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被惊醒时,我感觉身边有个东西。
以为是门没顶死,屋里进了野猫。
正要动手,却觉得不对,野猫没有这么重的呼吸。
思忖间,两根带着寒气的手指缓缓伸到我口鼻处,感受到我呼出的丝丝热气后,又悄悄缩了回去。
再一会儿,屋里便响起细细碎碎的咀嚼声。
我暗暗吐出口气,心里五味杂呈。
在如此饥寒交迫之中,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竟能隐忍三个时辰。
确认我没被毒死,才肯吃下别人给予的食物。
这得是什么样的心性才能做到?
反正我不行。
我宁可被包子毒死。
然而,天亮后,我看到了更加意外的一幕。
那个完整的包子,还好好放在已经熄灭的火堆旁边。
萧承御只吃了我吃过的那半个包子。
这般谨慎,难怪能活到现在。
昨日初见时的心疼已然消失,我心里多了些难言的寒凉。
只得告诉自己,别把眼前的孩童当成一般人。
那是能拿我试毒的大皇子殿下。
思过殿已经很多年无人问津了,但今儿个却是例外。
提着食盒的小太监,并没有因为我被降到末等就慢怠于我,隔着老远便恭敬问好。
端出的菜虽然只有一荤一素,却也干净热呼。
“棠公公,姜爷爷说了,给您三天时间反悔。
过了这三天,您若还是心意不改,他老家就不勉强了。”
我谢过小太监,也谢了姜公公。
姜公公是手握大权的太监总管,他除了喜好美色,没什么不好。
依附他的那些干儿子们活得都不错。
是我自己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
打发走小太监,一转身,对上满是戒备的萧承御。
“你要反悔什么?”
“要滚趁早滚,小爷不需要三心二意的奴才!”
才当了我一天的主子,身上还穿着我的冬衣,萧成御就已经端起上位者的架子。
我摆好饭菜,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
“殿下放心,奴才既然来了,就不会走。”
然后每样夹了一口,先替萧承御试毒。
“殿下用膳吧,难得吃顿干净热乎的。”
萧承御却丝毫不为所动。
架势足的怎么看,都不是肚里只有半个包子垫底的人。
“那姓姜的,要你做什么?”
我初以为萧承御是关心。
可待看清他眼里阴翳狠戾,便知是自己想多了。
“还能做什么,玩物罢了,总不会让我来思过殿里做个耳目。”
再能耐也只有十岁。
萧承御被我一句话刺红了脸,半晌都没再说话。
我淡淡看他一眼,并不想出言安慰。
“用膳吧,饭食我已替殿下试过,没毒。”
萧承御抿唇离开,一口未动。
大概还要再饿上几个时辰,看看我会不会被毒死,再决定吃不吃饭。
由他去吧!
我没来之前,不也没饿死吗?
姜公公的白食最多也只能吃上三天,再往后,就真得过食不裹腹衣不蔽体的日子了。
我还是要早做些准备。
忙到天黑,温在火堆旁边的饭菜果然已被吃净。
我半句不问,只把昨日的包子拿出来吃了半个,便自顾睡去。
谁知半夜竟被萧承御的痛呼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