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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未至晚星沉裴至南黎晚蓁大结局

陆渔 著

女频言情连载

黎晚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手术室的。那张手术床上,盖着白布的是她的哥哥,是她这辈子最爱的人。黎晚蓁浑身都在抖,她畏惧那床白布却又不得不走过去,直到掀开白布,看见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时,黎晚蓁的眼泪霎时决堤。她哭得失力跪到地上,巨大的悲痛席卷她的全身。她觉得好冷,就像落入一场暴雨之中,雨水淋遍她的全身。她好后悔,总以为明天之后又有下一个明天,所以可以慢慢地去处理她和裴至南的关系。可是意外总是悄然而至,等她再回头时,身后已经一片虚无。黎晚蓁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出手术室外,然后突然加速狂奔起来冲着天台去——如果她死了,是不是能以另一种方式和裴至南见面了?“晚蓁!快停下!”楚翊暄冲出来拦住她,硬生生将她拉住。黎晚蓁挣扎嘶吼...

主角:裴至南黎晚蓁   更新:2024-11-04 23: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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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裴至南黎晚蓁的女频言情小说《南风未至晚星沉裴至南黎晚蓁大结局》,由网络作家“陆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黎晚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手术室的。那张手术床上,盖着白布的是她的哥哥,是她这辈子最爱的人。黎晚蓁浑身都在抖,她畏惧那床白布却又不得不走过去,直到掀开白布,看见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时,黎晚蓁的眼泪霎时决堤。她哭得失力跪到地上,巨大的悲痛席卷她的全身。她觉得好冷,就像落入一场暴雨之中,雨水淋遍她的全身。她好后悔,总以为明天之后又有下一个明天,所以可以慢慢地去处理她和裴至南的关系。可是意外总是悄然而至,等她再回头时,身后已经一片虚无。黎晚蓁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出手术室外,然后突然加速狂奔起来冲着天台去——如果她死了,是不是能以另一种方式和裴至南见面了?“晚蓁!快停下!”楚翊暄冲出来拦住她,硬生生将她拉住。黎晚蓁挣扎嘶吼...

《南风未至晚星沉裴至南黎晚蓁大结局》精彩片段

黎晚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手术室的。

那张手术床上,盖着白布的是她的哥哥,是她这辈子最爱的人。

黎晚蓁浑身都在抖,她畏惧那床白布却又不得不走过去,直到掀开白布,看见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时,黎晚蓁的眼泪霎时决堤。

她哭得失力跪到地上,巨大的悲痛席卷她的全身。

她觉得好冷,就像落入一场暴雨之中,雨水淋遍她的全身。

她好后悔,总以为明天之后又有下一个明天,所以可以慢慢地去处理她和裴至南的关系。

可是意外总是悄然而至,等她再回头时,身后已经一片虚无。

黎晚蓁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出手术室外,然后突然加速狂奔起来冲着天台去——如果她死了,是不是能以另一种方式和裴至南见面了?

“晚蓁!

快停下!”

楚翊暄冲出来拦住她,硬生生将她拉住。

黎晚蓁挣扎嘶吼着,疯狂要冲上去天台,直到楚翊暄急急忙忙喊了句“裴至南没死”后,黎晚蓁才猛地僵住。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裴至南没死。”

黎晚蓁足足花了三秒去理解这句话什么意思,她被楚翊暄带回手术室。

那里面,刚刚还盖着白布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此时正一脸虚弱地看她。

裴至南看见黎晚蓁哭得这么惨,也不由跟着红了眼眶。

……“所以你们两个背着我商量好的。”

黎晚蓁坐在椅子上,审视的目光掠过裴至南和楚翊暄。

昨天裴至南已经脱离危险转到普通病房,今早就和楚翊暄一起被黎晚蓁“审问”。

楚翊暄:“有一天,他突然疯狗似的找我问订婚的事,我实在烦了,只能实话实说是我家里催我找人订婚,和你没关系。

再然后他让我帮忙演出戏……他一说你就答应了?”

黎晚蓁挑眉。

楚翊暄苦笑,作为局外人他看得比谁都清楚,黎晚蓁其实根本放不下裴至南,只是需要有人推她一把。

他这么做,无非也是为黎晚蓁着想。

裴至南紧张地看黎晚蓁,像是怕她生气。

他解释:“本来只是想用苦肉计,没想到孟珺敢再绑架你……等我冲过去挡刀后,看到你的眼神,我就知道这次不亏。”

黎晚蓁长叹一声,无奈摇头。

缓缓,有人小心翼翼地扯住她的衣摆。

裴至南真挚望着她,问:“那你现在,愿意重新接受我了吗?”

黎晚蓁没有否认,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你想想怎么和爸妈解释吧。”

话音一落,裴至南立马两眼发亮。

后来,裴至南出院后还是跟裴家父母坦白一切,努力得到了两位家长的认可;孟珺被捕后,获绑架罪、诽谤罪等,数罪并罚被判十一年有期徒刑,但她没能熬到出狱,在狱中就因梅毒并发症死了。

她死后,曾经栽赃冤枉黎晚蓁的事也被抖出来,黎晚蓁从来不是什么霸凌女,不少人悄悄给她微博私信道歉,属于她的比赛名次也重新还给她。

当然,这些黎晚蓁都已经不在意了。

裴至南彻底康复后,两人决定用一年时间环球旅游。

他们在隅田川的烟花下接吻,在拉斯维加斯交换戒指,在布拉诺岛牵手散步,在杰古沙龙冰河湖看日落……这是真正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间与记忆。

从此天高海阔,。

(完结)
黎晚蓁气得手都在抖,眼底覆上绝望的阴霾。

“道歉有用吗,现在被人挂在网上肆意辱骂的是我,要被撤奖的是我,你轻飘飘一句抱歉就想搪塞所有?”

