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白月光回来了被摄政王养在府中的第三年，他战死的白月光回来了。
他怕白月光误会，急于和我撇清关系，对我不管不顾。
甚至在我小产后污蔑我，将我送入牢中受刑。
让我十指尽断，遍体鳞伤。
后来皇帝亲自来府中带走我，他却放弃权势也要换我回来。
可这次是我不愿了，我必须要对得起曾经的自己。
1去年除夕，我和裴景宁一同守岁，他曾允诺过我年年有今日。
可他食言了。
此时我看着桌上已经凉掉的饭菜，一时心下悲戚。
夫人，您还是别等了，王爷说今夜要陪沈小姐过年。
婢女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眼里透露着几分心疼。
我望着远处的院落出神，失魂落魄间不小心打翻了碗筷。
锋利的碎片划伤的我的手背，我方才回过神来。
我强撑着和婢女说无事，心里却是空落落的难受。
撤了吧，不等了。
不知不觉已经在裴景宁身边三年了，他几乎日日陪伴在我的身边。
可今日沈清棠回来了。
我永远忘不了他白日里的笑容。
仿佛从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瞬间变成了一个张扬冲动的少年。
自我与他相识起，他眉间总有着散不掉的愁绪。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开心过。
棠梨轩的烛火已经灭了，我捂着闷痛的胸口。
看来我积年所求，最终都化为了一场虚无。
2三年前，我在花船上抚琴。
经过秦淮河畔时，被裴景宁一眼看中了。
那日的美好至今都历历在目，让我每次回忆都忍不住扬起嘴角。
后来他为我赎身，将我带回府中，宠爱至极。
让我成为了摄政王府中唯一的女主人。
彼时我才知晓，他不过比皇帝大了一岁，却是当朝皇帝的亲叔叔。
大抵是日久生情，他说他爱我。
我这如浮萍般的生命，好似就是为了他才存在的。
我对他的爱也早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即使是一直无名无分，我也心甘情愿。
纤画，等年后我便放权给皇帝，带你游山玩水可好。
他看我的眼眸中好似有万千星辰，我以为我就要解脱了。
可这一切的期许，都在今夜落空了。
从前我知晓摄政王有一个白月光，是一位战死沙场的女将军。
他们被人传颂的爱情故事始终是我心中的一根刺。
但我以为她死了，便也生生咽下了。
我从未想过她还能活着回来。
如今这根刺要被拔出来，必然是血肉横飞。
撕心裂肺。
3一夜无眠。
看着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我活动着僵硬的身体，起身去往小厨房。
每个重要的日子我都会给裴景宁做牡丹卷，他说过这是他最喜欢的糕点。
忙忙碌碌，等我做好后，算着时间裴景宁也差不多该醒了。
可当我带着食盒来到他院中时，发现里面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裴景宁端着一碗白粥，细心地放到嘴边吹凉，喂与身旁的女子。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女子面色娇羞，眼波流转，咽下那口白粥。
我愣在了原地。
这是我第一次见沈清棠，还真是像。
只是她眉眼轮廓更英气一些，而我更柔和。
尤其是这双眼睛，仿佛是在照镜子一般。
猛然想起，每次云雨之时，裴景宁都会轻吻我的眼睛。
彼时只以为那是他爱我的表现，现在想来，他爱的，真的是我吗？
我僵硬着身体给二人行礼。
奴婢见过王爷。
若是以往，裴景宁肯定会过来扶我起来，可他今天坐在凳子上无动于衷。
心下愈发难受。
可当见到我端出一盘牡丹卷后，沈清棠却是惊讶的叫出了声。
呀，牡丹卷！
裴郎，我们七年未见，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喜好。
我错愕地抬起头，看向裴景宁的面庞。
他却侧着头，满眼柔情地和沈清棠对视着。
关于清棠的，我不敢忘记分毫。
一瞬间，我好像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原来这竟是沈清棠喜欢的东西。
