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佑宁同志,你确定参与003号保密研究吗?一旦选择同意,您现在的身份将会在一个月后彻底被注销,再也无法恢复。”
我轻轻摘下脖子上江景淮一步一叩求来的玉佩:
“我确定。”
挂断电话后,我走到江景淮的窗边。
纹饰复杂的玻璃阻隔了我的视线,只能依稀看见他身姿笔挺的坐在钢琴旁边。
他没有回头,却仍能知道我在看他:
“今年想听什么?”
我张了张嘴,想说出歌名,又咽了回去。
江景淮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没有等我回答,一首格外简单的旋律便从他手底倾泻而出。
在琴声中,我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十五年前的江景淮。
那时,我刚刚被江家领养,夜里总被母亲从楼上坠落的那一幕惊醒。
江景淮整夜守着我,如现在一样,一遍遍弹奏着这首《虫儿飞》哄我入睡。
一曲终了,江景淮微微侧身,他的睫毛微垂,在窗上落下细碎的剪影:
“你看,这只是哄孩子的歌而已。你也大了,不用记得。”
江景淮顿了顿,说话的声音还是平静而淡漠:
“这样也省去一些麻烦。毕竟以后你生日也是我和沁雪的纪念日,我没什么时间过来陪你。”
我低低的应了一声,心中是说不出的苦涩。
曲子还是那么动听,只可惜,从前却只是从前了:
“好…我知道了。”
江景淮起身大步流星的从我的身边走过:
“嗯,走吧。会场那边该开始了。”
我和他各自上车,前往会场。
等我们赶到时,整个会场已经人声鼎沸。
巨大的水晶灯闪耀着,映照得里面每个人都光彩夺目,A市名流几乎都齐聚于此。
“我什么时候才能在这里办上生日宴啊?”
“别想了,这是江氏名下产业,顶层这个会场只在每年宋小姐生日的时候才开放。你就算再有钱也没用。”
“江家对这个养女也太好了吧。特别是江氏太子爷对待她,简直捧在手心都怕摔了。”
“要是当时从歹徒手里救下江少的是我爸就好了,我也能被江家收养。”
江景淮面带微笑,轻松穿过人群站上中央的舞台:
“欢迎大家光临宴会,和我们江家共庆舍妹的24岁生日。”
他握着话筒,转头看向我,目光还是那样平和深沉:
“希望她人生的每一程,都能如今天一样美丽,璀璨。”
一个巨大的三层蛋糕被缓缓推到我面前。
上面放着的小人偶一眼就能看出是我的模样。
这样的人偶我有十五个,不一样的是,过去这些人偶脚下都刻有江景淮的名字,由他亲手制作。
今年的人偶精致许多,唯独脚下署名处是一片空白。
或许,在江景淮的眼中,这也只是哄孩子的小玩意儿。
现在我长大了,他终于可以一点点斩断这些连接了。
在众人齐唱的生日歌中,我缓缓闭上了双眼,恰好掩盖住发红的眼眶。
过去每年,我都会盼望自己能永远停留在江景淮身边。
但今年,我只许愿他能够一直幸福。
伴随着蜡烛吹灭,灯光重新亮起。
一座挂着钥匙的别墅微缩模型被江景淮捧了过来。
不断有眼尖的宾客认出房子是A市最新的楼王,发出阵阵惊呼。
江景淮拿起钥匙,轻轻放在我手里:
“我们佑宁是个大姑娘了,也该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了。”
这栋房子的确奢华耀眼,但更重要的是,和江家老宅相隔一整座城市。
我直直的看向他的眼睛,声音有些发哑:
“哥,谢谢。”
江景淮神色沉了沉,没有回应我的目光,反而重新握住了话筒:
“其实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要和大家宣布。”
已经知道是什么消息的我,呼吸猛然一滞。
纵然心里骤然爆发出一阵细密的疼痛,但还是识趣的退开几步,将他身边的位置空出。
江景淮身体僵了僵,却始终没有回头。
聚光灯从台上离开,慢慢移动到入场口处。
江景淮一步步走过去,将乔沁雪的手牵起挽到自己臂弯处。
缓过神来的宾客爆发出一阵阵欢呼:
“原来江少这么多年不近女色,原来是眼光这么高啊。”
“他们这也太般配了。”
江景淮将乔沁雪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
“我将和沁雪很快会举行婚礼,希望各位到时赏光参加。”
他面向乔沁雪缓缓掏出一枚戒指:
“沁雪,以后请多多照顾。”
那枚戒指并没有众人想象之中那般奢华,甚至有些老旧。
但我却一眼认出,这正是江景淮奶奶留给他的遗物。
我小时候总是任性地想要他给我看看,但一向宽纵我的江景淮只是神色平淡的一再拒绝。
当时我并不明白,处处都待我很好的大哥为何偏偏舍不得那枚戒指。
此时他看向乔沁雪时红了的眼眶却向我说明了原因。
原来,那枚戒指由不得我触碰,他柔软的另一面也是。
我站在会场的最边缘的角落,看着江景淮和乔沁雪站在台上的样子,眼泪无声的滑落。
乔沁雪和他站在一起的确像是从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和公主。
他们门当户对,年龄相当,才貌相匹。
远比,我和他般配许多。
我忽然觉得过去十五年,江景淮曾给予我的温柔就像是一场大梦。
现在就是该醒来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