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蓁彻夜未眠,第二天下楼时,眼睛红肿得像杏仁。
她扫了眼坐在桌旁吃早餐的裴至南,不甘心地咬了下唇瓣。
为什么裴至南总是可以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为什么难过的永远只有她一个人?
黎晚蓁咽下满腔酸楚,强装无事地走过去。
“我开了新卡,副卡你拿着用。”
裴至南眼神没有离开手中报纸,只是随口说着。
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昨晚两人的龃龉只是黎晚蓁的幻觉。
看着那张带有特殊标志的卡,黎晚蓁却在想,她是不是该把这些年花的钱都还给裴至南?
她马上就要离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
如果可以,她宁愿和裴至南两清,互不亏欠。
去工坊清算一下吧,希望把所有木雕都卖掉,能还得起裴至南在她身上花的钱。
黎晚蓁一句话不说,无视裴至南般往门口走去。
只是还没开门,就被叫住。
裴至南放下报纸,指了指桌上的早餐。
蟹粉小笼包,南瓜小米粥,都是她喜欢吃的早餐。
黎晚蓁心头不争气地动了下,看向裴至南,他今天戴了无框眼镜,淡漠英俊的面容流露出禁欲清冷的贵气。
黎晚蓁收回视线,侧开脸不敢再看他。
她怕自己多看几眼,就舍不得走了。
“明知道自己胃不好,还不吃早饭就想出门,”裴至南摁了摁眉间,“闹别扭也要有个度,我的耐心有限。”
黎晚蓁闻言,低低苦笑了下。
她望着裴至南,眼神有难言的悲戚。
“爸妈搬去瑞典前嘱咐你照顾我,就因为他们的话,你得不得和我绑在一起。
裴至南,你是不是也累了?”
裴至南眼神微微闪了下,他拿起咖啡抿了口,淡道:“习惯就好。”
习惯确实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黎晚蓁想,她在不知不觉中习惯裴至南对她的照顾,所以总觉得能和他有不一样的结局。
事实证明,那只是她的痴心妄想而已。
黎晚蓁笑了笑:“你很快就能解脱了。”
很快,裴至南就可以不用成天对着她。
裴至南略微皱眉,他没明白黎晚蓁的意思,正张嘴要追问时,门铃响了起来。
裴至南起身去开门,门一开,站在门口的竟然是孟珺,身后大包小包的。
黎晚蓁眼尖,一眼就看出那些行李里有不少孕妇早期要用的东西,黎晚蓁的血液瞬间冻住般。
她想,裴至南果真没骗她,孟珺确实怀孕了。
孟珺和裴至南是高中同学,也是他的初恋。
她比黎晚蓁年长四岁,更显成熟风韵,眉眼十分温婉。
黎晚蓁自虐般看着他们两人面对面站着谈笑的画面。
她都忘了裴至南有多久没对她笑过了。
原来他也可以笑得这么自在吗?
裴至南一手帮孟珺拿行李,另一手曲起,好让孟珺扶着他。
孟珺双颊含羞,抬手轻轻搭住裴至南的手臂,像新主人般款款走进大门。
黎晚蓁往上抬了抬视线,好把眼底的湿漉逼回去。
她想起以前裴至南也是这么珍视她的:她怕打雷怕黑,裴至南会牵着她的手陪她一起睡;她读书时被欺负,裴至南绝对会帮她出头;她发烧,裴至南就彻夜守在她床头……可惜这些美好,全都消失了在裴至南十八岁生日那天。
黎晚蓁至今不知道,为什么人可以一夜之间就变得不一样。
为什么前一天还对她那么好的裴至南,第二天就和她渐行渐远。
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她的心,黎晚蓁闭了闭眼,默默忍受心里的痛苦。
“晚蓁妹妹也在呀,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孟珺笑得格外温柔,“以后就要麻烦你多照顾了。”
“不麻烦,因为我不会多照顾你,你可以请个保姆。”
黎晚蓁冷冷地说,搞得孟珺一愣,有些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孟珺无辜地看向裴至南,裴至南皱眉,对黎晚蓁说:“没礼貌,道歉。”
话说出口黎晚蓁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但裴至南维护孟珺的态度,却还是让她心里委屈。
她倔强道:“她一个外人突然闯进我家,我还不能有意见吗?”
“你当年住进来时,也是一个外人。”
“什么?”
黎晚蓁愣住,她看着裴至南,悲楚和惊愕像刀狠狠扎进她心底。
所以这些年裴至南就是这么看她的,一个突然打破他生活平静的外人?
看着黎晚蓁通红的眼圈,裴至南细不可察地抿了下嘴角。
他正要说些什么,可黎晚蓁已经转身跑了出去。
她边哭边跑,到了庭院外时回头看,裴至南并没有追来,而是在屋里和孟珺说话。
黎晚蓁紧紧咬着牙关,猛地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顿时清醒。
挺好的。
裴至南的话证明她要离开的决定是对的。
她一个外人,确实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