4我强忍着泪水起身，站在那里颇有些不知所措。
裴景宁好似全然没有看到我一般，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我。
沈清棠扬起嘴角，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仿佛是不经意间露出了脖颈上的红痕。
那红痕实在太过刺眼，也让我知道他们两个昨晚到底做了些什么。
隐在袖中的手，攥得愈发紧了。
指甲刺进手掌，传来阵阵刺痛，我却浑然不觉。
身上的痛根本敌不过心痛。
可我是什么身份啊。
此刻也只能低眉顺眼，连个质问的权利都没有。
只是见我盯着那红痕，裴景宁的面色有些尴尬，眼神闪躲。
不知是否看到我打扰了他们的好事，情绪一直非常平稳的他，脸上竟也浮现出一丝怒气。
沈清棠娇笑着，她拿起一块牡丹卷品尝，状若无意地问道。
这位姑娘是谁啊，倒真是和我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呢，恐怕我爹娘来了，都要先细细辨认一番。
爹娘，我呼吸急促，这个沈清棠还真是会诛心。
裴景宁面无表情，声音冷漠。
她啊，就是府上的一个乐伎而已，供人取乐的玩意儿罢了。
呵，乐伎。
我顿了一下，但还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现下牡丹卷已经送完了，我也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遂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不知是一夜未眠的缘故，脚下一滑，我竟是直接摔下了台阶。
回头看去，裴景宁依然不为所动。
心愈发冷了，不知为什么腹中传来剧痛，我只能踉跄着走回我的院中。
5小姐，你这是小产了！
听到府医如此说，巨大的悲痛瞬间袭来。
我疼得直冒冷汗，感觉下身一直在有血液流出。
婢女们端着一盆接着一盆血水，那刺目的鲜红更是让我喘不过气。
怎么可能？
我的孩子甚至都不等我知晓，他就这样离我而去了。
疼痛混着悲哀，令我哭到晕厥。
身边的婢女却是无论如何都见不到裴景宁。
心下逐渐绝望。
直到傍晚，裴景宁才来到我的院中。
像是往常一样，见到如此苍白的面色，满眼心疼。
纤画，今日那情形我不好去扶你。
他就像有难言之隐一样，给自己的无动于衷找着借口。
看来，他并不知晓我小产一事。
我垂眸，敛去眼底的悲伤，点了点头。
我明白，我清楚自己的身份，王爷说得没有错。
我自认为这句话说得极尽谦卑，不知为什么还是引起了他的不快。
他想查看我的腿如何了，可这并不是我虚弱的原因。
昏暗的烛光下，我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心下微动。
王爷，您曾经答应过我的事，还作数吗？
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眸，想从中看到一丝真心。
可他眼神闪躲，甚至没有抬头看我，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我便知晓，都不作数了。
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我突然为我们死去的孩子感到不值。
我刚想把小产事情告知裴景宁，门口处突然闯进来一个身影。
沈清棠爽朗的声音传来，手里还拿着一杆长枪。
裴郎，你还是那么善良，连个乐伎都能住这么好的院子。
乐伎乐伎，沈清棠倒是时刻不忘提醒我，我是个什么身份。
她言语间皆是对我乐伎身份的嫌恶，可我本该也有父母。
裴景宁却是见到沈清棠，下意识推开了我，更像是在避嫌一般。
心口不可抑制地刺痛了一下，痛得我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清棠，你怎么来这里了，那杆枪可是御赐之物，你若是喜欢，我就陪你去武场可好。
两人说说笑笑地离开，好不甜蜜。
我躺在床上，紧紧地捂着胸口，眼泪顺着眼角肆意滑落。
真是剜心之痛。
