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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空指点结局+番外

陆羽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吱吖”一声开了门,陆羽又朝外喊了一嗓子:“小鼻涕!”随即,便有个七八岁的小娃娃,从隔壁雅间走了过来。这小娃娃想是刚刚正胡吃海喝,此刻嘴上还挂满油腻,更可笑的,那油腻小嘴之上,还拖着两道黏乎乎的鼻涕……。“老大,喊我作甚!”小娃娃一进门,便将小脚一跺,又伸出脏兮兮小手,往脸蛋上抹了一抹,像要将一嘴肥油抹干净。只可惜,这一抹未能遂愿,非但没将他的脸抹干净,反将那油腻和鼻涕抹得沾满两颊,看上去尤是滑稽。看着这小邋遢鬼,朱元璋张了张嘴,哑然苦笑。朱元璋自然认得小鼻涕,方才那陆家班戏台子上,这小邋遢鬼演个地痞流氓,闹得观众们捧腹大笑,但他实在闹不明白,眼下陆羽将这娃娃喊来,是要做什么。“你不是想知道凤阳府发生了何事么,小鼻涕就是凤阳人,就让...

主角:陆羽无   更新:2025-01-17 17: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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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羽无的女频言情小说《隔空指点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陆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吱吖”一声开了门,陆羽又朝外喊了一嗓子:“小鼻涕!”随即,便有个七八岁的小娃娃,从隔壁雅间走了过来。这小娃娃想是刚刚正胡吃海喝,此刻嘴上还挂满油腻,更可笑的,那油腻小嘴之上,还拖着两道黏乎乎的鼻涕……。“老大,喊我作甚!”小娃娃一进门,便将小脚一跺,又伸出脏兮兮小手,往脸蛋上抹了一抹,像要将一嘴肥油抹干净。只可惜,这一抹未能遂愿,非但没将他的脸抹干净,反将那油腻和鼻涕抹得沾满两颊,看上去尤是滑稽。看着这小邋遢鬼,朱元璋张了张嘴,哑然苦笑。朱元璋自然认得小鼻涕,方才那陆家班戏台子上,这小邋遢鬼演个地痞流氓,闹得观众们捧腹大笑,但他实在闹不明白,眼下陆羽将这娃娃喊来,是要做什么。“你不是想知道凤阳府发生了何事么,小鼻涕就是凤阳人,就让...

《隔空指点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吱吖”一声开了门,陆羽又朝外喊了一嗓子:“小鼻涕!”

随即,便有个七八岁的小娃娃,从隔壁雅间走了过来。

这小娃娃想是刚刚正胡吃海喝,此刻嘴上还挂满油腻,更可笑的,那油腻小嘴之上,还拖着两道黏乎乎的鼻涕……。

“老大,喊我作甚!”

小娃娃一进门,便将小脚一跺,又伸出脏兮兮小手,往脸蛋上抹了一抹,像要将一嘴肥油抹干净。

只可惜,这一抹未能遂愿,非但没将他的脸抹干净,反将那油腻和鼻涕抹得沾满两颊,看上去尤是滑稽。

看着这小邋遢鬼,朱元璋张了张嘴,哑然苦笑。

朱元璋自然认得小鼻涕,方才那陆家班戏台子上,这小邋遢鬼演个地痞流氓,闹得观众们捧腹大笑,但他实在闹不明白,眼下陆羽将这娃娃喊来,是要做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凤阳府发生了何事么,小鼻涕就是凤阳人,就让他和你说说吧!”

陆羽将那小鼻涕拉了过来,与他知会道:“你来跟这位老爷说说,你是为何流落到这南京城的。”

那小鼻涕方才还一副滑稽模样,但一听这话,小眉头立即皱了起来,他崩起小脸,咬着小嘴唇颤了颤,随即又重重叹了口气。

这一口气,叹得深沉凝重,与他那滑稽小脸蛋极不相称。

可以想象,这小娃娃定是想到沉痛往事,哀伤至极。

不过这哀痛并未持续多久,因为转瞬之际,小鼻涕的脸上,又露出愤恨神情,他将小脚一跺,红着脸、梗着脖子道:“哼,都怪那些当官的,若不是他们强征了我家的地,逼我爹娘去服苦役,我怎会到讨饭逃到这里!”

