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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亲后,我嫁给当朝第一大武将傅倾禾宴辞小说完结版

翊君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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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倾禾笑着点了点头。上一世。她若是早点意识到子嗣的重要,又怎么会被庶子挖骨抛尸,被困在乱葬岗挫骨扬灰。她曾经。将夏荷当作姐妹,将她的儿子当作亲子,可养育之恩终究比不得骨血之亲。——所以,一败涂地。想到这里。她握账本的手紧了又紧,可面上却笑得春风化雨,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夏荷,母亲说你沉稳老练,想让你给世子当通房,你意下如何?”原本絮叨不止的夏荷,手指忍不住颤抖。纵使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眸底的窃喜还是暴露了她真实的想法。然而就算如此,她还是假惺惺地推阻。“这是夫人的想法,奴婢可没有这样的心思。”“哦,既然如此此事便作罢。”瞧着她愕然的神色,傅倾禾眉目间的笑意更真挚,就连声音都比往日轻柔。“你放心,我会为你寻一桩好亲事。”夏荷离开...

主角:傅倾禾宴辞   更新:2024-12-21 18: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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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傅倾禾宴辞的其他类型小说《换亲后,我嫁给当朝第一大武将傅倾禾宴辞小说完结版》,由网络作家“翊君”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傅倾禾笑着点了点头。上一世。她若是早点意识到子嗣的重要,又怎么会被庶子挖骨抛尸,被困在乱葬岗挫骨扬灰。她曾经。将夏荷当作姐妹,将她的儿子当作亲子,可养育之恩终究比不得骨血之亲。——所以,一败涂地。想到这里。她握账本的手紧了又紧,可面上却笑得春风化雨,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夏荷,母亲说你沉稳老练,想让你给世子当通房,你意下如何?”原本絮叨不止的夏荷,手指忍不住颤抖。纵使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眸底的窃喜还是暴露了她真实的想法。然而就算如此,她还是假惺惺地推阻。“这是夫人的想法,奴婢可没有这样的心思。”“哦,既然如此此事便作罢。”瞧着她愕然的神色,傅倾禾眉目间的笑意更真挚,就连声音都比往日轻柔。“你放心,我会为你寻一桩好亲事。”夏荷离开...

《换亲后,我嫁给当朝第一大武将傅倾禾宴辞小说完结版》精彩片段


傅倾禾笑着点了点头。

上一世。

她若是早点意识到子嗣的重要,又怎么会被庶子挖骨抛尸,被困在乱葬岗挫骨扬灰。

她曾经。

将夏荷当作姐妹,将她的儿子当作亲子,可养育之恩终究比不得骨血之亲。

——所以,一败涂地。

想到这里。

她握账本的手紧了又紧,可面上却笑得春风化雨,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夏荷,母亲说你沉稳老练,想让你给世子当通房,你意下如何?”

原本絮叨不止的夏荷,手指忍不住颤抖。

纵使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眸底的窃喜还是暴露了她真实的想法。

然而就算如此,她还是假惺惺地推阻。

“这是夫人的想法,奴婢可没有这样的心思。”

“哦,既然如此此事便作罢。”

瞧着她愕然的神色,傅倾禾眉目间的笑意更真挚,就连声音都比往日轻柔。

“你放心,我会为你寻一桩好亲事。”

夏荷离开的时候,脸色极其难看。

瞅着这一幕。

傅倾禾心情愉悦地加了一碗饭,消了一会儿食便开始在案前写写画画。

宴辞进来的时候。

正好看到她,右手执笔、左手翻账,一门心思扑在账本上。

忽明忽暗的烛光将她衬托的极美。

眸若星点缀,眉似柳叶梢,清丽的容色在光暗间,隐隐散发着几分妖魅。

宴辞虽然不喜欢她,却从不否认她的美。

——是那种掉在美人堆里,也能一眼相中的人间绝色,

只是,这个眉眼如画的女人,好似并不欢迎他的到来,连一个眼风都不愿意给他。

他忍着甩袖而走的冲动,死死地盯着她。

“听说,母亲让人将清雅轩的账本给你送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响起,傅倾禾这才施舍了他一个眼神,不甚情愿地‘嗯’了一声。

敷衍的语气,使得宴辞的眉角狠狠一抽。

“你初入侯府,对府内的事情知之甚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钥匙先寄放在瑶儿那里。”

闻言,傅倾禾终于抬起头来。

“你说啥?”

“……瑶儿本想将钥匙给你送来,只是我觉得你接管私库钥匙为时尚早,过一段时间再说。”

宴辞并未将路堵死,给了双方留下了一个缓和的余地。

只是。

他此举,却戳了傅倾禾的肺管子,虽然没炸毛,可脸色却变得和锅底黑一般。

“宴辞,我是你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发妻。”

她将手中的毛笔狠狠扔到一边,看向宴辞的眼神宛若寒冰。

“不管父亲还是母亲,都喝了我递过去的媳妇茶,我怎么就不能接手私库的钥匙?”

“那是她们的事情,我承认了吗?”

“你没承认?新婚夜睡我的是谁?我倒是没有想到,世子居然有戴绿帽子的嗜好。”

“……”

宴辞整个人傻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傅倾禾如此彪悍。

——这哪像是簪缨贵族养出来的女郎,山野村妇也就她这模样!

“你喜欢和通房丫鬟乱搞,我没意见;可你若是连这脸面都不给我,那就休怪我破罐子破摔。”

“你想要什么脸面?你的脸在爬床的那一刻,已经丢得一干二净了。”

“我爬床了又如何?你若是不愿意可以不娶,就算娶了也可以不碰,可你做到了吗?”

傅倾禾也是被气急了,连爬床的罪名一并担了下来。

“你娶了我又碰了我,如今倒是扮演起了情圣,处处护着一个通房丫鬟,你想恶心谁呢?”

“泼妇!”

宴辞觉得和一个女人大吵大闹,有损他世子爷的脸面,扔下两个字扬长而去。

傅倾禾倒也没有惯着他,第二天便一状告到了兰氏面前。

只是相比较在宴辞面前的强势,此时的她低眉顺眼,一双眼睛早已开始泛红。

“母亲,夫君的私库,儿媳怕是无力插手。”

“那混账可是为难你了?”

