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凌霄孟芊芊的女频言情小说《月黑风高完结版小说陆凌霄孟芊芊》,由网络作家“孟芊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都什么事?怎么他就成穷光蛋了?会不会说话了?陆凌霄冷冷瞪了下人一眼:“谁停的?”下人悻悻地说道:“大少夫人。”陆凌霄这些年一直在北凉与边关,回到家后也不曾过问府上的庶务,理所当然地以为中馈仍是祖母或母亲在打理。自然,若是孟芊芊也无不可,毕竟祖母年事已高,母亲也不宜操劳,她作为孙媳、儿媳,分担一二也是应该的。海棠院。孟芊芊正在看话本,半夏没精打采地打了帘子入内:“小姐,姑爷来了。”所有的失望都不是突然爆发,而是在一件又一件的事情里累积的。半夏再见到姑爷,也没从前那般高兴了。陆凌霄没去和一个下人计较,他一进屋便感觉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屋外天寒地冻,这里温暖如春,老夫人的屋都没这般暖和。“祖母都只用两盆炭,你倒好,三盆,小小年纪,如此畏寒...
《月黑风高完结版小说陆凌霄孟芊芊》精彩片段
这都什么事?
怎么他就成穷光蛋了?
会不会说话了?
陆凌霄冷冷瞪了下人一眼:“谁停的?”
下人悻悻地说道:“大少夫人。”
陆凌霄这些年一直在北凉与边关,回到家后也不曾过问府上的庶务,理所当然地以为中馈仍是祖母或母亲在打理。
自然,若是孟芊芊也无不可,毕竟祖母年事已高,母亲也不宜操劳,她作为孙媳、儿媳,分担一二也是应该的。
海棠院。
孟芊芊正在看话本,半夏没精打采地打了帘子入内:“小姐,姑爷来了。”
所有的失望都不是突然爆发,而是在一件又一件的事情里累积的。
半夏再见到姑爷,也没从前那般高兴了。
陆凌霄没去和一个下人计较,他一进屋便感觉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屋外天寒地冻,这里温暖如春,老夫人的屋都没这般暖和。
“祖母都只用两盆炭,你倒好,三盆,小小年纪,如此畏寒么?”
他冷哼一声,打算坐下,却发现孟芊芊身边的椅子上全放了东西。
他看向半夏。
半夏把头一甩出去了。
他蹙眉,只得坐了个不大舒服的凳子。
孟芊芊没理他,继续看话本。
陆凌霄看了她一眼,压下心中不快,对她说道:“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不过这都过去一晚上了,气该消了。”
孟芊芊看书的兴致被打断,眉间闪过一丝冷燥。
她夹上书签,合上话本。
“什么叫过一晚上,气就该消了?在夫君眼里,发生过的事,只要你装聋作哑,我便能自行克化,全都不必解决,就这么过去了?”
陆凌霄不想和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昨日的事是我思虑不周。”
孟芊芊淡道:“真是敷衍。”
陆凌霄被戳中痛脚似的,蓦的站起身来:“孟氏!你别得理不饶人!都说了是意外,我也没想到你会去找我,你老老实实找个地方躲雨不就好了?我一个大男人,用得着你一个女人来担心?”
孟芊芊听笑了。
他是怎么有脸讲出这种话的?
他自己又带外室、又把她撇在马车里、任她风吹雨打的种种恶劣行径,他是一个字也不提!
如果她真找个地方避雨。
他会不会又说,不是让你在马车里等吗?谁让你去布庄了?害我花时辰找你,抓周宴都耽搁了!
“既然认为是我的错,又为何假惺惺地来道歉?”
陆凌霄皱眉道:“你有完没完了?你不是没事吗?”
孟芊芊冷声道:“我没事就该原谅你吗?我没事是我命大,不是我的好夫君你有所作为!我要歇息了,夫君请回吧!半夏,送客!”
客?
他是她夫君,是这个院子的男主人!
半夏冷着脸挑起帘子:“姑爷!您走吧!”
陆凌霄属实有些被气到了,被一个女人撵走,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他索性一屁股坐下,不走了!
半夏催促:“姑爷——”
陆凌霄厉声道:“滚出去!”
李嬷嬷将半夏拽走了。
孟芊芊冷笑:“陆将军真是好大的威风!”