小鼻涕显然气愤之极,说话也是掐头去尾,囫囵不清,但朱元璋仍能听个大概,听出这又是个官员滥政,逼得百姓流离失所的故事。

“你别急,一点一点说……”

倒是陆羽细心,上前拍了拍小鼻涕的后背,安抚起来。

“你先说说,落难前,你家住何处,家中有几口人,境况如何?”待小鼻涕怒气渐消,陆羽又温声问道。

小鼻涕吸了吸鼻子,声音又有些哽咽:“我……我家就在濠州城郊凤凰山南面的牛家屯子,原本家中有四口人,除了爹娘外,另还有个妹子。”

听他说起出身住处,朱元璋登时警醒起来,他口中的濠州城郊、凤凰山南,便是如今的凤阳府城治地,也就是那中都皇城落脚之所。

小鼻涕的哽咽声仍在继续:“家中虽有四张嘴要吃饭,却也有田有牛,我爹爹也勤快,一向是不愁过活的。”

陆羽适时提点:“那后来呢?你爹娘怎么了?家中田地又去了哪里?”

提起父母,小鼻涕的鼻子又一抽一抽,眼眶也红了。

但他瞄了眼朱元璋,很快又将眼眶一抹,显然不愿在外人面前落泪示弱:

“我爹爹、娘亲……都叫那些当官的给拉了去,替他们修什么皇城……”

“那些当官的说是皇帝老爷下的令,每家每户都要出人出力!”

“不光如此,他们还将我家田地和牛也征了去,说是要盖什么宫墙……”

说到这里,小鼻涕又将下唇一咬,声音变得气愤:“那田地是我爹娘精心养护的肥田,却不想叫人填平了,糊上夯土盖墙,这不是糟践土地么?”

“这该死的皇城,真不知道修它作甚!”

这骂声直刺朱元璋心窝,骂得他面红耳赤,羞臊不已。

中都皇城,不正是他朱元璋下令修建的么。

羞臊之下,朱元璋追问道:“那你爹娘呢?”

小鼻涕这才止住愤怨,低头道:“我爹娘原本康健得很,可自被征去干苦力后,身子一日差过一日。”

他的声音越发低微,语调越发哀痛:“后来,我爹爹……被大石砸死,我娘也……熬坏了身子,被他们打发回来……呜呜……”

说到这里,他的身子已在颤抖,虽因低垂着脑袋看不清面目,但可想而知他已在哭泣:“娘亲……娘亲没熬过半个月,就走了,就剩我和……和我妹子了。”

此时的小鼻涕抬起头来,哭得撕心裂肺,满面通红,看这原本滑稽的小脸,骤然间堆满哀苦沉痛,任谁都于心不忍。

朱元璋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

陆羽也轻叹口气,又拍了拍小鼻涕:“那你妹子呢?”

小鼻涕将两眼紧紧闭上,摇了摇头,却是再没说话。

想也知道,那小女娃没能熬过去,终也随其父母一并走了。

“于是,你便一路逃难,逃到这京城来?”陆羽接着问道。

小鼻涕终是止住哭泣,点了点头:“原本,我是想带妹子一起逃难,但她身子弱,没能熬过来,所以我便……便一路讨饭,讨到这里来……”

说着,他又抬头望向陆羽:“若不是遇到老大……我……我怕也……”

见他又抽动着鼻子,似欲再哭,陆羽也没再追问下去。

小鼻涕的境况,他是知道的,在遇到他陆羽前,一直是饱一顿、饿一顿的,这么大的孩子,这种恶劣境况下,能撑多久怕是难说。

“你都听见了……”

陆羽再望向朱元璋:“这便是凤阳发生的事,是他朱天子同乡百姓们的遭遇……”

他本是嘲讽奚落,却不想朱元璋此刻正深陷同情,全没有理顾陆羽。

“这么小的娃娃,怎……怎会沦落至此……”

朱元璋摇着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便是双亲已故,难道就没有其他亲人?又或者……同乡父老就不能照拂一二?”

在朱元璋看来,便是没有父母,靠着乡亲照料,这孩子也该能混口吃的,绝不至于沦落到逃荒要饭。

陆羽冷哼一声:“同乡父老?”他随即看向小鼻涕:“你还剩几个同乡父老?你家中亲人近邻,还剩几人?”

