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用过我的调配的药膏后,楚幼妙脸上的麻子越来越淡。
她经常坐在铜镜前,欣赏自己日渐展露的曾经的容颜。
皮肤比从前更滑嫩有光泽,叫丞相夫妇看了都惊奇不已。
在丞相的刻意安排下,楚幼妙再度入了皇帝的眼,爬上龙床,破例封妃入宫。
短短时日内,她占尽了皇帝的宠爱。
楚幼妙眉眼得意:“皇上说了,别的女人侍寝要么满脸脂粉,要么一脸暗沉,他都不想多看。”
“唯独本宫皮肤最好,他最是喜欢。”
皇帝独爱美人世人皆知,后宫妃嫔为了讨好他无所不用其极。
物极必反,胭脂水粉用得多,用得厚重,反而累赘,伤身。
我给楚幼妙用的,皆是天然草药熬制的,伤害极小。
若是没有我额外添的一味草药的话。
没多久,楚幼妙入夜后脸上总是瘙痒难耐,常常急传我到内殿伺候。
只不过我脚步慢,她便痒得好几次差点挠破脸。
三番四次下来,她终于懒得折腾,准许我近身伺候。
楚幼妙掐住我的下颌,冷声道:
“可惜你这双眼睛叫本宫看了总觉得不喜欢,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我心里一紧,怕她联想到我族人身上去。
可她只是将头上最漂亮的簪子丢在我面前,微微抬了抬下巴。
“生得这样好看的一双眼,若是勾引了皇上去可如何是好。”
听明白她言下之意后,我捡起发簪。
一狠心,直接从眼角划拉到唇边!
鲜血溅脏了她刺绣精致的宫裙。
楚幼妙不悦地皱了皱眉,但总算是满意了。
她慵懒地拨弄着修长的指甲:
“家奴能随意发卖打杀,本就是贱命一条。如今能在本宫身边伺候,吃饱穿暖还能领月银,是你的福气。”
她身侧的心腹道:“还不快谢恩!”
我咬紧牙关,忍着脸上剧烈的痛意,叩谢道:“多谢楚妃娘娘恩赏。”
在楚幼妙眼里,只有她是上等人。
我们这些卑贱的奴,就应当要无条件服从她,听命于她。
她也足够自信,蝼蚁再折腾,又能翻起多大的浪呢?还不是只能依附着她,换一口饱饭,一日安生。
可我们也是人,自然也有喜怒哀乐,以及恨!
我在楚幼妙身侧伺候没多久,因政务繁忙已许久没踏入后宫的皇帝,一忙完便来陪她用膳。
楚幼妙又欣喜,又觉得甜蜜,一时忘了皇帝只爱美人。
皇帝可是连伺候自己的太监样貌都挑剔。
对于妃嫔的近身宫人,最不济也要勉强看得过眼的,样貌丑陋的宫女,他从来都不喜。
天子蹙眉怒道:“楚妃,你宫里怎么还有这样的宫女?!”
所有人一惊,纷纷跪了下来。
楚幼妙本来还陷在柔情蜜意里,瞬间眼神清明,扑通一下惶恐地跪到了地上!
“皇上息怒!”
为了平息皇帝的怒火,楚幼妙毫不犹豫舍弃了我。
她将我赶到辛者库里当差。
但天子终归是不悦地拂袖离去。
楚幼妙记恨我,一边暗中吩咐管我的嬷嬷克扣我吃穿用度,一边还勒令我在辛者库也要记得为她调制新药膏,无尽地压榨我。
那我也只好在她药膏里,加重额外草药的份量。
听闻楚幼妙在一次侍寝时,倏地满脸起了红疹,吓得皇帝兴致尽失不说,还差点不能人道了。
皇帝恼怒,直接将她禁足在自己宫中!
她的心腹趁夜深来找过我一次,冲上来便揪住了我的头发。
“瑶珞,我警告你,娘娘可是万金之躯!她这样信任你,重用你,你可别耍花样!”
我狼狈不堪,发髻散乱,问道:“太医可有查出什么?”
心腹便不吭声了。
我说:“没准是有旁人要陷害娘娘。姐姐有时间在这与我算账,还不如快回去提醒娘娘。”
她想了想,松开了我,冷哼道:“谅你也不敢有二心!”
随后便转身离开。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知若没有楚幼妙的吩咐,她是不会来找我的。
如今楚幼妙被禁足,失了君心,怕已成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在想法子复宠。
若想复宠,她就必须将我从辛者库调出去,只有我能替她好好保养她的脸蛋。
我困在辛者库,抽空去调制药膏都难,更遑论在深更半夜赶到她宫里,为她解痒。
“擦擦吧。”
一条栀子花香的手帕递到我面前。
我抬起头,看见眼前的女子虽然穿着淡雅朴素,但也是后妃的服制。
“小主安好。”我朝她行礼,却没有接她的帕子。
她将手帕塞入我怀里,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来意。
“你且擦擦吧。听闻楚妃擦脸用的面药都是你在调制的,她宫里那个不过是个幌子。”
我没搭话,看着她满身是栀子花元素的衣裳,首饰,大概也能猜到她的身份。
传说曾经皇帝后宫有位美人,极其受宠,特别喜爱栀子花。
可美人入宫前,是有心上人的。
皇帝用她家人的性命威胁,强行将她掳进宫中,日夜宠幸索取。
美人日日郁郁寡欢,不久后人也消瘦憔悴了,皇帝便冷落了她。
眼见她失宠,以往嫉妒她的妃嫔落井下石地报复,最后花落人亡,美人惨死在宫中。
美人家中还有小妹,当年也一并被带进宫中。
只是因年纪尚小,封了位份,却还没有侍寝。
美人逝世多年,皇帝约莫也忘了,自己后宫中还有这么一个女人。
我看着眼前的沈才人,从她瞳孔倒影中也看见了自己。
我们眼里燃烧着同样的坚定,同样的决绝。
以及,同样的恨意!
我给沈芷秘密送了同样的药膏,助她调养皮肤,又另外调制了栀子花露,让她沐浴后抹在身上。
加上她与她姐姐七分神似,只需要在皇帝面前一露脸——
就能叫皇帝晃了神。
楚幼妙见自己还未解足,皇帝便有了新宠,她彻底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