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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妾灭妻?世子夫人她摆烂了!沈青念赵延景最新章节

点绛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奴婢失礼了!”丫鬟只得开口告饶了一句,匆匆给沈青念福礼,转身出屋。“世子妃,怎么世子爷方才急匆匆就从屋里出去了?这是要去哪儿啊?”芙蓉提着盛了饭菜的膳盒走进屋,语气里都是不解。沈青念没解释,只淡淡地道:“咱们也跟去看看。”“啊?”芙蓉越发一头雾水。回应芙蓉的,是沈青念裙裾摆动,身形已走向正屋外。芙蓉只得匆匆将膳盒搁置在屋内檀木圆桌上,随后去追沈青念。荟兰苑里,婆子丫鬟见沈青念只带着芙蓉一人前来,不由面面相觑后,赶紧上前给沈青念见礼。“世子妃,大夫人方才往老太君的福瑞阁去了,眼下并不在荟兰苑。”荟兰苑的管事嬷嬷,这会儿迎上来,躬身对沈青念说着。沈青念扫了一眼房门紧闭的正屋,并没有如往日那样有两个小丫鬟守在门外,这通常就是大夫人外出不...

主角:沈青念赵延景   更新:2024-12-26 16: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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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青念赵延景的其他类型小说《宠妾灭妻?世子夫人她摆烂了!沈青念赵延景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点绛”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奴婢失礼了!”丫鬟只得开口告饶了一句,匆匆给沈青念福礼,转身出屋。“世子妃,怎么世子爷方才急匆匆就从屋里出去了?这是要去哪儿啊?”芙蓉提着盛了饭菜的膳盒走进屋,语气里都是不解。沈青念没解释,只淡淡地道:“咱们也跟去看看。”“啊?”芙蓉越发一头雾水。回应芙蓉的,是沈青念裙裾摆动,身形已走向正屋外。芙蓉只得匆匆将膳盒搁置在屋内檀木圆桌上,随后去追沈青念。荟兰苑里,婆子丫鬟见沈青念只带着芙蓉一人前来,不由面面相觑后,赶紧上前给沈青念见礼。“世子妃,大夫人方才往老太君的福瑞阁去了,眼下并不在荟兰苑。”荟兰苑的管事嬷嬷,这会儿迎上来,躬身对沈青念说着。沈青念扫了一眼房门紧闭的正屋,并没有如往日那样有两个小丫鬟守在门外,这通常就是大夫人外出不...

《宠妾灭妻?世子夫人她摆烂了!沈青念赵延景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奴婢失礼了!”

丫鬟只得开口告饶了一句,匆匆给沈青念福礼,转身出屋。

“世子妃,怎么世子爷方才急匆匆就从屋里出去了?这是要去哪儿啊?”

芙蓉提着盛了饭菜的膳盒走进屋,语气里都是不解。

沈青念没解释,只淡淡地道:“咱们也跟去看看。”

“啊?”

芙蓉越发一头雾水。

回应芙蓉的,是沈青念裙裾摆动,身形已走向正屋外。

芙蓉只得匆匆将膳盒搁置在屋内檀木圆桌上,随后去追沈青念。

荟兰苑里,婆子丫鬟见沈青念只带着芙蓉一人前来,不由面面相觑后,赶紧上前给沈青念见礼。

“世子妃,大夫人方才往老太君的福瑞阁去了,眼下并不在荟兰苑。”

荟兰苑的管事嬷嬷,这会儿迎上来,躬身对沈青念说着。

沈青念扫了一眼房门紧闭的正屋,并没有如往日那样有两个小丫鬟守在门外,这通常就是大夫人外出不在正屋的意思。

院子里很安静,并没有孩子的啼哭声。

可沈青念知道,眼下大夫人是不在荟兰苑,但宋婉柔母子,还有孟允恒,都在。

“世子爷在哪个厢房?”

“这......”

管事嬷嬷脸上露出踌躇的神情,可见沈青念神色淡淡,并无任何的不虞,只得说道:“世子爷如今在东厢房。”

“有劳嬷嬷领我过去。”

不同于前世,沈青念这次不疾不徐,甚至还邀请管事嬷嬷一同去。

毕竟有些话,让这位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听听,对她以后的谋划,是有好处的。

东厢房并不远,不过是片刻的功夫,管事嬷嬷就带沈青念到了东厢房的石阶下。

沈青念微微提起裙裾,踩着一节一节的石阶上去,只是到了紧闭的房门前,沈青念并没有推门而入,反倒是往一旁半开的雕花窗走去。

芙蓉和管事嬷嬷都紧随沈青念之后,见此,难免不约而同的心中微感疑惑。

沈青念在雕花窗一旁站定,掩藏身形,正好是屋内的人所不会看见的角落。

转身,沈青念目光示意芙蓉和管事嬷嬷。

身后两人连忙止步,屏气敛声。

不多时,有交谈声自屋子中,从打开的雕花窗漏了出来。

“婉柔安心,来日方长,我不会让你一直是妾的名分。”

“休要胡说!若不是有你一年多前救了我,我如何还有今日回归侯府。你与我共苦,如今本该是要和我同甘的。我绝不会放你和安儿离去。”

“那是她自己抱着牌位嫁入侯府。我和她从未真正的拜堂成亲,更不曾有夫妻之实!你我才是真正有名有实的夫妻,我的命都是你给的,如今我既带你回侯府,便自会想法子,退了和沈家的婚事!”

“这......这真的可以么?”

“自是可以,不过必然要费些周章罢了,终究她是尚书之女。不过我和她有名无实,她出了侯府,自可再嫁。我与她,自是不可能的。”

......

屋内两人的山盟海誓,好一番郎有情妾有意。

而她沈青念倒成了阻碍他们的十恶不赦之人。

雕花窗旁站着的芙蓉和管事嬷嬷,听到方才的那些话,都是浑身一凌,只小心翼翼地拿眼悄悄看沈青念。

可沈青念垂着眉眼,并不能让人看清她眼中神情。

屋子里慢慢有了女子喜笑颜开的欢乐声,还有孟允恒纵容般地淡笑附和声。

芙蓉实在是忍不住想开口,却见身前的沈青念突然转身。

眼见沈青念很快走下了石阶,竟是就此要从东厢房离去,芙蓉气得无声回头瞪了一眼雕花窗,赶紧又跟上沈青念。

管事嬷嬷也是一脸复杂,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雕花窗内的屋子方向,无声叹了口气,悄声离开这东厢房。

“姑娘为何不进去拆穿那宋婉柔!”

如今,芙蓉眼看跟着沈青念一路出了荟兰苑,也不往那大夫人和老太君所在的福瑞阁去,不由出声愤然道:“那宋婉柔实在是欺人太甚!婢子甚至觉得,她只怕是早知道姑娘人在窗外,故意引着世子爷说那些话的!世子爷他......”

“芙蓉啊......”

沈青念打断芙蓉的话,是因为她知道,后面芙蓉要说的是什么。

不过都是一些为孟允恒开脱的话罢了。

沈青念知道,芙蓉是不愿她和孟允恒夫妻之间生出嫌隙的。

女子既然已出嫁,不管有实无实,哪里是那么容易可以脱离夫家的。

除非,侯府覆灭。

置之死地而后生!

“姑娘......”

芙蓉看着沈青念神色冷凝的模样,只当是被方才所听到的那些话气着了,不由转了话,试探地再问道:“可是要婢子告知沈家......”

“我自有打算。”

丞相府必然是要回去一趟的,只不过不是眼下。

“回重华苑,我累了。”

昨夜被折腾了一夜,今日早起本想好好沐浴舒展,终是被孟允恒的回府所打扰。

如今,沈青念是真的想要回去好好歇息。

毕竟,接下来,场场都是硬仗。

回了重华苑,芙蓉给沈青念换了一身舒适的衣裳,就被沈青念赶了出去。

屋内,沈青念径自走到书案旁,取了才翻看几页的杂记,微转身形,来到美人榻上倚着。

她侧倚着靠在美人榻上,将杂记放在美人榻一旁,一手托着腮,一手缓慢地翻动着杂记。

杂记上,沈青念正看到看过许多遍的“斧声烛影”,睡意渐渐来袭,却听见房门传来“吱呀”声。

沈青念只当是芙蓉又进来,抬手掩面打了个哈欠,并未回头去看,只懒懒地说道:“不是说了,我暂无胃口,醒后再用早膳。”

可她的话说完,沈青念并未听到芙蓉的回答,反而有饭粥香味愈渐传来。

“芙蓉,你......”