她虽然对府内的事情洞若观火,可新妇刚进门,她也不便打探她房中的事情。

只知道长子负气而走,旁的倒是不甚清楚。

傅倾禾的唇角紧紧咬在一起,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撕扯烂,憋了好半晌才开口。

“儿媳刚刚入门,对府内的事情不甚熟悉,怕是会耽搁夫君的大事。”

见兰氏不接这话茬,她随即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委屈一些。

“夫君既然有意让越姑娘掌管私库,儿媳若是贸然插手,怕是会引得夫君不喜。”

兰氏作为宅斗翘楚,焉能瞧不出傅倾禾的用意?

——这是想让她给一个准信。

“什么贸然?我的话难道不算数?我既然让你管理青雅轩的私库,那就没有越瑶插手的余地。”

傅倾禾确定了兰氏的态度后,倒也没敢继续矫情。

她只是想在兰氏这里讨一个护身符,可没打算将那即将到手的财权让出去。

“母亲说得是,是儿媳想左了。”

见傅倾禾没有继续拿乔,兰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可不想劳心劳累地扶持一个蠢货。

婆媳二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事情。

傅倾禾瞧着兰氏眉宇间略显疲色,这才站起来告辞。

兰氏倒也没有虚留,而是揉着额头叮嘱了一句。

“你要记得,从你进门的那一瞬便是宴家的人,要懂得休戚与共的道理。”

若是没有上一世的遭遇,傅倾禾定然听不出兰氏的提点。

可现如今却清楚她的用意,她就差明着让自己与文昌伯府划清界限了。

——三皇子的生母是嫡母的亲姐姐,是文昌伯府的姻亲。

而这位三皇子,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作为中立派的镇南侯府,明显不喜欢文昌伯府这个麻烦,却不能做出悔婚的事情。

“儿媳明白。”

傅倾禾离开兰氏的住处后并未直接折返,而是径直去了宴辞的青雅轩。

作为侯府的世子,他的青雅轩瞧着甚是豪横。

假山点缀,游廊纵横,一草一木皆是细心修剪,一砖一瓦俱是精心堆砌。

最惹眼的还是那满池的娇莲,又嫩又艳。

就算两世为人的傅倾禾,都忍不住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心底暗叹宴辞的奢靡。

青雅轩的人瞧着傅倾禾进来,第一时间跑去禀告宴辞。


她记得。

这个米铺五年前便由越瑶的兄长在管理,五年的时间他暗中黑走了多少银两?

傅倾禾现在没有时间去计算黑掉的银钱,她只想尽快收回这只可以下蛋的鸡。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

春华能感觉到傅倾禾的耐心,正在一点点消散,身上的阴郁气息越来越重。

就在她即将抵达崩溃的临界点时,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刺鼻的酒味,瞬间充斥着整个屋子。

店小二看到来人后,原本闲坐的人瞬间蹦跶到他面前,脸颊充满了谄媚与讨好。

“五爷,您可算来了。”

越家虽然家道中落,凭着镇南侯府的周旋,才从流放之地折返京城。

可越焘素来是一个眼高于顶的。

他自认为出身官宦人家,与那些商人有着本质的区别,所以最忌讳别人称呼他掌柜。

给面子的人,平时都称呼他越五爷。

越套被人搀扶,摇摇晃晃的脚步稍稍稳定。

看到小二挤眉弄眼的模样,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脸颊,调笑地戳了戳他的眼睛。

“怎么,眼睛抽了?”

“五爷,有人找您。”

小二已经放弃了眼神暗示,直接给他来了一个单刀直入,食指指向傅倾禾的位置。

越焘看清人影后,跌跌撞撞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双手托着腮帮子,仔仔细细地盯着傅倾禾瞧。

“小娘子,我……我好像不认识你!”

“一会儿就认识了。”

傅倾禾眉头微皱,她着实不想面对一个醉鬼。

可今天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难道就这么憋着一肚子气回去?

这显然不符合她行事作风。

越焘吸了吸鼻子,一脸的陶醉。

自打他那妹子将这粮铺交给他打点后,他这日子越过越逍遥,大姑娘、小娘子可劲地投怀送抱。

他自认为,阅女不少。

可看到这个带着幂篱的小妇人,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时,仍旧感觉到一股悸动。

这妇人定然是绝品!

心里面想着,手上的动作却也不慢,猛地抓向傅倾禾的幂篱。

幂篱掉落的一瞬。

越焘感觉到自己的脑子,不控制地胡思乱想,眸中的灼热越来越强烈。

一旁的小二,也险些踩掉自己的眼珠子——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人?

傅倾禾显然没有料到,越焘会如此肆意妄为。

她飞速拉开了距离,端起一旁的茶盏,便狠狠泼在越焘的脸上,声音也夹杂了彻骨的冷意。

“越焘,你想找死吗?”

“你……你知道我?”

若是没有醉酒,他定然能发现情况不对劲。

可此时,大脑早已经不受控制,听到傅倾禾唤他的名字,反而略有喜色。

他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这么出名了!

“我是镇南侯府的世子妃,将你店铺里面的账簿拿给我,至于别的还是去顺天府尹交代吧!”

她可以给曹嬷嬷面子,只是让玉器店的掌柜卸任。

可却从未准备给越瑶面子。

相比较玉器店做假账,越焘已经在找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她自然不会轻易饶过。

“你是世子妃?那我还是世子呢!”

越焘显然不相信她的说辞,只当是小女人欲擒故纵的手段,一脸邪笑。

倒是一旁的小二哥,感觉自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他麻溜地拉了一把越焘,希望他莫要色欲熏心,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五爷……她……她或许真的是世子夫人。”


他那嫡亲的弟弟,选择科举入仕的那一刻,镇南侯府的爵位便与他彻底无缘。

武勋世家的家主,不可能是文人。

“您若是有选择,还能容得下我这般胡闹?”

父子二人,平时的关系算得上缓和。

可只要提及当年,那么便是一笔扯不清的烂账,心里面都窝着火气。

“所以,您还是认命吧!”

宴辞转身离开的时候,朝他挥了挥手,丝毫不在意,镇南侯恨不得戳死他的眼神。

抵达兰氏的荣华棠时,后者正躺在榻上假寐。

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她惫懒地掀开眼帘,指了指不远处的杌凳。

“事情查得如何了?”

宴辞本不想在她的屋内久待,可看到兰氏浑身疲惫,终究还是坐了下来。

“应该和顾家有关系。”

虽然沈悬对此三缄其口,可通过蛛丝马迹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和顾家脱不开干系。

兰氏的眸色瞬间爆出利芒,眼神死死地盯着宴辞。

“逮住人了吗?”