她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显得愈发令人心疼。

裴至南看着她,微微皱起眉间,沉默更甚。

他的沉默像压死黎晚蓁的最后一根稻草,黎晚蓁扬手给了裴至南一巴掌。

清脆的掴掌声击打在两人心上,没有一人好受。

“如果打我可以让你好受点,你可以多打几次。”

裴至南说。

黎晚蓁心里酸楚更重,那个矜傲绝尘的裴至南,为了替孟珺道歉可以卑微到这种程度?

她恨恨剜了裴至南一眼,转身跑开。

“蓁蓁——!”

裴至南神色略急,想了想,抬腿跟上去。

……黎晚蓁跑到江边岸堤,她坐在草坪上,任眼泪划过脸颊。

湿了干,干了又湿。

比起被冤枉、被撤奖,裴至南的偏袒更让她难受。

他已经不是那个事事以她为主的裴至南,他也会为了别的女人而算计她。

哒哒几声,身后传来脚步声。

然后有人坐到她身边,黎晚蓁侧头看去,就见楚翊暄正含笑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

“我看发布会直播,看你好像遇到点麻烦,所以开车过来看看。”

楚翊暄神情温柔,“怎么自己一个人躲在这里哭鼻子呀?”

黎晚蓁垂眸:“我以为这次能打场漂亮战,但裴至南却帮孟珺算计我……”楚翊暄了然点点头,他抬头看着广袤天空,幽幽道:“你喜欢裴至南,对吧?”

黎晚蓁诧异地看他,楚翊暄失笑:“上次在沈忱生日派对上我就看出来了,不过他身边好像已经有别人。”

黎晚蓁没作声,把苦涩往肚子里咽。

久久,楚翊暄才紧张开口:“既然他已经有别人,那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别人,比如……我。”

他的眼睛因为紧张而显得湿漉漉。

黎晚蓁有些惊讶,楚翊暄的神情极为认真,他绝不是在开玩笑。

“对不起楚医生,我……”她想说,她这八年来心里都被裴至南占据,他早就在她心底里生根发芽,嵌入血肉。

楚翊暄耸肩,洒脱笑了笑,像是早有预料。

他说:“没事,你这么优秀,肯定值得更好的。

不过给我一个朋友之间的拥抱总可以吧?

我可是刚被你甩了哦。”

他俏皮的语气让黎晚蓁沉郁的心情有所好转,黎晚蓁抬手主动拥住他。

楚翊暄小心翼翼地抬手抱住她纤细的腰,完全地将她搂进怀里。

他们并不知道,不远处的帕拉梅拉里,裴至南正眸色阴暗地将这幕纳进眼中。

楚翊暄本想送黎晚蓁回去,可黎晚蓁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楚翊暄没强求,让她有需要再联系他,便先走了。

黎晚蓁坐在岸边发呆,直至夜幕降临时,她才起身准备离开。

她还在想这场闹剧该怎么落寞,忽地,有人用力钳住她的手臂,将她推进车里。

后背猛地撞到皮座上,黎晚蓁吃痛地闷哼一声,她下意识想叫救命,可一抬头才发现把她塞进车里又将她推倒在车座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裴至南。

“裴至南你做什么,走开!”

裴至南身上带着酒气,他垂眸看着黎晚蓁,眼中像是在燃火。

高大的身躯覆下阴影将黎晚蓁整个人完全笼罩住,他右手轻轻摩挲黎晚蓁的脸颊,那里,曾被他不小心打过。

黎晚蓁往后躲了下:“别碰我。”

裴至南的手僵在半空中,他收回手,声线染上寒霜。

“你从家里搬出去,是为了他?”

“谁?

楚医生?”

黎晚蓁皱眉,“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裴至南不悦地眯了眯眼,他脑中浮现起刚刚夕阳人他们两人亲密相拥的画面,强烈的占有欲像火一样要烧遍他的心里。

裴至南沉声质问:“你们除了拥抱,还做过什么?”

此话一出,黎晚蓁才意识到裴至南估计早就来了,只是一直在偷看而已。

她冷笑几声,估计唬他:“该做的都做了。”

裴至南觉得自己脑子里有根弦突然断了,他看着黎晚蓁倔强而美艳的脸,猛地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用力吻了下去。

黎晚蓁一惊,用力推开他,可又被裴至南紧紧压住。

她迫使地仰起脖颈,承受滚烫而凶猛的湿吻。


“医生!

快——!”

裴至南把黎晚蓁送到医院抢救的时候,她已经有点精神失常。

她浑身上下全是血水和泥灰,尤其是手指和前额,血肉模糊。

裴至南将她抱到手推病床,可黎晚蓁却与外界完全隔绝,只知道逃离,她癫狂尖叫着从病床上爬下来想跑,三四个医护过来帮忙,一群人将她压制住才算了事。

可黎晚蓁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直接昏迷不醒。

“蓁蓁?!”

裴至南呆住了,身上全是黎晚蓁的血。

一道人影突然闪过,从他手里抢过黎晚蓁抱到病床上,让医护将她火速送进手术室。

裴至南抬眸僵硬地看着楚翊暄,又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血,他张嘴想问为什么她会这样,可楚翊暄却似乎不想做答,冷冷说了句“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和医护一起进了手术室。

医院走廊的风冷得异常。

裴至南看着自己的满是鲜血的双手,久久不能回神。

几个小时后,手术顺利结束,黎晚蓁总算保住一条命。

医生跟裴至南汇报黎晚蓁情况的时候,一并将她胃癌的情况也说了。

裴至南拿着报告,思绪有一瞬间的停滞,整个人像被冻住般。

他不懂,黎晚蓁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得胃癌了?

可是他冷静下来细细回想黎晚蓁这阶段,确实不对劲。

黎晚蓁说了那么多奇怪的话:“你很快就能解脱了。”

“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怎么样呢?”

