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随着一声巨响,拳头大的洞口被炸成井盖大小。
这是武警工兵精密计算后的最佳方案。太小,人爬不出来;太大,地表可能会塌陷;整个炸开又会伤到洞里的人。
“迅速行动!”
一声利落的命令下,早已准备好的钢架移动到洞口上方。系上绳索的武警由钢架降入溶洞,先后将两人救了上去。
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还是怕洞口附近的岩层不堪受力,可能会塌陷,从而造成伤害。
当然。
武警总队在离开前,也不忘炸穿洞顶岩层,露出地下暗流,坚决不给老百姓留下隐患。
直升机刮得周边灌木草丛东倒西歪。
方子文和宋君瑜直接乘坐直升机被送往天华省军区医院,进行体检和治疗。
放羊人和看热闹的村民们都呆住了。
又是部队,又是爆破,又是直升机,打仗似的,敢情他们救的是大人物啊!
…
省军区医院。
孟知舟坐在方子文的病床前削着苹果,一看就没少被师母逼着锻炼,一刀下去,苹果皮拉成长长的一条居然没断。
“单间就是舒服!”
孟知舟专心致志,没有抬头,“军区医院也是天华最好的疗养院,一块苹果皮扔出去,不知要砸中多少老领导。”
说完,将苹果递给方子文,“苹果的营养比较均衡。”
“谢谢老师。”
“我已经让海燕和家桓逐个通知关心你的人了,要给郁芊芊打个电话吗?”孟知舟又把手机递过来。
方子文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
短短几天,东江究竟还发生了多少事?孟知舟不但能叫出郁芊芊的名字,似乎对郁家桓也颇为熟悉?
随之。
孟知舟把家里的事一件件讲给方子文,也包括海燕的身份,让他终于明白被老师一家人偏爱的原因。
海燕,福星也!
“哎!你师母还打算…算了,不说了。”
孟知舟颇失落的摆摆手,想说陈雪映还想撮合方子文和女儿的好事,现在看,陈雪映注定要失望了。
“对了,曹明德想解散督查室,唐啸雨指使的。不然,他还不敢直接把手伸到我碗里来。不等我回头处理,宁市长居然出面了,保下了督查室,你和宁市长有什么联系吗?”
“没啊!”
“是吗?”
见方子文苦笑着点点头,孟知舟心想,这应该是宁东来趁机拉拢他这位中立派的手段吧。
“回去后,记得好好感谢宁市长。他派秘书张新华出面斡旋,你就和张新华多多走动。”
“知道了,老师。”
聊到这里,方子文紧紧皱起了眉头,“老师,我这次的行程不但格外隐蔽,中途还随机改变了好几次。凶手居然能追上我,看来,泄密的,可不是曹明德一人那么简单呐。”
“你怀疑身边有鬼?”
孟知舟听得表情一凝。
方子文点点头,“有怀疑的对象,如果是他,那就糟糕了!”
然后。
他向孟知舟借来手机,拨通了舅妈的电话。舅妈王玉兰在天华大学五食堂承包了一个窗口,出发前,方子文让张德发寄送账本的地址就是舅妈的。
他怀疑的正是张德发。
用排除法。
孟知舟不会出卖他,借车的侯小春也不会这样做,更何况一知半解的郁家姐弟。知道他当日出发去省纪委的,就只有张德发,故而需要立刻验证。
如果张德发真是叛徒,那么,断然不会再把账本寄出去。
这也是方子文最头疼的,将成为他全面溃败的致命背刺。
“子文?”
舅妈王玉兰接通电话,便侃侃不休。
“前天收到个快递,里面全是洋文,一个字也不认识。顺着寄件人电话打过去,对方说是你寄来的,打你电话,几天都关机,可把我担心坏了。”
“没事!舅妈,我手机坏了。东西你帮我收好,改天我就过来取。”
“你来省城了?”
“对,过来出差,忙完了看您去。”
显然,舅妈并不知道他差点丢了命,也就没必要再让家人担惊受怕。
挂断电话。
方子文长长舒了口气,“账本还在,不是他!”
那么。
又会是谁泄露了他的行踪呢?却是再没有头绪。
“那行,一切都按原计划进行。我明天就回东江,不然,什么妖魔鬼怪都敢欺上门。”
“老师,茶叶丢了,哎!可惜了。”
方子文故作唉声叹气,言下之意想再要点赞助。
孟知舟却点点指,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你呀!休想再来打我的秋风。你救了宋书记的妹妹,到时候该成宋家的座上宾,由他送你好茶叶了!”