“顾家的一个丫头,已经死了。”

死无对证,素来是世家大族的拿手把戏,这线索到这里算是断了。

“是为了沈家那小子?”

“……应该是。”

顾家曾有意向府上提亲,却都被自己的母亲一一否决,明显是想要曲线救国。

“那小子是什么玩意,也配染指我闺女?”

比自己的儿子还不是东西的烂萝卜,居然敢肖想她那水灵灵的娇宝贝。

当她是死人?

“沈悬也没那意思,否则跳水救人的便是他。”

虽然有些时候,沈悬确实不是玩意儿,可作为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友,他还是辩解了一句。

“咋的,他还嫌弃清漓?”

兰氏听到宴辞的解释,更加生气了。

一个自甘堕落的倒霉玩意儿,居然敢嫌弃自己的闺女,他是觉得自己命长?

宴辞:“……”

他算是瞧出来了,但凡涉及到六妹妹,他这母亲是没有丁点理智可言。

“你刚才,碰到那老东西了?”

“嗯。”

“可是找你出气了?”

“不敢碰您,可不是逮着我欺负?”宴辞斜了她一眼,“他终究是一家之主,您也悠着点。”

自打是十五年前,柳姨娘进门起。

原本琴瑟和谐的神仙眷侣,终究成了如今这相看两厌后宅的宿敌。

“您若是继续肆无忌惮,他指不定,还能给我整出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来。”

“他能生吗?”

兰氏轻嗤不已。

宴程之这一辈子最大胆的一次,便是瞒着她纳了柳姨娘,并且护着她生下了龙凤胎。

后来,他便再也生不出子嗣。

闻言,宴辞薄唇紧抿。

他父亲的妾室不少,可除了柳姨娘诞下一对龙凤胎之外,旁的人并无子女傍身。

看来,自己的母亲出力不少。

“今天,他用五弟威胁我了。”

兰氏的眸子紧了又紧,手指搭在床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动,神色极其晦涩难懂。

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

“放心,你五弟不会成为你的掣肘。”

“母亲,难道一点想法都没有?要知道,他为人纯孝,可比我这个逆子强的多。”

“况且,您不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吗?”

宴辞有时候懒散,有时候冷淡,有时候暴戾……唯有知根知底的人才清楚,那不过是表象。

他这个人,天生一副冷心肠。

能走进他心里的人少之又少。

就算是他的父母,只要抛弃过他一次,那么便会成为他的一生之敌。

“你那个时候生死未卜,我……”

他八岁的时候坠湖,昏迷了好些天,她也是口不择言,才说出了另立世子的话。


傅倾禾听到‘夏忧’二字。

脑袋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猛地低头,看向搂着自己不撒手的小女郎。

牙婆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小女郎身上,并未看到傅倾禾的愕然,反而一个劲怒骂。

“夏忧,夏家已经树倒猢狲散,你还在挣扎什么?”

小女郎夏忧,身体止不住颤抖。

原本可怜兮兮的小白花瞬间黑化,一把推开傅倾禾,逮着牙婆子便是一阵狠挠。

“我兄长会回来找我的,你这个坏人!”

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小孩子拳打脚踢,牙婆面上挂不住,一巴掌呼在她软乎乎的小脸蛋上。

“小蹄子,你找死是不是?你那兄长早就死在边境了。”

夏忧虽然被一巴掌扇了出去,可一双眸子却死死盯着牙婆,像是要将她剥皮抽骨。

牙婆被盯的浑身发毛,转身怒骂身边的护院。

“都是吃白饭的?先将这小蹄子关起来,明天送到抱月楼去。”

傅倾禾藏在袖间的双手,紧了又紧。

若说‘夏忧’二字只是让她愕然,那么‘抱月楼’三个字便让她神经都开始紧绷。

上一世,她无数次听到时安远怒不可遏的谩骂。

“旻朝,终有一日将会葬送在那妖妃手中,小小的罪臣之女,居然敢染指山河!”

她若是记得不差,那妖妃名唤夏忧,出自抱月楼!

当然,相比较这位宫斗高手,倾世名怜,她那位凶名赫赫的兄长,更让人畏惧。

名动一时的状元郎,终究成了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按照时间线。

那个凶神,此时应该还在边境挣扎求生,期望着鱼跃龙门的机会。

傅倾禾目送夏忧被护院带走。

小女郎的脊梁挺直,发狠的眸子带着浓浓的恨意,丝毫不见刚才梨花带雨的怯懦。

瞧着她两种形态,自由切换的惊人操作。

傅倾禾都忍不住想要伸出大拇指称赞——不愧是未来的宫斗翘楚,会演!

牙婆虽然气得腮帮子发痛,可面对曹嬷嬷一行,却不得不笑脸相迎。

“刚才的事情,让诸位看笑话可!”

曹嬷嬷笑着应和了两句,才向她表明了来意,后者虽然犯难,却也没有推阻。

毕竟,能卖镇南侯府人情的机会可不多。

“您应该也清楚,这识文断字的女子终归太少,会算术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见牙婆双眸放着精光,曹嬷嬷焉能瞧不出她的心思?

之所以将难度无限夸大,不过是想卖人情给镇南侯府,帮自己拓宽人脉罢了。

若是小年轻,指不定瞧不上牙婆如此行径。

可曹嬷嬷早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对此倒也没有鄙夷,而是从善如流地笑语。

“只要世子夫人能瞧得上,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牙婆细着的眉眼骤然紧绷,忙忙朝着傅倾禾行礼,好听的话语不要钱似的往外蹦跶。

“原来是侯府的世子夫人,怪不得能有如此的气度,老婆子眼拙,还望您莫要怪罪。”

傅倾禾虽然记挂夏忧的事情,却也不好贸然开口。

只能借着买婢的事情旁敲侧击:“我瞧刚才那小丫头挺有趣的,不知需要多少银两?”

牙婆虽然不愿多谈夏忧的事情,可碍于傅倾禾的身份不好拒绝,只能笑着打哈哈。

“若是别的婢女,老婆子定然送到贵府,可这小丫头满腹算计,并不是良善之辈。”

傅倾禾见她态度坚决,倒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夏家的事情,她也曾听说过一些。

暂且不提谁对谁错,可那隐匿在幕后的人,却并不希望这兄妹二人好端端的活着。

或许,是因为之前拒绝傅倾禾的缘故。

接下来挑选女婢的时候,牙婆倒也没有藏着掖着,都是一等一的伶俐人。

傅倾禾挑来选去,最终选择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

妇人名唤春华,早些年曾在富贵人家为奴,嫁人后也曾开过铺子,生意也算兴隆。

奈何,她是一个苦命人。

一把天降大火烧掉了她所有的希望,也烧死了她的夫君和爱子,她卖掉自己才匆匆将他们安葬。

傅倾禾之所以选中春华,并不是心疼她遭遇凄惨。

——而是因为,她确实有真本事!

