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宁希林司言的其他类型小说《心理专家的冷面警官江宁希林司言全局》,由网络作家“虫宝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利用那个VR眼镜,帮助他们重新建立了对恐惧刺激的联结。这是一件很复杂、很难说清楚的事情。我巧妙地诱导了王东学和张行财的自杀,但陈思敏是真的想自杀,她不是为了治疗恐惧症。比起她的恐惧症,她所面临的现实更可怕。她的父母像个刽子手一样毁掉了她的童年,并在她长大后依旧阴魂不散,每当她过得好一点,他们就跳出来再次毁掉她的新生活。她经手的一次又一次的裁员工作,让她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刽子手,她让很多人失去了工作,毁掉了很多幸福的家庭。她无法心理自洽,早就有了自杀倾向,而我的出现,给了她自杀的勇气。她说,“也许我那时候就应该溺死在那个水桶里。”我劝她,“你已经逃离了原生家庭,不是当年的那个脆弱的小女孩了,你现在很强大,你可以战胜遇到的一切困难。...
《心理专家的冷面警官江宁希林司言全局》精彩片段
我利用那个VR眼镜,帮助他们重新建立了对恐惧刺激的联结。
这是一件很复杂、很难说清楚的事情。
我巧妙地诱导了王东学和张行财的自杀,但陈思敏是真的想自杀,她不是为了治疗恐惧症。
比起她的恐惧症,她所面临的现实更可怕。
她的父母像个刽子手一样毁掉了她的童年,并在她长大后依旧阴魂不散,每当她过得好一点,他们就跳出来再次毁掉她的新生活。
她经手的一次又一次的裁员工作,让她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刽子手,她让很多人失去了工作,毁掉了很多幸福的家庭。她无法心理自洽,早就有了自杀倾向,而我的出现,给了她自杀的勇气。
她说,“也许我那时候就应该溺死在那个水桶里。”
我劝她,“你已经逃离了原生家庭,不是当年的那个脆弱的小女孩了,你现在很强大,你可以战胜遇到的一切困难。”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我们都知道,她并没有逃离原生家庭,她的恐惧症就是证据。
但这些没必要跟警察交代。杀两个人和杀三个人的罪恶是一样的。
杀了人后,我以为我克服了对死亡的恐惧,但当我再次拿起水果刀的时候,我依旧无法划破我的动脉。
兜兜转转,我还是没办法自杀成功。
警察联系我时,我知道我要暴露了,于是我吃了泻药让腹泻加速自己的脱水,然后渴了自己两天,造成我五天没喝水、患上恐水症的假象。
这样我就会成为受害者,摆脱嫌疑。
但躺在病床上时,我又开始恐慌。对死亡的恐惧,依旧折磨着我。我不想像爷爷那样,躺在床上煎熬地等待着死亡。
所以即使我能脱罪,我也无法停止我的杀戮行为。
好在,遇到王晴的那天,我就有了一个崭新的计划。
我可以主动死在爱人的手里。
其实王东学他们是有选择的。如果他们战胜了恐惧,那么他们也战胜了死亡,他们就可以活下去。但是他们都没有成功。
也许,我是错的。即使改变了刺激和恐惧情绪的错误联结,依旧没办法摆脱恐惧症,因为它是深藏在潜意识里的、与心理创伤共生的复杂怪物。
成为怪物的我们,无法杀死怪物。
江宁希看完了李晓华电脑里的所有资料,并没有找到李晓华提到的治疗方法,也没有找到可疑的线索。
似乎最关键的那部分被人抽离了。
但这些并不影响警方结案。案子的证据链很完整,犯罪事实也很清楚。
案子结束后,江宁希正式入职,成为江州市局的特聘犯罪心理顾问。
周六那天,林司言一大早开车去接江宁希。
江宁希发现林司言今天有点不一样。没有黑眼圈,头发精心打理过,身上穿了一件版型很好的黑色大衣。
非常像一个要去执行重要任务的冷面杀手。
林司言见江宁希盯着他看,不自然地扭头看向前方,“还不快上车?”
江宁希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上,“林队,你不会有起床气吧?”
