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巧颜霍金枝的其他类型小说《小可怜被抢人生,满朝文武排队宠陆巧颜霍金枝全章节小说》,由网络作家“百里砂”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声音比蚊子哼哼还小。霍行之瞅了瞅她,有点尴尬,不好意思说我不是你舅舅,就咳了一声,假装东张西望。呦呦以为他没有听到,抠着小手手,又鼓了好半天勇气,放大了一点点声音,大眼偷偷瞅着他:“舅舅。”这也太可怜了,太招人疼了。霍行之没忍住应了一声,摸摸她的头,声音很小,偷偷摸摸:“乖,呦呦好乖啊!”那边,霍大爷已经决定把一家子都带走。他叫人迅速收拾了妹妹的遗物,也让陆癞子夫妻收拾了行李,还去坟前看了,等回头再找人来,挑日子做法事迁坟。等上路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霍行之若无其事抱着呦呦就跟上了,陆巧颜一眼看到,登时心头火起,急朝陆癞子打眼色。陆癞子忙道:“小官人,这孩子就不要带去了吧,吃百家饭长大的野孩子,跟着咱去,怕不习惯。”霍行之斜...
《小可怜被抢人生,满朝文武排队宠陆巧颜霍金枝全章节小说》精彩片段
声音比蚊子哼哼还小。
霍行之瞅了瞅她,有点尴尬,不好意思说我不是你舅舅,就咳了一声,假装东张西望。
呦呦以为他没有听到,抠着小手手,又鼓了好半天勇气,放大了一点点声音,大眼偷偷瞅着他:“舅舅。”
这也太可怜了,太招人疼了。
霍行之没忍住应了一声,摸摸她的头,声音很小,偷偷摸摸:“乖,呦呦好乖啊!”
那边,霍大爷已经决定把一家子都带走。
他叫人迅速收拾了妹妹的遗物,也让陆癞子夫妻收拾了行李,还去坟前看了,等回头再找人来,挑日子做法事迁坟。
等上路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霍行之若无其事抱着呦呦就跟上了,陆巧颜一眼看到,登时心头火起,急朝陆癞子打眼色。
陆癞子忙道:“小官人,这孩子就不要带去了吧,吃百家饭长大的野孩子,跟着咱去,怕不习惯。”
霍行之斜了他一眼:“你都习惯,她为啥会不习惯?”
“四郎,不可无礼!”霍大爷急训斥了他一句,一边问:“这孩子若留在这边,可有人照顾?”
“有啊!”陆癞子忙道:“她本来就一直跟着我们村胡老头住,我送过去就成!”
陆呦呦登时惊慌失措,紧紧抱住了霍行之的脖子。
胡老头是疯子,村里福婆婆和秋婶婶都跟她说过,一定要离他远些,说他是个作孽的祸害。
呦呦不懂什么是作孽,但她知道,他吃小孩!
她亲眼看到他把邻居姐姐按在地上,咬她的脸!
霍行之只觉得她全身都在发抖,明显怕得厉害,小胳膊也细得可怜,心头不忍,忙道:“大哥,也不差这一口饭,带着她呗!”
霍大爷训斥:“不许胡闹!这是一个孩子!不是猫儿狗儿!”
“对啊对啊!”陆癞子忙陪笑道:“咱总不能无缘无故把别人家的孩子带走吧?”
霍行之一皱眉:“你刚才不是还说,这是你们家的养女吗?”
陆癞子噎住了。
他深悔自己方才话说急了,可心里发虚,吱吱唔唔,不知该如何解释。
霍行之直接抱着陆呦呦跃上了马:“放心吧!我瞧着这孩子合眼缘,我来养,不用你们花银钱!”
他扬鞭就走。
霍大爷急道:“四郎!四郎你站住!”
霍行之头也不回,奋力催马,只当没听到。
陆巧颜眼睁睁看着马儿迅速远去,简直气炸了肺。
又是他!!
上一世,就是这个霍行之动手打人!
堂堂一个爷们,对她一个小娃娃都毫不留情,打得她疼了很久!
这一世,明明她才是他们的亲人,他居然还是要护着陆呦呦这个小贱人!
只可惜她重生的太晚了,哪怕能早一刻呢,她也来得及划花陆呦呦的脸,最好能直接掐死她,看她还怎么狐媚子勾搭人!!
该死的小贱蹄子!!