小鼻涕又一咬牙,恨声道:“我牛家屯子的大人家,都叫那些官老爷给征了去!哪还有人能管我这没爹娘的娃?”

这一番话,听得朱元璋瞠目结舌。

整整一个村落的劳力,全被征了去,害得幼童无人照养,这哪里是征徭役,这简直是在屠村啊!

他实在没有想到,在他朱元璋治下的大明,竟还有如此骇人听闻的暴政。

“你是否还有问题?还要不要问,缘何他父母会惨死在徭役之上……缘何他父母劳死,却未得半分抚恤?”

陆羽的声音愈见冰冷,问出的问题也直刺朱元璋心头。

朱元璋只能苦笑摇头,不愿再追索下去。

想也知道,能定下如此暴政的官员,又岂会顾念役夫安危,又岂会对丧命役夫加以抚恤?


“朱老四虽然得位不正,不过他治国手段,比起朱允炆确实是强了不少。”

“别的不说,他迁都之后,多次亲征北境,扫灭残元旧部,为大明北地边关奠定了和平基础,他还派兵南征安南,为大明拓宽了疆土。”

“更关键的是,他还曾派遣郑和远赴西洋,促进对外交流,向南亚诸国展示我天朝国威,也从西洋各国学习了不少技术经验,带回不少舶来品,不过民间也有人说,朱棣派郑和下西洋,是为了寻找朱允炆的踪迹,当时他在皇宫是假死的,后面当了和尚,逃去了南亚一带呢!”

“总的来说,朱棣虽然跟李二一样,靠着武力夺位的,但他创造了跟贞观之治齐名的永乐盛世,也不算辜负了这个皇位。”

陆羽将朱棣的功绩一一历数,翻着花样哄这老鬼开心。

果真,朱元璋的老脸,慢慢红润起来,不时点头暗许,露出满意表情。

说话之际,两人又已绕回前宫正院,走到那金鸾殿前。

看着巍峨金鸾殿,朱元璋长叹口气,一脸欣慰:“老四干得不错,总算没负我朱家威名!”

阳光正漫下来,投洒在他脸上,显出熠熠光彩。

这份光彩,比之远方金鸾殿来,都不弱上分毫。

陆羽不由看痴了,他似乎当真看见,那朱元璋死而复生,正恣意徜徉在他大明风光里,他光彩夺目,却又若隐若现,似乎随时便要羽化生空,转世超生。

“就让你带着这份美好畅想,安生投胎吧!”

陆羽笑了,发自内心地高兴。

浅笑两声,眼看那老鬼身上光彩越发灿烂,陆羽轻叹一声,解去浑身重压般,幽笑转身,打算离去。

“等等!”

却在这时,身后那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如此光辉前景,我那大明缘何会亡?”

陆羽:“……”

“你快说,我大明为何会亡?”

朱元璋的老脸凑了上来,再没有刚才的灿烂光彩,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不甘。

陆羽也重整心情,耸肩道:“大明持续了两百多年,其间涌现了不少光辉灿烂……但光明背后,也暗含不少晦暗浑浊。”

回望历史,陆羽的脸色变得深沉:

“自明中期,吏制逐渐腐败,土地兼并严重,社会矛盾不断积聚,直至百姓民不聊生,便不断爆发起义,这都是每一个封建王朝的必经之路,没啥好说的。”

说到这里,他又回头望了一眼那金碧辉煌的大殿,随即朝故宫外走去。

朱元璋快步跟上:“如此说来,我大明是败在起义军之手了?”

“不光如此……”

陆羽轻叹口气:“辽东的满清逐渐坐大,趁大明内乱时叩关来袭,最终,他们取代了起义的农民军,成功占领帝都,灭亡大明。”

走至正门口,陆羽又回身看着整座故宫:“这么座恢弘壮阔的宫殿,最终沦落到满清异族人之手……”

朱元璋面上一惊:“什么?”

他扒拉着陆羽肩头,追问道:“你是说……我泱泱中华,竟叫鞑虏所灭?”

陆羽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得此答案,朱元璋身子一僵,脸上神采尽数散尽,变得惨白一片,他一辈子驱逐鞑虏,却没想,亲手缔造的大明,终是亡在鞑虏手中。

“取代大明的,是哪一国朝?”

