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送去低温设备。”他说。
护士欲言又止。
我这才发现,他们把我其他的器官也分别送去了重症监护室。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计划好了。
“这个给三号床的重伤员,这个给五号床的……”
我跟着护士走过重症监护室的走廊,听见他们在讨论我的器官分配方案。
原来在我沉睡的时候,秦延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甚至记得,哪些器官是我第二次重生后新长出来的,状态最好。
我站在他身后,看他认真地在一份份病历上签字。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侧脸上,我忽然不认识这个男人了。
可就在这时,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是我们结婚时的相册。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我的脸。
那一瞬间,我多想相信他是真的爱我。
可第二天,他就带着一束满天星去看白芷了。
那是我最爱的花,他却说:“这是你最喜欢的,对吧?”
白芷虚弱地笑:“你还记得啊。”
我站在病房的角落,看着他们说着往事。
这个场景像一把刀,扎进我不存在的心脏。
那里现在跳动着的,是属于白芷的心跳。
我想起他昨晚看我们婚纱照时的温柔,又看着他此刻宠溺的笑容,忽然明白:或许他是爱我的,只不及爱她的万分之一。
够不够,都不重要了。
反正我只是一个可以重生的备用品,一个他需要时可以毫不犹豫牺牲的人。
我看着他们说笑,突然很想逃离这里。
可我的灵魂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无法离开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8
凌晨三点的R城警局,警察龙湖正盯着电脑屏幕。
画面里,我被推进手术室,秦延站在一旁,眼神清明得可怕。
这段监控录像本该被销毁,秦延早已安排人去处理。
但龙湖早有准备。从我第二次重生,也就是给李山捐献心脏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不对劲。
“死人不会复活,”他盯着我的病历自言自语,“除非……”
为了调查真相,他在几个重点手术室安装了隐藏摄像头。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证据。
“秦队,你确定吗?”视频里,医生在问。
秦延点头,声音很轻:“她不会死的。”
可监控最后拍到的画面,是我逐渐变冷的身体。
没有重生,没有奇迹。这次,我是真的死了。
而此刻,龙湖看着桌上的另一份资料——白芷这些年在边境救援队的报告。
她回来的真正原因,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龙湖关掉视频,拿出一个旧档案袋。
里面是一份关于特种部队某次演习的报告。
报告显示,当时白芷负责狙击,秦延是观察手。
任务完成得很漂亮,可白芷却在途中晕倒了。
体检报告上写着器官功能异常。
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白芷和另一个女孩站在一起,那个女孩笑容明媚。
但是后来她却离奇死去。
死时心脏被挖去。
龙湖的手指划过照片背面的日期——正好是三年前,我出现在秦延面前的时间。
“来了,”耳机里传来下属的声音,“秦队去地下室了。”
监控画面切换,龙湖看见秦延站在低温设备前发愣。
设备是空的。
“她醒了?”秦延的声音传来,带着欣喜。
他转身就要往外跑,脚步比任何时候都要轻快。
他以为我复活了,像之前的两次一样。
可我的灵魂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欢喜的样子。
这个男人,到现在还以为我会回来。
龙湖关掉监控,打了个电话:“把林小姐的遗体安置好,别让任何人发现。”
9
秦延开始疯狂地找我。
他去了我们的家,我常去的咖啡馆,甚至是医院的每个角落。
他以为我在躲着他,在等他道歉。
“小夏,”他对着空气说,“你在生气对不对?等你消气了就回来,好不好?”
我的灵魂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遍遍查看我的手机定位。
可手机就放在他办公室抽屉里,从没动过。
他开始每天给我发消息:
对不起。
你到底在哪?
小夏,我真的很想你。
这些话,我曾经多想听他说。可现在,已经晚了。
龙湖就在这时出现在救援队。他说要调查白芷的伤情,要查那场山体滑坡的起因。
“龙警官,”秦延皱眉,“这不是你的管辖范围。”
“是吗?”龙湖推了推眼镜,目光意味深长。
“那林夏女士的事,也不归我管?”
秦延的手抖了一下。
“她去旅游了,”他说,“过几天就会回来。”
龙湖拿出一份文件,“可是根据机场记录,最近三个月没有叫林夏的人出境。”
我看见秦延的后背瞬间绷紧。
秦延的嘴很紧,龙湖盘问半晌,没有套出什么破绽。
龙湖离开后,秦延瘫坐在椅子上。
他从抽屉里拿出我的手机,指纹解锁还能用——他知道我从没换过密码,一直用的是他的生日。
相册里最新的照片,还是结婚纪念日那天的晚餐。
我刚摆好桌子就拍下来发给闺蜜:你看,他最爱吃的菜我都做好了!
下一秒就是他接到白芷出事的电话。
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忽然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我站在他面前,多想告诉他:重生的机会是有限的,而我最后一次,给了最不该给的人。
“秦队,”护士敲门,“白队醒了,在找你。”
他抹了把脸,整理好情绪就要走。
经过我的尸体原本放置的低温设备时,他停了一下,眼神复杂。
“难道,你在他那里?”我听见他喃喃自语。
10
秦延和白芷要结婚了。
婚讯是白芷的助理发出来的。
热烈祝贺秦队长与白队长即将步入婚姻殿堂!