陆巧颜心里恨极了,骂个不停,一不留神声音大了些,连霍大爷都听到了,讶然回头。
就见她小小面孔上,是完全不符合年龄的狰狞,嘴里一直喃喃骂着“贱蹄子!狐媚子!!囚攮的小娼妇……”
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越骂越脏。
霍大爷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他虽才刚过而立,却已是饱学大儒,一手建起了开封书院,自任山长,是个极重品行规矩的性子,对她这样的作派十分不喜。
可外甥女才刚刚找回来,她生在乡间、长在乡间,被养歪了也是十分可怜,不能怪她。
好在年纪还小,多花些心思应该还能扳回来。
于是霍大爷强忍着没说什么,把头转了回去,重重叹了几口气。
隔了会儿,再转回来时,陆巧颜已是满脸天真,还有几分担心似的,问着他:“大舅舅,小舅舅怎么把呦呦带走啦?颜儿有点担心胡家伯伯会闹呢!”
变脸实在太快了,霍大爷的心情有些复杂,却仍是温声道:“你还小,不用管这些,你上车休息,舅舅来处理。”
陆巧颜乖巧点头,哦了一声,就上了马车。
霍大爷这才回头安排。
那边,霍行之生怕大哥不答应,单手抱着呦呦一口气奔出了二十多里地,一直到了市镇才慢慢停下。
一路颠簸,呦呦的小脑袋一下一下,不断磕在霍行之肩上。
她又痛,又冷,又热……却不知为什么有点开心。
她从没被人这样抱过。
漂亮姨母对她很好,从来不打呦呦。
可她身体不好,一直躺在榻上。
她会摸呦呦的头,会亲呦呦的脸,跟呦呦慢慢说话,还会对呦呦笑……却从来没有抱过呦呦。
但她每天都见到娘抱姐姐。
她有一次实在太痛了,壮着胆子朝娘亲伸过胳膊。
娘亲当时就生气了,说她是不要脸的狐媚子,说她恶心,说她天生下贱就爱搂搂抱抱……然后又打了她很久。
她听不懂她骂的话,也不懂这是为什么,却再也不敢找娘亲抱了。
但现在有舅舅抱她了。
原来被抱是这种感觉呀,身体暖暖甜甜的,心里也暖暖甜甜的。
马儿慢慢停下来,呦呦歪了歪小脑袋,偷偷把脸脸贴在了舅舅肩上,闭上眼儿。
霍行之看了看左右,催马往茶铺走,一边拍了拍呦呦的背:“呦呦……”
呦呦以为她偷偷贴贴被抓到了,吓得猛然崩紧了身体,向后一退,惊慌失措。
霍行之一时不防,差点叫她跌出去,赶紧伸手按住她背,笑得一口大白牙:“是不是睡着了?哈哈哈我骑马可是很稳的!我不到五岁就自己跑马,整个开封府,比我骑术好的根本没几个……”
他滔滔不绝吹嘘了半天,“呦呦你说我厉不厉害?”
呦呦听了个似懂非懂,但最后一句她懂了,立马坚定点头。
对的,舅舅就是最厉害的!
霍行之嘿嘿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呦呦,你渴不渴,我们下来喝口茶怎么样?”
呦呦仍是乖乖点头。
毛茸茸乱发下,懵懂大眼又圆又大,就像一只小奶猫。
少年的心巴又又又被戳中了,手痒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同时一抬腿下了马,随手点了一壶茶,笑道:“这种茶绵软清淡,小孩也能喝,我……”
只说了个开头,就见呦呦上前,双手抱起比她脑袋还大的茶壶,就往他杯中倒来。
霍行之吓得大叫一声:“呦呦!!”
呦呦吓得小身子一抖,迅速把茶壶放到桌上,双手抱头,蹲到了地上。
霍行之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呦呦你干什么?”
旁边桌上的老婆婆鄙夷道:“装什么相,这要不是天天挨打,孩子能这样?都这样了还没把茶壶摔了……可怜见儿的,也不知受了多少磋磨才练出来的。这孩子也就两三岁大吧?哎哟哟,丧良心哟!!”
富贵少爷霍行之是真的惊呆了。
他是家中老幺,金娇玉贵长大的,就算如今十五了,手破一点皮也是要找娘亲撒个娇的,哪里听说过这种事情。
霍行之愣怔了好半晌,才双手把小呦呦扶起来:“呦呦,你……我是说,是不是真的有人打你?”