冷静了片刻,朱元璋稍稍恢复些精神,咬牙冷声问道。

“大清。”

“这么说来,你们便是这大清的子民了?”

蛮夷之民,便是再开化,也非我族类,这一点,朱元璋再清楚不过,再望向陆羽时,朱元璋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善。

被这冷厉眼神瞪着,陆羽颇感诧异,待听清他的话,方才明白过来。

“当然不是,这大清也已经灭亡一百来年了。”他大手一挥,指向故宫之外的现代化都市道:“现如今,早不是封建时代,再也没有皇帝天子了。”

他的话,叫朱元璋更感惊骇。

“没有天子?”

朱元璋从未想过,这世上还能没有皇帝。

那这个世界,又有谁来引领?

“哼,没皇帝又如何?难不成这世上,非得有个皇帝来压迫百姓,来吸人们的血吗?”

他又指向路上形形色色的人,道:

“你看这来往人群,哪一个不是面带希望,哪一个不是幸福美满?”

“他们每个人都是国家的主人,每个人都能决定自己的未来。”

“虽然现代社会里,人人都会有不如意,但比之古代,要好上太多了。”

再回过头,陆羽自信一笑:“你说呢?”

朱元璋呆呆愣住,无语凝噎。

顺着陆羽刚刚指引方向,他望了过去。

看到一张张红光满面的脸孔,看到一副副健康朝气的身体,又看到每个人脸上洋溢的笑容。

“兴许……”

朱元璋垂下头去,敛去脸上表情:“你说的是对的……”

此时已至傍晚,昏红日光漫下来,将朱元璋的身体全数盖住。

沐浴在这落日余晖下,陆羽也觉得浑身舒畅,说不出的懒散惬意。

他望了望夕阳,伸了个懒腰。

“你说……假如你真是朱元璋,那你会……”

正回过身,想向老鬼玩笑打趣,陆羽却忽地发现身后那人影已慢慢变淡。

慢慢地,那身影已消失于夕阳之下。

“切!”

“老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

“你以为这样很帅啊!”

朝着空气骂了几句,陆羽甩甩手,一脸无趣地走了开去。

走着走着,他又忽地停下脚步,回身朝故宫扫了一眼。

“希望……”

他呢喃着:“这一次你当真能往世超渡,重获新生吧……”


好喝?

回想那令人作呕的馊味,朝臣们直犯恶心,恨不能当场吐出来。

这玩意儿能好喝么?

可要死不死,这玩意儿是皇帝筵席的主菜,你能说它难喝?

朝臣们只能苦着张脸,不敢做声。

朱元璋显然早已料到众人反应,只悠悠会心一笑道:“不好喝是么?”

随即,他敛起笑容,又端起那碗豆腐汤,向朝臣们扬了扬道:“可我大明百姓,平日里吃的便是这样的餐食,那些蒙难的凤阳百姓,如若有这样一碗救命汤水,兴许也不会饿死!”

原本,朝臣们还在好奇,缘何朱元璋要在宴会上搞这一出,要知道这可是大明皇长孙朱雄英的百日宴,但直到“凤阳”二字说出,他们才会过意来,敢情,那中都之事仍未结束呢!

朝臣们纷纷扭头,看向淮西诸官员,尤其是韩国公李善长,淮西一众官员再不敢应声,只能将头深深埋下。

朱元璋叹了口气,低眉继续道:“犹记得当年,咱们打天下之初,同样生活困顿,能吃上一顿饱饭,便已知足,那时候,咱们曾指天为誓,要同甘苦、共富贵。”

在座多是随着朱元璋打天下的开国功勋,此刻回想起峥嵘岁月,自然唏嘘不已。

“现如今……”

朱元璋挺了挺胸膛:“咱已是天下之主,大明天子……”

他又望向满堂朱红锦袍:“你们也都今非昔比,成了朝堂公卿,权望勋贵……”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将声量放得更洪亮些:“敢问诸位,咱是否对得起那句‘同甘苦、共富贵’?咱是否已兑现了许给诸位的诺言?”