“哪天我死了,你不要来我坟前哭,别脏了我最后一块清净地。”

强烈的窒息感掐住裴至南的脖颈,他心脏痛得快不能呼吸。

原来从那么早之前开始,黎晚蓁就已经查出患癌,可他什么都不知道,还那么对她。

裴至南靠着墙坐下,颓唐地垂下头。

他用力捶打自己的脑袋,好似这样就能麻痹自己的痛苦。

……黎晚蓁是在第二天晚上醒来的。

可是情况很不对。

“她……怎么会这样?”

裴至南怔怔,问楚翊暄。

楚翊暄担忧地皱眉,黎晚蓁确实是醒了,但是却跟机器人一样,对外界毫无反应,不说话不动弹,只是呆呆望着某个方向。

楚翊暄:“她精神受到极大的打击,这是她身体自我防御的表现,过段时间应该就能恢复,但至于要多久……”他抿了抿唇,说不下去。

裴至南在悲痛与震惊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摸了摸黎晚蓁的脸颊,淡道:“没事,就算她一直这样,我也可以照顾她一辈子。”

言出法随,从那天起,裴至南放下公司所有事务亲自照顾黎晚蓁的一切。

事情无论大小,全都由他自己经手。

某日午后,乳白阳光照亮病房,暖洋洋一片。

黎晚蓁像个洋娃娃一样被裴至南抱在身前,他正在帮她剪指甲。

“爸妈明天就到了,我本来怕他们担心想瞒着,但又觉得你可能想见他们,所以才告诉他们。”

“你知道吗,那起绑架原来是孟珺策划的,她以为用苦肉计就可以瞒天过海,结果被同伙抖露出来。”

“那些欺负你的绑匪已经判刑了,但孟珺提前听到风声跑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她抓回来。”

裴至南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可现在他却像有说不完的话。

他恨不得把每天发生的所有事都讲给黎晚蓁听,只求她能有所回应。

他垂眸看着怀中安静至极的黎晚蓁,掩盖于平静之下的悲痛没来由迅猛袭来。

他紧紧抱住黎晚蓁,将脸埋进她颈间,滚烫悔恨的泪水奔涌而出。

“对不起蓁蓁……对不起……你理理我吧,我求你。”

黎晚蓁呆滞空洞着,没有回应。

楚翊暄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这一切,蓦地叹息一声。

他照旧进来给黎晚蓁做身体检查,检查无恙后才皱眉看着裴至南。

他犹豫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问:“你对她,究竟是什么态度?”

他作为局外人看得分明,裴至南不像对黎晚蓁没有好感,可既然这样为什么要那么对黎晚蓁?

裴至南两眼通红,他卑微珍惜地亲了下黎晚蓁的鼻尖。

然后望着她,苦笑地开口:“她是我最爱,但又不能爱的人。”


导语(第一人称版):裴至南带怀孕的前女友住进家里时,我威胁他要离家出走。

他说,慢走不送。

半个月后,我因入院治疗,对他避而不见。

裴至南拿着我的诊断单,向来冷漠的他崩溃红了眼。

他声音颤抖地哀求:“蓁蓁,你再看我一眼,求你了。”

导语(第三人称版):裴至南带怀孕的前女友住进家里时,黎晚蓁威胁他要离家出走。

他说,慢走不送。

半个月后,黎晚蓁因入院治疗,对他避而不见。

裴至南拿着她的诊断单,向来冷漠的他崩溃红了眼。

他声音颤抖地哀求:“蓁蓁,你再看我一眼,求你了。”

——“王医生你放心,入院接受治疗的事我会再考虑的。”

手机另一头的王医生无奈叹了口气,三天前黎晚蓁体检查出早期,正常人肯定第一时间接受治疗,但不知为何,黎晚蓁却诸多顾虑。

王医生劝不过,只能叮嘱些相关细节。

黎晚蓁一一应好,又打开微信。

备注为“哥哥”的聊天界面,右边接连发了十来条消息,几个小时过去,左边只字未回。

已经是晚上十点,裴至南还未归家,偌大的挑高客厅显得异常空寂,灯光照不到的角落处处是寂寞。

黎晚蓁沉沉叹了一声,她知道,裴至南在躲她。

上周一是黎晚蓁生日,裴至南在派对上和另一名女宾相处密切,黎晚蓁心尖泛酸,连带着八年来暗恋的苦楚全部爆发。

她借着酒劲把裴至南压到沙发上告白,原以为裴至南多少会有点反应,可当黎晚蓁看向他眼底时才发现,那双幽黑的眼眸深处一片淡漠。

平静的,毫无感情的,像在看一场低俗闹剧般,将黎晚蓁为情所困的丑态尽收眼底。

他说:“你喝醉了,我是你哥。”

黎晚蓁霎时像被冷水泼了一身。

从那天起,裴至南在家里就有意无意地避开她。

黎晚蓁受不了他的冷漠,今天早晨把他堵在楼梯口。

她告诉裴至南她暗恋了他八年,从十三岁被裴家父母领养回家那天就对他动心。

可裴至南眼神清疏,像在看胡闹的顽童般,皱眉叹气。

“黎晚蓁,是我惯得你太无法无天吗?

我是你哥,不要再说这种不合礼数的话。”

“我和你都不是一个姓,又没有血缘关系,我凭什么不能喜欢你!”

“你这样只会让爸妈失望,让你自己难堪。”

两人不欢而散。

黎晚蓁在家里哭红了眼,哭到最后失力睡过去,梦见八年前见裴至南的第一面。

瘦小的她背着破书包,被裴家父母牵进城堡般的豪宅。

裴至南站在楼梯上,少年穿着黑色高领毛衣,身形修长,气质淡漠,那双眼尾略微上挑的眼眸无波无澜地看着她。

“快,叫哥哥。”

裴母说道。

黎晚蓁看着眼前这个如孤月般清冷的少年,怯怯喊了句哥哥。

裴至南只是注视着她,没有任何回应。

那眼神太冷,冷得黎晚蓁猛地从梦中惊醒。

她抹了把额前的虚汗,发现挂钟已经指向十点半。

忽地,屋外传来声响,黎晚蓁立马起身,光着脚噔噔噔跑去开门。

裴至南走到门口,瞥见黎晚蓁的裸足时,不明显地皱了下眉。

“说了多少遍,不要光着脚。”

“你晚上去哪儿了?

