚷嚷着要买房......我也是没有办法。”
对面声泪俱下，李东这边最后发了一个OK的表情，配了一张彩票中奖的朋友圈截屏。
我强忍着心里的厌恶，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这个表弟，就是借走我嫁妆的那位吧？”
李东一把抢过手机，将我挤开。
“二婶她家要修房子，我借出去点钱怎么了？”
“都是一家人，没他们就没我今天！”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见钱眼开，势利眼。”
那一天，我和李东称得上是不欢而散。
4“妈妈，爸爸为什么这几天都不回家？”
“妈妈，你和爸爸是不是还在吵架？”
儿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被那双眼睛一望，我没来由得愧疚。
我愣愣地看着他，手里叠衣服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我光顾着和李东置气，却忘了孩子们的感受。
我心里一酸，强忍着泪水，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没有，爸爸妈妈最近都很忙，等忙完了就来接你们回家。”
儿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去陪着还在摇篮里的妹妹玩去了。
我看着一双儿女，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不应该活在满是争吵谩骂的家庭环境里。
我努力争取彩票，不也是为了他们的幸福么？
也许更应该换个方式，去争取自己的利益。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拨通了李东的电话。
语气平静。
“晚上我和你一起把孩子送父母家，做好了饭，你提前下班回来好好吃一顿，正好也方便把东西收拾送过去。”
李东明显愣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你想通了？”
“嗯......这钱，你想怎么处理我都同意。”
我听见自己淡淡地说道。
有时候，妥协并不是软弱，而是为了更重要的人和事，选择的曲线救国。
李东那边的声音明显变得兴奋起来：“我就知道，你还是顾念亲情的！”
“我早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
我冷笑一声，没有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李东啊李东，你真的以为我这是服软吗？
我的心里，已经有了新的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