陆凌霄鲜少冲女人发火,发完也有些后悔,平复了片刻,语重心长地说道:
“孟氏,我今日来不是找你兴师问罪的,祖母让你当这个家,是信任你,你就该有个当家主母的样子,而不是成天与婉儿争风吃醋,对自己夫君恶语相向。我说过,会对你好,这话依然作数。”
听到当家二字,孟芊芊笑了:“夫君今日……不是来道歉,是来要银子的吧?”
陆凌霄正色道:“这是两码事,不必混为一谈。”
孟芊芊风轻云淡地说道:“好,那就依夫君的,只谈银子。”
陆凌霄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孟芊芊拿出一本账册:“夫君在边关五年,从未往家中寄过一个铜板的家用,想必手头攒了不少银子,不如就把这几年欠妾身的银子还上吧?”
陆凌霄一头雾水:“我何时欠了你的银子?”
孟芊芊一脸惊讶:“祖母没告诉夫君吗?这几年,府上的用度一直是用妾身的嫁妆垫付的,就连当年欠下的巨额债款,也是妾身过门后才还清的!”
“你胡说!”
“妾身有没有胡说,夫君自己去账房查一查不就清楚了?”
孟芊芊讲的算是留情面了,当初陆家连宅子都抵出去了,不是孟芊芊及时把宅子赎回来,一家人早流落街头了。
“其实妾身也并非不讲理之人,女子在家从父,在外从夫,为夫君花点银子,妾身甘之如饴。可夫君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今又立下赫赫战功,为三军表率,想来……是不屑于花女人银子的。我用嫁妆贴补夫君不打紧,倘若坏了夫君名声,就万死难辞其咎了,夫君以为呢?”
孟芊芊用最温柔的语气,讲着最犀利的话。
陆凌霄但凡是个男人,就不可能丢下这份自尊。
孟芊芊叹息一声:“不若这样,我偷偷替夫君瞒着吧!李嬷嬷,你赶紧去拿银子,把林姑娘的账结了!千万别说是我给的!要说是夫君自己的军饷!夫君养得起自己的女人!”
“用不着!”
陆凌霄神色冰冷地站起身,拂袖离去!
李嬷嬷与半夏长松一口气。
方才她们多怕将军被小姐气到,直接对自家小姐动手啊!
“小姐,你今日算是彻底把遮羞布给揭掉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狗急了还跳墙呢,真惹恼了姑爷,姑爷一怒之下休了小姐……可怎么办?届时,他们嫁妆也不还,咱们没法子的。”
说的好,嫁妆归于女子,可世上哪儿来那么多公道?
被休的,说到底都是娘家干不过婆家,若干得过便是和离了。
小姐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一个靠山也没有,是很难斗过陆家的。
半夏一听这话,立即慌了:“小姐!”
孟芊芊道:“无妨。”
男子休妻有七出,女子被休也有三不去。
有所娶无所归不去,与更三年丧不去,前贫贱后富贵不去。
是说无娘家可归的不能休,为婆家服丧三年的不能休,娶妻时贫贱后来富贵的,也不能休。
她可是为陆凌霄和他祖父服满了丧期的,陆凌霄想休她,门儿都没有!
不过,李嬷嬷的担忧不无道理。
她确实该早做打算。
“嬷嬷,你去把这几年的账本全部拿来,算算我的嫁妆还剩多少。”
奶嬷嬷尴尬。
孟芊芊道:“你家主子在哪儿,我抱她过去吧。”
奶嬷嬷不着痕迹地请示藏在大树上的锦衣卫指挥使。
锦衣卫指挥使点头。
奶嬷嬷笑道:“有劳这位夫人,请随我来。”
二人去了小院。
在路过一座小园时,被四处溜达的陆玲珑看见了。
“孟氏?她抱个孩子去哪儿?边上的人是谁?偷偷摸摸的,不对劲!”
陆玲珑跟了上去。
奶嬷嬷把人领到禅房便溜了。
孟芊芊只得亲自把宝姝抱进屋。
她目不斜视地上前,抱着昏昏欲睡的宝姝在陆沅对面跽坐而下:“见过大都督。”
陆沅屈着左腿,一只肌理紧实、线条分明的手臂,漫不经心地搭在膝上,如此不羁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别有一番成熟男子的魅力与上位者的危险。
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儿的笑:“还有胆子出现在本督面前,当真不怕本督杀了你?”
孟芊芊能屈能伸:“小女子错了。”
陆沅:“……”
陆沅冷冷地看着她。
孟芊芊低声道:“大都督要怎样才肯饶恕小女子?”