怎么这么晚回来?”

黎晚蓁急切问。

裴至南眼神淡漠如寒星,他看着黎晚蓁,突然说道:“孟珺回国了,我晚上和她在一起,我们很开心。”

黎晚蓁脸色僵了僵,尬笑:“她,找你做什么?”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屋内暗色像吃人的怪物,一点一点啃掉黎晚蓁的心脏。

她拼命安慰自己,裴至南不可能和孟珺旧情复燃。

可下一秒,裴至南便道:“她怀孕了,我会把她接来家里。”

黎晚蓁瞳孔紧缩,愣在原地。

她苍白嘴唇颤了颤,哽声:“你在和我开玩笑吗,她去巴黎这么多年,你们又没有联系……你怎么知道我们没联系,”裴至南打断她的话,“上海到巴黎的直飞航班不过12小时,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去见她。”

黎晚蓁摇头,空洞的眼瞳里充斥着抗拒。

她说:“这一定是你编的,你只是想让我死心。”

“我没那么无聊。”

黎晚蓁被他一句话堵住,身体摇摇欲坠。

是,裴至南确实不会做这种事。

他永远那么理智,那么清醒,无情无欲得好似全世界都与他无关。

裴至南漠然地看着黎晚蓁痛苦的神情,绕开她往楼梯走去。

忽地,黎晚蓁出声喊住他。

“你以前说过,无论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

这句话还算数吗?”

裴至南站在楼梯上,垂落的目光冷如冰霜,没有半分怜惜。

他勾勾嘴角,反问:“我随便说的,你也信?”

说完,抛下黎晚蓁一人,只身上楼。

黎晚蓁站在黑暗里,脸上血色尽失,寒冷从四肢逐渐漫布她的全身。

她猛地捂住嘴,冲到洗手间,哇的吐出来后才发现洗手池里全是血水。

眼泪霎时模糊了视线。

她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王医生,我决定了,半个月后入院接受治疗……对,不用告诉我家里人。”

黎晚蓁拧开水龙头,把血水冲掉,然后像无力支撑般滑坐在地上,嘶哑不堪地痛哭。

裴至南,我不要再爱你。


黎晚蓁步行去的工坊。

人一旦患病之后对于世间就显得格外留恋,平时不甚在意的街道都变得可贵。

外头不算太冷,但黎晚蓁还是紧了紧外套。

她生病之后免疫力也跟着下降,稍微受凉就头疼。

工坊位于市中心的文创街区,她去年从中央美院的雕塑系毕业后,裴至南出资给她办了这个工坊。

正好有熟人开店,需要采购装饰品,黎晚蓁就打折把坊内所有的木雕都卖掉。

她亲手将自己的作品一个一个地装进纸箱内,然后交给工人运走。

工人看着角落的一个精致礼物盒,问:“这个也要拿走吗?”

黎晚蓁愣了下,她打开礼物盒,拉菲草内放着一对人像木雕。

木雕工艺粗糙,看得出来出自非专业人士之手。

这是她高中毕业那年,裴至南亲手雕刻送给她的礼物。

个头高一点的那个,是裴至南;娇小些的那个,是黎晚蓁。

黎晚蓁垂眸,嘴角淡淡勾了下。

“这个不用运走……但麻烦你出门的时候,帮我把它丢到垃圾桶。”

一个小时后,工坊内基本都被搬空。

黎晚蓁环顾着,莫名生出几分落寞感。

忽地,手机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黎晚蓁接通后,才发现打电话的是孟珺。

“晚蓁妹妹,我和至南中午要出去吃,你也一起吧?”

黎晚蓁抿紧了唇瓣,不冷不热道:“我不去。”

“为什么呀,你是不是……讨厌我?”

孟珺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十分委屈。

她身边隐约有人说话,估计是裴至南在安慰她。

黎晚蓁撇了下嘴,想到反正要把钱还给裴至南,去就去吧。

她抵达餐厅包厢的时候,菜基本都上齐了。

黎晚蓁看了眼,发现都是些她不常吃的菜式,本来还觉得奇怪,但孟珺动筷后,她才反应过来:裴至南点的都是孟珺喜欢吃的菜。

黎晚蓁霎时什么胃口都没了,要知道以前和裴至南出来吃饭,他都是以黎晚蓁的喜好优先。

黎晚蓁兴致缺缺地夹着米饭吃,孟珺热情地给她夹菜:“多吃点,这顿我请。”

一筷子鱼一筷子肉,堆得碗里满满的,黎晚蓁却一口未动,搞得孟珺有些尴尬。

裴至南看着她,淡淡道:“孟珺这么招呼你,你多少要吃一口吧,别太任性。”

黎晚蓁真不是故意不给孟珺面子,只是她的胃病不是一天两天,现在查出有胃癌,胃口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尤其是这种油腻的东西,闻着都有点反胃。

听着裴至南数落的话,黎晚蓁还是硬着头皮吃了口。

胃里顿时翻腾起来,她费了番力气才压制住呕吐感。

正好服务员推开包厢门,照例端上来赠送的饭后甜点。

小兔样的点心,看着煞为漂亮。

孟珺眼睛一亮:“这个点心好可爱呀。”

她顺手接过了点心,放到自己桌前。

黎晚蓁面上一片平静,但放在桌下的手默默攥紧成拳头。

以前两人出来吃饭,这份甜点不用说,裴至南肯定是让给黎晚蓁的。

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裴至南扫了黎晚蓁一眼,和服务员说了句:“再上一份甜点。”

“不用了,我吃不下。”