沈青念睁开双眼偏头回身去看,端丽明艳的面容上,下意识地带了几分嗔怪。

可她看到的却并不是芙蓉讨喜的含笑面容,反而是一张刀削斧刻的男子俊美面容。

尤其对方那双深邃幽沉的凤眼直直朝她看过来,惊得沈青念顿时自美人榻上坐起,困意全无:“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




屋门敞开,声音愈渐而近......

偏偏身前之人,根本没有要收手作罢之意!

沈青念心中气极却也有一瞬的慌了。

“说你怕,你还真怕了。”

赵延景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裹挟着温热的鼻息,点点落在耳畔,如岩浆一般,激得沈青念浑身一颤。

“大人难道就没听见吗!”

沈青念咬着唇,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推身前的赵延景:“他回来了!你该走了。”

原本还以为又会是一番的纠缠,沈青念没想到赵延景竟然真的松开了手。

在自己身上那游走的不安分顿时消失,她看见赵延景从美人榻上起来,就那么站在她的面前,唇边漾着一抹笑,竟是连那双深邃莫测的凤眸里都带了笑意。

那是愉悦的笑意,也暗藏戏谑。

沈青念只觉不可理喻。

这赵延景真是疯了?!

微怔之间,手腕传来一紧。

沈青念整个人又被赵延景从美人榻上拽了起来。

身形不稳,整个撞入男人挺括的胸膛中。

“既是让我走,总该送送我。”

男人低沉的声音里都带着愉悦的笑,可听在沈青念的耳中,那笑声,却藏着刀锋剑影。

要知道,现在外头是回来的孟允恒。

赵延景这,竟然是要走正屋出去!

“你......”

沈青念才开口,腰上传来一紧,人已被迫跟着赵延景往那开敞的大门走去。

“你放开我!”

眼看屋门就在眼前,沈青念挣扎着,偏偏整个人被赵延景牢牢地控在怀中。

终是,到了屋门前的门槛处。

大开的屋门,沈青念此刻真想自己能有本事一口气了结了身边这个赵狂徒!

事已至此,沈青念强自镇定下来,可视线望出屋门外,她却并未看见本该渐近而来的孟允恒和芙蓉,反而是看见孟允恒和芙蓉两人,正好远去拐过廊道的身影。

远处,有芙蓉焦急的声音随风送了过来:“世子爷,您怎么又要走了,世子妃一直都在等您的!您......”

随着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廊道转角尽头,未尽的话,风也送不过来了。

沈青念愣了愣。

“今日着实有趣。”

身旁,沈青念听到赵延景这话,下一刻腰间那揽紧她的力度倏地消失。

等她再抬眼看去,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已跨过门槛,迈出屋门。

只留一角金线织绣祥云纹样的衣袍下摆,随风扬动。

赵狂徒施施然远去。

沈青念在屋门外站了许久,眉眼凝着冷怒。

这一夜,孟允恒都没有回来重华苑。

夜里,沈青念前世梦魇缠身。

天蒙蒙亮的时候,沈青念被噩梦惊醒。

“姑娘?”

里屋,沈青念猛然从床榻上坐起的动静声,惊醒了守夜的芙蓉,她连忙进来上前撩开幔帐。

见沈青念面色微白,额前更是层层细密的汗,芙蓉顿时担忧地询问:“姑娘可是又魇着了?婢子这就去小厨房吩咐煮安神汤。”

“不用了。”

沈青念已从梦里的恍惚中回神,看着转身要走的芙蓉,开口叫住道:“我没事,洗漱起身吧。”

到了时辰,重华苑的院门开启,就有丫鬟急急过来报:“世子妃,首辅大人身边的小厮来了。”

沈青念正坐在梳妆台前,目光看着面前的铜镜里,芙蓉在仔细地替她绾发配饰,听到丫鬟的话,她眼尾顿时一跳。

“奇怪了,这一大早的,怎么首辅大人会让小厮来呢?”

芙蓉疑惑地嘀咕了一声。

是呀,赵延景这又是要唱的哪一出?!

昨日的胆大妄为,今日又跳脱常理。

沈青念垂了垂眼,淡淡道:“让他先候一候吧。”

不多时,等沈青念梳妆打扮好,让那小厮来见的时候,就看见小厮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木雕竹镂空的精巧匣子。

“小的见过世子妃。”

小厮垂首恭敬地将双手举着的匣子又举高了些,躬身道:“我家大人说,在侯府养伤已有一段时日,如今世子回了侯府,他也不好再在侯府住着,今早离府,为聊表这些日子来在侯府的叨扰,我家大人就让小的送来此物给世子妃。”

此前沈青念随同老太君去京郊外福云寺上香祈福,途中遇到山匪,得了回京都述职的赵延景搭救。

为此,赵延景受了伤,由此住进忠义侯府。

至于为什么赵延景不是回自己的府邸养伤。

一来,老太君本是赵延景的表姑姑,伤是因为搭救老太君受的,住进忠义侯府养伤,可无可厚非。

二来,老太君也想借赵延景的首辅身份,压一压那些愈渐不将忠义侯府看在眼里的其他人。

赵延景之所以能几次三番轻易地出入重华苑,而并没有引来任何的纷争,沈青念始终相信,其中至关重要的,就是赵延景这狂徒,本就是住在这侯府中的。

算起来,赵延景这伤养了也快三个月。

现在他要搬出忠义侯府,沈青念自然是求之不得!

“芙蓉。”

沈青念吩咐了一声,芙蓉立刻领会,上前将小厮手里的匣子接了过来。

小厮行了礼,就退了下去。

芙蓉将匣子送到沈青念的面前。

从芙蓉的手中接过匣子,沈青念打开来看。

匣子并未全开,沈青念却已窥见到里面所放的东西,顿时面色一变,立刻又将匣子合上。

芙蓉见此,顿时面带疑惑:“姑娘,这匣子里......”

“收起来吧。你去把匣子放好,随我去福瑞阁。”

芙蓉应了声,当即照办。

沈青念抬手揉了揉微跳的眼角,强行压下心里的惊怒。

她没看错的话,那匣子里放的,分明是她的......

赵延景那疯子......

......

沈青念去给老太君、大夫人请安的时候,孟允恒已然进宫面圣去了。

对于昨夜孟允恒夜不归重华苑之事,沈青念请安的时候也并没有提及分毫。

她没提,不管是老太君还是大夫人,却也都没有提及过。

“姑娘,世子爷昨夜实在是太过分了!”

走在回重华苑的廊道上,芙蓉实在是替沈青念打抱不平:“尤其老太君和大夫人,竟然也都将此事只当不知,明明往日里,老太君和大夫人,都对姑娘极好的呀。”

沈青念只淡淡一笑,心中都是冷然。

从前她嫁过来侯府的一年多日子里,老太君和大夫人对她所谓的好,不过是她对侯府尽心尽力的操持,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嫁妆都贴补了进去。

有一个死心塌地给孟允恒守节的妻,她们当然对她好。

而现在孟允恒活着回来了。

她和孟允恒,老太君和大夫人,有什么道理会选她这边。

说白了,她终究不过是这侯府的一个外人罢了!




回身,沈青念但见眼前孟允恒俊颜显出大松一口气之色。

未多时,孩子的啼哭声已低了下来。

自然是老太君已抱上孩子了。

沈青念心中哂笑地想着。

面前的孟允恒终于收回目光,抬起顿住的脚步,往前走。

“世子妃......”

身旁的芙蓉,在今日目睹这荒唐的一幕,满心疼惜地道:“婢子这就给沈家传信吧。”

“不必如此着急。”

有什么好急的呢。

譬如前世急急传了信去沈家,后来,她等来身为礼部尚书的父亲回信,也不过是让她恪守妇道,字字句句言明,她是孟允恒的嫡妻,区区一个乡野女子,作为嫡妻的她,该有容人的肚量。

沈青念抬头望了望烈日高照的苍穹,刺目得让她觉得心安。

她还活着呢!

日子尚早,且往后看!

抬步,沈青念亦步亦趋地跟在孟允恒的身后。

一路之上,沈青念与孟允恒,两两无话。

三年前定亲之后,沈青念恪守礼节,和孟允恒见面的次数,竟是屈指可数。

更别说,如今时隔一年多,再隔上宋婉柔母子。

沈青念摒弃前世主动找话的行为,乐得沉默自在。

将出前院,沈青念依旧落在孟允恒之后半步,走在婉转环绕的长廊之上,低着眉眼。

有风自廊道而过,裹挟着寻常不可闻见的松木熏香,沈青念眼皮顿时一跳,心生犹疑。

她知道有一人的衣袍会用这种特殊的熏香......