陆沅忽而再次笑了,意味深长地说道:“本督要你——”
言及此处,他忽然伸出胳膊,扣住孟芊芊的后脑勺,往自己怀中一搂。
孟芊芊指尖一动,一枚银针刺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道箭矢破窗而来,贴着他的手背飞驰而过,狠狠地钉进了墙壁之中!
适才若是没躲开,此力道足以将人穿颅而过。
孟芊芊的神色微微一怔。
陆沅并未彻底将她揽入怀中,而是与她保持了一点克制而又体面的距离,乍一看,好似她在他怀中,实则二人并未有任何触碰。
“郁子川,你死了吗?”
陆沅低呵。
屋顶上,刚认认真真数完箭矢的青衣少年一跃而起,挽起大弓,自身侧的箭筒抽出一支箭,朝着东南方向的一棵大树凌厉射去。
只听得一声闷哼,有人从大树上栽了下来。
郁子川施展轻功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锦衣卫指挥使也来到了禅房。
只见大都督一手托着宝姝,一手护着陆少夫人的头,手背受了伤,鲜血直淌。
而陆少夫人也是一只手护着宝姝,不同的是,她的另一只手将暗器刺进了大都督的胸口。
锦衣卫指挥使皱紧眉头,倏然拔出绣春刀:“原来你也是刺客,纳命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矫健的小身影凌空掠来,一脚踢中他手腕,将他逼退数步。
檀儿稳稳当当地挡在禅房门口,拍了拍手哼道:“敢动姐姐,额杀了逆!”
锦衣卫指挥使看了眼微微发麻的手臂,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这丫头好大的力气,难怪当日能伤了三个追杀大人的刺客。
不过,他可不会因为这个而与她客气。
伤大都督者,杀无赦!
锦衣卫指挥使一刀朝檀儿斩来。
檀儿侧身一避,他顺手打出一掌,檀儿以拳相接,二人一触即分,檀儿退的更多,双脚在地上划出两道长长的沟壑。
“逆有点本四嘛!再来!”
陆玲珑早就看傻了,也顾不上偷窥孟芊芊的秘密,想着保命要紧,哪知刚一转身,便被人一记手刀劈晕。
禅房内。
陆沅冷笑着看向孟芊芊:“这一针,等许久了吧?”
他松开孟芊芊的头,两指夹住银针,冷冷地抽了出来,“没刺死本督,是不是很失望?”
孟芊芊没有辩驳。
第一次夜闯她屋子时,她的确想用银针杀死他的,以为藏得很好,没想到他早发现了。
但这一次,她一开始并无杀意,是误会了他要对自己做什么,等听到箭矢的破空之响时,她的银针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
她用尽全力去收,银针距离他心脏只差毫厘。
“下次记得先说。”
万一没收住,真死了。
陆沅危险地眯了眯眼:“你还想有下次?”
孟芊芊抱紧怀中陷入沉睡的宝姝,十分狗腿地说道:“大都督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哼!”
陆沅不屑一哼,打量起手中的银针。
他上半身只罩了一件外袍,精壮紧实、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腹缠着白色的纱布,因适才大动,纱布不断渗出血来,想必是伤口又撕裂了。
孟芊芊的目光没再往上,而是落在了他流着黑血的手背上:“箭上有毒。”
陆沅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仿佛对自己中毒浑不在意,依旧是盯着银针道:“听闻当年楚大元帅,便是被几根银针所杀。”
孟芊芊道:“我去叫大夫。”
她刚将宝姝轻轻地放在小蒲团上,身后的陆沅咚的一声倒下了。
她捏住陆沅冰凉如骨的手腕,看着他乌黑发紫的手背,眉心一蹙。
他的死活确实与她无关。
但,她不爱欠人人情。
……
“逆放额下来!逆放额下来!”
院子里,檀儿被五花大绑地吊在大树下,如同一只晃悠晃悠的炸毛小蚕蛹。
锦衣卫指挥使将绣春刀插回刀鞘,抹了抹眉弓上的血迹:“小丫头真够难缠的,老子的脸都肿了!”