入了夜,霍行之才悄悄进了府。
他身手很好,直接翻墙进来,进了自己院儿,从窗子进去,把呦呦藏到了床底下,然后又悄悄出去,从大门又重新进来了一趟。
进来了之后,他假装心情不好,把下人全都赶了出去。
然后他找出来一个大箱子,大晚上的,哐哐凿窟窿,一直凿了半晚上,到天亮才搂着小团子睡了会儿,第二天早上起来接着凿。
国公府如今是大夫人管家,等男人们都上朝走了,大夫人先去兰蕙院看了看陆巧颜,见婆母在那,便只略坐了坐,就出来了,道:“娘,我去看看小叔。”
沈方仪点了点头,大夫人就出来了。
国公府兄弟几个,感情都很好,如今只有霍行之还未议亲,几个嫂子平时都会多照顾他几分。
大夫人想着霍行之对呦呦这般上心,这会儿被迫把人送走,怕他年轻见识浅,找的人家有不合适的地方,就想过来问问。
结果过来一看,下人全都在院子外头,说是主子不让进。
大夫人当时心里还咯噔一声,生怕这傻孩子想不开,赶紧进来了,还没进门儿,就听霍行之的声音一直问:“闷不闷?难受不?”
小孩儿的声音闷闷的,像隔着什么似的:“不闷,不难受。”
大夫人讶然。
然后她想了想,慢慢退回来,加重步子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扬声道:“四郎,四郎你在不在?嫂子进来了啊。”
她慢慢走进去,就见霍行之合衣倚在榻上,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可衣裳上还有木屑,墙角一个箱子放在地上,也是一堆木屑,挖了两三个拳头大的孔。
大夫人真真是哭笑不得。
小叔子啊,也还是个孩子呢,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把个小团子藏在箱子里,这得多憋气多难受啊!
可是想了想,也没有拆穿他,只安慰了他几句,又道:“这箱子怎么了?”
霍行之迅速站起,坐到了箱子上,就差把心虚写脸上,“没事儿,我心情不好,刨木头玩!”
大夫人笑着点头:“男孩子都爱玩这个,星河小时候,也是劲头儿上来,玩了一阵子,还做了什么木头屋子……”
霍行之眼一亮。
他想起来了,二侄子小时候,读书读到什么机巧木屋,想见识一二,就叫匠人做了一个,比柜子还高还大,有门有窗,就像一个小屋子,只是窄一些,岂不是正好给呦呦住?
于是他立马道:“大嫂,现在星河还玩不?不玩的话,能不能送给我?”
大夫人含笑道:“早就不玩了,小叔想要,我回头叫人送过来。”
霍行之连忙道:“好,好,多谢大嫂。”
大夫人点了点头,就含笑出来了,叫人开了库房找出来,背着人悄悄送到这边来。
这事儿,她不打算跟霍大爷提,也不打算告诉婆母,就这样装不知道算了。
她跟小姑子毕竟没有血缘,也没感情,看法更加中肯,反正她就觉得吧,陆巧颜这个孩子,有点精明外露,只怕是个事儿多的,不好相处。
反倒是那个陆呦呦,乖乖软软,天真懵懂,确实更讨人喜欢些,也不怪小叔子这样的少年人,都能耐下心来照顾孩子。
那边霍行之把下人打发走,仔细一瞅,登时心生欢喜。
这木屋外头跟隔扇很像,贴墙放时,不留神根本看不出来,而且里头空间也不算小,把机巧处都扣住,就是一个窄屋子。
霍行之叫人抬了个美人榻,自己费劲巴拉放了进去,铺上褥子就是小床,非常合适。
霍行之还很严谨地转了一圈儿,然后跟呦呦道:“若是有人来,你就躲到那条案下头去,那条案宽,霸王枨又雕得很大,你在下头,谁也看不见!来,我们试试。”
于是他就从门口,假装有人来,故意咳两声,发出一点声音。
呦呦立马就跟个小耗子一样,飞快地躲到了条案下头,里头有点黑,透雕的空空又小,趴在上头都看不见,简直太棒了。
然后霍行之拾掇了不少东西放里头,看见啥都想给呦呦搬进去。
这木屋里头有点矮,呦呦这样的小人儿挺好,但霍行之个子高,腰都直不起来,累了就跪地上哄呦呦玩,自己也玩得很是兴致勃勃。
接连玩了两天,沈方仪派人来,只道:“闹完脾气了没有,闹完了就去上课!”
霍行之气哼哼,又怕招人怀疑,不敢说不去。
国公府也请了先生,教授霍星湖、霍星海这两个小一点的孩子。
但大一点的,除了学文,还要学交际,所以一过了十二岁,便送去国子监上课。
二侄子霍星河属于极有天赋的学霸,全天都要上课,有时还会留宿,霍行之属于文课上的学渣,所以现在只需要去半天。
哪怕半天,霍行之也是不放心,对着呦呦千叮万嘱:“舅舅中午饭之前就能回来,舅舅没回来,你可千万不要出来,下人我也都不会让他们进来的。到时候舅舅会给你备上点心和水,也备好玩意儿,你在里头吃,在里头玩,等下午,舅舅回来了,你就可以出来跟舅舅一起玩了,好不好?”