念头才动,沈青念听得身前的孟允恒出声:“见过三表舅,幸得三表舅相助,我才能平安回来侯府。”

这一声“三表舅”,立时印证沈青念的心中所想,她眉头微蹙,敛神也停下脚步。

本该平静的心神,却在此时,突地剧烈震动起来。

原来,孟允恒提前回府,变数是因为他!

“嗯,回来就好。”

男人声音低沉醇厚,带着几分疏冷和漫不经心。

“青念?”

孟允恒低声提醒着:“你该见礼了。”

沈青念回神,低垂的眉眼抬起。

四目相对,沈青念看着面前俊美得近乎妖孽般存在的男人,尤其被对方那双深邃得仿佛能洞悉人心的凤眼注视,看得她心头极不自在。

这是个极为危险,城府极深的男人!

“见过三表舅。”

沈青念再次敛眸,朱唇微抿,款款福礼。

看着面前女子如玉般美好的脖颈,鬓边碎发若有若现那微红的耳根。

赵延景一向沉肃的面容上,难得轻掀起一抹极淡的笑:“我一向冷肃着面容惯了,倒是吓着了表侄媳。”

男人这话,却让沈青念脑海里不受控地回想起,两人在浴桶之中,那些放肆的,绮丽的......

“我一时有感夫君回府,这才失了礼节,三表舅一向待人温和,清风霁月般,怎会吓人。”

沈青念口中所言柔声细语,心中却满是戒备。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招惹赵延景。

可重生后,她偏偏阴差阳错,竟招惹上这么一位了不得的!

时隔一年多,孟允恒再次踏入自己的重华苑,只觉恍如隔世。

他的目光不期然看到院子里有一棵已然茁壮的桃树,不由在桃树前停住脚步。

如今正是桃花灼灼的季节,花团锦簇,香气满盈。

“我记得重华苑里并没有桃树,这桃树......”

“你我当初定亲时,你说过想要喝我酿的桃花酒。”

沈青念清泠的目光看向那灼灼芳华的桃树,声音清浅:“我嫁来侯府的那日,便让人在院子里移种了这株桃树。今岁,就会结果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那年,沈青念去寺中祈福,途中在桃林遇险,就是被孟允恒所救。

桃林满目花彩,也让她将那个鲜衣怒马的救美少年,看入了眼,印在了心。

只后来,她捧着的一颗赤城之心,被孟允恒摔碎碾成灰烬。

前世,孽缘罢了!

“回屋吧。”

孟允恒听罢沈青念的话,刀削般的剑眉皱了皱,终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跟在最后的芙蓉,眼见面前的自家世子妃和世子爷再次沉默,只一前一后地朝正屋走去,不免也看了一眼那桃树,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如今,世子爷虽是回来了,可平添多出的外来女子,还有那女子所生之子。

可真是造化弄人。

“小厨房的饭菜都备好了,眼下已到用早膳的时候,世子爷,世子妃,是否婢子将那饭菜送进正屋去?”

沈青念听到芙蓉主动提的这话,心里明白,这是芙蓉在给她和孟允恒多多相处的机会。

但是芙蓉啊,你并不知道,我根本不愿和孟允恒有太多相处!

面上,沈青念看向孟允恒,眼带询问。

“那就把饭菜送进屋吧。”

孟允恒点头,抬步踩上石阶,往面前的正屋去。

芙蓉欢天喜地地去小厨房了。

正屋里的陈设,沈青念从来都没有去动过。

孟允恒进屋之后,巡视了一圈,就发现了这点。

或者说,孟允恒不觉得这屋子里有人气,一应的东西透着冷清。

“你不是住在这屋?”

孟允恒心里存疑,不免回头看沈青念。

“我在西厢房住。”

沈青念有问有答,多说却也没有。

看着十分规矩守礼的美娇娘,尤其一身的素衣,可见沈青念以为他已经身故,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嫁入这侯府,如今还在替他守孝。

当年的少年情意,也并非是假。

孟允恒想起初见时那个一眼就让他难忘的美丽少女,抿了抿唇,心里有了点点愧疚:“这一年多来,你......”

“受累”二字,尚没有来得及从孟允恒的口中说出,就被丫鬟急急来禀打断:“世子爷,大夫人唤您前去荟兰苑。”

孟允恒拧眉:“你可知母亲何事让我过去?”

说罢,孟允恒不免又看了一眼沈青念。

沈青念只是眉眼微垂,极为温顺的模样。

“大夫人说,宋姑娘突然晕了过去,小公子吓得哭闹不止,这才......”

丫鬟的话说到后头,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一边说着一边不忘小心地拿眼看沈青念。

此刻的沈青念也倏地抬起头,眉头紧皱地看着丫鬟。

让沈青念惊讶的,并非大夫人让人来唤走孟允恒。

原本前世就有这么一出。

她惊讶的是,前世明明是宋婉柔借口孩子哭闹不止,哭戚戚地求着大夫人让人来唤走了孟允恒。

怎么现在,宋婉柔突然晕过去了?

“我即刻就随你去!”

孟允恒看也不再看沈青念,说罢径自从正屋离开,只留下满面尴尬的丫鬟和沈青念。

“世子妃......”

丫鬟怯怯地开口,可不等话说完,就听见屋外的孟允恒满是焦急不耐地叱喝声:“还不快走!”




赵延景深沉的凤眸微微一眯,迈着修长的步子,转眼就到了沈青念的跟前。

沈青念立时从美人榻上起来。

起身的动作有些急,一时忘记了手中的杂记,倏地掉落在地,发出响动声来。

赵延景端着手里的燕窝羹近前,凤眼微垂,墨眸扫见杂记上引头的“斧声烛影”,不由挑了挑眉:“不是困了?怎么还看杂记提神?”

此刻的赵延景,不复长廊所见的疏冷,俊美的眉宇间染了点点的温色。

言语间,赵延景已将手中那盛放燕窝羹的檀木端盘,搁在一旁的案上。

沈青念心神微定,蹙着眉看赵延景,目光极快地扫过那开敞着的房门,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恍然意识到,自从半月前,她和他那次阴差阳错的荒唐之后开始,赵延景竟然时常出入她的重华苑。

尤其,每次竟都无人阻拦。

这男人到底用了什么招数支开所有人?还屡试不爽!

沈青念满心戒备地看着赵延景:“侄媳的夫君已经回府,三表舅是外男,不该再来此处的。”

赵延景却答非所问:“听你那贴身丫鬟说,早膳都未曾用,这燕窝羹且趁热用一些。”

“我不饿......”

“还是吃些吧,一会儿是需要力气的。”

沈青念下意识开口要拒绝,偏偏眼前的赵延景唇角噙笑,凤眼幽光浮动,让她猛地意识到不对。

他说需要她有力气,他这是要......

沈青念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登时睁大,惊怒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您是堂堂首辅大人!”

终究顾忌着打开的房门,沈青念压低声音再次提醒道:“你我身份有别,有些事,再做便是引火烧身了!”

男人唇边噙着笑,深邃的墨瞳紧紧锁住沈青念,语带玩味:“世人皆知我赵延景只好男风,我能与你做何事?”

明知故问!

沈青念不由心中气结也后悔。

当真是谣言不可信!

当初,若非是她也相信了世人所说的,堂堂首辅大人赵延景只好男风,满后宅只养男宾,哪会在被人下了药,找上他求助。

一来,他是孟允恒的三表舅,面对她这个表侄媳,自然没有束手旁观的道理。

二来,自然是赵延景本就对女子无意。

可沈青念算对了一半,算错了一半。

对的是赵延景确实替她解了身上被下之药。

错的是,赵延景并不是请大夫用药祛除,而是用他之身,给她解药!

一场荒唐!

“我的夫君,他只是一时离开,一会儿便回!”

“是么......”

赵延景唇边笑意转深:“我让他回来,是让你看清孟允恒如今满心满眼都只有那晕过去的乡野农女一人。眼下自是分,身乏术前来,何来片刻便回的道理?”

沈青念一听这话,猛地想到此前奉大夫人之命匆匆前来的丫鬟,那和前世完全不同的说辞......

瞬间,她福至心灵:“那宋婉柔晕过去一事,是你让人做的!”

“怎么?莫不是你真想和你那失而复得的夫君从此郎情妾意,深情款款?”

赵延景不答反问,凤眼里有幽光浮动。

沈青念敛眉,抿唇不语。

她和孟允恒,从此郎情妾意,深情款款?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绝无可能!