这话问得铿锵有力,颇为自信。

朝臣们勋贵们自然无从反驳,尽皆点头,连连称是,他们已位极人臣,享尽荣华富贵,自然应得上那句“共富贵”。

看到朝臣们点头称是,朱元璋悠然轻笑:“如此便好……”

他眉宇一凝,话锋又一转:“不知诸位可曾记得,当年指天为誓时,咱们不光许诺要同甘共苦,更曾发下豪言壮语……要驱逐鞑虏,还我河山,要为万民请命,要叫百姓过上好日子……”

昔年立誓之事,走马灯般回绕在朝臣脑际,萦绕在眼前,那些豪言壮语,自也在耳边回荡,清晰无比。

众人齐齐点头,无人反驳。

朱元璋满意点头:“既是没忘,自是最好!”

他目光一凝,继续追问道:“咱既兑现了给你们的诺言,自也不能厚此薄彼,辜负那些百姓,是也不是?诸位也当遵从诺言,替万民请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是也不是?”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任谁都无法反驳。

朝臣们点头应喏的同时,几乎已猜想到朱元璋的下文。

如他们所料,朱元璋脸色冷了下来:

“可有些人……他们不愿叫百姓们过上好日子……他们想让咱辜负百姓,让咱成为背弃诺言的小人!”

这话语气极生冷,态度极郑重。

所有人都清楚,朱元璋口中的“有些人”,指的是凤阳那一干犯事官员,他的话,给那些官员定了性,,为了一己私利,盘剥百姓,既有负当年许下的诺言,又陷君王于不仁不义。

这等滔天罪行,如何能忍?

此言一出,朝臣们登时倒抽一口凉气,大殿里满是唏嘘之声。

“对这样的人,咱该如何处断?是该……姑息养奸吗?”

朱元璋审视的目光,扫向在场每一个人。

朝臣勋贵们个个面露赧意,闷声不语,唯独徐达站了出来,说道:“若有人瞒上欺下,陷天子于万难境地,自当严肃处断,绝不姑息!”

徐达是当朝右相,又是军中领袖,他和天子同气连枝,自没有人敢跳出来反驳。

众臣纷纷点头,响应附和,就连李善长,也喟叹点头。

朱元璋满意点头,悠悠然仰了仰头,沉声念道:“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咱已与诸位共饮金杯,对那些背弃初衷之人,自也当白刃相向!”

连说理带威吓,朝臣们哪里还有半句反驳?众人满头大汗,战战兢兢,恨不能早些结束这场煎熬。

见得众臣服软,朱元璋的脸色也缓和下来,语气变得平和不少:“凤阳那些官员,有不少也是随咱一起打天下的,处决他们,咱自也痛惜不已,可为了给百姓们一个交代,咱不得不做此决断,所以……诸位日后还需谨身正行,莫再叫咱难做!”

他看向众臣,目光极是恳切。

道理先前已经说透,这会儿,论的是情谊。

天子苦口婆心论情说理,谁能不扪心自问,谁能不心生感喟?

“臣定不负陛下,不负万民苍生!”

众人唏嘘片刻,尽皆拱手,齐声应喏。

应喏声响天动地,正如当年豪言壮语时一般。

在这般响天动地声中,这一场牵动朝野的百日宴,终告结束。

……

一场百日宴,朱元璋给凤阳事件定了性,也给满朝文武敲响了警钟。

勿要忘了当年许下的诺言,忘了为民请命的本分!

百日宴之后,朝堂重归宁寂,朱元璋也回归了本心,安心在武英殿里处置政务。

作为工作狂魔,每日批阅奏章,本是他最快活的时光。

可这会儿,面对一份奏章,他却是眉头深锁,脸色铁青,额头青筋直跳,看着那份足有书本厚的奏章,他眼角抽搐,咬牙将忍了许久,终是将之摔到地上。

奏章摔落在地,发出噗通闷响,很有些分量。

“哼,茹太素,又是这个茹太素!”

“咱都说过多少次了,奏呈要简单扼要,别再整天掉书袋,卖弄他那些辞藻儿!”

“他非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了!”

朱元璋平民出身,文化水平大多是军中学的,自是不高的,加之他政务繁重,平素极讲究工作效率,是以,他对那些引经据典、连篇累牍的长篇大论,最是厌烦。

可偏生有不少朝臣是文士出身,最好寻章摘句,遣词造句繁缛复杂,恨不得将那奏章写出花来。


武英殿内,朱元璋正埋头批阅奏章,在他身旁,太子朱标已忙完分内政务,正整理桌上奏章。

收拾完毕,朱标过来行了一礼,便要退下,可才走几步,他又折身回来,望着朱元璋,欲言又止,犹豫了许久,才道:“父皇,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近些日子来,您为何总是愁眉不展,少言寡语?”