呦呦乖乖点头:“哦。”
霍行之翻来覆去叨叨了好几遍,第二天早上起来,又叮嘱了呦呦三五遍,又反复吩咐下人不许进他的房间,还非常聪明地在地上丢了三四块碎银子,好让他们一看到就不敢进来。
然后他才一步三回头,万般不放心地去上课。
他一走,呦呦立刻放下小玩具,躲到了桌子下头,用能听到的那一边耳朵贴着墙,小心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屋里十分安静,偶尔传来厮儿小声的交谈。
声音近了,呦呦就会有一点害怕,怕他们进来抓走呦呦;远了,太过安静,也会有一点点害怕,怕有老猫猴子出来吃小孩。
不知等了多久。
那个熟悉的脚步声终于出现,而且迅速接近。
呦呦的眼儿一下子就亮了,从条案下头略微探出小脑袋,也不敢探出太多,只不错眼地盯着隔扇透进来的一道道光芒瞅。
不一会儿,房门轻微的吱哑一声,舅舅进来了。
又啪叽一声,门关上了。
舅舅脚步轻快地进来,人影挡了一下地上的光芒,随即,他打开门进来了,道:“呦呦?”
呦呦欢快地从桌子下头钻出去:“舅舅!”
霍行之把书一扔,猫着腰就过来了,就地一坐,把小团子搂进怀里:“好呦呦,乖呦呦,想我了没有?”
呦呦猛点头:“想了一下!”
霍行之假装生气:“才想了一下?我想了好多好多下!我上课都没心思听!一直想呦呦!”
呦呦咧开小嘴儿笑了,小酒窝甜丝丝的。
陆癞子夫妻,对外说霍金枝是刘氏的远房表妹,但身体不好,之前从不出门,后来生产的时候,就去了城里。
走的时候,刘氏还笑说她沾了表妹的光,可以去城里生产,坐月子,享福。
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月之后,怀里抱着娃,但脸上很丧气,不高兴。
大家问了问,刘氏就哭着说她生了个儿子,但一生下来就死了。
夭折的孩子不能入祖坟,陆癞子就想去埋了,在坟头凑巧捡了个女孩儿,就抱回来养着了,起名叫陆呦呦。
很多人见过陆巧颜在外头炫耀头花衣裳,都说是她娘亲,也就是霍金枝给她买的。
至于陆呦呦,刘氏对陆呦呦起初还可以,但霍金枝一死,就开始往死里磋磨。
旁人瞧着可怜,也曾问过,刘氏只说她活该,说你们别看她天天妆出个可怜样儿,其实心里藏奸,不是个好东西。
但具体为了什么却是查不出来。
这一趟去,方志勇还找到了给他们接生的稳婆。
稳婆说,是刘氏先发动的,生了个儿子,足有八斤重,但生下来脸就是青紫的,不一会儿就咽了气,连埋在哪儿她都知道,后来拣小女孩回来,她还帮着洗了澡。
三天之后,霍金枝发动了,生下了陆巧颜。
据说这孩子生下来就会笑,大家都说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于是霍金枝吟了句诗,说什么巧笑什么,颜如什么,就叫陆巧颜了。
只是霍金枝身体实在不好,生下来连奶都没有,两个孩子都是吃刘氏的奶长大的。
总之,查下来没有问题。
霍大爷安静听完,转头看向四弟:“听到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可放心了?”
霍行之道:“还不是不清不楚?”
声气儿却也弱了。
他心里确实想过,说不定陆呦呦才是他外甥女呢?
要不然,就算她很可爱,他也不至于一见面就打心里亲近。
但查下来,也死心了。
霍行之叹了口气,转头走了,霍大爷追了两步,在后头道:“以后不可那么对颜儿!”
霍行之闷头闷脑应了一声,加快步子往前。
虽然什么也没变,可莫名有一种对不起小呦呦的感觉。
霍行之索性骑上马儿去了城里,心说就算不是亲的又怎样,你们去疼那个陆巧颜好了,我一个人疼呦呦!
这会儿,呦呦一个人在马车里。
她已经不再发热,早上还吃了早饭,不冷、不饿,也没有哪儿疼,整个团舒服得不得了。
只是小舅舅一直没回来。
呦呦等了很久,终于壮着胆子,小手巴住窗子,慢慢冒出小脑袋,只露着一双大眼,看看这边,看看那边。
一只大乌鸦从眼前掠过,大约是看到了她,打了个旋儿又飞了回来,停在她面前,怪调怪调地叫了几声:小孩,在等我吗?