她只想让孟允恒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屋内,气氛微凝。

终究,赵延景也并不继续咄咄逼人,他不紧不慢地端起放在檀木端盘上的燕窝羹碗,一手端着,一手拿起琉璃汤匙,勺了一勺。

见此,沈青念几乎是下意识后退。

要知道,眼前这看似清风霁月的首辅大人,这半个月来,可实在颠覆她对他的认知!

他缠着她行事之时,这狂徒体力太好,床榻之上,她总是告饶的那个。有次肚子饿的有了声响,就被他控着,结结实实吃了一碗粥食,之后,又是被他无尽折腾求饶。

那样的经历,沈青念完全不想再经历一次!

赵延景将沈青念的退避尽收眼底,唇角的淡笑有了更深的弧度。

他拿着盛了燕窝的汤匙,深邃的凤眼带了几分幽光,却是不紧不慢地将汤匙送到自己的唇边。

看着赵延景手中很快空了的汤匙,沈青念不由皱眉。

难道这次是她想多了?

竟是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正想着,沈青念猝不及防下,眼前的男人突然朝她欺身而来。

男人俊美近乎妖孽的面容在她眼前迅速放大,那双凤眼氤氲出一丝邪肆,都让沈青念生出无尽的戒备和抵触。

须臾,她的唇上传来温一一软。

沈青念逃不开,心中惊怒,紧闭唇舌,却不期然下巴传来钳制,吃痛之下只能张了口。

入口的温热,还有燕窝羹那柔滑清香,让沈青念瞪大了双眼,双手奋力挣扎着。

可这狂徒的力气极大,骨节分明的修长双手所到之处,像是烙铁般,受痛的反而是沈青念自己。

终是被这人在唇舌间攻城掠地。

口中气息愈薄,沈青念觉得自己快站不住时,唇上的温一一软才终于消失。

她微张着口喘气,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写满了不虞:“大人就不怕我那夫君闯进来!”

赵延景揽着她在美人榻坐下,清隽的眉宇间,那双凤眼氤氲着浓烈的欲色,语带散漫:“是你怕,不是我怕。”

沈青念一时间瞠目。

真是疯了!

“你既不饿,那我们便继续吧。”

沈青念气极,挣着非要离开这狂徒的怀抱。

他疯了,她可没想陪着他一块疯!

偏偏,沈青念挣不脱,只能被赵狂徒更深地揽在怀中,占尽便宜!

“你......唔......”

唇上再次传来的温一一软,让沈青念再次口不能言。

本该清风霁月的堂堂首辅大人,如今化身宵小狂徒采一一花贼!那一双修长如玉的手,只顷刻间,便肆意在沈青念的身上煽风点火。

半月来的纠缠,沈青念深知自己身上各处的薄弱,都已被这个狂徒所知晓,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身子渐渐发软,沈青念只觉得呼吸不畅。

“即是你主动招惹了我,你我之间何时结束,自是该我说的算。”

男人点点的细吻描摹着来到沈青念已然红透的耳畔,低哑磁沉地喃语着。

骤然,屋门之外,有芙蓉遥遥的呼喊声传来:“世子爷,您可算回来了!世子妃她......”




“姑娘?”

芙蓉碎碎念了一会儿,见沈青念神情一直淡淡的,一副完全没往心里去的样子,只觉得心里更加替自家姑娘不平:“您也该端出世子妃的架子来才是,依婢子看,定然是那宋婉柔扮柔弱,才引得老太君和大夫人动了恻隐之心。”

“以后相处的日子久了去,不在这一时之争。”

沈青念淡淡道:“世子不多时也会从宫中回来,一会儿你去大厨房替我盯着些,午膳务必要好好筹备,这是世子回府后,头回一起吃的团圆饭。”

芙蓉愣了愣,赶紧应承下来:“婢子记住了。”

......

巳时过了三刻,孟允恒从宫中回来。

临近午膳的时辰,沈青念就又去了福瑞阁,一直陪在老太君这边,下人来传孟允恒回府的消息,她便立刻吩咐张罗开始传午膳。

可眼看着过去快半个时辰了,还迟迟不见孟允恒过来,老太君原本脸上的笑早就荡然无存,甚至带了怒:“使个人去问问,世子怎么这时候还未过来!”

不多时,前去寻人的婆子,终于领来了孟允恒。

随同孟允恒一块来的,还有宋婉柔。

“祖母见谅,方才回府之时,孙儿听闻下人说安儿又哭闹起来,这才过去看看。”

老太君瞪着孟允恒:“你怎么将她也带来了!”

宋婉柔原本就是跟在孟允恒的身后,听闻老太君这话,肩膀一抖,只脸色露出怯色来,手更是紧紧抓着孟允恒的衣袍一角。

“婉柔想来给祖母和母亲请安,但自己不敢过来,孙儿便带她来了。”

孟允恒一面目光安抚着宋婉柔,一面开口和老太君解释着。

“你......”

大夫人眼见老太君怒火要上来,连忙打圆场道:“婆母,这午膳已经备下好一会儿,先用膳吧,不然这饭菜就该凉了。青念啊,你说是不是?”

沈青念一直冷眼旁观着,听到大夫人这话捎上了她,桃花眼里换上了柔色,声音和缓道:“祖母,今日是咱们的团圆饭。”

老太君轻哼了一声,目光佯怒地又瞪了孟允恒一眼:“且看在青念替你求情的份上,就先不追究你的错!”

话落,老太君从紫檀木雕花椅上起身,走向摆好饭菜的主桌。

老太君和大夫人落了座,孟允恒便牵着宋婉柔也要落座。

见此,老太君面色再次沉了下来:“在外一年多,恒哥如今是不是把侯府的规矩都忘的差不多了!主桌是何人都能坐的不成?!”

闻言,原本要落座的宋婉柔顿时僵住了身形,面带局促地看向孟允恒。

“祖母,婉柔虽然是孙儿的妾,可她救过孙儿的命。”

主桌,是主人家才能入座的。

宋婉柔一个妾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落座。

“她既是入了侯府,便要守侯府的规矩。挟恩图报,算得上什么好人家的女子?”

老太君锐利的目光扫着宋婉柔,语气沉沉。

“祖母......”

孟允恒眉头也皱了起来。

眼见局面显得凝滞,一直冷眼看着的沈青念,此时柔声说道:“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不用说是救命之恩了。虽说宋妹妹是妾的身份,可到底眼下也还未过了宗族那边,今日这团圆饭,宋姑娘落座主桌,且论夫君救命恩人的身份,也是合规矩的。”

说罢,沈青念款款朝宋婉柔走去,伸手执起宋婉柔的手,微微笑着看向老太君,面上带着几分请求:“青念大胆向祖母讨个准许。”

端的是贤良淑惠的正妻姿态。

“青念,你这丫头......”

老太君顿时摇了摇头,终是道:“也罢,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大夫人和孟允恒都是齐齐松了口气。

宋婉柔也不由多看沈青念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古怪。

只暗道,这沈青念的世子妃当的,竟是真的这般贤良淑德!

短暂的不虞后,几人都落了座。

只不过,仪态和礼节,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养成的。

宋婉柔虽然能在这主桌上有了一处坐席,可真正用膳开始,不是汤匙碗筷碰的叮当作响,就是喝汤夹取饭菜时,错处百出。

一顿的午膳用下来,老太君的脸上就没有任何的笑模样。

大夫人陪在一旁,只觉得这顿原本该其乐融融的团圆饭,竟是味同嚼蜡,度日如年一般!

尚有好心情的,就只有沈青念一人了。

她看着宋婉柔饭桌之上的局促尴尬,胃口极好。

她就是故意将宋婉柔留在主桌的。

前世的时候,她站在老太君的这边,终究宋婉柔没有在主桌用膳。

换来的,是孟允恒对她的冷眼不悦,更是匆匆用了一会儿的午膳,便告辞离开。

现在,宋婉柔出丑,孟允恒也怪不到她这个正妻的头上。

甚至,方才,不是还得感谢她替宋婉柔说话么。

多好!

结束了这不甚融洽的午膳,丫鬟们鱼贯着将残羹剩饭撤下,换上了茶盏。

老太君端着手中的茶盏,轻呷了一口,将手里提起的茶盖放下,沉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恒哥如今既然已经回来,昨日是舟车劳顿,有些话我便未多提。”

话说到这,老太君的目光扫过宋婉柔,继续说道:“昨日后来,我仔细想了想,恒哥这纳妾之事,且要往后延一延。”

“祖母!”

