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眼瞧着我的恐惧,道:“安栗,你该回去了。”
他信了贺易言。
他确实该相信。
我想笑,却牵扯不开嘴角。
宁家千金扬起嘴角,站在贺臣轩身边得意地看着我。
我忍耐住疯狂发抖的本能,一字一顿道:“贺易言,我们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安栗,现在还要演吗?”
贺臣轩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入戏太深。
可惜我早就不是从前那个我了。”
“安栗,你不回来,我只好拉一条命垫背了。”
贺易言瘪着嘴委屈地说。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吧。
只有我知道。
那双淬了毒一样的眼睛在注视的究竟是谁。
我浑身发抖,强行逼迫自己镇定下来。
贺臣轩确实醉得很深,他竟然下一秒一反常态摁住我的肩膀,低声在我耳边乞求:“别跟他走。”
我瞳孔紧缩,没有回应他。
“安栗,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贺易言不耐烦道。
我一根一根掰开贺臣轩的手指。
摇着轮椅朝贺易言而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这就是贺易言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儿跟贺臣轩叫板的原因。
贺易言揽住我的肩膀,笑得肆意张狂,冲贺臣轩道:“喂,她我就带走了。”
贺臣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了一瓶酒。
他一口将杯中酒饮尽,眉眼不耐,“随便,与我无关。”
那天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
宁家千金压抑不住得意的笑容,轻抚贺臣轩的脊背的场景犹在眼前。
我的眼睛却已经瞎了。
贺易言用强光照射我的眼睛,还不允许我闭眼,他每每兴起,顺手抄起东西就往眼球部位砸。
也许剜出去的眼球都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吧。
他时常疯了一般地大笑,搂我在怀里,夸我眼光好,跟对了人,大骂贺臣轩那杂种狼子野心。
往往下一秒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踹翻轮椅,狂扇我耳光至脸颊肿成猪头。
牙齿已经几乎掉了一半。
“贱婊子,还敢跟那杂种私底下联系!”
就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活了不知道第几天。
我痛恨自己苟延残喘。
却又完全找不到机会解脱。
贺易言将我关在一间所触皆是圆润光滑没有任何危险物品的房间。
不给我任何寻死的机会。
“你爱贺臣轩,那就一直活着看看他怎么一步步坠入深渊的。”
贺易言曾说。
我双腿一直无法动弹。
死死咬着牙齿也难以移动半步。
无数次在梦里回到那天晚上,我摇着轮椅奔向大海。
却总在关键时刻,被人硬生生阻拦,难以进行下一步。
醒了以后,眼泪都流淌不出半滴。
新的一天又来了。
今天白天比较幸运,贺易言不在。
可他还是远程吩咐人打开了电视,饶有兴味地欣赏我听贺臣轩关于婚礼准备的采访的表情。
我什么也看不见。
却能感觉那股恶意的视线始终笼罩在我的周围。
就像小时候一样。
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
但我已经连害怕和恐惧的感觉都已经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