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明明没有毒!
我顾不得多想,扑上去抠萧承御的喉咙,好让他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
边催吐边灌水,几次三番后,终于吐无可吐。
生死由命,我尽力了。
吐尽胃里的东西,萧承御便安静下来。
待我收拾干净再回到屋里,他已经睡熟了。
手脚温热,呼吸平缓,并不像中毒的样子。
应是肚里亏空太久,乍食荤腥,一时没受住……想事情出了神,再惊觉,便对上一双漆黑的凤眸。
“饭里没毒!”
“你姓唐?”
我和萧承御的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消失。
莫名,就有了几分尴尬。
“奴才姓苏,棠是奴才的名字。”
“哪个棠?”
“海棠花的棠。”
“像姑娘的名字。”
萧承御难得露出与年龄相符的率真,与之前阴狠疏离的样子判若两人。
“奴才出生时,海棠花正好。
娘亲就给奴才取了这个名字。”
“那你娘亲呢?
她舍得你进宫吗?”
“奴才的娘亲,早就死了。”
萧承御翻了个身,两眼望着虚空一处。
“我母后也死了…”许是觉得同病相怜,萧承御自那晚后与我亲近些。
但任何吃食,依旧需我先尝过,他才肯入口。
好在顺公公念在曾经共住一室的情份上多有照应,隔三岔五会送些米面过来。
不然,我可能真会被萧承御逼着尝遍百草。
可无功不受䘵,我也怕连累顺公公。
他在姜公公面前得脸,那是他自己的本事。
我没脸占他这份便宜,便辞谢了好几次。
可顺公公说:“一个屋里睡了六年,如若有朝一日,是我落了难,棠公公您难道就不管我?”
我反驳不了,只希望永远不会有这一天。
有了顺公公的照应,思过殿的日子虽然艰难,但还能过得下去,萧承御甚至长高了许多。
十三岁的少年已能与我比肩,眉眼间也隐有皇家威仪。
近来萧承御动作频频,我只装作不知。
皇后母家是大名鼎鼎的琅琊王氏,根基深厚,门生无数。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皇帝再怎么打压消夺,也不可能说败就败。
何况,萧承御还是占长占嫡,名正言顺的大皇子。
我大约能猜到他在做什么。
但萧承御对我的疑心从未消除,我也不愿卷入诡谲风云的夺嫡之争。
装聋作哑之下,反倒能相安无事。
可萧承御带着一身血腥,倒在我身上时,这份神奇的默契被打破了。
为了不妨碍萧承御行事,我早就找借口搬到了离他最远的另一处偏房。
萧承御得了便宜,自然没说什么。
那天半夜,我被浓郁的血腥气惊醒。
不待有所反应,萧承御已经倒在我的身上。
“苏棠……救我……”萧承御伤在后背,是暗器。
更要命的是,伤口周围青紫发黑,明显淬了毒。
顾不得细想,那些人为什么会让重伤的萧承御回思过殿。
是自顾不暇,还是别有深意?
我只知道,再耽误下去,萧承御必死无疑。
拔掉暗器,划开伤口,没有半分犹豫,我直接将唇贴了上去。
反复吸了数十次,伤口处渗出的血终于转红,可萧承御依旧昏迷不醒。
无计可施之下,我只得将平日收集的草药熬了一碗,硬给他灌了下去。
都是些普通的清凉解毒药,我采来泡水喝的,了胜于无吧!
到第二日,萧承御伤口没再变黑发紫,但人还没醒,嘴唇已经青白。
他的手脚越来越凉,我的心越来越慌。
又灌了一碗药下去,心里已经没了指望。
掌灯时,情况没有任何好转。
我给萧承御盖好被子,离开了思过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