孟允恒完全没想到老太君会这样说,哪里还坐得住,登时就站起身:“此事怎么可以往后延,原本纳婉柔为妾,已经是孙儿有违誓约了。”

“你看看今日她用膳时那不成样的仪态规矩!连咱们侯府里的丫鬟都比不上!”

老太君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搁在桌上,茶水溅了出来。

她满面不悦:“更不必说,如今你父亲过世还未满三年,你可是还在三年的孝期之中!此前你失了忆,忘记自己的身份,这才误娶了宋婉柔也有了个孩子。可眼下,孝期之中,你如何纳妾?你这侯府的世袭爵位,要还是不要了?!”

此话一出,孟允恒顿时像是被掐住了喉咙般,无言以对。

一旁的大夫人也是恍然明白过来,当即附和着道:“恒哥,你祖母说的正是!眼下最要紧的,可就是你袭爵一事。纳妾,万万不可在眼下的时候。”

沈青念静静地听着,目光垂视手中掀开茶盖的茶面。

茶叶浮沉,水雾缭绕。

一切,迷迷蒙蒙。

看吧,孟允恒,这就是你坚持让宋婉柔坐主桌的结果!

“平妻?”

大夫人震惊。

“绝无可能!”

老太君一口气才顺了一半,又被孟允恒的话,堵上了心口:“给你做妾,原本就是她高攀了,若不是看在她救了你,还给你生了一子的份上,她做你的房内人都不够格!”

高门之家,未成婚的世家公子,就算是房内人,都是接受过严格礼教教导过的一等丫鬟。

宋婉柔,不过是一个乡野农女,入了侯府,也只能从粗使丫鬟做起!

回应老太君盛怒的,是孟允恒低头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还有同样响亮的话:“祖母,孙儿发过毒誓,绝不负婉柔,孙儿这条命是婉柔救的。

若是祖母这样还是不允,就当孙儿不孝,一年前就死在那一场的坠崖之下,从未回来过吧!”

说罢,孟允恒又是干脆利落地砰砰叩地,磕了两个响头。

“恒哥!”

看着孟允恒起身,拉着宋婉柔就要往厅堂外走,大夫人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孽障啊!

真是孽障!”

老太君也没想到孟允恒会这般护着宋婉柔,一时竟是忘了生气,更多的是心慌。

甚至,回头一手抓着沈青念,急声道:“青念,你就甘心让你丈夫这么被人带走了!”

沈青念垂着眼,看着老太君抓着她的手,有力且用力得很。

也明白老太君的意思。

这是让她去拦下孟允恒。

说到底,戏唱到这,孟允恒釜底抽薪,不就是仗着老太君和大夫人的疼爱。

终究,老太君所谓给她做主,到最后,还是要她妥协。

一场笑话!

沈青念眼底满是冷意。

抬眼,沈青念已藏好眼底的冰霜,开口,端的是温温柔柔,和和气气:“夫君想给宋姑娘平妻的名分,也合情合理。”

这一句话,听进了孟允恒的耳中,停住了他要抬起迈过门槛的步。

就连亦步亦趋跟着孟允恒走的宋婉柔,不由回头诧异地看向沈青念。

这是宋婉柔第一次直面沈青念。

那是一张艳丽绝尘的美人脸,尤其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无风无雨,却看的宋婉柔瞬间心生妒忌。

单论容貌气度,她比不过沈青念。

不由地,宋婉柔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

“青念,你......”老太君也被沈青念的话所惊诧到。

大夫人虽然惊讶,但更多的是欣喜。

只要沈青念这个正妻同意,想来老太君也不会多说什么。

孟允恒的目光也终于对上沈青念的眼。

四目相对,沈青念声音很轻:“出嫁从夫,青念以夫为天。

只是夫君,世人皆知我抱着独守终身之心嫁入侯府,夫君回来便要抬平妻,我知夫君是守誓言报恩情,可世人恐有千般想法。

侯府百年声誉,夫君更还未袭爵,来日流言蜚语,我为夫君、为侯府担忧。”

话落,沈青念目光定定地看着孟允恒,那眼中,有不安,有隐忍的......委屈。

孟允恒看懂了,心中像是被极细的针,扎了一下,隐隐一痛。

宋婉柔将孟允恒神情那一瞬间的动容,皆收入眼中,心里一惊。

都说美人可倾国倾城。

宋婉柔深知,沈青念绝对担得这样的美人。

更深知,沈青念的话,说在了紧要上。

平妻,她如今是够不上了。

“恒哥哥,我愿意为妾!”

宋婉柔怯怯却坚定的开口,身形微动,站在了孟允恒的身前。

她这一站,阻隔了孟允恒看向沈青念的视线。

目光交汇阻断,沈青念便垂下眉眼,瞬间散去了眼底装出的柔弱。

一双桃花眼里,只剩下无尽的冷漠。

前世,她满腹委屈,质问孟允恒她有什么错,回来便要抬平妻。

可是为了挽留孟允恒,她甚至愿意以死来成全孟允恒。

只要她这个正妻死了,孟允恒当然可以续弦再娶。

可换来的结果,虽然是老太君强硬压下让宋婉柔只能为妾,却是贵妾的身份。

宋婉柔怀恨在心,挑拨之下,她的以死成全,在孟允恒的眼里,成了以死相逼!

如今,这可是宋婉柔自己求来的妾。

是个不错的开始呢。

“婉柔你......恒哥哥,我只要能跟着你就好。”

孟允恒面含愧疚:“我终是让你受委屈了。”

“孽障!”

老太君气得再次敲了敲手中的龙头拐杖:“她受什么委屈,受委屈的是你的妻,青念这丫头!”

孟允恒想到刚才沈青念那双隐忍委屈的桃花眼,终是视线有一瞬越过眼前的宋婉柔,看向沈青念。

察觉视线投注,沈青念垂着的眉眼慢慢抬起,轻声道:“祖母,时候不早了,先让夫君和宋姑娘好好歇息吧。”

“罢了罢了!”

闹了这么一通,老太君只觉精力不济,当即道:“恒哥随青念丫头回院歇息吧。”

“孙儿带婉柔和安儿一同回后宅。”

“混账!”

老太君重重地一掌拍在桌上:“难不成你还怕我吃了这对母子不成!”

方氏见老太君是真动了怒,连忙出声道:“恒哥,你切莫再气你祖母,且安心回后宅歇息吧。”

孟允恒见此,自知只能妥协,便低声对身旁的宋婉柔温声道:“婉柔别怕,祖母和母亲,她们都是极好极疼我的人,你既是我心悦之人,又为我生育一子,她们会好好待你的。”

“恒哥哥......”宋婉柔一副如受了惊的小鹿一般,眨着一双湿漉漉的杏眸,抿了抿朱唇道:“婉柔知道了,恒哥哥下去歇息吧。”

安抚好宋婉柔,孟允恒才看向沈青念,深沉的目光带了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青念见此,善解人意地先开了口:“夫君,咱们走吧。”

从厅堂出来,身后突然传来孩子啼哭声。

声音一起,沈青念便见面前的孟允恒顿住脚步,还回头往厅堂里看。

孩子方才还好好睡着,她这正要带孟允恒走,孩子好巧不巧就扯开嗓子哭嚎。

沈青念心中冷嗤。

宋婉柔真是好手段。

侧身回望,沈青念见原该冷眼的老太君,也快步朝宋婉柔走去,伸手状似要抱其怀中婴孩。

沈青念心中冷然。

老太君爱屋及乌,孟允恒的孩子,怎能不疼惜怜爱。


未婚夫战死沙场,我抱着牌位嫁进侯府,守了三年活寡。

可没想到,战死沙场的夫君“死而复生”,还领回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

我一次次委曲求全,忍气吞声将那女子抬为平妻,可最后却被中山狼夫君亲手送到他人床榻,折磨致死,换来他的功名利禄,步步高升。

重生归来,我发誓要以牙还牙,十倍奉还经受的那些悲痛折磨!

为了报仇,我招惹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可后来,我想脱身时,那人却噙着笑,掐住我的下巴端详道:“既然招惹了我,你我之间何时结束,自该我说了算!”

............“沈青念,我要你记着。”

男人的声音低哑磁沉,带着蛊惑的呢喃。

炙热气息自耳畔一路向下,留下一串灼热烙印。

煽风点火,攻城掠地。

“别......”回应她的,是紧扣在腰肢的那双大掌越发用力,像是要把她融入骨血。

“砰”地一声极为响亮的推门声。

来人语带急切:“世子妃,世子爷回来了!”

