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过后,萧翊的病似乎越来越重。
大夫一波一波的往府里请,却半点不起作用。
我望着窗外连日的阴雨,心下生出几分悲凉。
我和澜意并不是这国公府里的唯一。
萧翊除了没定下国公夫人人选,冲喜的姬妾前后就抬进来十三个。
不算死了的那五个,唯今算上我和澜意,还有八人。
如果萧翊真的就此去了,于我们这些人,不知是福是祸。
澜意却因着萧翊连日不出现,过的越发没心没肺起来。
同我道:“初语,若日子能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不错。”
哪知天不遂她愿,她话音方落,萧翊的侍卫就来传了话。
“主子说两位姨娘冲喜不灵,有罪,命两位姨娘去侍疾。”
澜意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欲哭无泪的瘪着嘴。
我暗暗叹了口气,抓过她的手藏在宽大的衣袖下。
“烦请金侍卫先行,妾身二人稍作收拾便到。”
等人一走,澜意就哭出了声。
“怎么办?
咱两该不会跟国公八字不合,冲喜给他冲死了?”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
这丫头,从来不懂祸从口出的道理。
我将她发髻上的朱钗一件一件取下来,放回妆笼。
之后又收拾好自己,牵着她的手,身后跟着丫鬟,一行人沉甸甸的往萧翊院子里行去。
到了才发现,萧翊的院外已跪了好些女子,个个面如金纸。
“各位姨娘都是自己要来侍疾的,可心并不诚,才被主子罚跪在此。”
金侍卫迎了上来,似解释又似警告的交代了这么一句。
随着他话音落下,跪着的人群里接连倒下去三人。
金侍卫一挥手,便有人不声不响的将人拖走了。
澜意踉跄一步,险些将我带倒。
我赶紧扶住她的手臂,低声安抚:“别慌,进去后你少言少语便是。”
澜意眼里含泪,慌乱的点着头。
刚进门,刺鼻的苦药味和血腥味交织,让人只觉得头晕,烦闷。
澜意捂着鼻子往门外退了两步。
我快步走到窗边,正欲推开窗子却被金侍卫拦了下来。
“盛姨娘,主子的病不能见风。”
我看了眼垂下来的厚重床幔,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
“这房中的气味交杂,空气浑浊,更不利于国公爷的病情。”
“我于闺中无聊之时,常会翻阅些医术杂点,病人房中应当保证空气流通,心绪才会开阔。”
金侍卫面露难色,扭头看向床幔。
只听里面低咳两声,他这才收回阻拦我的手。
一整个上午,我在萧翊房中谨小慎微,处处小心。
澜意除了帮我打些下手,其他时候我根本不让她靠近。
如此一来,即便真出了什么事,受罚的也只会是我,与她无关。
可任我如何小心谨慎,却依旧逃不过成为权谋下的牺牲品。
当我捧着汤药,闻着那股让人作呕的腥味时,我便知道这碗药不对。
可我什么都不能做,这碗药能送到萧翊床前,就说明这府里,有陛下的人。
我强咽下喉间的口水,短短几息,额间已挂满细细密密的汗珠。
硬着头皮掀开床幔,措不及防对上萧翊微眯的双眸。
手一抖,药碗险些打翻。
可萧翊抬手稳稳的扶住药碗,眉梢微挑。
我知道我该松开药碗,但心中始终不忍。
萧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唔......看来盛姨娘是想亲手喂我,如此,依你。”
在我怔愣之时,他一低头,扶药碗的手抓住我的手腕一倾,整碗腥药便下了肚。
只是不肖片刻,他便猛的推开我,趴在床沿呕血。
澜意失声尖叫,我吓的打碎了手中的药碗。
腥黑的血水从床畔边蜿蜒着爬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