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翎桓站在病房外面,透过门上透明的小窗沉沉地看着我和沈夕望。
他将协议书放在小窗上,我看不懂他在比划些什么,皱了皱眉。
“你让他进来吧。”
沈夕望刚开门,季翎桓便迫不及待地冲到我的床边,他看向我,眼眸湿湿的。
他有话要跟我说。
我读懂了他的暗语。
“哥哥。”
我喊了一声,沈夕望看向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将我包围,“你回避一下可以吗?
有些事我们要商量。”
沈夕望脚步沉重,却还是带上了门,临出去的时候他提醒道,“医生说她情绪不能波动。”
门咔哒一声落了锁,季翎桓将离婚协议书放在我的手上,应该有他签名的地方还是空白一片。
病房里的气氛僵硬又安静,我打破了沉默,“你来是想干嘛?”
转头,我看见季翎桓从床边站起来,接着冲我重重地跪了下来。
看见这个景象,差点把我也吓得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还没死,不用现在就跪我。”
季翎桓抬头,他眼睛里带着雾蒙蒙的水汽,开口便是沉重的鼻音,“什么死不死的?
也不知道忌讳!”
见他还知道呛我,我心情也莫名放松了一些,“那你现在是?”
“我只是想让你原谅我。”
他从衣服内兜里拿出带着咖啡渍的信封,我几乎是立刻便意识到了他是为什么。
“你怎么会找到这个?”
我记得我被抬上担架之前,特意让沈夕望将这封遗书撕碎扔进垃圾桶。
眼神再次聚焦,我看见了信封上面密密麻麻的单面胶贴合的痕迹。
“你把它粘起来了?”
季翎桓点了点头,“那天我回来,到处都找不到你,只能在门口看见被暴力破开的痕迹。”
“我所有的地方都找了。”
“所以我才会在卧室垃圾桶发现这个。”
“只是前几天我才慢慢将它粘黏了起来。”
这封遗书本就是写给季翎桓的,只是那个时候我还没想过和他离婚。
在遗书中,我写着希望我们能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过着只属于我们的日子。
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们两个的日子。
“那,现在这封信里面的话还做数吗?”
他小心翼翼地发问,仿佛如果我拒绝他,他便会原地破碎。
可我还是摇了摇头,“不作数了。”
“你让我怎么能原谅你?
翎桓。”
我知道季翎桓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才来找的我。
但他还是爆发了隐秘的哭声。
就像是睡在老旧小区隔着玻璃听见外面下了一场暴雨。
我只能听见他的啜泣却感受不到难过。
一切都太晚了。
他发现的太晚,醒悟的太晚,爱我的太晚。
“夏蕊一直在装病。”
季翎桓断断续续地说着,“她之前所有的症状都是在骗我。”
“我去查了她的病例,发现上面都没有记录,是她买通了医生。”
“我质问她的时候,还意外发现了她藏在柜子里的全新血浆。”
“我才知道上次也是你真的吐血……我真的错了,菡菡。”
听着他一笔一笔地细数自己的错误,我的头却越来越痛。
“你知道如果犯错了该怎么做吗?”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问道。
季翎桓显然有些迷茫,他抬头盯着我,“怎么做?”
“去赎罪,而不是一味的道歉求原谅。”
“季翎桓,你现在所做的只是为了让你自己良心能安。”
“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被我说中,季翎桓用手攥了攥自己的衣角,“那你说,现在要我做什么?
我都会做。”
“菡菡,我欠你的太多。”
叹了口气,我用正在输液的手拿起离婚协议书,“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