浴桶之中的沈青念,倏地睁开双眼。

余光快速梭巡整个汤室。

窗明几净,屋外正是耀阳高照的白昼。

方才竟然是又梦到和那人......沈青念眉头微微一蹙。

贴身婢女芙蓉已绕过遮挡汤室屋门的银丝屏风,满脸都是喜悦:“世子爷没有死!

世子爷还活着!”

芙蓉的话,让沈青念柳眉皱得更紧,脸上露出几分惊讶来:“你是说世子爷眼下回来了?”

按着前世的记忆,丈夫孟允恒应当半年之后才会回侯府才对。

“是呀,世子妃,是老太君身边最得力的姚嬷嬷来传的消息,半点都不会错!

婢子这就服侍您擦身更衣,您就可以去前院见到世子爷了!”

沈青念拧着眉,由着芙蓉替她擦身更衣。

心里却另有盘算。

半个月前,她重生了,回到自己抱着牌匾嫁入侯府一年后的节点。

这半个月来,午夜梦回的那些前尘往事。

一遍又一遍在她脑海里浮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确定自己并没有记错孟允恒回侯府的日子。

那是上辈子噩梦人生开始的起点,她怎么会忘!

那么出现了什么偏差,竟让孟允恒竟提前半年回府?

沈青念满心犹疑,更衣绾发后,索性素着一张脸面容,与芙蓉往前院去。

当沈青念跨过门槛踏入厅堂的时候,大夫人和老太君已然都在。

而她们的身前,正跪着一个修长伟岸的男子,一个着妇人打扮的女子手里抱着个孩子也跪在男人斜后方的位置。

那名男子,就是她的丈夫,孟允恒。

如今的孟允恒,早褪去了三年前和她定亲时的少年青涩,经过边关风沙磨砺后的轮廓越发刚毅沉俊。

“祖母,母亲!”

孟允恒以头抢地道:“不孝允恒,回来了!”

“我的儿,这一年多来,你真是受苦了!”

大夫人带着颤音便要扶起跪地孟允恒。

老太君也眼含热泪,却也有些期盼地询问道:“恒哥,你父亲他......当初我和父亲被敌军所迫,不得已一同跳崖,九死一生,我虽侥幸被救,却也直到半年前才记起自己是谁,一路辗转,如今才得以回来侯府。”

孟允恒低着头始终没有抬起,声音满带沉痛:“当年坠崖,我和父亲失散,后来找到,父亲已经......”方氏一听,低呼一声,伏在孟允恒的肩头,掩面低低哭了起来。

“不管如何,恒哥万幸活着回来,侯府也终于不必担忧后继无人了。”

老太君双目也有悲怆,但到底是长公主出身,见惯了大场面,终是比方氏要稳重。

沈青念冷眼看着眼前这母慈子孝的一幕,并未急着上前。

却见孟允恒身后的女子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角。

孟允恒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握住女子的手,殷切道:“祖母,这是婉柔,就是她在崖底救了我,还为我生下一个孩子,您已经有曾孙子了!”

宋婉柔温顺的跪行一礼:“见过老太君,见过大夫人!”

老太君无比震惊,倏地从檀木雕花椅上起身。

方氏也愣住了。

沈青念心底冷笑,看来该自己出场了。

她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仿佛受到极大的震惊。

在场众人这才发现她的存在。

“青念......”老太君上前一把握住沈青念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她。

“恒哥,这是你的妻。”

孟允恒的目光这才慢慢聚焦在面前的沈青念那张如玉无暇的面容上。

女子明明素着面容,偏偏温婉明艳,明眸善睐。

只那轻轻看来的一双桃花眼,足以让人心神摇曳。

孟允恒和沈青念相识与三年前。

那时的沈青念,才要及笄,尽管稚气未脱,却隐隐可见来日的美人模样。

更别说如今,近在一步之间看着沈青念。

孟允恒漆黑的眸子里,有片刻的失神,这一幕尽收沈青念的眼中。

沈青念低眉垂眸,眼底已一片霜雪。

每当午夜梦回,无一不在提醒着沈青念,孟允恒是个多么狼心狗肺的男子。

只是再抬眼,沈青念已眼眶含泪看向眼前的孟允恒,缓缓道:“夫君......”一旁的老太君道:“当初你与你父亲坠入山崖的军报传入京都,沈家并未因此退婚。

青念是抱着你的牌位嫁入咱们侯府的,这一年来,府中风雨飘摇,皆是青念这孩子在打理,还把嫁妆都贴补进去。

这才不至于让侯府失了往日的体面门楣。”

孟允恒已回过神,眉宇间染了惊讶。

自己万万想不到,明明那是自己“已死”,她竟然这样也愿意嫁进侯府。

旋即,孟允恒再次皱眉,却一字一句道:“祖母,我已娶妻了......”老太君沉了面色:“自古以来,婚姻大事,从来都该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的正妻,只能是青念!

至于你带回来的,纳了做妾就是。”

但和前世一样,沈青念听到孟允恒毫不迟疑说出的话:“祖母,我带婉柔回来,是答应娶她为妻的。”

字字句句,铿锵清晰。

沈青念不由回想,前世那时候,自己听到这话的时候,是什么心境呢?

不可置信?

失望?

难过?

太久远了。

她十八岁嫁入侯府,恪守本分当了孟允恒十年的妻。

最后落了个被孟允恒亲手送到别人床榻的,折磨致死的结局。

如今,她对孟允恒,只剩下恨!

老太君的话同样字字如铁,裹挟着怒气:“她就算救了你,给你生了孩子,也不过是区区一介农女,忠义侯府的门楣,世子妃之位,凭她,配吗!

你想休妻另娶,除非是要活活气死我!”

“可婉柔做妾,太过委屈。”

“孽障!”

老太君怒不可遏。

大夫人眼看着祖孙二人又要对上,气得抬手便捶打在孟允恒的肩头说道:“孽障,你这是要气死你祖母和为娘啊,她那样的出身,当妾已然是破例。

哪里就委屈她了。

你莫要再想休妻之事!

只等我也死了!”

眼见如此,孟允恒知道休妻已无回旋,他终于抬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沈青念。

沈青念始终垂着眉眼,但她能感觉到视线投来的胶着。

怎地,让她开口替他求情?

前世的她傻,巴巴替他说话,这辈子,呵!

妄想!

如今,她只看戏。

“我可以不休妻。”

大夫人长长舒了口气:“这就是了,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分,足够了。”

老太君冷着眉眼,没说话。

孟允恒却再次开了口:“我要给婉柔平妻的名分!”





做戏,当然要做真。

重华苑里的下人不是只有一个两个,人多眼杂,她既然来了“葵水”,当然是要见血的。

“婢子这就去!”

芙蓉也很快明白过来,立刻照着沈青念所说去做。

......

眼看孟允恒就走到面前来了,芙蓉赶紧收回纷乱的心绪,恭敬地唤了声“世子爷”。

孟允恒在她的面前止了步。

芙蓉只觉得胸腔里的一颗心,跳如擂鼓。

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一定是姑娘“来葵水”的事被世子爷发现了!

下一刻芙蓉就要招认的时候,却听到身前响起孟允恒沉沉的声音:“照顾好世子妃。”

诶?

待芙蓉抬头的时候,身前哪里还有站着的孟允恒。

人已经快步走出屋门外了!

一时间,芙蓉愣愣地看着孟允恒走远的身影。

好一会儿,她才猛地回过神来,转身急急往里屋去。

谁知才撩开帘子要进去,她就被屋内的沈青念喊住:“你先别进来!”

芙蓉顿时停在里屋帘子外,疑惑地看向屋内。

沈青念早快步走到烛台前,拿起一旁搁着的茶盏,掀了茶盖,对着那冉冉升腾的熏香炉子就泼了过去。

旋即,沈青念打开窗,让外头的夜风送进里屋来。

“姑娘?”

芙蓉还站在外头,对沈青念的这些举动,很是疑惑不解。

沈青念没应声,只是再走到熏香炉子前,将炉子的盖子打开,拿了巾帕,取了一些炉子里被浇湿的香灰,包好收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姑娘这是......”

“香灰有问题。”

沈青念低声打断芙蓉的话,将包了香灰的绢帕递给她,嘱咐道:“你先替我收好,往后我另有用处。”

芙蓉再次震惊,连连点头,将绢帕收好。

“走吧,回西厢房去。”

“世子爷今夜是不回来了吗?”

芙蓉跟着沈青念往正屋外走,一脸不解:“可世子爷白日里不是答应了老太君和大夫人,夜里都在重华苑歇下吗?”