配图是他们年轻时的合照,站在训练场上,笑得青春肆意。
秦延看到这条消息时正在开会,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摔出蛛网般的裂痕。
可他像没看见似的,继续讲着救援预案。
散会后,队员们纷纷过来道贺。他们说,秦队和白队总算修成正果。
秦延微笑着说谢谢,却一个字也没提我的事。
他不否认这个婚讯,也不解释我的去向。
所有人都以为我还在旅游。
甚至有人说:林夏也太没心没肺了,这个节骨眼都不回来。
半夜,我看见他对着窗外抽烟,一根接一根。
“行啊,你真行啊。”他咬牙切齿地说,“我可真要跟白芷结婚了啊。”
“秦延,你在干什么?”
白芷坐在病床上,看着他又在刷我的朋友圈。
那些照片停留在结婚纪念日那天,再也没有更新过。
“婚礼的事要抓紧了,”她说,“妈妈身体不好,想早点看到我们结婚。”
秦延沉默地点头,可手指还在轻轻划着手机屏幕。
他开始变得很奇怪,白天陪白芷看婚纱、挑请帖,晚上就独自去我们的老房子守着。
有时他会对着空气说话:“你到底在哪?”
“你说过的,你不会离开我。”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等你消气了就回来好不好?”
我的灵魂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疯了一样翻找我的衣柜。
那条结婚纪念日那天穿的裙子还挂在那里,沾着红酒渍的裙摆,还留着我最后的温度。
婚礼筹备得如火如荼。
秦延像个木偶一样,配合着试礼服、看场地。
可他的手机里,永远停留在我的朋友圈页面。
“你说她会不会突然出现?”他问自己的朋友,“就像以前那样?”
朋友欲言又止。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担心,怕我回来闹婚礼。
只有我知道,他是真的在等。
等我像上次一样,笑着对他说:“我回来了。”
可这一次,我真的不会回来了。
白芷催他发婚礼请帖,他说再等等。等了一天,两天,一周……
“你到底在等什么?”白芷问。
秦延看着手机,沉默了很久才说:“没什么。”
晚上,他又一个人去了地下室。
那个空着的低温设备前,他放了一束满天星。
“小夏,你最爱的花开了,”他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看?”
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颤抖的肩膀。
多讽刺啊,我和白芷,都爱满天星。
可他呢?他到底爱的是我,还是白芷?
11
白芷也发现他的不对劲。
“秦延,她手里把玩着那枚订婚戒指,“你后悔了吗?”
他摇头,却躲开她的目光。
“你知道吗,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连挑选婚礼场地,都让我想起以前在训练场选狙击点的样子。”
“你在走神,在犹豫,在等、一个不会再出现的人。”
秦延猛地抬头,眼神有些慌乱。
我站在病房角落,第一次在白芷眼里看到一丝得意。
她看着秦延的样子,就像在看一个落入陷阱的猎物。
“不过没关系,”她伸手抚摸自己的心脏——我的心脏,“反正她已经把最重要的东西给我了,不是吗?”
就在这天晚上,我跟着龙湖回到了他的住处。
一间普通的公寓,客厅里只有一张黑白照片:一个温柔的女人抱着小男孩,笑得很暖。
龙湖点了根烟,对着照片说,“妈,我好像又遇到了和你一样的人了。”
照片旁边是一个透明的罐子,装着不知道是什么的骨灰。
“那个女孩也有再生能力,”他自言自语,“也像你一样,被最亲近的人算计。”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的遗体在他这里。
龙湖拉开冷柜,我安静地躺在里面。
他从抽屉拿出一份文件,是二十年前的一起命案调查报告。
凶手是龙湖的父亲。受害者是他母亲。
原因是:父亲发现母亲拥有重生的能力后,想用她的器官救情人。直到最后一次,母亲再也没能复活。
“你知道吗,妈,”龙湖的声音有些哑,“他们,比爸爸还要可怕。”
他打开电脑,一份份文件陈列在屏幕上:
白芷的体检报告,她在边境救援时的受伤记录,还有……几个女孩的死亡报告。
“他们在全国各地寻找拥有重生能力的人。”龙湖说。
原来白芷的身体从特种部队时期就开始出问题,她需要不断更换器官才能活下去。
所以她主动申请去边远地区,根本不是参与救援,而是去捕猎器官。
龙湖看着照片笑了,“妈,这次不一样了。我不会让历史重演。”
12
秦延和白芷的婚礼在金鸿大酒店举行。
秦延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台上,白芷挽着他的手,漂亮得像个公主。
宴会厅布置得很梦幻,到处都是白色的满天星。
“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司仪的话还没说完,大屏幕突然闪了一下,画面切换到手术室。
我躺在手术台上,秦延站在一旁。
麻醉还没完全生效,我的手指在微微抽搐。
“秦队,你确定吗?”医生问。
“确定,”他的声音很轻,“她说过她死不了的。”
全场哗然。
我看见秦延的手开始发抖,脸色煞白。
“既然放了视频,那就让大家看个完整吧。”
龙湖站在投影仪旁边,声音冷静。
画面切换到一个月前的山区。
白芷带队先行,遇到滑坡被困。可监控显示,那场滑坡是人为的。
“白芷,或者说,白诺。”龙湖打开一份档案,“边境器官贩卖组织的核心成员。专门寻找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