黎晚蓁淡笑,“一份点心而已,想吃的话我自己会买。”

裴至南略微皱了下眉,盯着黎晚蓁苍白的脸庞,没有再说话。

吃好饭三人一起出了餐厅,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可不远处人群突然发出尖叫。

一辆失控的汽车疯了般在街上急速扭动,黎晚蓁的大脑接收到跑开的指令,但身体完全做不出反应。

汽车撞来时,现场乱成一片。

黎晚蓁被刮倒,整个人摔出几米,白皙纤细的四肢全是血。

她惊慌之余第一时间看向裴至南。

可裴至南背对着黎晚蓁,抱着孟珺,将她护在怀里。

孟珺吓到落泪,没有受伤,只是衣服脏了些许。

黎晚蓁鼻腔发酸,登时红着眼低头。

“至南,我、我肚子有点痛……”孟珺害怕地抓住裴至南,裴至南安慰了几句,将她打横抱起来,回头看见黎晚蓁身上那么多血时,神情怔了下。

“自己跟过来,我们去医院。”

他抛下话,先一步抱着孟珺往车里去。

黎晚蓁沉默安静地看着裴至南渐行渐远的背影,起身想跟过去,可是没走几步就直接跪到地上。

她想叫裴至南等等她,可开口时,哇的一口血吐出来。

路人见状纷纷上前想帮她,黎晚蓁摆手拒绝了。

她狼狈地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再次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上去。

黎晚蓁心想,裴至南用行动证明,即便没有他,她也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场面一时间极为尴尬。

没人料到会有这个意外,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忱:“南哥要不我找医生过来给你包扎……不用,我没事,接着玩。”

裴至南面无表情地甩甩手,丝毫不在乎手上还在出血,淡笑地示意众人继续。

他是这群二代里唯一在家中有实权的,大多时候都是话事人,大家都习惯了听他的话。

于是众人你推我我推你又继续玩起来,不敢不听话。

正好轮到另一个女生当国王,问了个比较清水的问题。

“请问6号有没有对在场的某个人有好感呀?”

裴至南将手里皱巴巴的红桃6丢到桌面,漠然地应了句:“有。”

话音落下,孟珺立马红着脸低下头。

因为回答问题的是他,其他人也不敢瞎起哄,说了些俏皮话就跳过。

只有黎晚蓁把指尖掐进了掌心,心底酸涩的情绪怎么也压不住。

虽然是心知肚明的事,但亲耳听到从裴至南口中说出,她心里仍像被刺痛般难受。

玩了几局后,终于轮到孟珺当国王。

她慢条斯理地往杯中倒了金酒和伏特加,晃了晃,笑道:“我就不玩太刺激的,2号把这杯酒喝了就行。”

两种高浓度烈酒掺一起,还说不刺激,众人都露出不齿的眼神。

但她毕竟是裴至南带来的,没人敢说她不是。

黎晚蓁冷着脸把纸牌丢到孟珺身前,夺过她手里的酒。

她不能喝酒。

别说酒精,她现在就连太过油腻辛辣的东西都碰不得。

可是,她更不愿意在孟珺面前认输。

黎晚蓁在心里做好回去要被王医生臭骂一通的打算,正仰头要喝酒时,一只手伸了过来,将酒杯拿走。

楚翊暄笑得格外潇洒,看向孟珺:“她不方便喝酒,我替她喝了,孟女士您不介意吧?”

他都这么说,孟珺还能说什么,只能笑笑点头。

楚翊暄极为豪爽地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面不改色,众人直拍手叫好。

“英雄救美啊你,”沈忱调侃,“我要是黎小姐,肯定爱死你了。”

“你少胡说!”

楚翊暄给了沈忱一拳,又低头温柔地和黎晚蓁解释让她别往心里去。

他们两人本就坐得近,楚翊暄低下头和黎晚蓁说话的模样让两人显得更加亲密和暧昧。

裴至南收回晦暗的眼神,拿起新酒杯,喝了一杯又一杯。

这场派对玩到夜里快十二点才结束,在场的人基本都喝了酒,正等着代驾上门。

黎晚蓁滴酒未沾,正好送楚翊暄回去。

她刚去停车场拿车,就听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黎晚蓁警惕敛眉,刚转身就被人用力攥住手臂。

“怎么是你?”

“不是我,你以为是谁?

那个医生?”

裴至南垂眸看着黎晚蓁脸上的每一寸肌肤,冷漠的脸上隐含着愠色,幽黑眸底深处更是寒光乍现。

黎晚蓁躲开他凛冽的视线,转身想去拿车,却被裴至南拽了回来。

黎晚蓁皱眉:“你到底要做什么!?”

裴至南眼神落在她娇嫩的唇瓣上,抬手,粗粝的指腹毫不怜惜地重重揉过嘴唇。

他沉声:“长大翅膀硬了,学会了。”

黎晚蓁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刚刚玩游戏时,她亲了楚翊暄的事。

她觉得可笑,冷漠地看他:“骂我鬼混,那你把孟珺肚子搞大又算什么?

上梁不正下梁歪啊,哥哥。”

她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抛下脸色不虞的裴至南,径直离开。

车辆刚使出地下车库,一道人影突然闪到车前,吓得黎晚蓁猛踩刹车!

黎晚蓁降下车窗骂她:“你找死能不能滚远点?”

“晚蓁妹妹,我是专门来提醒你,既然决定走,就离至南远点,别老想着制造机会偶遇。”

孟珺觉得今天是黎晚蓁故意来这里守着裴至南。

黎晚蓁懒得和她浪费时间,可孟珺却格外偏执:“上次落水,你也应该看出来至南有多信任我,你在他心里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妹妹,等我进门,你可得好好伺候我这个嫂子!”