“没有。”
“那你为什么凶巴巴的?”
林司言无语,“我哪里凶了?难道还要我说,公主请上车吗?”
江宁希没想到林司言会开玩笑。
她微笑地看着他,“我允许你下次这样说。”
“江宁希,系好安全带!”
江宁希边系安全带,边叹气道:“诶,没破案前,你都亲切地叫我江顾问的。一破完案,就凶巴巴地叫我江宁希。林队,你这样过河拆桥不太好吧。”
江州初冬的晚上,温度骤降到5℃,如果是往年,这群红火蚁已经在自己的巢穴里休眠,但此时它们正惊恐地簇拥在雪白干燥的陶瓷浴缸里。
玻璃窗上映照出一个忙碌的黑色身影。
夜空越来越暗沉,大多数人都甜甜地进入梦乡。
空气中也弥漫着甜腻腻的味道。
倒完最后一箱红火蚁,看着这群可爱的小东西填满了浴缸,那人露出满意的笑容。
一个巨物落进浴缸里。
浴缸边缘的红火蚁被挤开,如同溢出来的红色液体,掉落在地上,又迅速散开。
其它蚂蚁则争先恐后地朝巨物涌了过去。
——
江州市局重案组再一次迎来了通宵后的清晨。
白板的一侧写着“胡蜂杀人案”,上面贴满了照片和案件资料:树丛里袭击人的胡蜂群、人为破坏的胡蜂巢穴、被胡蜂蛰得满身红肿的裸男、地上散落的男性衣物、极其简单的社会关系图谱……
白板的另一侧写着“深潭溺亡案”,标题下同样贴满了照片:美丽的山间峡谷、狭窄如井口的碧绿色水潭、像葱一样笔直倒栽在水潭里的女人、被泡肿的、留着黑色长发的女性尸体……
重案组的成员们只在办公桌上眯了一会,此时大多形象潦草,头发乱糟糟的,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精神萎靡。
他们这几天忙得都脚不沾地。
10月20日发生的“胡蜂杀人案”,至今还没有头绪;10月27日又发生了一起“深潭溺亡案”。
两起案件受害者的死状奇特,不太像是意外事故,但又没有在命案现场找到可疑的线索。
案子的调查推行不下去,他们只能试着从随机杀人的方向去调查。
“林队呢?”
“和小唐去接犯罪心理专家了。”
“林队他适合去做这种迎宾的活儿吗?”
大家默契地沉默了。
他们林队身材高大,人长得很帅气,五官立体,有点混血的感觉;但他天生面瘫,而且瘫了的脸显得很凶,像电影里的冷面杀手。
有时候林司言往审讯室那么一坐,什么话都不用说,心理素质不好的罪犯立马就乖乖招了。这极大地提高了他们审讯效率。
坏处也是有的,林队因为表情管理不当,经常被投诉,张局曾勒令他去现场走访的时候必须要微笑执法。林队那段时间只能每天强颜欢笑。
有次去学校附近查案时,他再次强行露出杀手般的微笑,把几个小学生给吓哭了,又被狠狠投诉了。
从那以后,林司言拥有了不笑的自由。
“……这不还有小唐嘛。”
“那更完了,唐进那瓜娃子是出了名的没眼力见。他们不会得罪专家吧?我们还等着他老人家来帮我们破案啊!”
唐进是他们重案组年纪最小的调查警员,今年刚招录的新人,笔试成绩是全市第一,面试成绩也很高,是个高智商人才,但也是他们重案组的情商洼地。
总之,他们一个没脸色,一个不擅长看脸色。
“那个专家什么来头?”
“听张局说,是著名犯罪心理专家韩汶琳的得意门生,好像还在国外呆了好几年。国外的连环杀手多,经验肯定比我们国内的专家多,没准能帮我们破案……”
林司言开车出了城区之后,跟着导航七拐八拐了一大段路,又绕进了一条偏僻的环山公路,周围是冷森森的树林。
现在是初冬,前两天寒流来袭导致大降温,茂密的树林像一头张着大嘴巴睡觉的猛兽,安静得可怕。
又开了十几分钟,林司言对副驾驶座上的唐进说道:“你确定张局没给错地址吗?”