呦呦又稍微冒出一点点,乖巧回:“不是的,呦呦在等舅舅。”
大乌鸦猛然僵住。
然后牠发出哇一声怪叫,猛然飞起,土都扇了起来,扇了呦呦一脸。
呦呦连忙抬起小手去挡,差点一个后仰摔倒,赶紧双手巴住窗子。
等稳住身体再朝外看时,却见不远处的树后,刘氏鬼鬼祟祟露出了半张脸,一见她回头,立马朝她招手。
呦呦浑身一个激灵,爬起来就往外跑,跌跌撞撞滚下了马车。
跑慢了一定会挨打的,舅舅好不容易才让她不疼了,她不想再一直那么疼下去了。
一想到舅舅,呦呦忽然脚下一顿。
舅舅说了,让她不用理会娘,说她不是她娘,是个大坏蛋……
她马上就要跑到刘氏面前了,就这么一下子顿住,然后开始往后退。
刘氏当时就火冒三丈,赶上两步,一手提住了她的耳朵,拖着就往外走。
呦呦疼得一下子闭了眼睛。
却根本不敢叫痛,就这么用力咬住唇,迈着小短腿,拼命想追上她的步子,却怎么也追不上,被她拖着摇摇晃晃往前。
刘氏低声咒骂:“黑心烂肝的的小浪蹄子,老娘白养了你这么多年,巴上个爷们就翻脸不认人,我叫你半天装听不见……”
呦呦的耳朵疼极了,连脑袋都火辣辣的,刘氏的声音渐渐听不清。
刘氏狠狠把她扔到地上,瞧了瞧左右无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知道国公府是多富贵的门第不,你也不看看你这身贱骨头配不配!小兔崽子,去死吧!”
另一边。
霍行之抱着一大包衣裳,快马回来,兴致勃勃一推车门:“呦呦宝贝儿,你看我给你……咦?”
他转身出来:“呦呦呢?谁见呦呦了?”
呦呦坐的马车和陆巧颜坐的马车离得很远,下人和护卫全都簇拥在那一边,问了好几个都不曾见。
霍行之皱了皱眉,只能硬着头皮去陆巧颜那边问。
只走了一半儿,忽听得一声乌鸦叫,霍行之往那边一看,就见老大一只乌鸦一下子腾起,似乎受了惊,羽毛根根乍起。
霍行之心头猛得一跳,撒腿就往那边奔去。
偌大的乌鸦扑到了刘氏脸上,刘氏大骂了一声,胡乱挥舞着手臂,下头的手也不由得松了松。
下一刻,霍行之飞奔而来,飞起一脚,直接把刘氏踹出去十几步远,直撞到树上,才停了下来,长声惨叫。
霍行之急把呦呦抱了起来,声音都忍不住颤抖:“呦呦?呦呦?”
叫了好几声,呦呦才猛然缓了过来。
小小孩儿眼中,大滴大滴的泪水涌出,好一会儿,她才挣扎着,颤抖地,说了一句:“舅舅,呦呦……没有不乖呀……”
霍行之心疼极了,紧紧抱住了她。
她还那么小啊!
她险些被捂死,眼中更多的却是茫然。
她以为自己犯了错,所以才会被惩罚,可她怎么想都想不出,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身为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霍行之真是从没这么心痛过一个人,也生平头一次恨极了一个人。
他一边大哭一边冲上去,不管不顾地又踢又踹。
刘氏连滚带爬地想躲,却怎么也躲不开,惨叫连连。
护卫早就赶了过来,忙上前拉他,霍行之理都不理。
霍大爷赶过来连声喝斥,他也充耳不闻。
陆巧颜已经吓呆了,与陆癞子一起躲在树后,一声都不敢吭。
眼看刘氏都快被打死了,霍大爷也是急了,大吼:“把他拉开!!”
好几个护卫下死力去拉,才终于把他拉开,霍大爷急得声音都嘶哑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这又是怎么了!”