“闲着没事干就去医院刷点医保,别在这里发癫。”

黎晚蓁冷着脸升起车窗,扬长而去。

孟珺阴狠地看着车辆驶远的方向,眼底满是算计。


黎晚蓁彻夜未眠,第二天下楼时,眼睛红肿得像杏仁。

她扫了眼坐在桌旁吃早餐的裴至南,不甘心地咬了下唇瓣。

为什么裴至南总是可以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为什么难过的永远只有她一个人?

黎晚蓁咽下满腔酸楚,强装无事地走过去。

“我开了新卡,副卡你拿着用。”

裴至南眼神没有离开手中报纸,只是随口说着。

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昨晚两人的龃龉只是黎晚蓁的幻觉。

看着那张带有特殊标志的卡,黎晚蓁却在想,她是不是该把这些年花的钱都还给裴至南?

她马上就要离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

如果可以,她宁愿和裴至南两清,互不亏欠。

去工坊清算一下吧,希望把所有木雕都卖掉,能还得起裴至南在她身上花的钱。

黎晚蓁一句话不说,无视裴至南般往门口走去。

只是还没开门,就被叫住。

裴至南放下报纸,指了指桌上的早餐。

蟹粉小笼包,南瓜小米粥,都是她喜欢吃的早餐。

黎晚蓁心头不争气地动了下,看向裴至南,他今天戴了无框眼镜,淡漠英俊的面容流露出禁欲清冷的贵气。

黎晚蓁收回视线,侧开脸不敢再看他。

她怕自己多看几眼,就舍不得走了。

“明知道自己胃不好,还不吃早饭就想出门,”裴至南摁了摁眉间,“闹别扭也要有个度,我的耐心有限。”

黎晚蓁闻言,低低苦笑了下。

她望着裴至南,眼神有难言的悲戚。

“爸妈搬去瑞典前嘱咐你照顾我,就因为他们的话,你得不得和我绑在一起。

裴至南,你是不是也累了?”

裴至南眼神微微闪了下,他拿起咖啡抿了口,淡道:“习惯就好。”

习惯确实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黎晚蓁想,她在不知不觉中习惯裴至南对她的照顾,所以总觉得能和他有不一样的结局。

事实证明,那只是她的痴心妄想而已。

黎晚蓁笑了笑:“你很快就能解脱了。”

很快,裴至南就可以不用成天对着她。

裴至南略微皱眉,他没明白黎晚蓁的意思,正张嘴要追问时,门铃响了起来。

裴至南起身去开门,门一开,站在门口的竟然是孟珺,身后大包小包的。

黎晚蓁眼尖,一眼就看出那些行李里有不少孕妇早期要用的东西,黎晚蓁的血液瞬间冻住般。

她想,裴至南果真没骗她,孟珺确实怀孕了。

孟珺和裴至南是高中同学,也是他的初恋。

她比黎晚蓁年长四岁,更显成熟风韵,眉眼十分温婉。

黎晚蓁自虐般看着他们两人面对面站着谈笑的画面。

她都忘了裴至南有多久没对她笑过了。

原来他也可以笑得这么自在吗?

裴至南一手帮孟珺拿行李,另一手曲起,好让孟珺扶着他。

孟珺双颊含羞,抬手轻轻搭住裴至南的手臂,像新主人般款款走进大门。

黎晚蓁往上抬了抬视线,好把眼底的湿漉逼回去。

她想起以前裴至南也是这么珍视她的:她怕打雷怕黑,裴至南会牵着她的手陪她一起睡;她读书时被欺负,裴至南绝对会帮她出头;她发烧,裴至南就彻夜守在她床头……可惜这些美好,全都消失了在裴至南十八岁生日那天。

黎晚蓁至今不知道,为什么人可以一夜之间就变得不一样。

为什么前一天还对她那么好的裴至南,第二天就和她渐行渐远。

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她的心,黎晚蓁闭了闭眼,默默忍受心里的痛苦。

“晚蓁妹妹也在呀,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孟珺笑得格外温柔,“以后就要麻烦你多照顾了。”

“不麻烦,因为我不会多照顾你,你可以请个保姆。”

黎晚蓁冷冷地说,搞得孟珺一愣,有些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孟珺无辜地看向裴至南,裴至南皱眉,对黎晚蓁说:“没礼貌,道歉。”

话说出口黎晚蓁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但裴至南维护孟珺的态度,却还是让她心里委屈。

她倔强道:“她一个外人突然闯进我家,我还不能有意见吗?”

“你当年住进来时,也是一个外人。”

“什么?”

黎晚蓁愣住,她看着裴至南,悲楚和惊愕像刀狠狠扎进她心底。

所以这些年裴至南就是这么看她的,一个突然打破他生活平静的外人?

看着黎晚蓁通红的眼圈,裴至南细不可察地抿了下嘴角。

他正要说些什么,可黎晚蓁已经转身跑了出去。

她边哭边跑,到了庭院外时回头看,裴至南并没有追来,而是在屋里和孟珺说话。

黎晚蓁紧紧咬着牙关,猛地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顿时清醒。

挺好的。

裴至南的话证明她要离开的决定是对的。

她一个外人,确实该走了。


楚翊暄到车库拿车,黎晚蓁站在门口等他,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

他们打算一起去海边看看日落,好帮黎晚蓁转换一下心情。

黎晚蓁正望着远处的白云发呆,忽然有人从身后拉住她的手。

回头看见裴至南那张阴沉的俊脸,黎晚蓁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沉闷了。

“松手,别再缠着我了。”

“你刚刚和楚翊暄说的订婚……是什么意思?

他要和谁订婚吗?”

裴至南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听到自己害怕的回答。

黎晚蓁淡淡嗤笑:“对啊,他要和我订婚。”

“不可能,你骗我——你喜欢的是我,怎么会想和楚翊暄订婚!

你只是故意想刺激我对不对?”