她来得时候便准备了不少算学题,她做得最快,而且全部准确。

这可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

一旁的曹嬷嬷虽然觉得春华死人脸,带着几分不祥与晦气,却也不好拂了傅倾禾的意。

“您能相中她,也是她的福分!”

因为事情出奇的顺利,几人离开牙市的时候太阳还不曾落山,太阳光略显灼热。

傅倾禾因为还有旁的事情。

便率先让曹嬷嬷带着春华先行回府,而她则领着夏荷去了织屏阁。

织屏阁作为京城最大的纸坊,这里有着各种各样的纸。

甭管是书写用纸还是装扮窗户的纸张,匆匆一扫,便能瞧到十来种。

店铺的伙计看到傅倾禾进来,招牌式的笑容瞬间挂起。

还不等他施展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傅倾禾便快步走到了纱纸旁边端详。

伙计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好在迅速便寻回了主场。

“这位夫人,您可是想要这纱纸?”

由于傅倾禾是已婚妇人的装扮,瞄中的又是权贵人家最喜欢用的纱纸,伙计瞬间嗅到了金钱的味道。

“不瞒您说,本店这款纱纸最受权贵人家的喜欢,装点的窗柩格外的美观大气。”

“一眼望去,您就是持家的好手,若是想要装扮窗柩,这可是最佳的选择。”

傅倾禾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纱纸,也极其认真地倾听伙计的介绍,好似特别的钟爱。

“家里面确实需要一些纱纸,只是担心这质量不符合要求。”

看着伙计还想展示自己的公鸭嗓,傅倾禾指了指自己手中的纱纸。

“京中可有哪些权贵人家,用了店里的纱纸?也好让我参考一番。”

“这可就多了。”

谈及自己店里的东西,伙计似乎有释放不完的表现欲,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大一通。

他说得眉飞色舞,傅倾禾的眉头却隆得越来越高。

若是有可能。

她真的不想和一个话痨掰扯,奈何她还没有问到自己最想听到的答案。

“最近几月,可有人大规模采购?”


现如今,她虽然顶着通房丫鬟的名头。

可这名分只要没有定下来,那人便会像疯狗似的咬着她不放,届时定然无法收场。

“奴婢想一直侍候世子爷。”

妾室的名分或许能保护她,却也绝了她的后路,一辈子只能在后宅摇尾乞怜。

——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瑶姐姐既然有如此想法,我也不勉强。只是那人快要回来了,你日后要小心一些。”

“……好!”

越瑶紧紧咬着薄唇,过了半晌才试探性地询问宴辞:

“世子爷明知道被算计,为何还要迎娶世子夫人,她庶出的身份与您并不相配。”

“庶出也有庶出的好。”

文昌伯府之所以和皇储之争绑死,便是因为文昌伯夫人顾氏和宫里那位宠妃是亲姐妹。

他若是迎娶了嫡出的傅倾棠,那么镇南侯府便会被皇室猜忌。

再者说。

迎娶了那个骄纵的伯府贵女,她怕是容不下越瑶,到时候家宅不宁,他也犯堵。

所以,就算明知道被傅倾禾算计,他最终还是迎娶了她。

“那么,世子现在可喜欢她?”

世人都说,镇南侯的世子爷对她情根深种,身边容不得第二个女人。

可唯有她清楚,他从不曾和她滚被窝。

——傅倾禾,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闻言,宴辞眉头微挑。

显然没有想到越瑶会问出这样的话来,而后者知他性情,忙忙解释。

“世子,是奴婢僭越了。”

“瑶姐姐,我的父母从前何等恩爱?”

他的父母,曾经爱得死去活来。

只是,这恩爱却像是镜花水月,在那个女人进府之后彻底改变。

——夫妻变成了怨偶!

“殷鉴在前,我注定不会喜欢任何人。”

越瑶面上应诺,可心里面却嫉妒的发狂。

不会喜欢任何人?

那么上一世,他怎么会因为傅倾禾的死亡癫狂?

难道,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发妻,一直照顾着他这个双腿尽断的残废?

上一辈子,她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在暗中窥视。

亲眼见她像傻子似的逗傅倾禾开心呢,看着他像疯子似的为她复仇。

重活一世。

她步步为营走到他的面前,让他避开了双腿尽断的毒害,逃过了命定的劫难。

——却,仅仅换来他一声瑶姐姐!

“瑶姐姐,你怎么了?”

见她脸色越来越惨白,宴辞以为她的烫伤加重,忙忙让人唤府医过来。

得了钥匙的傅倾禾,自是没心思去管青雅轩的鸡飞狗跳。

她让人将那两个管事的嬷嬷唤来,领着她们去库房走了一遭。

不得不承认,宴辞是真的富有。

私库约莫有两间正屋那么大,琳琅满目的珠宝、年代久远的古董、当世大家的书画……

一眼望去,应接不暇。

“世子爷出生之后,夫人便给他准备了私库,十八年的时间,倒也积攒了不少。”

“确实不少!”

傅倾禾笑着应了一句。

都是实打实的真货,这些物件单拎出一件,便抵得上普通人一辈子的吃穿用度。

簪缨世族的富贵,她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离开私库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回到院落粗粗用了两口饭,便亲自去了兰氏的荣养堂。

“你要去牙市?”

“儿媳虽然带了些陪房过来,却不通算术,也不好再劳烦母亲,所以想去牙市寻一精通此道的人。”

兰氏知道,她是想要扶持自己的人手。

由于庶出的身份,文昌伯府那边显然靠不住,所以才将主意打到了牙市。

“让曹嬷嬷跟着你过去,免得那牙婆看你年轻,敷衍行事。”

兰氏看似为傅倾禾着想,实则是担心后者眼瞎心盲,给镇南侯府抹黑。

曹嬷嬷,只是她安排的眼睛。

傅倾禾好似没有瞧出兰氏的用意,笑着应承了此事,出门的时候,还同曹嬷嬷客气了两句。

“此行,便劳烦嬷嬷了。”

曹嬷嬷虽是下人,可在侯府内宅权柄颇重。

只是她素来会做人,就算面对傅倾禾这个身份尴尬的新妇,亦是恭敬有加。

“能帮得上世子夫人,是老奴的福分。”

一路上。

傅倾禾借着相处的便利,趁机打开了话匣子,曹嬷嬷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抵达牙市时。

门口的护院看到镇南侯府的马车,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看到曹嬷嬷后,脸上的笑容更为真挚。

“嬷嬷,什么风将您老吹来了?长时间不见,您是愈发的容光焕发。”

在旻朝,镇南侯府就是一块活字招牌。

就算府中的狗都高人一等,更何况曹嬷嬷这个内宅管事,护院自是捡好听的说。

“你们管事呢?”