他快步进屋。
陆沅平躺在干净的地板上,身上的衣袍穿得整整齐齐,呼吸均匀,手背的血似乎被止住了,也用帕子包扎好了。
孟芊芊坐在边上,怀里抱着梦呓不已的宝姝。
锦衣卫指挥使神色复杂地看了孟芊芊一眼。
这时,暗藏在寺庙各处的锦衣卫前来复命了。
一名锦衣卫道:“指挥使,杀了五个,跑了一个。”
“没跑。”
郁子川将那个被点了穴的活口扔进院子。
那名锦衣卫迟疑了一下,招手让手下抬过来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女子:“在院子外发现的,请问指挥使如何处置?”
锦衣卫指挥使看向孟芊芊。
孟芊芊认出了陆玲珑,平静地说道:“陆家大小姐,不是我带来的。”
锦衣卫指挥使顿了顿,来到另一间禅房前,拱手行了一礼道:“方才来了几个刺客,不知大师可安好?”
少年天子回头望向紧闭的房门。
僧人不紧不慢地说道:“一切安好。”
锦衣卫指挥使道:“惊扰大师了,小的告退!”
檀儿对着他凶巴巴地叫道:“喂!耍刀滴!逆放额下来!”
锦衣卫指挥使回到陆沅的禅房,对孟芊芊正色道:“劳烦陆夫人与陆小姐,随本官去一趟都督府,接受调查!”
半刻钟后。
陆凌霄从地牢出来,望了眼穹顶的乌云遮月,眼神凉了下来。
这位大都督的嚣张与心狠手辣,比传闻中厉害十倍、百倍不止。
大周有此佞臣,实属祸害,得尽快替朝廷、替陛下除此祸端才行。
陆凌霄上马车时,孟芊芊已经在里头了。
想到地牢发生的事,他胸中郁闷,却又无法对她言说,毕竟她只是个后宅的小妇人,根本不懂这些。
他在孟芊芊对面坐下。
孟芊芊没有看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压根儿不打算理他似的。
陆凌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发现她又换了衣裳,只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他这回倒是没再质问。
“今日……可吓到了?”
孟芊芊没理他。
“可有受伤?”
陆凌霄接着问。
孟芊芊依旧不搭理。
陆凌霄道:“娘很担心你,曾祖母也问你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孟芊芊仍是沉默不言。
陆凌霄蹙了蹙眉:“你倒是说句话。”
孟芊芊冷冷地看向他:“夫君希望我说什么?说我很好,说我有惊无险,说北凉探子没有差点儿杀了我,说锦衣卫的暗器没有险些将我切成两段!还是说,我的夫君口口声声会来救我,却一直等到天黑了才姗姗来迟,若是大都督怀疑我半分,只怕替我收尸,夫君都赶不上热乎的!”
“啊,也不奇怪了,夫君你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我送给北凉人的!我没死,夫君不能与自己的心上人双宿双栖,是不是好可惜?”
“孟氏!”
陆凌霄气得直接站了起来,他忘了这是在马车里,嘭的一下撞到了车顶,疼得他面容一抽,又咬牙坐下。
“我几时将你送给北凉人了?你休要胡言乱语!婉儿她有了身孕,若不救她,她极可能一尸两命!再者,她离我也更近些……”
孟芊芊淡淡一笑:“带她去都督府享受我的身份,也是因为她离夫君更近?”
陆凌霄恼羞成怒:“你怎么还翻起旧账来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孟芊芊:“呵。”
陆凌霄道:“还有,你生我的气,只管冲着我来,不必总是扯上婉儿,她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在都督府是为大局考虑,她也是不想影响我前程,才没对人澄清。你犯不着像今日这样,当众揭穿她、羞辱她。”
孟芊芊气笑了:“她对你说的?”
原本以为,男人的心盲了,眼睛也就瞎了,却原来不仅如此,就连脑子都坏掉了呢。
林婉儿冒充她,顶替她,而他却在怪她揭穿她。
这就是她为之守寡五年的夫君。
她不信没人告知他全部的事情经过,可他就是不愿意信他的婉儿做错了。
他的婉儿即使错了,那也是被逼的,也是有缘由的,只有自己,干什么都是错的。
她只要坐在正妻的位子上,就永远是欺负林婉儿的一方。
哪怕被顶替身份的是她,被丢下的也是她。
陆凌霄道:“谁说的不要紧,有些事情,希望你别误会,婉儿不澄清是为大局考虑。”
孟芊芊道:“跑得比兔子还快,也是为大局考虑?”
