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死成。
再睁眼,路程与正满眼血丝地紧盯着我,口中不停呢喃着对不起。
见我醒来,他喜极而泣地抱住我,一遍遍地重复着:
“对不起思思,是我对不起你。我应该信任你的,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今后只相信你一个人好不好?”
我茫然地看着眼前正在痛哭的陌生男人。
虽然他邋遢的样子让我很不舒服,但出于同情,我还是递给他一张纸巾。
见我主动靠近,他欣喜地握住我的手。
却在看到我戒备的眼神时,委屈地瘪起嘴,定定地看着我。
“大叔,我们认识吗,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男人不可置信地捂住胸口,眼角含泪。
“思思,你怎么叫我大叔,从前你一直叫我程与的。”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点调查出当年的真相,你就不会平白受苦六年,更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男人的语气逐渐变得犀利。
狰狞的面目让我害怕得直往墙角缩。
但是下一秒,我落入了姐姐温暖的怀抱。
她轻拍我的背部,哼着我最喜欢的歌谣,一切就像回到了儿时那般。
我安心地趴在她的怀中,沉沉地睡去。
再睁眼,我恢复了神智。
姐姐正心疼地为我遍体的伤痕涂药。
看着我一处处反复发脓、至今无法消去的疤痕。
摸着我一块块被电得焦黑的皮肤。
姐姐恨恨地看向守在门外、背影颓唐的路程与。
“思思别怕,姐姐虽然晕了六年,但知识都还在脑子里,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听了姐姐的话,我心中先是一惊,随机了然。
“我是不是要变成真正的疯子了?”
姐姐没再说话,只是不久后,一滴泪落在我的手腕上。
半晌无言,但她隐忍的抽噎告诉了我一切。
姐姐,你是神经科的专家,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神经损伤不可逆。
不论再怎么治疗,失去记忆,逐渐变得暴躁、抑郁,直到最终无法自控自己的行为。
这只是时间问题。
我迟早会变成真疯子的。
我突然意识到,现在的我已经经历了失忆和暴躁,接下来是什么,抑郁自杀么?
我不能接受,也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轻抚着我紧蹩的眉头,姐姐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思思要相信姐姐的实力,我一定会治好你,哪怕用尽一辈子,用尽所有资源,我也不会抛弃你!”
后来,她告诉我。
那天我跑向天台,是路程与放心不下追上来,还跟着我一起跳下去,给我当了人肉护垫。
索性那是二楼,我只是微微擦破皮,他却落了个左腿粉碎性骨折的结果。
之后,他更是做完手术就拖着残躯过来照顾我,一步也未曾离开。
这期间,他一直哭着求我原谅,不断向我示爱。
……
姐姐的话让我有瞬间的恍惚。
因为莫须有的罪名,他折磨了我六年,硬生生把我逼成了半个疯子。
却又因为突如其来的真相,为我做到这般。
感情,是这么轻贱的东西吗?
“姐姐,不用再说了,就算他为我死了,我也不可能原谅他的。”
“六年来的种种,我对他的爱意早就随风散去,现在的我,对他没有爱,只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