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娇娇，这件红色的适合你，就拿红色的吧。”
我妈拿着一件大红色的羽绒服在我身上比划着，棉袄下面还坠着一层蕾丝花边，和网上恶搞的衣服一模一样。
周围人传来低低的笑声，我尴尬地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手心出了汗，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
“妈，我不喜欢这件衣服，太丑了，我们再看看好不好？”
我妈一贯都是个很强势的人，在她的压迫下，我的性格非常包子，要不是这件衣服实在太丑，我根本不会阻止我妈。
我妈还没说话，一旁的老板嚷嚷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我这件衣服是今年的新款呢，你看这毛毛领，看这蕾丝花边，多好看，亏你还上学呢，一点儿审美都没有。”
我被老板吼地不自觉退后了两步，连一句话都插不上，只能尴尬地看向我妈。
可我妈只是事不关己地站在一边，见我看过来，狠狠戳了下我的脑袋，尖利的指甲戳在太阳穴上，疼的我当场就红了眼眶。
我妈才不管那些，一脸讨好地看向老板，又开始指责我。
“人家老板说得对，明明就是你丑，哪里是衣服不好看，你给我好好穿着，不准再犟嘴。”
说完又殷勤地握住老板的手，“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大过年的你别往心里去啊，这件衣服多少钱啊，我买了。”
我能听见那些细细碎碎的讨论声，像是细针一样扎在我的身上，不疼，但是很难受。
难受地我连头都抬不起来。
走出服装店，我妈还在指责我，“都怪你，本来这件衣服两百块就可以拿下的，你非要当着别人的面说别人的衣服不好，害我多花了七十块钱。”
“你今年的压岁钱没有了，鞋子裤子也别买了，你今年就穿着这个过年吧。”
“我怎么会生下你这么蠢的孩子，你怎么不学学你姐姐，不管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你再看看你，像是从山里跑出来的一样，像是我们亏待了你一样。”
我麻木地跟在我妈后面，从小到大这样子的话我听的太多了。
明明我拒绝了，但是我妈还是会买下来，因为她不愿意得罪服装店的老板，所以硬着头皮消费的怨气就会转移到我身上。
走在大街上，嘲讽的言语就更多了。
“这该不会是哪家的傻子跑出来了吧？
穿地这么奇葩。”
“我只在网上看过有人穿这种衣服，没想到现实真的有人这么穿，她该不会是故意扮丑吧？”
“好丑啊，好土啊，一点都不好看，但是跟她那张丑脸正好搭配。”
各种难听的话钻进我的耳朵，我涨红了脸，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嘴巴张张合合的，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我穿什么衣服关你们什么事情？
我花自己的钱买的，用得着你们说吗？”
“你怎么不看看你穿的什么？
一身白，怎么你家死人了吗？”
我话音刚落，我妈就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脸上，她两个鼻孔一张一合的，瞪大了眼睛，刚打过我的那只手还在不断颤抖着。
“谁教你骂人的？
人家不就说了你两句，你犯得上用那么恶毒的话诅咒别人吗？”
“你怎么那么恶毒，等你开学了我一定要好好问问你们老师，你到底在学校里都学了什么？”
“再说了，人家说错了吗？
你本来就丑，不管穿什么衣服都丑，你就那么接受不了别人说实话吗？”
2我惊愕地看着我妈，她骂完我之后，又一脸歉意地对骂我的几人道歉。
那几个人更加过分，扯着我的衣服，一把将我推倒在地，手蹭在水泥地上，破了一层皮，很快就见了血。
我妈不管不顾地将我从地上拉扯起来，“你现在还学会碰瓷了是吗？
哥哥姐姐都没碰你，你还自己倒下去了，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被我妈在众目睽睽之下扯着耳朵拉走了，回到家后，我妈又添油加醋地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给了家里人。
“今天给她买衣服，她当着人家老板的面说衣服很丑，害得我不得不把这件衣服买下来，回来的时候还跟别人打起来，真是气死我了。”
我爸看了看我身上的衣服，皱起了眉头，“本来就不好看，娇娇都说了你就不要买了啊，干嘛还要买？”
我姐更是直接帮我把衣服脱掉，又给我穿上了她刚买的衣服。
“娇娇来看，还是这件青色的好看，衬得你皮肤好白，你过年就穿这件好不好？”
磨破了的手被姐姐握住，我才感觉到了一点暖意，眼中也不由得泛起了泪花，“好，谢谢姐姐。”
突然，我妈不知道抽什么风，疾步冲上来把我身上的衣服拽掉，抓住我的头发大喊：“给你买的衣服你不要，你非要你姐姐的衣服，你怎么那么自私？”
我妈看我的眼神不像是看她的孩子，反倒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我被我妈眼中的厌恶吓到，一时间僵在了原地，直到我姐上前抓我妈的手，我才想起来挣扎。