陆凌霄皱了皱眉:“婉儿当时朝我冲过来,是为了保护我,想替我挡北凉人的刀,她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她父兄在与北凉一战中牺牲,父子二人皆是忠烈,她亦是有气节的女子。你以为她没被北凉人抓走过吗?你好歹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而她,不仅被废去一身武功,嗓子也让北凉人毒哑了,这些都是我欠她的。”
孟芊芊一遍遍捋着手中的丝帕:“谁弱谁有理吗?”
陆凌霄张了张嘴:“我是这个意思吗?”
“难道不是?”孟芊芊深邃的眸光望进他眸子,“你只记得你欠她,你欠我的呢?”
她的眼神清澈而平静,但就是犹如一把宝剑,带着冰冷直白的犀利,令人无法逼视。
陆凌霄移开视线,双手扶在膝盖上,低声道:“你怎么又提银子?”
原来在这个男人心里,他欠她的只有银子。
孟芊芊道:“不提银子,难道提我们之间的夫妻之情?将军怕是忘了,你与妾身没有这个。”
陆凌霄沉声道:“不就是让你垫了些银子?等陛下的封赏到了,还你便是!”
“那好,回去了我会让人把账本给夫君送过去,请夫君不要食言,尽快还清妾身的嫁妆!”
孟芊芊说完,马车也到了陆家,她掀开帘子,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
陆凌霄气了个倒仰。
算了!
今日她受了委屈,撒气就撒气吧。
陆凌霄回府后,先去给陆母报了个平安,随后去书房见了陆行舟。
他将地牢内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当听说北凉探子是来刺杀圣上时,陆沅竟讲了一句“早知便不拦着了”。
对于陆沅的嚣张与狼子野心,陆行舟见怪不怪,不过在听到陆沅竟然二话不说就杀了污蔑陆凌霄与孟芊芊的北凉探子时,他仍是有些惊到了。
半晌,陆行舟喃喃道:“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拉拢你。名义上把芊芊带去都督府审问,实则是引你前去,想卖你一个人情。杀掉朝你泼脏水的北凉密探,是在表明他的态度——他信你。”
他说的是朝“你”泼脏水,而不是你们。
在陆行舟看来,大都督所作的一切皆是为了拉拢自己儿子,与孟芊芊无关。
陆凌霄也觉得父亲言之有理:“父亲,我们该怎么办?”
陆行舟:“明面上不要得罪他,先静观其变。”
陆凌霄:“知道了,父亲。”
陆行舟又道:“还有一事,你回来有段日子了,一直冷落芊芊,今晚你搬去海棠院,在芊芊怀上嫡子前,不许搬出去。”
陆凌霄脸色一变:“父亲!”
陆行舟严厉地说道:“做不到,就把那个姓林的女人撵出去!”
从书房出来,陆凌霄叫来院子里的小厮:“刚刚谁来过?”
小厮答想了想,答道:“大少夫人。”
陆凌霄一点点攥紧了拳头。
夜里飘起了雪,寒风凛冽。
半夏刚要把门关上,就见陆凌霄神色冰冷地出现在了门口。
她撇过脸,姑爷都不叫了。
陆凌霄径自进了屋。
孟芊芊吃着炸果子,在看话本,扫了眼地上的人影,问道:“这么快就来还银子了?”
陆凌霄眸色深深地看着她:“你回府后,去见过父亲了是不是?”
孟芊芊嗯了一声。
陆凌霄的拳头捏紧:“果然是你!亏我先前还觉得你今日受了委屈,怎么冲我撒气都是应该的,我万没料到你竟如此心机!用父亲与婉儿来逼我!”
孟芊芊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酒气,微微皱眉道:“要发酒疯,回你自己的院子发。”
陆凌霄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强行拽起来,重重地扔到床铺上,语气冰冷地说道:
“你不就是想圆房吗?本将军成全你!”
夜里,孟芊芊将老太君哄睡后,动身回自己院子。
刚出来,碰到了陆凌霄。
陆凌霄是来找孟芊芊的。
他白日里错怪她,本就有点儿过意不去。
后来他问了刘管事,才知她这几年一直是很细心地照顾痴痴呆呆的曾祖母。
他心有愧疚,回来的路上买了个簪子,打算给她赔礼道歉。
可不待他张嘴,她先开了口:“曾祖母睡了,你明日再来看她,不过要晚些,曾祖母睡早觉的。”
陆凌霄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孟芊芊想了想,“桂花糕吃完了。”
陆凌霄愣了愣,有些哭笑不得。
这丫头脑子里怎么全是吃的?