唐进取下黑框眼镜擦了擦,戴上,又仔细看了一遍跟局长的聊天记录,就四条对话:
[小唐,你和林司言速去请犯罪心理顾问江宁希,早上八点半在医院门口会面。
定位:江州乾康医院。
不用质疑,按导航走,肯定能到。]
还有一条是唐进回复的:收到。
“应该没错。张局已经预判到了我们的反应,他说不用质疑。”
“什么医院能建在深山老林里?”林司言有点烦躁。
根据他的经验,大部分破案专家都只会胡扯一堆高大上但不具实践性的理论,然后对他们各种发号施令,简直是来添乱的。
“林队,恐怖小说副本里的废弃医院一般建在深山老林里。”唐进老实答道。
“……”他明明是在用疑问句表否定。唐进的阅读理解白学了!
唐进觉得林司言生气了,又觉得没有。
林队是个面瘫,几乎没有表情,很难通过他的脸判断他的情绪,更何况唐进也不擅长看人脸色。
好在导航提示目的地到了。
下了车,他们看到一扇厚重的黑色铁门,铁门旁是一道两米来高的白色围墙,将几栋建筑围了起来,门口竖着一块破旧的牌子:江州乾康精神病医院。
“精神病院……难道江顾问还在这里搞兼职吗?”唐进愣愣地看着那个牌子。
林司言面无表情,因为作为面瘫,就算是惊讶或生气,也会面无表情。
“只要不是里面的精神病人出来再就业就行!”
唐进小声嘀咕道:“应该不会吧。但是学犯罪心理学好像是有点危险,我听说不少犯罪心理专家因为过于共情连环杀手,或多或少会产生一些工伤,严重的都进精神病院了。”
咯吱,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医生制服的中年女医生和一个漂亮女人。
那个女人留着长卷发,戴着黑灰色的针织帽,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尤为漂亮。
她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浅绿色长大衣,内搭米色半裙,时尚感十足,不像精神病人,更像是个刚走T台下来的模特。
她手里还提着一个浅蓝色行李袋。
林司言看了她一眼。
她迅速抓住他的目光,那双漂亮的眼睛回望过来,然后对他露出明媚的笑容,她的皮肤惨白,让她的笑容增添了一丝病态感。
林司言移开目光。
她大冬天穿这么单薄,不冷吗?脸都冻白了!
唐进走到女医生面前,“江顾问,你好,我是市局的唐进,这是我们林队,张局叫我们来接你。”
“现在又不是工作时间。”林司言语气一顿,疑惑道,“我的语气很凶吗?”他明明就是正常在说话。
“你看我现在的表情,我像极了被杀手绑架的可怜虫。”
“那你就应该有人质的自觉,再说我不爱听的,我就撕票了!”
江宁希闭嘴了。
林司言很快就知道江宁希的目的地。还是之前那个精神病院。
“你又把自己幻想成香菇了?”林司言皱眉。
江宁希再次强调:“林司言,我很正常。我从来不会把自己幻想成香菇。我讨厌香菇。”
“那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见韩汶琳韩教授,她是我的老师。”江宁希解释道,“这一系列案件,可能跟韩老师有关系。韩老师把自己幻想成了蘑菇,她觉得她有菌丝,可以控制别人的行为。这三起案件案发的当天,韩老师都提到过,她要用她的菌丝控制别人杀人。”
“可是她被关在精神病院里,怎么还能接触到李晓华,并控制他杀人?”林司言不解道。
“所以我怀疑有人想陷害韩老师,故意选择她说的日期去杀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反过来,韩老师知道了什么,并成功预测了李晓华的杀人时间。”
“你住进精神病院,就是为了查出韩教授为什么会突然精神失常吗?”
“对啊。但是我在里面假装了一个多月的蘑菇,依旧毫无所获。”江宁希叹气,非但没有收获,反而可能把自己搭进去了。她最近老是出现关于菌丝的幻觉。
林司言看了眼江宁希头顶的红色帽子,他还以为江宁希是真的把自己幻想成蘑菇了。
到了会客室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他们看到会客室里已经有访客了。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里面坐着的女人,是他们之前见过的心理治疗师,陆明雅。
韩汶琳蹲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没有任何动作。陆明雅坐在韩汶琳的对面,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韩汶琳。
会客室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江宁希看向护士小姐,轻声问道:“里面的人是谁?”