霍从宁一边说,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好似对她疼惜不已。
陆巧颜伏在她膝上,居然就真的一脸委屈告起状来:“外婆要颜儿念书,颜儿可是女儿家呀,女儿家又不考状元,为什么要念书,念书不是男儿才要做的事情吗……”
“外公也听外婆的,都不帮颜儿,哼!颜儿不要理外公了……”
“还有大舅舅…………”
“二舅舅……”
她一句一句,对每一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不满,真的是挨个儿数落了一遍。
霍从宁直听得心头发冷。
两人聊了一上午。
但霍从宁没从兰蕙院用饭,虽然有点丢人,但她真的觉得她需要缓缓。
可,基于国公府对她的情谊,第二天上午,她又过来了一趟。
就这么接连来了三天,也算尽职尽责,把陆巧颜的性情彻底摸清楚了。
大乌鸦也来看了三天,回去跟呦呦学了学。
大乌鸦看得似懂非懂,呦呦也听了个似懂非懂……哦,漂亮老婆婆很喜欢姐姐,一直抱着姐姐说话,知道啦!
霍从宁勉强待了三天,第四天她就托故没来。
沈方仪还病着,她不好去打扰她,但也是真有点撑不住了。
陆巧颜吧,坏是一回事,主要是,那种坏完全不是小孩子那种坏……
听着她娇滴滴说话,言来语去那个味儿,那神态动作,不经意间暴露出来的想法……叫她时时觉得,眼前不是一个三岁小女孩,而是冷宫里那些戾气冲天的废妃。
那种强烈的违和感,让她总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这何止是天性凉薄?
这满肚子的狠毒市侩,自私得如此理直气壮……国公府到底接回来一个什么东西?
这会儿,沈方仪其实已经缓过来了。
她是个坚强的人,并没有因为这个,就生出把陆巧颜交给别人教的念头。
但既然儿子已经找了霍从宁,霍从宁也已经来了,她被国公爷劝着守着,也就安心休息了三天。
虽然霍从宁是霍家的亲戚,但两人却一直很聊得来,处得便如亲姐妹一般,她等着霍从宁来与她聊,她却一直没来。
沈方仪好奇起来,就过来找她。
一见面就笑道:“家里的孩儿,偏劳宁妹妹了。”
霍从宁也不接话,就这么看着她,沈方仪讶然收了笑:“怎么?”
霍从宁叹了口气,几番欲言又止,沈方仪是真的惊讶了,正色道:“你尽管说!难道这世上还有你教不了的孩子?”
霍从宁叹道:“方仪太高看我了,你家这孩子,我真教不了。”
沈方仪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霍从宁道:“我听着慎之(霍二爷)说的,原本以为她只是一个学坏了的孩子……才三岁大,这么点点大的孩子,不管多坏,那种坏,都是浮着的,都是能扳过来的,根本不多费力。但,我与她相处了三日,细细问下来瞧下来,却觉得她那些想法,全都是她自己想的,根深蒂固,扳不过来。”
她顿了一下,瞧了瞧沈方仪的脸色,还是没具体说出她对国公府诸人的不满和恶意。
只道:“她的性子有些自私,也,多少有些恶毒,且似乎对所有女子,都有敌意,对所有男子,都有惧意与攀附之意。又格外厌恶那个‘呦呦’。”
“譬如说星湖和星海,她最厌恶他们的一点是,他们喜欢‘呦呦’而不喜欢她,而非,他们不喜欢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直白一点说,她希望不管外翁、舅舅还是表哥,全都一心一意只疼爱她一人,倾其所有,毫无保留,不管是非对错,无脑无理偏爱她,连自己的母亲、妻子、儿女都不该越过她。”
“但外婆、舅娘,丫环,还有那个‘呦呦’,总之所有女子,在她看来,全都是狐媚子,都是装模作样,虚情假意,都是包藏祸心想害她,全都是坏人,都在跟她争夺这些人的爱。她都十分厌恶和防备。”
沈方仪直听得双眼大睁,半晌才不可置信道:“可她才三岁!”
“是啊!”霍从宁叹气:“我也不敢相信,可我反复品度,她就是如此。她浅薄功利得叫我心惊,譬如她认为,她身为国公府贵女,什么也不用学,平时的日子,就是跟小姐妹聚一聚,比一比珠花胭脂,众人全都得捧着她恭维她……”
她顿了一下:“我问她,小姐妹聚会,若要吟诗做对,你不读书,如何吟得出来?这个她却没想过,就算问了她,她也只说,可以叫人帮忙写了,她吟一吟应付过去便是,那些贵女吟的诗,只怕也没几个人是自己写的……她对此十分自信,认为自己很了解这些人,很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她说她‘绝不会吃亏’。”
“又譬如,她觉得女子嫁个金龟婿便是圆满了,我问她,那你身为当家主母,你不稍稍学学管事理事,将来如何为夫婿打理后宅,处理家事?她……她觉得这种事自有下人去做,怎么可能自己做?她觉得当家主母什么都不需要会,只需要笼住男人的心……”
她随说着,就直摇头,说不下去了:“总之,她有自己的想法,愚蠢浅薄却根深蒂固,根本就说不通。这样的孩子,我教不了,就算在宫里,这样的人,我也是有多远躲多远的。这样的人太没有自知之明,必会惹事,且一惹出来,必是大事。”
她看了看沈方仪,半晌又道:“有句话,你听了可能觉得荒唐,但我还是得说。想扳过来,不好扳,哪怕想要教导得她大面上过得去,也十分不好教。若你一定要教,就……咳咳,你找一个美少年来教她罢!”