曹嬷嬷倒也没在意护院的溜须拍马,一边扶着傅倾禾下马车,一边询问起管事的行踪。

那护院见傅倾禾戴着幂篱,匆匆一眼便收回了眸光。

来牙市的世家勋贵不少,他自然明白该回避则回避的道理,特别是面对这些女眷。

能被曹嬷嬷亲自陪着,想来身份也不低。

“正在内院训话呢!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相比较外围的松散,内宅的护院警惕性十足,五大三粗的身形散发着迫人的威压。

至于那无助的哭啼声,粗粝狠辣的责骂声。

似乎已经是牙市永久的主旋律,无法牵动他们内心丁点波澜,风过无痕。

曹嬷嬷一直观察着傅倾禾,见她面上始终保持着平静,紧绷着的心倒也松了不少。

她最怕的是,这位新鲜出炉的世子夫人不懂规矩,问出一些让人头疼的问题。

牙市看着虽然残酷。

可这却是那些人唯一活下去的机会,而碰到一个好买主,指不定还能改变后半辈子。

就如同,府中的那位越姑娘。

当初若不是夫人发善心,将她带回府中,她又怎么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死乞白赖地缠上世子爷?

就在一行人,即将接近牙婆子训话的内院时,一个七八岁的小女郎像是炮仗似的戳到傅倾禾的怀中。

“姐姐,求你带我离开这里。”

曹嬷嬷警惕心直线飙升,伸出手想要将小女郎扒拉下来,可她却死死扒拉着傅倾禾的腰。

傅倾禾还未来得及问话。

牙婆子已经雷厉风行地追了过来,看到小女孩惊扰贵客,眸中闪过些许狠厉。

“夏忧,你现在便想去那勾栏庭院?”

“这一个月,已经是第几次了?你觉得,就你夏家女郎的身份,谁会买你回去?”


自打大伯父暗中纳了妾室之后,她的房门便不曾为其敞开过,甚至紧锣密鼓地为其纳了好几房妾室。

最值得怀疑的是,大房再无子嗣出生。

“大伯母孕有二子一女,最偏爱六妹妹”

“也正是因为,六妹妹身子骨的缘故,她对柳姨娘生的两个子嗣尤为厌恶。”

可以说,七妹妹完全在为生母顶罪!

“你平时若是有空,倒是可以时不时去瞅一瞅六妹妹,她性子软绵,心性纯善,很好打交道。”

年氏话里话外,已经隐隐有了提点之意。

就差明着告诉她,可以趁着救命之恩好好亲近宴清漓,定然能得到兰氏的看重。

傅倾禾笑着表达了感谢,倒也没有再聊宴清漓落水的事情,而是笑着询问起那位八妹妹的亲事。

或许是对这门亲事颇为中意,年氏脸上的笑意明显更为浓郁。

“我和八妹远远看了一眼,那小丫头虽然不说话,我瞧着是相中了。”

年氏想到宴芳菲羞红的脸颊,不自觉地笑了笑。

怀春少女的心思像是初升的骄阳,生机勃勃、灼灼耀目,闻不到一点腐朽的气息。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生机能维持多久!

傅倾禾听她打趣的声音,也是笑着附和了两句,看来这亲事是板上钉钉了。

只是女子嫁人,终究还是要看男子的秉性。

“性情如何?”

上一世。

她曾与大理寺卿刘家打过交道,是一家不错的人家,也没有卷入谋逆大案。

能嫁入刘家,也是宴芳菲的福气!

“人长得不赖,举止也得体,至于性情,短时间怕是瞧不出什么!”

“不过,芳菲的兄长快回来了,我也算松了一口气。”

年氏谈及两年未归的夫君,眉目间流露出几许雀跃,多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气。

“看来北境的战事结束了!”

上一世,傅倾禾虽未见过宴臣,却听闻过他的大名。

据说他天生勇武,性情刚毅,是出了名的长胜将军,奈何发妻早亡,膝下并无子嗣傍身。

倒是将宴辞的一对儿女,看得和眼珠子似的。

也就是说。

眼前身子骨孱弱的年氏,或许无法迈过她的生死大关,早早便红颜枯骨。

“大堂嫂体弱的毛病,是娘胎里便带来的?”

年氏微愣,显然搞不清楚状况。

她们两个——

刚才不是在聊八妹妹的终生大事吗?怎么一下子,又跳到她身上了?

而且,问话这么直白吗?

“是娘胎里带来的。”

她这身子骨的毛病也不是什么秘密,打小就药罐子里泡着,也没见身子骨变强。

傅倾禾知道,她刚才的问话有些冒失。

可年氏的状况怕是拖不起了,她没有时间拐弯抹角地询问,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倒是听说,临近京城的平遥县有一位女神医,大堂嫂可曾寻她调理过身子?”

“从小到大一直在调理,身子骨也没见好转,等闲的江湖游医怕是瞧不出端倪。”

不是年氏唱衰,实则是经历了太多的江湖骗子。

“多瞅一瞅也没有坏处。”

见年氏还要婉拒,傅倾禾快她一步说道:

“等过几天,我去平遥县收租的时候,可以探一探这个江湖郎中的底儿。”

她清楚那人的医术,指不定可以改变早亡的命运。

见傅倾禾对此事上心,年氏倒也不好继续推阻,否则便显得不识抬举。

年氏离开后,傅倾禾便嘱咐春华去安排收租的事情。

“夏荷呢?”


离开殷姨娘的住处后。

傅倾禾先去了以前居住的闺房,又目的性极强地去了前院的西厢房。

——那是,她和宴辞孽缘开始的地方。

时至今日。

她仍旧搞不清楚那晚的状况,只记得父亲劈天盖地的巴掌扔到她的脸上。

“孽障,和你那生母一样犯贱!”

她迫切地想要和父亲解释——

她没有犯贱,也没想过爬床,她也不知道为何会躺在宴辞的床上。

可是,没有人相信她!