“偌大的侯府都是他的,他要在何处歇下,谁能真的置喙?”

沈青念轻笑一声:“芙蓉,他眼前虽还是世子,来日就是新袭爵的忠义侯了。”

更别说,眼下孟允恒闻了不少那催一一情的熏香,她没法替他纾解,自然该去找宋婉柔了。

要不是她今夜扎伤了自己,疼痛让她一直保持理智,只怕现在也会和上次一样,着了道了。

想想差点又要和孟允恒洞房。

沈青念只觉得那种恶心的感觉,又从肺腑之中翻涌起来。

几欲作呕。

她皱了皱眉,走向西厢房的步伐,更快了。

身后的芙蓉,也没有再开口,亦步亦趋地跟着沈青念。

“不必跟进来!”

到了西厢房的房门前,沈青念推门进去,回身对芙蓉说了这么一句,便关上了房门。

刚才还能借助伤口的痛感来压制熏香催一一情的功效,但现在,沈青念知道,痛感是完全不够的,她需要服药!

同样的错误,绝对不能犯第二次。

沈青念重生以来,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这点。

在上次中了熏香后,她就一直备着解药。

还查不到背后之人,沈青念一直都警惕着。

快步走进里屋,沈青念直奔梳妆台去。

解药就放在暗盒之中,她很快翻了出来,拿出瓷瓶。

揭开了盖子,沈青念从瓷瓶里倒出药丸,抬手,就要送一一入口中。

可手才抬起,却被身后突然伸出的手攥住,骇得沈青念瞳孔骤然一缩。

旋即,有熟悉的松木熏香萦绕鼻尖,沈青念眉头霎时紧紧地皱了起来。

男人低笑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在她的耳畔:“你怎么这般不小心呢。”

此刻沈青念只觉吸入体内的熏香作祟,耳畔那喷洒的温热气息,让她浑身不受控地一颤,她咬着唇,倏地转身。

眼下里屋并没有掌灯。

月光借着半开的雕花窗倾泻而入,有点点洒落在眼前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上。

男人一向疏冷沉俊的面容,一半映着月华,一半掩在黑暗中。

带着蛊惑,也裹挟着未知的危险。

“大人不是离开侯府了么!”

沈青念说这话的时候,咬重了最后几个字,手上更是用力。

可是她再怎么使劲,却根本不是男人的对手,手腕依旧被钳固着,根本不能挣脱,更别说服药了。

“放开我!”

沈青念终于不再掩藏,脸上带了怒,她睁大一双桃花眼,点点的火气,在眼里燎原。

不成想,赵延景看到这幅模样的沈青念,只低低一笑,手腕翻转。

沈青念整个人再次被拉入男人的怀中。

他控着她的腰,低头沉在她的肩上,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诱哄:“是药三分毒,我既在这,那便我来替你解毒。”

沈青念只觉得耳边像是有惊雷炸响,她下意识剧烈挣扎起来。

可下巴传来的钳固,迫使她仰头。

“赵延景,你放......”

温,软的唇强硬压下,吞没了沈青念后面未尽的话。

腰上,男人修长的手掌,描摹着,一路往下......

很快,大腿内侧的伤口被男人的手掌碰触,沈青念浑身僵住。

她原本抵在赵延景胸膛前的手,倏地往下按住男人的手。

以为对方还会继续得寸进尺,没想到,对方反而是往她的伤口处,按了下去。

“唔!”

痛感自伤口而起,瞬间遍布全身,沈青念甚至短暂地脱离了催一一情香的药效。

男人带着几分凉意的声音响起在她的耳畔:“我看你对自己狠得下手。还以为不会觉得痛了。”

他知道!

沈青念脑子里清明地闪过这个念头。

“不过你既是想法子不愿与他入洞房,这倒是极好。就是显得我今夜来,反倒是成了多余了。”

沈青念:“......”

难不成,他原是要来帮她混过去的?

沈青念心里思忖着,屋门那边突然传来叩门声:“姑娘?您就让婢子进来吧,婢子实在是担心。”

进来?眼下说什么都不能让芙蓉进来!

沈青念心头一沉,她怒目瞪着眼前狂徒,扬高声音道:“你且先去小厨房替我准备安神汤。”

有了这话,芙蓉叩门的动作确实停下,也应了声:“那婢子这就去小厨房。”

有脚步声渐远,沈青念却并没有真的松口气,毕竟赵延景眼下可还在她的房内。

她必须要把这狂徒赶走才行!

可赵延景这人实在捉摸不定,她要怎么赶?

前世,老太君可没有现在这一出。

宋婉柔那是顺顺利利地直接当上了贵妾。

甚至在孟允恒的几番恳求下,还是老太君亲自进了宫一趟,皇帝额外开了恩典。

想来,也真是可笑。

沈青念终是听到孟允恒说道:“孙儿听祖母安排。”

至此,沈青念才慢慢抬眼。

目光所及,沈青念看见宋婉柔垂着眉眼,可那一双手,分明是已经将衣摆都揉做了一团。

这就是不甘心呢。

沈青念心里轻笑了一声。

不甘心好啊,就等你在这侯府闹出动静来才好!

孟允恒的顺从,让老太君脸上的怒气散去,声音也缓和了几分:“如今你回来了,今日更是进宫面见了圣上。

恒哥你该记着如今自己的身份,今夜开始,你每日都该在重华苑歇息,不可再有昨夜之事。”

“祖母,孙儿......”一看孟允恒又要顶撞,大夫人赶紧出声打断道:“恒哥,且听你祖母的,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如今你还在三年孝期,要是传出去与没名没分之人厮混在一处,圣上知晓了,那侯府这袭爵一事......那是断不能有任何差池的!”

对孟允恒来说,忠义侯这个爵位,于他确实至关重要。

他张了张口,终究再次沉默下来。

沈青念看着孟允恒脸上再次散去的坚持,心里只觉得无比嘲讽。

“老太君和大夫人所说正是,世子万万不可因为婉柔一人,而误了最为要紧之事。”

一直沉默的宋婉柔,此时也站了起来,说着更是几步走到老太君的面前,福了礼又道:“婉柔挂念安儿,还请老太君让婉柔先回院子。”

老太君打量宋婉柔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行吧,你且回去。”

宋婉柔当即就离开。

只是宋婉柔这一走,仿佛是将孟允恒的魂也勾走了。

沈青念看得清楚,宋婉柔要跨出门槛前的那一个回眸,看向孟允恒的目光,那水盈盈的杏眸里,都是隐忍的委屈和情意。

没一会儿,孟允恒也托词要去看安儿,急急从福瑞阁离开。

“真是孽缘!”

老太君眼看着孟允恒身影走远瞧不见了,恨铁不成钢般地低喝了一句,甚至瞪了大夫人一眼。

大夫人还在这陪着,听到老太君这话,只觉得脸上讪讪有些尴尬。

“行了,我也乏了,你们都回去吧!”

老太君这一发话,大夫人只觉如蒙大赦般,赶紧起身告辞。

沈青念也起了身,福礼告辞。

只是出了福瑞阁,沈青念就遇见大夫人。

按理说,大夫人先离开有一会儿,现在还能遇上。

那就是特地在这儿等着她的。

“婆母。”

沈青念乖巧地唤了一声。

此刻大夫人没了在老太君面前的唯唯诺诺,而是面色冷淡地看着沈青念,声音里都带了威严:“青念啊,你是恒哥的正妻,你与恒哥年少定亲,自是有不一样的情意在,眼下恒哥一时被那宋婉柔迷了心,你这做妻子的,可要将恒哥拉回来才是。”

沈青念当然知道大夫人这是不能违逆老太君,堵着一口气从福瑞阁出来,现在是转头就来说教自己出气。

面上,她认真地听,一副婆母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顺从。

大夫人又说教了一番,才算是顺了在福瑞阁那口不顺的气,脸上有了笑模样地带着丫鬟离开。

“大夫人怎么能这样呀!”

芙蓉眼看大夫人走远,顿时替沈青念不平:“明明是世子行事不当在先,怎么还要姑娘反过来去讨好世子不成?”

“因为自古以来,女子以夫为天。”

沈青念微微笑了笑:“何时听过天来顺从人的?”

“这......”芙蓉一时语塞。

“走吧。”

沈青念根本就没有把大夫人的那些话放在心里。

让她去讨好孟允恒,和宋婉柔争宠?

上辈子她傻,这辈子她不会再犯傻!

