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那天,清研珠异常平静。
清研梦粲然一笑,并不恼怒,只是突然很欣喜地说道:“姐姐今天特意绑了马尾吗?
看上去真是很显年轻呢!”
清研珠瞪大了双眼看着她,声音颤抖:“你……你根本没瞎?”
“就是有些模糊,一下子就好了,阿空不放心,非要让我手术!”
清研梦甜甜地抱怨,言语间全是挑衅。
清研珠激动地起身,“我不会白白浪费我一双眼睛的!
我不做这个手术了!”
“你确定?”
清研梦眼里闪过一丝阴鸷,随即便自己倒在地上,惨叫着:“姐姐!
我知道你心里不甘,我……我重新再找眼角膜就是了……”果然蔺严立刻破门而入,赶紧将清研梦从地上抱起来。
他看清研珠的目光仿佛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她根本没瞎!
她看得见!”
清研珠急切地解释道,“你相信我啊!
她真的看得见!”
“阿空,要是姐姐实在不愿意,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吧……”清研梦躺在蔺严怀里,双目无神,委屈地说道。
蔺严咬着牙,强忍着怒火,“你放心,今天,这个手术一定得做!”
随即对周围的人命令道:“把她给我绑到手术室去!”
清研珠慌乱地躲着,泪水早已布满脸颊。
她求饶,哭喊,解释,但是没有一个人肯听她的话……堕入黑暗的第一天。
清研珠变得无比冷淡,她几乎不肯跟任何人说话,只是默默地摸索着身边的东西,一一记在心里。
蔺严一个月后才过来看她。
“你现在怀孕,又看不见,走不远也不方便,干脆到林家住着,生完孩子再走。”
“不了,”清研珠摇摇头拒绝,“我住那,谁心里都不舒服。”
“你是研梦的姐姐,尽管你不值得同情,但孩子到底是无辜的,你要让他跟着你在外面到处吃苦?”
蔺严质问道,闻言,清研珠脸上出现了担忧的神色。
“你是个孕妇,又看不见,身上带着一大笔钱,我觉得你刚到火车站应该就会被抢。”
蔺严冷冷道。
清研珠思考了一下,点点头,淡淡地开口:“我希望我可以自己住一间房,离你们远一点,平时最好不会见到的。”
“那你只能去住后花园的园丁房了。”
蔺严讽刺地调侃一声。
没想到清研珠竟认真地点点头,“挺好的,那里没什么人去,也空旷,麻烦你多给我点杯子就行。”
蔺严实在是受不了她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
好像特意压制住自己的情感,让自己变成一个对任何事物都没感情的人。
不爱,也不恨。
彼此就是有礼貌的陌生人。
蔺严觉得自己最近很奇怪。
他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梦里有个女人,背对着他,越跑越远……他不知道她是谁,但是每次做这个都会撕心裂肺地痛。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怕失去清研梦,所以每次噩梦醒来,都会紧紧抱住她。
可是那种痛苦,那种空洞,就像潮水淹没一样让他无法呼吸。
所以他才会那么冲动地去找清研珠。
她虽然看不见了,但身上却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平和。
那种淡然,不愿争抢的气质,是演不出来的……他的心里似乎跑进了一只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