她也曾仔细复盘过那晚的事情,试了嫁衣的她早早便睡了。

那么。

入睡的她,是如何从闺房抵达西厢房的?

至于,醉酒的宴辞。

若是昏迷不醒,有能力和她钻被窝?若是清醒,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和她钻被窝?

——所以,是傅倾棠在幕后算计吗?

就在傅倾禾准备推门进去,尝试着能否寻到蛛丝马迹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二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傅倾禾猛地回头望去,只见傅倾棠俏生生地立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那模样,像是一早料到她会来这里一样。

还不等她回应。

傅倾棠像乳燕似的扑棱在她面前,笑盈盈地抓起她的手调侃。

“世子还是疼你的,这不就急匆匆赶来了吗?你和他,果真是命定的姻缘。”

瞧着傅倾棠挤眉弄眼、不带半点隔阂的模样,傅倾禾内心的怀疑越来越强烈。

她太清楚傅倾棠的性格。

眼睛长在头顶的伯府嫡女,从未正眼瞧过她这个小庶女,平时最喜欢斜着眼睛冷嘲热讽。

可在这一世的记忆中,傅倾棠前不久似乎得了一场病。

病好后,她没了往昔的骄纵自满,多了几分娇俏爽直。

——难道,真的重生了?

因着傅倾禾的沉默。

傅倾棠调侃的笑意逐渐挂不住,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二妹妹,你想什么呢?”

“命定的姻缘?大姐姐该不会相信那些江湖骗子所说的前世今生吧!”

傅倾禾状似无意地笑语。

可从她那微微蜷缩的手指来看,她并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你和宴辞本就姻缘天成,只是有人……”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傅倾棠忙忙敛声,然后顾左右而言他。

“母亲那边怕是等急了,我们快过去吧!”

傅倾禾明白。

有些事情欲速则不达,她若是表现的过分急切,定然会引起傅倾棠的怀疑。

所以,只能另辟蹊径。

“大姐姐,我虽然不知为何会爬上宴辞的床,可事已至此,你可恨我?”

原本拉着她疾走的傅倾棠,脚步猛地顿住。

“正如妹妹所说,事已至此多谈无用,将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是紧要的事。”

别看傅倾棠,说得有理有据,可内心慌得一批。

——唯恐那晚布局的事情,被傅倾禾瞧出蛛丝马迹。

“况且,你也知晓我的性子,定然是受不了越瑶的茶言茶语,到时候怕不是结亲而是结仇。”

“茶言茶语,那是什么?”

见傅倾禾敛眉沉思,傅倾棠讪讪一笑,不自然地揉了揉额头。

“是一种有毒的茶。咱们快去正屋,世子和母亲还等着你呢!”

傅倾棠虽然嘴上说着一起去正屋,可半途便寻了一个由头,跑得不见踪影。

傅倾禾无奈,只得独自前往。

她的脚还未迈进正屋的门槛,便看见宴辞黑着一张脸走出来,眼风微凉地扫了她一眼。

“准备一下,现在回府!”

傅倾禾不知道,宴辞发哪门子疯。

权当,没有听到他的胡话径直往前走,却被后者狠狠拽住了胳膊。

“我说,回府!”

因着他冷冽的宴辞,傅倾禾的眉头终于拧了起来。

她侧脸看向宴辞,极其认真地开口:

“世子既然放不下越瑶,又何必赶过来?”

“我……”

听出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宴辞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几分。

只是他素来骄傲,刚到嘴边的解释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他担心越瑶又如何,又没碍着她什么?

傅倾禾没心思去琢磨宴辞的想法,将他的手扒拉开,声线比刚才更淡了几分。

“世子若想离开,那便先行离开吧!我权当,没有纳妾的约定。”

她说完,径直迈进正屋走向顾氏。

她进来时,顾氏正揉着眉心,顺手给她进来指了指一旁的杌凳,待人坐定才缓缓开口。

“听世子说,你准备给他纳妾?”

傅倾禾放在双膝的手,不自然地动了一下。

她倒是没有想到,宴辞居然是一个大嘴巴。

——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居然整得人尽皆知。

“是。”

顾氏听到她肯定的回答,食指极其娴熟地敲着案几,寻思了半晌笑了起来。

“那通房倒是一个能耐的,你可能应付?”

傅倾禾搞不懂顾氏的心思,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尚可。”

“世子临时折返,可是因为她的缘故?”

“是。”

顾氏手上的动作微停,目光重新落在傅倾禾身上,眸中的光芒比刚才更内敛了几分。

“你回门之日,她便整出这样的事情,若是成了姨娘,生了一儿半女,侯府还有你的立足之地?”

“你虽是庶出,可代表的却是文昌伯府的脸面,没理由被人任意揉搓。”

傅倾禾倒是没有想到,顾氏会为自己‘撑腰’。

这是,让自己正面硬刚宴辞?

上一世,她可不是这个态度。

犹记得,傅倾棠梨花带雨哭诉宴辞要纳妾时,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宴辞生性冷硬强势,又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你万万不可与其硬着来,应徐徐图之。”

她一片慈母之心。

奈何,傅倾棠打小就养得骄纵,哪曾受过那滔天的委屈?自是不可能听她的苦口婆心。

日复一日的闹腾,最终被反噬!

顾氏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案几,斜眸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傅倾禾,目光逐渐温和。

“我瞧,你那贴身丫鬟夏荷是一个聪明伶俐的,适当的时候也可以给她开脸,总能帮衬一二。”

顾氏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傅倾禾焉能听不出她的意图?

——她想给宴辞塞女人!

只是。

上辈子,她已经在夏荷身上吃足了苦头,这一世岂会再扶持她青云直上?

想也没想,直截了当地拒绝。

“我这刚过门的新妇,倒也不便插手纳妾的事情,还需要婆母与夫君定夺。”


直至丫鬟通传的声音响起,她这才朝旁边侧了一步。

紧接着,她便看到傅倾棠像花蝴蝶似的扑出来,如若无人地抱住时安远的胳膊撒娇。

“夫君,你怎么才来!”

时安远本就内敛守礼的性格,因着傅倾棠的举止变得手足无措,脸颊瞬间涨红。

就连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

一旁的傅青霖,瞧不得二人这‘郎情妾意’的模样,一边挥着折扇,一边靠近傅倾禾。

“阿禾,你这是去哪儿?”