可我妈常年劳作，力气比我们姐妹两加在一起都大，我一时没有站稳，被我妈狠狠地推了一把，脑袋直接撞上了后面的柜子。
迷迷糊糊间，我听到一个声音，“若是给你一个机会，你会选择精神控制你的母亲，还是选择自尊和未来？”
我脑袋一抽一抽地疼，但是在听到母亲这两个词时，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不管她和哪个选项放在一起，我都不会选择她。”
我只当自己魔怔了，幻听了，丝毫没有犹豫就做出了选择。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爱自己的孩子，至少我的妈妈不爱我，这个真相我已经验证了太多太多次，我对她已经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好，已经有人为你付出了代价，恭喜你绑定自尊挽回系统，预祝你能拯救自己的人生。”
“恭喜宿主成功兑换挽回自尊系统。”
那道声音轻笑一声，我想问些什么，却不受控制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就看到我妈梗着脖子，跟我爸在说些什么。
“我怎么了？
我这是在教她人情世故，等她以后进入社会就知道了，跟人打好关系很重要的。”
我妈一脸骄傲，丝毫不觉得跟人打好关系是以牺牲我的自尊为基础这件事情有多荒唐。
我面前凭空出现一个字幕，上面写着一些话。
最初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闭上眼，再次睁开，尝试了好几次，那字幕都还在我面前。
看样子，像是那个系统的功劳。
但是，我真的可以吗？
我说了这些之后我妈就会改变吗？
我的人生就会改变吗？
我闭上眼睛，心中有一股力量在驱使我，骂她，又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承担莫须有的罪名呢？
被子下面，我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我在挣扎，也在兴奋。
3我猛地坐起来，声线颤抖，但十分坚定。
我指着我妈破口大骂。
“为我好？
我看你是更在意你那张碧莲吧，我都说了你买的衣服丑了，你聋了吗，听不见吗？”
“人情世故，我为什么要跟一个服装店老板将人情世故，怎么了，我跟她关系不好，她能上我们班让我别上课是不是？”
“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看不得我好，你巴不得我变成你手上的傀儡，只要有一点不如意，你就打骂我，你从来都不爱我，你给我滚！”
我坐在床上，大喊完之后不停地喘着粗气，爽，太爽了！
像是被关在牢里已经有十年之久的犯人被放了出来，终于可以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我的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带着一丝颤抖，但是浑身都透着视死如归的架势，就算是我妈，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看到我妈惊愕的表情，我又翻身下床，指着我妈的鼻子继续骂。
“人家说我丑，说我衣服丑，你还给别人道歉，别人打了我，你还说我碰瓷，你是我妈吗？”
“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妈？
我告诉你，我宁可我妈早死了，我都不愿意认你。”
“怪不得我姐去了大学以后不给你打电话呢，你活该，你从来都不会认可自己的孩子，你宁可给别人当狗，都不愿意保护自己的孩子，你这种人，不配当妈！”
我一步一步地靠近我妈，言语也越来越犀利，看着我妈苍白的脸色，我心里越来越痛快。
是了，事实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她通过贬低指责孩子，来成全别人心中自己的好形象，还要美化自己，说自己是为了孩子的成长。
为了个锤子！
她就是伪善、就是懦弱，就是不配为人父母！
我妈被我逼到了墙角，她嘴巴张张合合了好几次，都没说出来什么。
眼看着她恼羞成怒，扬起手要打我的时候，我爸抓住了她的手，给我姐使了个眼色，“娇娇刚撞到脑袋，还不清醒，你快扶她回床上。”
角落里的我姐这才注意到我红的过分的脸，连忙拽着我回到床上。
余光瞥到我妈出去了之后，我姐给我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我妹，简直太棒了。”
我的双手还在颤抖，说话都不由得带上了颤音，有些后怕地问我姐。
“我做的很棒吗？
我刚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下子就爆发了。”
我姐揉了揉我的脑袋，一脸欣慰，“嗯，你做的很棒，我本来还担心你会不会被妈妈折磨出抑郁症，没想到你爆发了，爆发了好，可不能委屈了自己，咱们姐妹一起联手，还不信治不了她。”
有了我姐的鼓励，我心里安定了很多。
但是我没想到，我妈对我的怨恨远比我想地浓重得多，我反抗过之后，迎来的，是她更猛烈的报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