朱元璋顿了一顿,摆摆手道:“无碍,不过是近来政务繁忙,叫咱无暇旁顾罢了。”

“哦……”朱标眼里闪过犹疑,却没再追问,他只关切道:“父皇若是累了,不妨多出去走走,多散散心,或可舒乏解忧。”说罢,朱标再行一礼,便转身离去。

看他离去,朱元璋再叹口气,兀自摇了摇头。

他心中自有苦闷,便是无法入梦,再探天机,但这种事,便与儿子说了,又有何用?

念到此处,朱元璋又埋下头,批阅起奏章来。

一恍又是大半个时辰,他终于将眼前奏章全都看完,浑身疲倦,他伸了个懒腰,望向窗外。

此时已过了正午,屋外日头正好。

朱元璋又想起儿子的叮嘱,便起身打算出门透口气。

御花园吗?

不,宫里憋闷,倒不如宫外,去那民间转转。

微服私访这种事,朱元璋倒是常干,毕竟泥腿子出身,只有民间的烟火气息,才叫他感受到自在惬意。

说干就干,朱元璋唤来贴身内侍云奇,换了套便装出了宫。

刚出宫门,眼前豁然开阔,朱元璋心胸大阔,不由迈开大步,朝烟火气最足的市井街巷走去。

一路行过,两旁店铺摊贩林立,行客如织,一副繁华气象。

朱元璋看得兴起,不由感叹:“这京中治安,好了不少呀!”

要知道,以前他出门的时候,还碰到过衙门吏员巧立名目,朝着摊贩收一些场地费之类的,为此,不少官员都掉了脑袋呢!

一旁的太监云奇恭维道:“全仗陛下治理有方,这京城才会有如此繁华盛景。”

“咱治理有方?”对此,朱元璋嗤之以鼻,然后冷笑道:“他们是怕咱出宫,瞧见了他们那些破事,到时候脑袋难保吧!什么治理有方,呵呵!”

对于朱元璋的话,云奇只能低下头,这话头没法接,随即两人继续往前面走去。

正走着,忽听得远处有人高声喝唱,那唱词声颇有韵律:

“正说那~关西鲁达入了东京城,径自去了相国寺~”

“但见这~古刹山门高耸入云,殿宇璧瓦砌成行~”

“那叫个~龟背磨砖花嵌了缝,钟楼森立阁巍峨~”

这唱词声清透嘹亮,间或还夹杂着极有节奏的竹板儿声。

竹板当啷当啷敲击着,应和着词曲儿,听来很是轻快,极有节奏。

朱元璋不由听入了神,应着腔调摇头晃脑,只觉耳畔余音环绕,叩动心门,他大生兴趣,四下寻望起来,“这是哪里在唱大戏吗?”

一望之下,便见前方大街一角,正有一群人围聚,唱词声正是自那儿传来。

“走,去瞧瞧!”

朱元璋心下好奇,领着云奇走上前去。

费了好大功夫,二人挤到前排,才看清阵仗,原来这有个戏班子,正在这前门大街上搭台卖艺。

这卖艺之人,全是一干毛头小子,看上去生涩稚嫩之极,但围观看客倒是不少,不少人还鼓掌叫好,不时抛上些许铜板。

这时候,唱词间歇,戏班子正忙活着搬弄一捆粗木棍,像要表演什么。

得了空,看客们纷纷起哄呐喊,朝台中喊嚷起来:“陆班主,今日演的是哪一出啊?”

这些显然都是熟客,他们喊嚷的对象,正是那敲着竹板儿唱词之人。

朱元璋循声望去,就见那“陆班主”身量瘦长,面容青涩,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但他神情淡定,举止也很从容,此刻敲着竹板,与看客们回应道:“诸位客观且听好咯,今日演的这一出,叫‘鲁智深倒拔垂杨柳’!”