“母亲让我去瞅一瞅姨娘。”

傅倾禾虽是庶出,可除了与她不对眼的傅倾棠之外,其余两位兄长对她也算疼爱。

听到兄妹二人对话,时安远这才将目光落在傅倾禾身上。

——她长得极美。

艳丽的五官找不出一点瑕疵,白皙的肌肤好似玉石一般,最妙的还是那空灵的气质,使人见之忘俗。

曾几何时,他以为她会成为他的发妻。

只是,曾经以为能够相守一生的人,终究在临近婚期时爬了宴辞的床,让他成了京中的笑话。

傅倾禾虽不知时安远心中所想,可瞧见他细细敛起的眉眼,不由得想到他执掌大权时的模样。

——他算计政敌的时候,也喜欢敛眉。

虽然,她并不畏惧如今的时安远,可被这样的疯狗盯上,总有些脊骨发凉。

瞧见二人隐隐的对视。

傅倾棠眉头一拧,侧身挡在时安远面前,隔绝了二人的视线,朝着傅青霖嘟囔。

“二哥,殷姨娘最近逮着谁骂谁,二妹妹虽是她的亲女儿,怕也不能避免,你送她过去。”

“你倒是会使唤人!”

傅青霖细着眼睛瞥了傅倾棠一眼。

他嘴上虽然说着埋怨的话,行动却也不慢,有说有笑地领着傅倾禾离开正屋。

直至带着傅倾禾走出老远,他这才停下脚步,脸上强撑的笑容也逐渐收敛。

“阿禾,你素来懂事乖巧,莫要和你大姐姐计较。”

傅青霖说话时,神色略显无奈。

他那妹妹瞧着是一个机敏伶俐的,可却做一些无意义的蠢事,刚才那拉踩的话过于明显了。

当着时安远的面,刻意强调三妹妹庶出的身份。

——颇有几分上不得台面!

“我并不在意,毕竟她说的是实话。”

她父亲有四个孩子,只有她一个是庶出,而且还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庶出。

“阿禾……你身上流着的是父亲的血脉,是文昌伯府名正言顺的姑娘,不用这样轻贱自己。”

“我是父亲的血脉,可父亲在哪?”

瞧着傅青霖瞬间僵住的脸庞,傅倾禾忽然笑了起来,既苦涩又自嘲。

“我若是猜得不错,他压根不想见我。”

傅青霖终究是放弃了劝说。

他亲眼见识过,父亲等待大妹妹回门时的紧张,也曾看见过他对待二妹妹回门时的冷淡。

——他的良心,不允许他说假话。

他的父亲一大早便离开府邸,和好友垂钓去了。

突如其来的沉默,使得周遭变得寂静无声,就连夏风刮过似乎都不起一点波澜。

而就在这时,偏院忽然传来了中气十足的怒骂声。

“二丫头呢?她莫不是成了世子夫人,便瞧不上我这个身份低贱的生母?”

“瞧着就是一个没良心的,若不是我一手将她拉扯大,哪有她如今的好日子?”

“那贼丫头是一个不安分的,居然抢了大姑娘的良婿,这是想要害死我不成?”

“当初,我就不应该一时心软留下这个祸害!”

庭院内的咒骂没完没了,像是唱戏一般。

站在门口的傅青霖,尴尬的折扇都快摇不动了,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僵硬。

反观傅倾禾气定神闲,好似挨骂的不是她一般,甚至还朝傅青霖发出了邀请。

“二哥,你可要进去坐一坐?”

闻言,傅青霖的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若是往常,他定会进去给傅倾禾镇场子,可今日这风向明显不太对劲。

他隐隐感觉到,她并不希望他跟着进去。

目送傅青霖离去。

傅倾禾这才整了整自己的衣裙,跨进庭院,一步步朝着殷姨娘的方向走去。

——这就是她的生母。

一个从未将她放在心上,还经常让她下不了台的女人。

她穿着时下最流行的长裙,面相娇艳,身形凹凸,像极了熟透的蜜桃,处处散发着魅惑。

奈何,长了一张刻薄的嘴!

殷姨娘看到傅倾禾的那一瞬,原本坐着的人瞬间弹了起来,劈头盖脸便是好一阵责怪。

“你怎么才过来?又到顾氏那里卖乖去了?”

“呵……你再孝顺她又如何?还不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还指望她偏疼你不成?”

“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天生卑贱,注定就是庶女的命。”

傅倾禾眉头紧锁。

她一直都知道,她的生母不喜欢自己,可既然不喜欢又为何生了她?

见她木着臭脸一声不吭,殷姨娘低骂了一声晦气,不大情愿地问了一句。

“世子呢?”

“没来。”

“……你,白瞎了一张好脸,连男人都勾搭不住?早知如此,何必上赶着去爬床?”

殷姨娘的声音猛地拔高,原本隐藏的忌惮瞬间消散。

“若不是你不要脸,大姑娘与世子爷定然能举案齐眉、琴瑟和谐,你瞅一瞅自己干得是人事?”

“那不是有您言传身教吗?”

虽然,她觉得自己做不出爬床的事情,可用来反刺她这个生母也是好的。

——免得,让她以为自己是面团,可以任意揉搓。

“……傅倾禾,你是不是疯了?你居然敢如此对我说话?”

殷姨娘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她没有想到傅倾禾居然揭她的老底儿,让她如此难堪。

这是要倒反天罡?

“您既然不是慈母,又何必要求我当孝女?”

为了让她多看一眼,自己也曾伏低做小。

可结果呢?

既然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她的疼爱,那么又何必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

“傅倾禾,你是从我肚子里面爬出来的孽种,如今富贵了,居然不认我这个当娘的 ?”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我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你就是如此对我吗?”

她一边捂着胸腔,一边大声斥责。

“我要去镇南侯府走一遭,让亲家给我评一评理!”

傅倾禾在不绝于耳的谩骂中,歇斯底里的怒吼中,头也不回的离去。

——压根未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

有那位不动如山的嫡母在,她就算再闹腾,也不过是文昌伯府这一亩三分地罢了!


“你是她嫡亲的嫂子,日后也好好亲近亲近。”

“儿媳明白。”

回到侯府不久,傅倾禾便听到安静的侯府紧张了起来,奴仆们就连走路都轻拿轻放。

就在她疑窦丛生时,春华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侯爷和侯夫人大吵了一架,就连七姑娘都被牵连了,怕是得闹上一阵子。”

“七姑娘?”

瞧出傅倾禾的疑惑,春华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

“据说七姑娘是柳姨娘的女儿,侯爷可怜她生母早逝,所以格外的偏爱。”

“这事情,怎么扯到了七姑娘?”

