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离开的母亲也瞪大了眼睛。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别浪费时间了,如果他和阿知只能活下来一个,我会选择救阿知,念初,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听着母亲冷漠地选择。
我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渐渐麻木。
耳畔是系统判定我与母亲最后一丝羁绊消失的声音。
陆念初犹豫了片刻。
最终还是举起了手术刀。
当最后一颗肾脏从我的身体里脱离时,监护仪忽然发出尖锐刺耳的警告声。
我的生命正在急速流逝。
“准备强心针!”
陆念初双手颤抖,对着助手大声怒吼。
陆念初的橡胶手套上沾满了我的血。
她慌乱地按压我的胸腔。
可每一次按压都让更多的血液从刀口涌出来。
手术灯的白光在我眼前破碎成无数的光斑。
我用最后力气望向墙上的电子钟。
23:54,三年前这个时刻,我的左肾正在被移植进妻子楚悦夕的体内。
这是多么的讽刺啊!
伴随着监护仪拉直的声音,我的意识彻底跌入黑暗。
检测到宿主已与最亲近的三人斩断羁绊。
现在进入回家倒计时。
计时三个小时。
我的身体变得轻盈,以至于我很轻易地就飘到了半空中。
与这个世界的一切斩断羁绊后,我发现再去看那些曾经与我有着亲密关系的人时,心里再也激不起一丝波澜。
“陆医生,他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陆医生,您快停下吧!
没用的……”陆念初按压在我胸口的手,因为过度用力开始控制不住地哆嗦。
“不会的……他可是魏景铄,他不会死的。”
“就算他一颗肾都不剩了,我也能维持住他的生命的,只要有了新肾源,我会第一时间给他做手术的……”她不死心地继续给我做心肺复苏。
我的身体就像是破旧的娃娃,任由她再怎么摆弄,也不可能活过来。
“陆念初,你怎么回事啊!
我离婚协议书都签完了,你怎么还没有把肾脏拿过来?”
“魏景铄这个人诡计多端,你可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心软了。”
“阿知那边可等不了太长……”我的妻子楚悦夕抱怨着走进手术室。
在看到我布满死气的脸时,她不耐烦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神色惊惧地冲陆念初质问。
陆念初跟没听到一样,浑身僵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凝聚在我的尸体上。
周围弥漫着一股惊慌、彷徨、错乱的气息。
“他死了……”楚悦夕蓦地瞪大了眼睛,她难以置信地哆嗦着唇,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下一瞬,陆念初的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一向冷静自持的妻子,会像被激怒的野兽一样,低吼着打人。
“你说谁死了?
再说一遍试试!”
“你不是京市最厉害的外科圣手吗?
不过是割掉一个肾,怎么会让他流这么多血?”
“我不信景铄死了……”楚悦夕狠狠地撞开陆念初,神色癫狂地冲出去嘶吼:“把医院所有的外科医生都叫过来!
今天要是救不了景铄,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守在另一间手术室的魏夫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嘟嘟囔囔地走出来。
“你们又在吵什么?
是不是魏景铄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肾脏到底割下来没有?”
楚悦夕冷眼盯着她,“你是不是忘了,魏景铄才是真正的魏家少爷,才是跟你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儿子?”
魏夫人不以为然地冷哼,“那又怎样,在他动手术前,我已经跟他彻底断绝母子情谊了,现在他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