6大抵是沈清棠害怕我小产的事情败露，她发卖了我院中所有的下人，连那为我诊治的府医都被辞退了。
院落里愈发冷清了，每日也只有午时会有人送饭过来。
不想我小产的第三日，摄政王府上下便张灯结彩，来送饭的两个婢女在门口声音羡慕。
皇上给王爷和沈小姐赐婚了，她以后才是这王府的女主人，我们这样的还得另谋出路才行。
赐婚，我恍然想起了那人，那个英明神武的皇帝。
沈家掌兵权已久，可这一辈沈家无子，唯有沈清棠一人。
皇上此举大抵是要夺走沈家的兵权。
可沈清棠野心勃勃，恐怕她嘴上说着谢主隆恩，心里却是早已愤怒到了极点。
果然，今日裴景宁被召进宫中。
正午时分，我连那送来的馊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就被沈清棠的婢女带走了。
我衣衫单薄，此时春寒料峭，跪在院中的我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
纤画姑娘对吧？
听闻你是秦淮河畔抚琴被王爷看中了，不如今日也给我来一段，让我也见识见识，你在江南是怎么伺候男人的。
她言语中的羞辱之意实在明显，可我知晓自己的身世。
不明白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她就可以高高在上，肆意拿人取乐。
或许是裴景宁不在，我这胆子也大了一些，不禁反驳道。
奴婢曾听闻沈将军巾帼不让须眉，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传闻夸大了而已，沈将军也如寻常庸人一般，斜着眼睛看人。
我向来沉得住气，却是见到沈清棠，惶然变成了爱逞口舌之争的人。
我看她眼神向我身后飘去，眉目间尽是张扬得意。
顺着她的视线，裴景宁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放肆！
纤画，看来一直是本王太过纵容你，纵得你尊卑不分。
来人，把她拖回自己的院中禁足，本王不想再见到她。
他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明明是沈清棠先羞辱我的。
现在训斥我尊卑不分。
曾经我把他压在园子里欢乐的时候，他可想起什么是尊卑。
7夜晚，下人们送来的也是馊饭。
我实在疲惫不堪，便窝在床上自生自灭。
这时，我听到窗子那边有声音响动。
艰难地翻身看去，便见到一个黑衣人正站在我的床前。
不得已，我只能强撑着起身迎接。
参见大人。
那人声音点了点头，声音尖细，是宫里皇帝身边的太监。
主子要我来问你，计划执行得怎么样了。
许是许久没有听过这个称呼，我不禁恍然。
是啊，我本是皇上的人，来到裴景宁身边是为了帮助皇上收回权力。
可我爱上了自己的任务对象，本想着劝说他为了我放权。
现在看来，我实在是自不量力了。
我不禁苦笑，大人，我现在已经遭到厌弃，没有作用了。
黑衣人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递到了我的面前。
主子不留无用之人，他救了你的命，这包药如果不下到摄政王的饮食中，你就给自己留着还命吧。
这场叔侄间的斗争，我注定就是个牺牲品。
我既没有能力刺杀裴景宁，便只能以死报恩了。
如此想着，我眼中闪过一抹释然。
我心中死意已决，伸手便要接过纸包。
不料黑衣人死死拿捏在手中，似乎早已看透我要做什么一般。
纤画，你想清楚，值得吗？
我沉默不语，只是继续去抢他手中的药。
没想到两厢争执之下，我的屋子瞬间涌进了许多人。
沈清棠更是气愤地走了进来，抬起脚踹到我的身上。
果然是下贱的东西，竟敢暗害裴郎！
我后背撞到了桌子，木桌竟是直接被我撞碎了，喉间一股腥甜涌出。
此时黑衣人早已逃走了，裴景宁踱着步子来到了我的面前。
他猩红着眼睛，像是要把我撕碎一般。
纤画，我从没想过，我身边的叛徒是你。
我拼命地摇头，泪水含在眼眶。
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你。
可无论我怎样辩解，裴景宁依旧冷着脸站在我的身前。
最后也是他狠厉的声音传来。
来人，把纤画押入牢中，严刑拷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