从宴辞的表现来看,宴清漓之所以坠湖,应该和朝堂上的蝇营狗苟有关。

这么大的帽子,扣到了一个小姑娘身上?

“柳姨娘是侯爷不问而纳的妾室,侯夫人得知后动了胎气,六姑娘的身子骨才会这般孱弱。”

傅倾禾:“……”

看来,她对侯府后宅的了解还是过于表面。

果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因着兰氏的怒火,偌大的侯府后宅,像是被人点了哑穴一般,安静的可怕。

宴辞刚跨进府门。

便看到镇南侯手持长枪傲然而立,看到他后,眸子泛着些许冷光。

“跟我去演武场。”

镇南侯脸上若是没有那明晃晃的五指印,这话说出来多少有些逼格。

可惜,宴辞不吃他这一套。

“没兴趣。”

宴辞的白眼恨不得翻上天。

从自己可以扛动长枪开始,自己的亲爹每次受了亲娘的气,便跑过来找他出气。

刚开始的时候,他总是被揍得最狠。

后来,他武艺越来越好,年龄越来越长,他亲爹赢得概率便急剧下降。

发现这个事实后,镇南侯爷已经很少向他约战了。

平时为了彰显一家之主的气概,他总会事先给他一点好处,然后找他打假赛。

“城南一百亩水田,事后划给你。”

他现在只想找一个出气的,至于那些财物左不过身外之物,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那些东西迟早是我的。”宴辞不为所动,“钱物,已经对我没有吸引力了。”

“……竖子,你是想让我更换世子吗?”

镇南侯气得两眼发黑,一个两个都是前世的孽债,这一世才紧着他欺负。

真当他,不敢动他的世子之位?

闻言,宴辞迈出去的脚步,一点点收回来。

他绕着镇南侯。

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围观了一圈,然后替他理了理被撕扯得变形的衣袖。

“您准备什么时候去写折子?”

镇南侯:“……”

宴辞的神色没有了对外的冷淡,也不见了对内的慵懒,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邪气。

“爹,你是想七弟的另一条腿也断掉吗?”

若说之前的怒火是镇南侯的刻意为之,那么宴辞的话,是真正挑动了他的神经。

他手中的长枪,第一时间抡向宴辞。

宴辞像是早有所料,脚步轻盈地后退了两步,避开了他的攻击,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

“不想听实话吗?”

他十岁那年,单枪匹马地跑到柳姨娘的院落,当着她的面废掉了她儿子的右腿。

她为了这世子之位,苦苦经营。

那么他便要做到一劳永逸。

一个没有仕途的瘸子,如何能坐稳镇南侯府的世子之位?一个没了希望的妾室,又如何在后宅生存?

“宴辞,我还有一个嫡子!”镇南侯咬牙切齿,“你能废掉你七弟,难道还能废掉你五弟?”

“您可知,五弟为何弃武从文?”

宴辞的声音里面带着浓浓的嘲讽。


“你若是不想去,可以不去!”

“好歹也是宗室贵女,我若是不去,免不了落人口实。”

说实话,她并不喜欢凑热闹。

可安宁郡主的及笄礼,将会是京城范围内,世家贵妇们的一次聚集。

她就算不喜欢,也得去。

“再者说,母亲那边已经传了话,到时候,让我陪着她一同前往。”

宴辞一脸兴致缺缺,显然不想深谈。

傅倾禾倒也没有在纠结请柬的事情,而是颇为诧异地盯着宴辞,目露狐疑。

“你这是东窗事发,被越姑娘清算了?怎么一脸倒霉相?”

听着她的话,宴辞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就应该知道,她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自然也说不出好听的话来。

本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作风,他也狠狠戳着傅倾禾的肺管子,免得她膨胀了。

“爬床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傅倾禾:“……”

瞧着傅倾禾瞬间冷淡的神色,宴辞像是掐住了她的七寸一般,不停地发起攻击。

“这么久了还没有证据,你该不会贼喊抓贼吧!”

“世子爷是在越姑娘那里受了气,跑到我这里找场子来了?”

越焘的事情虽然做得隐晦,可越瑶不是一个傻子,定然是猜出了几分真相。

就是不知道,高高在上的世子爷是如何安抚的。

“您若是不会安抚人,我一会儿亲自过去瞅一瞅?别的不说,保准你今天能进她的门。”

“……希望你的能力和你的嘴一样利索。”

“还请世子爷拭目以待。”

宴辞本就心里面不畅快,又在傅倾禾面前碰了一鼻子灰,看谁都自带三分邪气。

紧跟在他身后的罗遇深受其害。

“世子爷,怎么这是去哪里?”

“林五郎不是要去抱月楼吗?还不去准备。”

“……”

罗遇一个头两个大。

回府之前,自家世子才义正辞严地拒绝了林五郎的邀请,这会儿赶过去,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怎么,有问题?”

瞧着自己忠心不二的随侍,一脸犯难的表情,宴辞的眉毛不自觉地挑了挑。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和自己过不去。

“没……没问题,小的这就去准备。”

傅倾禾没时间去刺探宴辞的去向,倒是越瑶得知后摔了好几个杯子。

男人,果真都是靠不住的!

安宁郡主及笄礼到来的那一日,兰氏领着侯府的女眷,浩浩荡荡地前去赴宴。

五六辆马车,三四个即将及笄的女郎。

傅倾禾只是稍稍瞄了一眼,便已经猜中了兰氏的心思。

这恐怕不是一场简单的赴宴,更多的是想要将家中的女眷带出去,给当家夫人们相看。

毕竟,都到了适婚的年龄。

与傅倾禾同车的,是镇南侯府的大少夫人年氏,瞧着温婉和善,让人生不出厌恶之感。

只是。

她似乎天生气血不足,甫一上车便病怏怏地靠在车壁上,说话也有气无力。

“大堂嫂身体不适,倒也没必要强撑着。”

镇南侯府的老封君尚在,所以一大家子暂时并未分家,都住在一个大宅子里。

宴辞在这一代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两位堂兄。

那位二堂兄身体羸弱,一直在江南静养;至于大堂兄,听说不久之后将凯旋而归。

“妍儿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婆母和公翁走得早,我这当长嫂的总归要为她相看一番。”

年氏,虽然出身武将世家。

可浑身上下,瞧不出一点武人的影子,倒像是书香世家养出来的贵女。

“八妹妹能遇到大堂嫂,也是她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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