“她叫陆明雅,是病人的女儿,她偶尔会来这里看望她。”护士小姐解释道。
“她来得很频繁吗?”
“偶尔来一次,大概隔个一两个月吧。说起来也很奇怪,她每次来了之后都不怎么跟病人说话,只是静静陪病人坐着。
虽然病人脑子不清楚,没办法正常沟通,但是她都没有试图过跟病人沟通。说她们关系不好吧,她又来了好几次;说关系好吧,又不怎么说话。”
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陆明雅站起来,对韩汶琳说道:“妈,我下个月再来看你。”
韩汶琳没有任何反应。
陆明雅走出会客室,她对护士小姐道:“李护士,我走了,麻烦您好好照顾我妈妈,有什么事请联系我。”
看到林司言和江宁希,陆明雅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露出笑容,“江小姐,林警官,上次的案子你们侦破了吗?”
“当然了。”江宁希得意道。
她对江宁希道:“你是来看我妈妈的?”
江宁希惊讶道:“没想到你竟然是韩老师的女儿。”
陆明雅脸上的笑容僵住,她自嘲道:“看来我妈妈从来没有跟你提到过我。但她经常在朋友圈提到宁希这个名字。她很喜欢你。”
“她跟我说过,她有一个很优秀的女儿。”江宁希决定说一个善意的谎言。
事实上,韩汶琳从没有提到过陆明雅,她甚至很少提到她的家庭。
人为什么一定要按照那个正常的模板活着?
她今天早上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她失踪已久的男朋友李晔打来的。
李晔说他之前生病住院昏迷了,不是故意失联的,于是她原谅了李晔。
“小晴,我今天终于能出院了,你能来我家找我吗?我想见你一面。”
到了门口,王晴敲了门。
过了一分钟左右,门才开。
是李晔。他的脸色苍白,看起来消瘦了很多。他果然是生病了。
“李晔,这些天没见,我更想你了。”王晴激动地抱住了男人,“我应该是爱上你了。”
男人回抱住她。但他很快又松手了。
“进来吧。”男人的声音很冷漠。
他关上门,又反锁住大门。
“李晔,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生病了,这样我就可以去医院照顾你了。”王晴抱怨道。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男人的客厅,客厅很空,只有个一人座的布艺沙发,没有茶几,没有装饰品,跟个只刮了大白贴了瓷砖的毛坯房似的。
她原本想在沙发上坐下,但她看到上面放着一把锋利的剪刀。她赶紧拿了一块抹布盖住它。
“李晔,你不会没钱装修,只能学网上那样,住毛坯房吧?这也太酷了!我喜欢这样的房子。我以后可以住在这里吗?”
男人没有回答。
“你放心,我不用你养的。我拿了家里的一些钱,够我们花的。”
王晴又在阳台上转了转。
阳光暖洋洋的。
这时,她看到盆栽旁边放着一把剪刀,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
她的呼吸变急促,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小晴,你想治好你的恐惧症吗?”身后传来男人冷冰冰的声音。
男人从房间里拖出来了一块大木板。
“你又不是心理医生,怎么可能会治恐惧症?”王晴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心跳却急剧加速。
她想起了唐警官说的话。
“有一个连环杀手,专门对恐惧症患者下手,如果你发现了什么线索或想起了什么,请及时联系我们。”
难道……
李晓华盯着王晴的眼睛,“小晴,你要相信我,我可以治好你的恐惧症。”
他把手中的木板翻了过来。
木板上像一张缩小版的床,上面钉着密密麻麻的钉子,每一根钉子都无比尖利,在阳光下闪着精光。
王晴猛地退后了几步,“不,不用了。我的恐惧症又不影响我的生活。我只要不看到尖锐的金属物品,就一点事都没有,我不需要治疗。”
李晓华露出病态的微笑,“难道你不想拥有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吗?你无法跟男性发生性关系,不是吗?”