裴至南心里又酸又痛,看见她肩头披着别人的衣服,眼里更是快要冒出火来。

黎晚蓁讽刺勾唇一笑:“我有胃癌,我没多少时间去做这种无聊的事。

楚医生对我很好,至少比你好——我想在死前好好找个人谈恋爱,有何不可?”

裴至南缓缓睁大了眼,他似乎无从反驳。

此时,楚翊暄开着车驶来,他下车后直接走到黎晚蓁面前,牵过她的手,不忘向裴至南微微一笑:“那我先把蓁蓁接走了,再会了哥。”

裴至南脑子里像有一根筋突然断了,他猛地挥拳砸向楚翊暄的脸。

楚翊暄猝不及防,被打得连连倒退。

他是有血性的,不可能莫名其妙被打不还手,因此索性扑了回去。

两个一米八几的帅哥突然在医院门口打架,霎时吸引不少人目光。

黎晚蓁觉得丢人,上前拦架,然后扶住楚翊暄:“你没事吧?

他打你哪儿了?”

“没事,擦破皮而已。”

楚翊暄摆手。

裴至南看着黎晚蓁从头到尾都只顾担心地看楚翊暄,完全要管他的意思,不由紧抿唇瓣,眼底满是嫉妒和不满。

“蓁蓁,我也受伤了。”

裴至南故意掐软了声音,显得极为可怜。

黎晚蓁扫了他一眼,上前。

裴至南看着她的靠近,顿时有些激动。

可他没想到,黎晚蓁仅是从包里拿出几张现金甩给他:“自己去买药,这事是你先动手,你别赖到他身上。”

裴至南骇然,目光始终紧紧锁着黎晚蓁,怨气近乎要化为实质。

黎晚蓁没有管他,转身和楚翊暄上车。

两人坐进车内,楚翊暄没有管自己脸上的青紫,而是问她:“你眼睛有好点没?”

黎晚蓁摇头,刚刚在楼上走廊,她眼睛突然有些难受才让楚翊暄帮她看了下,现在好多了。

“抱歉,裴至南平时不会这么冲动的。”

她说道。

楚翊暄苦笑:“你在替他给我道歉吗?”

黎晚蓁没有接话,而是侧着头,将视线落在窗外飞快往后撤去的城市街景上。

车厢里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楚翊暄突然问:“裴至南说喜欢你,你信了?”

“我信。”

黎晚蓁毫不犹豫地回答,可她神情寡淡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这回轮到楚翊暄不解了,他疑惑的眼神像是在问黎晚蓁既然信他,为什么又不接受他?

黎晚蓁抬起手支着脸颊,那截雪白的腕子纤细脆弱得可怜,好似轻易就能被折断,而裹着厚重纱布的手指,就显得格外丑陋。

“我没进裴家前就对雕塑很感兴趣,还没学会拿笔的年纪我就会用刻刀雕小动物,上小学时已经能将米隆、菲迪亚斯这些大家的生平故事记得清清楚楚……我有幸遇到现在的爸妈,他们花大价钱培养我,让我圆梦,我也没有让他们失望。

我坚信我会在这条道路上一直发展下去,可现在,我的手废了……我知道这不能怪裴至南,可我一看到他就想起那些绑匪是如何用砖头一根根砸断我的手指。

好痛,真的好痛。

我身体痛,心也痛。”

黎晚蓁落下两行泪水,唇瓣颤抖。

“楚医生,我这辈子都成不了雕塑家了。”

楚翊暄沉默,他为黎晚蓁的痛苦而觉得难过。

“那你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他?”

他问。

黎晚蓁闭上眼,苍白的脸充斥了悲戚。

“明天再说吧,,就会好一点。”


黎晚蓁坐在门诊室内,沉默地看着医生帮她处理伤口。

好在伤得不重,都是皮表伤,只是血流得多看起来吓人。

她慢慢走到检查室门口,透过窗户看着里面的情形。

孟珺躺在检查床上,神色仓皇,她握住裴至南的手,似乎想从他身上汲取力量。

裴至南拍拍她的手背,低头跟她说了什么。

黎晚蓁看不见他的脸,但她完全可以想象,裴至南此时的神情肯定很温柔。

至少是她久未见过的温柔。

她实在看得难受,抓住路过的护士,让她帮忙把支票交给裴至南。

护士有些疑惑,但没拒绝。

黎晚蓁自己离开了医院。

她回到家里,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入院治疗要带的东西。

她的东西很多,这些年裴家在生活条件上从未亏待过她,裴至南更是时不时会送她点什么,随便一件都是价格不菲。

只是这些东西,黎晚蓁都没打算带走。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拿走也没意义。

她收拾好行李时,裴至南正好进了家门。

他直接走进黎晚蓁房间,手里拎着一袋药,是给黎晚蓁带的。

看见行李箱,他稍微愣了下:“你收行李做什么?”

“无聊,收拾点旧衣服捐掉。”

黎晚蓁语气平静到麻木。

裴至南没有生疑,说:“马上换季,你是该添新衣服了,我让艾伦明天拿这季的新品来给你选。”

裴至南给她买衣服的方式是直接让奢侈品店的店员带着当季新品上门供黎晚蓁试穿。

黎晚蓁以前觉得裴至南对她真的很好,可现在她才懂,这对他来说就跟在路边随手喂喂小猫小狗一样。

他可以对黎晚蓁这样,就可以对别人这样。

黎晚蓁从来不是他的唯一。

“你让护士拿支票给我什么意思,你哪来的钱?”

裴至南拿出支票,问道。

黎晚蓁眼帘微低,笑得清冷又疏离:“我存的呀,听说养小孩很费钱,你就收着吧。

这些年也麻烦你照顾我,就当作我的一点心意。”

裴至南皱眉,黎晚蓁的客气让他颇为不适。

他垂眸看向黎晚蓁腿上贴着胶布的地方,蹲下身想去碰,可黎晚蓁却猛地后退一步躲开。

黎晚蓁说:“裴至南,你明明不会回应我的感情,为什么总是要对我这么好。”

“哥哥对妹妹好有什么不对?”