沈方仪听着她这番话,简直瞠目结舌,忍不住又说了一遍:“可她才三岁啊!”
霍从宁点了点头,看着她,不再多说。
沈方仪也怔怔看着她,呆愣了好半晌,才站起身来:“我,我去看看颜儿。”
她急匆匆走了。
霍从宁看着她的背影,深深,深深叹了口气。
有些话她不好说的太深,但能说的也都说了,这种浅薄恶毒,主要是蠢不自知的孩子,留下就是个祸害。
这还是年纪小不出门交际,以后但凡出门,不是招人笑话就是招来祸事,京城里不肖子孙害死一家的例子还少么?
但她也明白,若在旁人家,一个姑娘家不算什么,可在国公府……
依着国公爷和沈方仪的性子,是怎么都不可能放弃她,或者送出去的,所以,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教!
可能国公府就是该着遭这份灾吧!
霍从宁接连叹了好几口气。
当天晚上,沈方仪不顾家人劝阻,直接搬到了兰蕙院。
陆巧颜一听就烦得要命。
死老太婆天天杵在她屋里,监视着她,那她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陆巧颜哭道:“我想要姑婆陪我!”
沈方仪这一次是真打算狠下心来,教好外孙女了,便冷着脸道:“姑婆是堂堂郡夫人,哪能长久给人做夫子?以后都是外婆陪着你。”
陆巧颜哭道:“可是外婆身体不好,若是陪着陪着又昏过去,舅舅又要来打颜儿了,颜儿可多冤啊!”
她走过去,拉住了陆大爷的衣角,娇声道:“大舅舅,你别为难了,颜儿不想让大舅舅不开心,也不想让小舅舅不开心……颜儿不闹了,全听大舅舅的。”
霍大爷忙道:“委屈颜儿了。你小舅舅是个浑不吝,做事冲动又混帐,不是冲着颜儿的。家里你外翁外婆和舅舅舅娘,全都真心盼着你们回家,你不要多心。”
陆巧颜乖巧点头:“颜儿全都明白的。”
霍大爷试探着道:“颜儿,你为何不喜欢那个陆呦呦?”
一听这话,陆巧颜就知道,他也想把陆呦呦一起带去。
果然,陆呦呦就是个不要脸的臭婊子,最会勾搭人,勾搭得爷们心都向着她!!
陆巧颜心头火起,却强忍着没说什么,只道:“大舅舅别问了,反正,颜儿就是讨厌她!她是坏孩子,颜儿不喜欢她!”
她憋出满眼泪,看了看他,一扭头就上了马车。
这一次,她却是故意的。
她就是要让他们觉得其中有隐情,就是要让他们猜!
等将来她公开“真相”的时候,他们才好后悔莫及!
这一次,她非要把陆呦呦彻底踩到泥里去!
霍大爷也没再问,送陆巧颜上了马车,他便招呼人起程。
等到马车走远一点,他招手把身边的长随方志勇叫了过来,低声吩咐:“你再去那泥沼村,细细查查这一家子,查查颜儿,也查查那个叫呦呦的小孩儿,是哪里来的,有啥恩怨。”
长随低声应了,一边又道:“郎君,方才那陆癞子上了马车,小人凑巧听到了他们说话。
霍大爷微微凝眉。
他向来以君子自省,不喜这些探察手段,但毕竟事情重要,他便点了点头。
长随低声学了。
霍大爷叹气:“这陆癞子品行不端,颜儿只怕就是叫他教坏了。”
他挥手让他走了,心中思忖。
这一次动身上路,霍行之也与他们一起。
这一趟来,都是快马,是准备要走,才临时去城里雇了两辆马车,前头那辆陆巧颜坐,后头陆癞子夫妻坐,其它人,连同霍大爷也都是骑马。
霍行之打小学武,从不觉得骑马辛苦,也不想让陆呦呦跟那三人坐,就带着陆呦呦看这看那,吹吹自己的武功和骑术,还挺开心,并没注意到陆呦呦小脸越来越红。
而陆呦呦被舅舅抱着,也挺开心,就是小脑袋有点沉,动不动就撑不住,一下子磕到舅舅手臂上。
陆呦呦急得双手抱住小脑袋,嘟嘟囔囔:“听话,站站……”
霍行之随手兜住她下巴,抬起她小脸来看了看:“小宝贝儿,你说啥呢?”