“但起因也是我邀君瑜…邀请宋厅长上车的。”
“无妨!”
孟知舟摆摆手,“这几日的接触,我看宋书记是豪爽之人,不会计较那些个牛角尖。”
稍后。
见孟知舟要离开,方子文在恩师身上感受到父爱般的温暖,便请对方再多陪他一会儿。
“老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您是过来人,也可以给我些建议。”
接着。
方子文把自己的情史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从童家丽的初恋与背叛。
到郁芊芊的相识和相知。
以及,通过巧妙暗示,把溶洞时对宋君瑜的情愫也含蓄表达了一番。
“绝望时,我脑海里闪过许多女人。有芊芊,有童家丽,甚至还有海燕、牟婉仪和魏嘉怡…”
“等等!你说牟婉仪?”
“牟老支书的大孙女,九川县长刘志远的爱人。”
“你…嗐!”
孟知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心忖还好及时发现。娃是个好娃,就是拈花惹草的本事太优秀了。
如果真把女儿嫁给这小子,还不得终日以泪洗面。
不!以孟丽君的暴脾气,方子文不知要死多少回。
还好!
还好!
孟知舟棱棱眉,淡淡道:“我就谈过一回恋爱,和你师母,我这过来人真帮不了你。”
“那你觉得我渣吗?”
“开玩笑!你都不算渣,这世界就没有渣男了!”
“老师有没有建议?”
孟知舟站起身,“女人是福也是祸,我没你那种命,可给不了建议,你好好休息吧。”
留下一部私人手机,孟知舟离开了病房。
方子文拿起手机,呆呆愣了半晌,直到长长叹了声气,才拨通了记得滚瓜烂熟的号码。
“芊芊,我想你了!”
…
翌日。
宋君瑜恢复得比较好的,便过来串门子。
共患难后,宋君瑜对方子文的态度也颇有些恋爱眷顾的味道。
昨夜,方子文和郁芊芊聊到很晚,互诉衷肠,也坚定了要和宋君瑜说清楚的决心。
只不过,几次想开口,都不忍伤害对方。
宋君瑜也察觉到他欲言又止,便提议出去走走,“疗养院环境很不错,陪陪我?”
“走吧。”
踩着松软的草坪,却一路无话。这个信号对宋君瑜而言,又怎能不忐忑?不患得患失?
终究,还是宋君瑜鼓起勇气,“说吧!你想说什么?”
“啊?”
“你是不是想说,东江还有个女朋友在等着你?我都知道,昨晚,二哥都对我讲了。”
“对不起!”
宋君瑜蓦地停步,按捺住想要咆哮的冲动,却仍激动不已,“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又算什么?”
“当时,我们…”
“对!一开始是我要求的。可你明知道即将获救的情况下,还要主动扑上来?吃饱了撑的吗?”
“我…”
方子文还从没有如此这般的失语过。毕竟,宋君瑜说得对,吸引不是错,因为能克制,但溶洞后来发生的事,就是他的不对了。
“你什么你?方子文,原来面对感情时,你是这么的懦弱又寡断!装可怜吗?只是下贱的逃避罢了!算我看走眼,看错你了!”
怒骂一通,宋君瑜又恢复了黑寡妇的生人勿进。
她负气离开,刚走了几步,却又扭头倒转回来。
“两件事!”
“工作上,请方主任快点出院,按照我们之前的协议,你提供账本,我出面抓人!”
“还有,我宋君瑜答应你的事绝不会食言!二哥明晚宴请你,到时会派人来接你!”
这次,宋君瑜头也不回地离开。
方子文久久无法释怀,因为他知晓,越是易怒,才越是在乎。
“哎!”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我一个头两个大!”
身后。
一把苍老的声音说出了方子文的心声,转身看去,是位穿中山装的矍铄老人正笑嘻嘻地望着他。
老人招招手。
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引得方子文走了过去。
“老人家,您好!”
诚然,疗养院大多都是老领导,但方子文生怕叫错,惹得老人吃味,这才用了最为实用的称呼。
“小伙子,那女娃很在乎你呢,还不去追?”
“哎!枝头花多,蜜蜂一生却短短一个夏!”
老人显然听懂了方子文的隐喻。
竟然感慨道:“同道中人啊!”
这就诧异了方子文,愣神看着对方,仿佛看到老人把老不正经四个字贴在了额头上。
老人拍拍身边的长椅,“过来坐!反正我也闷,作为过来人,倒可以给你点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