“可我没把你当哥哥!”

黎晚蓁几乎是咬牙地说话,“我过阵子会搬出去。”

裴至南稍稍沉了脸,问:“就因为刚刚吃饭时,孟珺吃了你的点心,所以你就闹别扭?”

黎晚蓁突然有些想笑。

谁会在乎一份点心?

她在乎的是以前只属于她的东西,现在却莫名要分给别人;她在乎的是裴至南心里的位置装了别的女人。

她不要什么雨露均沾,她只要唯一。

可裴至南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黎晚蓁嘲讽地勾起嘴角:“就算我再犯贱,你也不用这么让我难堪吧。

我看起来很在乎那点小便宜?”

裴至南看着黎晚蓁微红的眼圈,眼神闪了下:“我没有那个意思。”

“可你已经这么做了。”

黎晚蓁说。

裴至南沉出一口气,道:“搬不搬随你。”

黎晚蓁笑着,眼底却是一片枯寂。

她说:“嗯,我的房间就留给你们当婴儿房。”

两人又是不欢而散。

入夜,沉寂的夜空忽地炸开一道惊雷,屋里紧接着停电。

黎晚蓁从梦中惊醒,在黑暗中沁出了冷汗。

她小时候被学校同学欺负,关进黑漆漆的柜子十几个小时,从此留下阴影。

她有些躯体化症状,浑身止不住地颤。

以前的每个雨夜,都是裴至南陪她度过。

她裹紧被子蜷缩在床上纠结了好久,不得不下床去找裴至南。

可走到裴至南房间门口时,正好撞见他要出门。

“你去哪儿?”

黎晚蓁诧异。

“孟珺留院,晚上要有人陪。”

黎晚蓁看着他,默了半晌,说:“裴至南,刚刚打雷了。”

沉默在漫长的暗色中蔓延。

裴至南眼神淡淡,说道:“你也该长大了,一下吧。”

说完,转身下楼,离开。

黎晚蓁久久站在原地,纤细的身躯完全被黑暗吞没。

忽地,她发出一声极淡的,自嘲般的笑。

裴至南说得对,人总要成长的,这世界上没有谁没了谁就过不下去。


裴至南拿好衣服,本该直接去医院的,却鬼使神差走到了黎晚蓁的卧室。

八年前,裴家父母决定收养女儿,便提前装修了这间卧室。

期间问过裴至南的意见,他对此并不关心,应了句“随便”。

就是因为这句“随便”,黎晚蓁卧室的规格和裴至南的是一模一样。

毕竟裴家给裴至南的都是最好的,那么给黎晚蓁的,也要和他一样好。

裴至南走进卧室,瞬间皱起眉间。

这里面全都搬空了,干净得就跟从来没人住过似的。

裴至南冷着脸,把抽屉、衣柜全部打开,里面也都空空如也。

这房间,半点属于黎晚蓁的东西都没有。

刚刚看她的行李箱不算太大,不可能装下那么多东西,裴至南知道,按照她的个性,那些用不到的东西十有八九是丢了或者捐了。

他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稍显烦躁地曲起手指松了松领带。

裴至南坐到黎晚蓁的床上,目光扫过被子,中间某个位置微微隆起。

他掀起一看,发现是黎晚蓁平时习惯抱着睡的兔子玩偶。

这是她十五岁生日时,裴至南送给她的。

裴至南抿了下嘴角,不知道黎晚蓁是忘记拿,还是根本不想带走。

他把兔子玩偶放在腿上,给秘书发消息,让他查黎晚蓁要搬到什么地方。

秘书办事效率很高,不到半小时就回了电话。

“老板,从银行流水来看,小黎小姐并没有租房子或者订酒店,我暂时查不到她落脚的地方。”

裴至南敛眉,想了想说:“看看她有没有搬去工坊。”

“小黎小姐的工坊已经卖掉了呀,您不知道吗?”

裴至南愣了下,沉声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阵子吧,因为小姐一次性把工坊里的工艺品全卖了,所以有听到一些风声。

我以为您知道,所以没说……”秘书越说,声音越小。

裴至南想起黎晚蓁给他的那张支票,时间正好对得上。

她分明是卖空了自己所有的资产,就为了给他那笔钱。

他冷冷抛下一句“继续查”就给黎晚蓁发微信,结果弹出一个硕大晃眼的红色感叹号。

黎晚蓁把他删了。

裴至南面色铁青,输入黎晚蓁的手机号,就要拨出时,又犹豫了下。

缓缓,他收起手机,那串号码终究还是没有打出去。

另一边,黎晚蓁正式搬进疗养院,这里聚集的都是各类癌症的患者。

走进这里,黎晚蓁才有自己得癌的实感,浓浓的死气裹遍了她的全身,她突然觉得有些冷。

把行李放好,黎晚蓁正坐着发呆,王医生就来了。

“小黎啊,你总算肯乖乖接受治疗,我这颗心也算放下了。

哦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楚翊暄医生。”

站在王医生身侧的是一名帅气的年轻医生,他看着有几分痞气,如果不是穿着白大褂,没人会把他和医生这个职业联系在一起。

楚翊暄笑眯眯地朝黎晚蓁伸手:“你好,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黎晚蓁礼貌性握住他的手,神情平静。

王医生挤眉弄眼:“你们俩都还是单身,说不定缘分这就来了。”

楚翊暄笑着把王医生赶走,又和黎晚蓁解释:“你别往心里去,老王开玩笑的。

不过你要是无聊,可以找我玩,这里的自由度比较高,只要通过申请一般都能外出。”

“我现在这样,还有什么好玩的。”

黎晚蓁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致。

楚翊暄无奈摇头:“我看过你的诊断报告,情况没你想的那么遭。

正好我朋友明天生日,我带你去他生日派对玩玩吧。”

黎晚蓁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能玩就尽情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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