陆呦呦被迫仰着小脸:“呦呦头,不听话,站不住。”
“什么?”霍行之又讶又笑:“什么叫头不听话?你……等会儿,你脸怎么这么红?头怎么这么热?”
他一声惨叫:“大哥!大哥快来!!”
霍行之慌得手足无措,大呼小叫,纵马直冲。
霍大爷摊上这种倒霉弟弟,毫无办法,只能把小娃娃接在手里,沉稳地下令车队暂停,又命人赶紧去请大夫。
大夫还没来,呦呦已经昏了过去。
大夫一把,便说情形不大好,霍大爷忙叫人熬药,这边安排妥当,又赶紧去安抚陆巧颜。
陆巧颜也没下马车,伏在车窗上看着这边,那模样,看着还有些可怜。
霍大爷连忙跟她道:“颜儿不要难过,舅舅只是不能看着稚童生病不管,不在于这稚童是谁。舅舅心中,自然是只疼颜儿的。”
陆巧颜悠悠叹口气,又用那种满含深意的眼神儿看了看他:“大舅舅,颜儿没事,大舅舅想怎样,就怎样。”
霍大爷顿了一顿,心里是真的发愁。
外甥女儿其实也挺懂事的,但神态语气什么的,总让他觉得有些古怪,不像个三岁孩子。
他堂堂一个书院山长,遇到这样的孩子,竟不知要如何教才是。
而另一边,
陆呦呦这一病,来势汹汹,整个团子烧得滚烫,不住含糊呓语,一时喃喃着:“别打,疼疼……”
一时又叫:“姨母,姨母……”
但最多的竟是:“舅舅,舅舅抱呦呦……”
霍行之直听得眼都哭红了,不住地道:“呦呦日子得多苦,才会把我都当亲人。我们才认识一小会儿,我根本没干什么啊!!”
霍大爷也瞧着不忍心,连连叹气,欲言又止,在室中来回打转。
直到从窗子看到陆巧颜一脸落寞看着这边,才下了决心,转回来道:“最多明日再等一日,若是这孩子还不好,你就留下照顾她,我带着颜儿先回家,不然爹娘要急坏了。”
霍行之闷闷应了一声。
国公府教子严苛,所以国公府这些孩子,虽然性情不一,但全都正直讲理。
这会陆巧颜不闹腾了,霍行之便也觉得自己确实不对。
外甥女流落乡间,才接回来,哪怕养歪了也不是她的错,他不该跟她吵才是。
霍行之守了呦呦一夜,一直到天亮,呦呦才迷迷糊糊张开眼睛。
霍行之立刻察觉到了,飞也似地凑过去,呦呦吓得一个激灵,就要坐起来,霍行之急把她按住。
呦呦快速眨了两下眼睛,认出是他,整个人就慢慢放松,然后就笑了起来,眼儿明亮,就像信徒看到了心软的神:“是,舅舅呀……”
声音又小又哑,几乎听不到。
霍行之连连应声,道:“舅舅在这,呦呦别怕啊!”
他赶紧招呼大夫和医女进来,又跑出去叫人准备白粥。
大夫看他忙前忙后,也不像不上心的,这才多说了几句:“虽是退了热,但到了晚上,估计还会发热,药不能停。哪怕不发热了,你也莫要觉得这就是好了,这孩子身子亏得厉害,处处是伤,处处是病,必须要好生调养,否则,只怕小小风寒都能夭折。”
霍行之连连点头。
到了下午,果然又发起热来。
霍行之不放心呦呦,也不敢自己在这,索性花了银子,让大夫跟着上了马车,继续上路。
接连几天,霍行之心里一直暗暗戒备,但陆巧颜居然不曾作妖,只在停车投宿打尖时,幽幽看他一会儿。
明明只是一个三岁孩子,那眼神儿愣是看得他心里发毛,又有些过意不去,主动跟她搭话吧,她立马扭头就走了。
搞得霍行之心里十分不自在。
呦呦昏昏沉沉好几天,反复发热,全身都没力气,直到第五天才算稳定下来,不再发热了,又等了两日,霍行之才放了大夫回去。
这时,长随方志勇,也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他找了几个同村的人,细细查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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