她会做的,就是让孟允恒多和宋婉柔厮混在一起。

最好在这孝期里,再弄出人命来,那才精彩呢!

......沈青念回到重华苑没多久,就听到丫鬟来报,大夫人身边的宋妈妈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过来了。

“奴婢给世子妃见礼了。”

宋妈妈给沈青念福礼请安的时候,不忘招呼同来的几个丫鬟婆子过来。

沈青念看着紧随宋妈妈之后给她见礼的丫鬟婆子,疑惑地询问道:“宋妈妈这是?”

“奴婢是领了大夫人的吩咐,来帮着世子妃布置正屋的。

毕竟,打今儿开始,世子爷就要在重华苑好好歇下不是。”

宋妈妈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里透出一种莫名的深意,就连嘴边的笑,也是别有含义。

沈青念看在眼里,心里微微一动。

面上,她只微微一笑道:“既是婆母的吩咐,那宋妈妈便去布置吧。”

这一布置,就用了一个多时辰。

芙蓉偷偷去看了一会儿,又急急过来西厢房见沈青念:“姑娘,可了不得了,宋妈妈把那正屋布置的,又是喜烛又是喜字的,这,这眼下可还是在孝期呀!

难不成大夫人竟然是要让姑娘今夜和世子爷就......”话说到这,芙蓉反倒是没往下说了,面色微红地站着。

沈青念挑眉看着芙蓉,倒是接了她的话:“你想说洞房花烛吧。”

心里的想法被点破,芙蓉顿时瞪大了双眼,又疑惑不解:“明明午膳的时候,老太君不是还特地提醒了世子爷,不可与人厮混。

怎么大夫人这就......自然是在老太君和大夫人的眼中,我这个正妻和世子爷洞房花烛,怎么能算是厮混。

不过是补全最初的礼节罢了。

何况,又不是大张旗鼓地补上洞房。”

“啊?”

芙蓉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姑娘觉得此事合乎礼节?”

“我做个做儿媳的,总不好违逆大夫人这个婆母的吩咐。”

芙蓉想了想,脸上又露出几分担忧来:“姑娘,那宋婉柔,今夜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又把世子爷抢走吧?”

沈青念走到窗前,看向那正屋的方向,勾唇笑了笑:“看天意。”

......夜里,孟允恒人确实来了重华苑,竟是没有留在宋婉柔那院子。


晚膳,沈青念和孟允恒在重华苑的小厅堂中用的。

八仙桌上,两人都是食不言,一旁布菜的丫鬟屏气敛息,生怕动静大了些,引来主子们的不悦。

烛火摇曳之下,沈青念状似不轻易的抬眼,目光扫过孟允恒时,可以看见男人刚毅俊朗的眉宇之间,带着几分凝色。

并不见丝毫喜意。

俨然是被人逼迫过来的架势。

沈青念心里哂笑一声,不动声色地又垂了眼,继续静默着用膳。

大夫人指派来的宋妈妈,在布置好了正屋后,让那些随行来的丫头婆子们撤了,自己倒是留了下来。

只不过用膳的时候,沈青念倒是让宋妈妈也先下去用膳。

宋妈妈作为大夫人身边的亲信得力之人,沈青念自然不会让她真的留下给自己和孟允恒布菜伺候。

这不,宋妈妈囫囵用了些晚膳,就早早地在小厅堂外头守着。

眼看着小厅堂里有丫鬟们端着碗盘鱼贯而出,她立刻明白,沈青念和孟允恒已经用好晚膳,这会儿就是让丫鬟们开始撤残羹剩饭了。

宋妈妈端着笑,当即踩上石阶,往小厅堂里走。

“世子爷,世子妃,时候也不早了......”意思是什么,沈青念和孟允恒当然都知道。

这话,要是别人说,孟允恒只怕当场就能拉下脸来,可偏偏是大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亲信宋妈妈所说。

他心里虽然不喜被人安排如同傀儡一般,却也知道不能违拗母亲的安排。

更何况,能有这样的安排,只怕是祖母那边母亲也已经请示过了,默许的。

想到这,孟允恒搁下手里的茶盏,起了身,目光看向沈青念,淡声道:“我先去沐浴更衣。”

说罢,孟允恒人便出了小厅堂。

宋妈妈脸上的笑模样还堆着,眼见孟允恒走过来,她还不忘福了福礼。

沈青念姣好的面容上,始终漾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听到孟允恒这话的时候,便善解人意地招呼了管事嬷嬷过来:“嬷嬷且替我叮嘱伺候世子爷汤浴的下人,可都仔细些。”

管事嬷嬷应了声,跟着退了下去。

“还是世子妃安排的周全妥帖。”

宋妈妈笑着朝沈青念走过来,口中不忘说着好话。

沈青念微微一笑,只询问着:“宋妈妈晚膳用的可还好?”

“好好好!

自然是极好的!”

宋妈妈说着,目光快速地扫了周围一眼,见小厅堂里,眼下只剩下沈青念和芙蓉主仆两人,便低声对沈青念说道:“大夫人今日让奴婢过来给世子爷布置正屋的时候,也嘱咐了奴婢,有些话且要对世子妃说的。”

说着,宋妈妈脸上的笑容越发恭敬。

沈青念笑容浅浅地看着宋妈妈,接过她的话头:“婆母有什么,宋妈妈且说就是。”

“诶!

世子爷得天爷庇佑,如今大难不死回来侯府之中,不过也平添生出那宋家农女之事,大夫人知道世子妃是受了委屈的。”

宋妈妈继续说道:“如今世子爷的长子已有,这也是不可更改之事,可到底不过是庶出,总越不过世子妃与世子爷以后所出子嗣。

如今顶顶要紧的,是今夜世子妃与世子爷的洞房,那可是增进夫妻之间情意的好时候呢。”

沈青念听到这,姣好的玉容上,飞起一片霞彩,害羞般地垂下眼,低声应道:“婆母的话,我记住了。”

只是在宋妈妈所看不见处,沈青念眼中,只有冷意。

说白了,还不是让她去讨好孟允恒。

宋妈妈看着沈青念这幅模样,十分满意,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深,旋即更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随侍在一旁的芙蓉手中,边说道:“世子妃一会儿记得瞧一瞧。

奴婢这便告辞了。”

话落,宋妈妈十分干脆利索地福礼退下。

反倒是芙蓉,看着手里被宋妈妈突然塞了一件用丝绸包裹着、不知何物的物什,只觉得一下子成了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了。

“姑娘......”芙蓉双手捧着宋妈妈所给之物,递送到沈青念的面前:“这......”沈青念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丝绢。

她自然也不能一眼就透过丝绢看到里面是何物。

前世,也有这么一出。

那里面放的是......伸手,沈青念直接打开那丝绢。

很快,里面便露出一本小册子来。

册子上并没有任何的文字,但是册页之上却有交颈鸳鸯的图案。

芙蓉未经人事,虽然是尚书府里的家生子,跟着沈青念陪嫁到了侯府中,但是当初沈青念嫁过来的时候,孟允恒就是已经“亡故”,是以一些女子出嫁前,该有教授的闺房之事,她也并不明了。

现在乍一看到这种小册子,芙蓉满脸的疑惑:“这大夫人怎么突然给姑娘送来册子呀?”

一边说着,芙蓉一边伸手打开了册子。

这一打开,芙蓉立刻被小册子里那男女亲密的画面,吓傻住了,瞪大了一双眼睛。

倒是沈青念伸手将小册子重新合上,淡淡道:“收起来吧。”

芙蓉片刻的呆傻后回过神来,只觉得一张脸都发烫起来,讷讷地应声,手忙脚乱地将丝绢重新把小册子包好,可还是像拿了烫手山芋一般,赶紧出了小厅堂,往西厢房去,将小册子收起来。

压箱底藏好!

不多时,就有小丫鬟来禀:“世子妃,世子爷已经从汤室出来了,去了正屋,世子妃可要备热水沐浴?”

“去备吧。”

沈青念摆了摆手,那小丫鬟就又退了下去。

芙蓉藏好了小册子回来,便赶去了汤室。

只不过,等她走入汤室,原本是要服侍沈青念的,却发现,沈青念只站在那屏风后的浴桶前,身上已经除了外裳,只穿着亵一一衣,可手里正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剪子比划着。

“姑娘?”

芙蓉被眼前这一幕所惊讶,不由几步走到沈青念的面前:“您这是?”

沈青念回头看了芙蓉一眼,突然展颜一笑,拿手里的锋利剪子也猛地举起来。

然后,朝自己扎了下去。

“姑娘!”

芙蓉顿时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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