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你知道的,其实当年我很反对陈闻故定下柳思出演《策马》,但他很坚持,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哎,我知道我知道,《策马》出来后,轰动一时,还带启了一股武侠新编的狂潮。
但是,这也不是在他出轨之后,你还大方成全的理由吧?
他敢做就要敢认呀,就该被骂死!”
周若若也算是参演了陈闻故几部作品,但是,作为我的闺蜜,她就是挺见不惯陈闻故在片场的大老爷做派。
他习惯发号各种不着边际的施令,而我常常为他一句话,就要负责很多事情的具体落地。
周若若时不时吐槽我恋爱脑上头,被陈闻故PUA了。
而且一上头,就是二十多年。
“若若,你知道,要靠电影掀起一种类型片的跟风潮,是需要怎样的创意和才华吗?
陈闻故做到了,而且是两次:一次是《策马》的武侠新编,让新城起死回生;另一次是《天山》奇幻系列,开创特效狂潮,足以让新城在香江电影史上留名……亲爱的呀,”周若若都快翻白眼了,“我不是来跟你讨论他的个人成就或者电影发展的,我是来跟你讨论:如何让渣男去!
死!
的!”
当年周若若还是一个小演员,在片场被人欺负。
我看不惯一个女孩子被欺负,仗义挺身为她解困,鼓励她放弃千篇一律的玉女形象,走更符合她外貌和气质的都市独立女郎路线,正好踩中了这类形象气质的空白红利期,走了十年的红运。
由此,她对我十分维护,见不得我这么忍气吞声。
其实,我还真的不是忍气吞声。
我只是,太清醒了。
我清醒地知道,一个变了心的男人,再留就是徒劳;我也清醒地知道,如果我此时撕破脸要陈闻故身败名裂,只可能是两败俱伤。
我与陈闻故搭档二十多年,相互的朋友圈、资源、利益彼此渗透。
圈中的那些人脉和关系,很少有人会像周若若这样,完全站在我的身边。
巨大的名利场上,人来人往,大家图的,本就是个锦上添花。
不过,我也确实有办法,让陈闻故付出比他想象得多的代价。
“我其实想说的是,没离婚前,不能让他出事情。
当然,我也不会让他就这么潇洒转身的。”
“但你都签了这么平和的离婚协议……这不代表他可以平和地离开。”
“真的?”
“我们下去吧,我给他们,准备了一份‘礼物’。”
今天,也是《麦田》获奖之后的公司庆功宴。
香江电影节上,陈闻故的电影大获成功后,宣传总监问我,今年公司是否还举办庆功宴。
宣传总监问得小心翼翼。
大概陈闻故最近也不太避嫌,时常和罗月欣出双入对。
我点了点头,“办,还得大办。”
公司的大阳台上,庆功宴在最后的布置阶段。
我让周若若在外照看,如果有客人先到了,帮忙招呼一下。
我拿着离婚协议书,走进陈闻故的办公室里。
罗月欣,此时也在他的办公室。
我拿出合同,“我们之前的律师也应该沟通过,差不多就是这版了,你看看。”
陈闻故看着我,我低着头,没有看他。
我一边打开微博,一边利落地说,“我已经通知公关那边,发布了我们离婚的公开申明。
庆功宴的媒体通稿,我已看过,希望重点放在公司作品和未来上。”
公司关于我们离婚的微博刚发出去没多久,我接着也转发了公司的申明,并留言:祝君安好。
我与陈闻故,永远是朋友。
十四字。
二十多年情谊,一笔勾销。
陈闻故的手机一直在提示新消息,他忍不住拿起来看。
办公室酝酿着安静。
罗月欣看着我这一系列快刀斩乱麻的操作,哭哭啼啼走过来。
“李意姐,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边哭,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彷佛在提醒我,她只是这场婚姻失败里,那个最被动的人。
可能是因为怀孕,罗月欣一张小脸不施粉黛,配上这么伤心的哭泣,一看还真有那么点楚楚动人。
当然,在五光十色的娱乐圈,她的脸还真的不够看。
这也是我最开始在察觉陈闻故与他这个女助理走得比较近的时候,没有特别在意的一点。
当我意识到他们可能在一起之后,我喝得大醉。
我其实是直接问过陈闻故的,但他当时否认了,纵然否认得心猿意马。
夫妻多年,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撒谎了。
但我突然就失去了去当面质问他的勇气。
可能是因为面子,因为怕影响公司和项目,更可能,是因为我知道,如果我问了,我面对的,是我那已经名存实亡的婚姻。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选择了鸵鸟心态,放弃去面对,怀揣着一丝侥幸,觉得那些不过都是逢场作戏。
只要我不去面对,只要他否认,一切是不是都会假装不存在。
你看,平日工作里再清醒的女人,面对婚姻这笔糊涂账,也会犹豫彷徨,给自己编造一个剧本,骗自己沉浸其中。
一醉经年。
我突然就觉得很讽刺。
我早就该醒了。
我轻声对哭得情真意切的罗月欣说,“没关系。
来,擦擦眼泪。”
我拿出一张纸,递给她,“毕竟,你之后可能会哭得更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