他一声应喏,立时引得看客们叫好声不断,众人显然都很期待接下来的表演。

“陛……老爷,此处人多眼杂,咱们……”云奇有些担忧,扯了扯朱元璋的衣角,叮嘱道。

朱元璋兴致方起,哪肯就此离开:“无妨,左右无事,便听听小调儿,权当散心。”

二人说话之际,台上竹板声复又响起:

“却说那鲁达挂了榜文交了割,领了法帖剃了度~”

“自此后~便入得寺庙挂了名,看了菜园领了差~”

“却传说~这寺庙旁,有那十数泼皮户,泛在菜园做惯偷~”

“眼见这~鲁达值守菜园门,变着法儿要将他耍~”

唱词间,台上倒真有一帮子小戏子演了起来。

先是一个身量粗壮些的光头小子,提了个木片儿禅杖,横卧在一处“菜园子”门口。

而后,又有几个泼皮无赖打扮的人,在门口看着守门人,抓耳挠腮作思量状,显然,那光头小子便是唱词中的“鲁达”了,而这些“泼皮无赖”,正想方设法捉弄于他。

看那脸上挂着鼻涕,一副稚嫩相的七八岁小娃娃,也挤眉弄眼装成“泼皮无赖”,朱元璋顿时乐了。

“你别说,这群娃子演得还真不赖!”

他心怀大畅,不由拍手笑了起来。

身旁看客们听他说话,也随口攀谈起来:“客官是头一遭来?且候着吧,待会儿还有更精彩的哩!这戏班子我可看了有几日了,娃娃们演得是真不赖,词曲儿唱得也好……”

听得看客们不停夸赞,朱元璋兴致更高了。

待看下去,又见那几个泼皮上前,戏弄鲁智深,却叫鲁智深两脚踢开,闹得个满脸土灰。

演到这处,那挂着鼻涕的小娃娃满脸尘土,偏又挤眉弄眼做出滑稽相,闹得看客们又一阵哄然大笑。

再往后演,便是鲁智深酒酣之际,倒拔垂杨柳了。

看到这处,所有人全都瞪大了眼,齐齐倒抽凉气。

“嚯,那鲁相公果真厉害哇!这么粗的杨柳树,他竟也抱动?”

朱元璋看得如痴如醉,不由摇头叹服:“真乃天生神力啊!”


事实上,所谓的“杨柳树”,不过是一堆木棍捆扎而成,而那传说中力拔杨柳的“鲁智深”,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

不过经过这么些天的演练,小乞丐们演技大涨,又懂得如何调动看客们的兴致,再加之,陆羽在旁唱词解说,极富韵律腔调,惹人入胜。

这一出戏,才引得众人拍手叫好,惹得头一回看戏的朱元璋如痴如醉。

拔完杨柳树,鲁智深又挥舞起那数十近的禅杖,更引得观众拍手叫好。

再往后演,便是林冲出现,与鲁智深义结金兰,及至此处,陆羽的那句“且听下回分解”才又响起。

朱元璋正看得兴起,听见周遭雨点般的抛铜钱声,方才醒转过来。

“没……没了?这就散场了吗?”

朱元璋意犹未尽,可看周遭熟客打赏完后,纷纷告辞离开,显然,这场戏已然散场。

“老爷,咱也该撤了。”

云奇跟在身边,一直战战兢兢,此刻见曲终人散,终于敢劝朱元璋回宫了。

“不急!”朱元璋却伸出手来:“你带银子没有?”

云奇这才恍然大悟道:“老爷是要打赏吗?”他忙将钱袋子打开,取了块散碎银两,准备递上去。

但朱元璋却将一整个钱袋抓过,摇头道:“咱并非是要打赏,咱是想请这班子再演一场哩!”

这快板书加上戏台子,倒是别有生趣,朱元璋看得意犹未尽,他想将这戏班子请去宫里,再演一场,也让自家皇后妹子一起看个热闹。

说话间,陆家班已经收整完毕,准备退场。

朱元璋大手一挥,叫道:“陆班主,你过来一下,咱有事相请。”

陆羽正指挥手下人搬弄道具,骤然听身后有人呼唤,心中已猜了个大概。

近些日子陆家班大火,常有人出钱让他们加演。

对这种要求,陆羽素来是拒绝的,快板戏是稀罕玩意儿,须得吊着观众胃口,搞饥饿营销。

想到这,他转过身去,摆起手,准备回绝对方。

可刚一看到来人时,陆羽愣住了片刻,然后失声惊叫起来:“朱老鬼,竟然是你!”