“你……你怎么知道……”王晴瞬间睁大眼睛,她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未了解过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曾经是那么的温柔、包容,让她感觉无比安心,现在却如此危险。
“救命!救命!”王晴大声尖叫起来,李晓华拿出一把剪刀,一步步靠近她。
王晴马上害怕得说不出话来,她跌坐在地上,只能一个劲地流泪,她甚至无法开口求饶。
她似乎又回到几年前那个晚上。
绝望和无力感再次袭来。
“小晴,我知道你的恐惧症来自于什么,我有办法治好它。”李晓华抱住王晴,轻声安慰道,“你相信我好吗?”
楼下传来了汽车的声音,李晓华站在阳台朝下面看了看,他叹气道:“警察来的真快。小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要好好配合我。”
“他没有得脑癌。”沈医生解释道,“我给他开检查单,是因为他那天苏醒后,一直说脑袋疼,还想呕吐,为了确定他的病情,我就开单子让他去检查一下。”
江宁希觉得这一系列的案件像极了一个自动化的装置,李晓华的脑癌触发他去犯罪,最后又以他的死亡终结。
离开医院办公室后,林司言问道:“江顾问,李晓华临死前,你为什么要问他认不认识韩汶琳?韩教授不是你的老师吗?”
“想知道原因吗?”
“……”突然不太想知道了。
“明天你开车送我一个地方吧。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林队,你害怕麻烦吗?”
“不怕。”
“那我们明天见。”江宁希决定告诉林司言关于韩教授的事情,把他也拉进调查阵营里。
“明天不行。我还要忙着写结案报告。等我忙完这个案子再说。”
死亡是一面镜子,反射出生命在它面前做的各种徒劳的姿态。
——马尔克斯《百年孤独》
我的一生好像总是不断地在经历死亡。
五岁时,我就被诊断出了血友病,受一点小伤,就会不停流血。我又是稀有血型,如果受伤后失血过多,医院可能都没有血包袋给我输血。所以我必须很好地保护好自己,不然就活不下去了。
但脆弱的我没死,我的至亲却一个个离开我。
我的世界被重重叠叠的墓碑覆盖了,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第一次经历死亡,是我五岁那年,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那晚雾很大。我爸爸开着摩托车,带着我和妈妈回老家,我们在乡村公路上发生了车祸。
我被妈妈抱着倒在路边,我只受了轻伤,她的头骨却撞到了碎石,我听到头骨碎裂的声音和妈妈痛苦的抽噎声,不明液体溅了我一脸,热热的、粘腻腻的,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爸爸滚下了山坡,一动不动的,他甚至没来得及感受到痛苦就晕了过去。
不停地有汽车前照灯的灯光照过来,照亮我和妈妈,还有爸爸的尸体,有喇叭声响起,接着飘过一阵冷漠的汽车尾气。
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的怀抱由暖乎乎的,变成冷冰冰的,最后又变成硬邦邦的。
天快亮了的时候,救护车才赶了过来。
只有我活了下来。也是那天,我被诊断出了血友病。
医生说,我的凝血功能有问题,再晚送过来一会,我就救不回来了,我真是个命大的孩子。
不,我不命大,我是个被死亡诅咒了的孩子。
我十岁那年,爷爷中风了,他在家里躺了两年三个月零四天。他每天像只搁浅的老鱼,大张着干瘪的嘴,呵呲呵呲地喘着粗气。他还活着,但又不像是活着。
那个闷热的晚上,爷爷喘得格外厉害,他在臭气熏天的床上喘了很久很久,呼吸声回荡在狭窄的屋子里。所有亲人都守在屋子外面,他们已经这样守了三天了。
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爷爷又熬过了一晚,大家既开心又烦躁,还可以再拥有亲人一天,但又得多守一天了。
爷爷的喉咙突然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接着突然又安静了下来,叔叔甚至还来及给他扯掉纸尿裤,他就断了气。
爷爷的死亡是如此痛苦而又漫长。
所有亲人都在等待着他的死亡,一晚又一晚,但死神却迟迟不肯收割这条痛苦的生命,在爷爷快死的时候,死神还戏耍了我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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