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踉跄从寺庙走出来时,还有些恍惚。
周围人见了我,脸上流露出惊讶、好奇和几分幸灾乐祸。
我尤如一潭死水般看向慢慢围住我的人群,没有半点反应。
我慢慢往前走,人群也跟着我移动着,我丝毫不在意这些人群,毕竟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副躯壳而已。
而害我变成这样的人,正是裴钰和我姐姐盛晚晚。
没一会儿,人群喧闹起来,传来了官兵的怒骂之声,“散了散了!
别看了!”
“看什么看,仔细你们的脑袋!”
人群慢慢散开,我抬起无光的眼睛,看见不远处那个有着独特色彩和花纹的轿子。
那个轿子化成灰我都认得:那是裴钰的轿辇。
这时,人群中出现了一个人朝我走来。
我记得他,他是裴钰身边最得力的护卫——裴钦。
我从他的眼眸中看见了几分惊讶。
也是,谁家好姑娘会衣不蔽体在大街上走呢?
“盛姑娘,王爷在轿子上等你,还请移步上轿。”
我光着脚后退了半步,我的脚已经溃烂,每走一步都带着钻心的疼。
我退得慌张,一个趔趄就往后倒。
我闭上眼,准备迎接疼痛,可下一秒,一双大手扶住了我。
“盛姑娘,当心!”
我睁开眼,是裴钦扶住了我,我慌忙推开。
这次的折磨很透彻,我彻底学会了远离裴钰,我再也不会纠缠裴钰了。
连同裴钰身边的人我也不敢再接触了。
这时,裴钰从轿辇上下来。
三十天不见,他气质越发出挑,眉目带着一如以往的冷淡。
而见到我那瞬间,裴钰便皱起了眉。
“盛漫漫,你怎么搞成这样?”
我低头看了下自己,衣衫不整,破败不堪,还光着脚。
可这不就是他下令将我变成这样的吗?
以前的我,仗着盛家是京城首富、名门大家,更仗着自己是盛家第二个嫡女,便不顾身份纠缠王爷,寻常人家不敢去和裴钰搭话,我偏偏嚣张到极致,就算裴钰怎么冷淡对我,我都无所畏惧的去找他。
可在那三十天中,我反复跪下求山贼放过我,一遍遍的哭,可还是逃不过在山贼身下受折磨的命运。
直到那时我才明白,原来裴钰想毁掉一个人是那样简单。
我跪在地上沉默着。
裴钰见我跪了下来,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看来你在女德院的这些天,反省得不错,知道见到本王要行礼了。”
我匍匐在地上,心中祈求着裴钰能离我远些。
在女德院的这三十日中,我受尽了侮辱,这些侮辱都是裴钰给我的。
裴钰说了要娶我,可他曾说,我目不识丁,性格顽劣不堪,若不改,便难以成王妃。
姐姐盛晚晚在裴钰面前立誓,说要好好教育我,提议将我送去女德学院。
京城的女德学院是专为不听话的女子所建,从里面出来的姑娘大部分都变得安静文雅。
而裴钰同意了。
但他根本不知道,我进去之后便遭到了非人的对待,女德学院里面的所谓学究,其实被一群山贼代替了。
他更不知道,姐姐交代了这些山贼,说要“好好招待”我。
一如所知的裴钰走了过来,挑起我的下巴。
“上轿,本王送你回去,你听话一点,你的婚礼才会漂亮。”
听到婚礼这两个字,我像是受了刺激般继续后退着,磕着头。
“不要,不要!
我不成亲了,求王爷放过罪女!”
“求王爷息怒,罪女再也不缠着王爷了!”
裴钰却气得脸色黑了下来:“你磕头做什么?
我又不会吃了你!
赶紧上轿别丢人!”
我没办法,只能站起身,一点点挪着步子上轿。
一路上,我和裴钰都沉默着,可裴钰好像再也忍不住了一般,他看向了我。
“你在女德院呆的怎么样?
为什么出来之后会衣不蔽体?”
我颤抖了一下,不敢出声。
女德院的那伙儿山贼曾抓着我的脸警告我,让我离裴钰远一些,若是不答应,我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我想活着!
长期的折磨,让我对裴钰产生了抗拒,看见裴钰这张脸,无数个可怕的记忆便席卷而来。
我带着哭腔回应:“挺...挺好的...你在发抖?
你在害怕本王?
为何?”
裴钰说着便朝我伸出手,在这瞬间我脑海的那根弦啪嗒一声断掉,我尖叫着往后缩,惊恐看着裴钰。
“我不喜欢你了王爷,我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的不会再喜欢你了!”
裴钰惊呆了,他可能也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你在胡说什么?
什么叫不会喜欢本王了?
你怎么了?”
,而这时裴钦在轿外说了一声,“王爷,王府到了。”
裴钰看了我一眼,“下去吧,好好收拾一下你自己。”
我全身颤抖着下车,可脚溃烂的疼让我站不稳,直接摔了下去,“盛姑娘当心!”
裴钦眼疾手快扶了我一把。
我站稳后哆嗦着推开,感激地看了裴钦一眼。
“谢谢您裴护卫!”
裴钦惊愕地看着我好久。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以前的我嚣张到能骂裴钦是狗,现在居然能给他道歉,估计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估计裴钦这会儿心中也觉得十分解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