眼前之人,陆羽再熟悉不过,正是他每日口中骂的那朱老鬼。

陆羽觉得自己是正拜其所赐,才穿越到明朝,做了乞丐,他原以为那朱老鬼是后世的孤魂野鬼,却没想,竟还能在大明朝见到他。

惊诧之下,陆羽不经多想,便失口叫出声来。

这一声惊叫,立时招来不满。

朱元璋身边的云奇,抬起手怒指过来道:“大胆,你什么身份,竟敢粗言谩骂咱……咱家老爷!”

陆羽反应过来,又蹙眉打量着朱元璋,再三确认。

看来看去,他仍觉得此人样貌、神情、姿态、气度,全与那朱老鬼一模一样。

陆羽更加确定,忙又道:“朱老鬼,你不记得我了?是我,陆羽啊!”

这个名字,朱元璋心心念念已久,此刻听到,自然大为惊诧,可眼前这陆班主,与他印象中的陆羽,长得并不相像。

朱元璋自然不知道,陆羽魂穿之后,借用的是小乞丐的身子,相貌已然变了。

思忖之下,朱元璋只当自己是听错了,又或是机缘巧合,出现了同名同姓之人。

但陆羽的叫嚷仍在继续:“喂,朱老鬼,你还没认出我来?你忘了吗,当初我还带你游览……”

他挥舞着双手,在朱元璋面前吵嚷不休,却将那云奇给吓了个半死。

云奇哪敢容生人在天子面前乱来,当即上前将陆羽拦住。

“休得放肆!”

两相纠缠之下,竟又惹得更多人注意。

那小鼻涕等人,眼瞧陆羽与人争执,当即冲了过来。

“谁敢动我们老大!我跟你拼了!”

小鼻涕捋着袖子,甩着鼻涕泡泡冲了上来。

陆羽如同他们的再生父母,带他们过上好日子,谁敢朝陆羽动手,他们可就敢和谁拼命。

眼看场面愈发混乱,陆羽忙抬手制止,他一把提起冲在最前头的小鼻涕,又推回其余小伙伴,这才控制住局面

再回过头去,看那朱老鬼一脸迷茫样,陆羽不免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难不成……那朱老鬼乃是眼前之人死后化成的?

这人当下还没死,自然也不认识我陆羽了。

这般寻思,陆羽只能抱拳执礼,打算向对方道歉,将此事揭过。

却在这时,朱元璋突然开口:“你说你是陆羽,有何证据?”

朱元璋当然知道陆羽,但因为长相不同,他起先没将这二人联想到一起。

可刚刚仔细思忖,想到“朱老鬼”这名号,正是陆羽对自己的称呼,又听他说曾带自己游览什么地方。

思来想去,他确是与那梦中的陆羽有所关联。

只是……眼前这人乃是明朝的乞丐,又怎会是后世的陆羽?难不成是他听了陆羽的故事,有意冒充?

可陆羽之事,只有马皇后及朱标知晓,他二人也绝不会外泄的……

思忖之下,朱元璋才决定问个明白。

听他问话,陆羽才知晓,敢情老家伙知道自己的名字,那咱俩之间就有话说了。

估摸着并不是如同自己猜想那老鬼是他死后所化,而是这家伙灵魂出窍,又或是请神入梦,才到了后世游历一番,撞上了自己,这老小子,竟玩些玄奇古怪的……

说不得,就是他玩脱了,才害我穿越回大明的!

陆羽正打算说些什么,可刚刚一番纠缠,已惹了不少人围观,他想了想,招手道:“这里人多眼杂,咱们换个僻静地方说话,怎么样?”

朱元璋环视一周,凝眉点头。

……

“哟,客官里边请!”

凤翔居内,朱元璋走在最前头,身后跟着一帮子左顾右盼的毛头小子,众人头一次进如此高档的酒楼,自然看得眼花缭乱,不知所措。

“两间雅间!云奇,你带他们到隔壁间去,我与这陆班主还有话说。”

朱元璋三言两语,便已做好了安置。

那云奇显然还有所担忧,迟疑了片刻不肯动身,但朱元璋虎目一瞪,他也不敢反驳,只好领着一众孩童进了隔壁雅间。

独留朱元璋和陆羽二人,秘密交流。

对朱元璋来说,陆羽之事干系重大,即便云奇是贴身近侍,也断不能叫他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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