他是那种会和他抢糕点的人吗?
不对,今早……他把她的桂花糕拿走送人了。
陆凌霄有些讪讪,他握拳轻咳一声:“你喜欢吃桂花糕的话,我下次去周记给你买。”
孟芊芊道:“你找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我……”
陆凌霄捏了捏手里的锦盒,正要拿出来送给她,绿萝脚步匆匆地过来了。
“将军!”
她给陆凌霄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又转身也对孟芊芊也行了一礼,声音小心翼翼了许多,“少夫人。”
孟芊芊没理。
陆凌霄问绿萝道:“何事?”
绿萝看了眼孟芊芊的脸色,小声问道:“林姑娘问您,今晚可还去枫院用晚膳?”
“她还没吃?”
“一直在等将军。”
“胡闹!”陆凌霄皱眉,迈步就往枫院去了。
绿萝迈着小碎步跟上。
半夏气得直跺脚:“下作东西!抢人抢到老太君院子来了!姑爷一共找了小姐三回,就被枫院叫走了两回!姑爷是她家的呀?只许她一人霸着?想起那死丫头方才在小姐面前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就来气,活像是咱们多容不下她家林姑娘似的!”
孟芊芊神色平静地往回走。
李嬷嬷瞪了瞪半夏:“没见小姐已经够心烦了吗?你少说两句!”
半夏哼道:“我有说错吗?娶为妻,奔为妾,我家小姐连她的妾室茶都没喝,不就是肚子里有块肉吗?嚣张什么!小姐,回头你也给姑爷生一个!你生的才是嫡子!到时候,看她还能越过你去!”
李嬷嬷虽不喜欢半夏的口没遮拦,最后这个主意倒是说到了她的心里。
在夫家,儿子才是一个主母一辈子的倚靠。
“小姐,姑爷如今只是被外头的狐狸精迷了眼,等新鲜劲儿一过,自然会回小姐身边,届时小姐与姑爷圆个房,再生个一儿半女的,后半辈子便也稳妥了。”
卯正,孟芊芊起了。
李嬷嬷打了热水进屋,将帐幔挂起。
见孟芊芊额头满是汗珠,寝衣也湿透,她忙问道:“小姐,昨夜又做噩梦了吗?”
半年前自家小姐被二房的陆小姐推下水,大病了一场,自那之后,小姐便落下了头疼与做噩梦的毛病。
“还是请个大夫吧。”
李嬷嬷劝道。
孟芊芊平静地说道:“用不着。”
老夫人在家时,孟芊芊每日都和陆母过去晨昏定省。
孟芊芊若是不去,老夫人不会直接骂她,却会训斥陆母管教无方。
孟芊芊到福寿院时,陆母已经在伺候婆婆梳头了。
大抵是陆凌霄死而复生,老夫人心里高兴,换了一身鲜亮的衣裳,又让陆母梳个精神点儿的发髻。
“咝——弄疼我了!”
老夫人皱眉。
陆母忙说道:“儿媳再轻点。”
给老夫人梳完头,陆母又亲自伺候婆婆洗漱。
一切就绪,就差最后抹雪花膏时,二夫人笑吟吟地过来了。
“大嫂!我来我来!”
她风风火火地进屋,也不管陆母同不同意,抢了陆母手里的雪花膏,便将陆母挤到身后。
她一边给老夫人抹,一边望着铜镜里说:“哎哟,这真的是我娘吗?”
老夫人眉头一皱:“怎么了?”
二夫人夸张地说道:“年轻了十岁,我险些认不出了!果然啊,霄哥儿才是您的心头肉,他一回,您白头发也少了,褶子也没了!”
老夫人被她逗笑:“你这张嘴!”
陆母习以为常,没吭声,转身去布菜。
孟芊芊和她一起。
在陆家,任劳任怨的是大夫人,每每坐享其成的却是二夫人。
而明明陆二爷是庶出,大夫人才是老夫人的亲儿媳。
“玲珑呢?”
老夫人问。
二夫人继续给老夫人抹雪花膏:“她去找霄哥儿了,您是知道的,她最敬重她大哥了!霄哥儿是真有出息啊,在边关立了大功,听说是三品呢,这不得比他老子更厉害了!霄哥儿是您带大的,早知道,我也该把老二、老三送过来给您带的!我后悔了,悔死了!”
陆母布筷子的手有些紧。
老夫人道:“行了行了,少给我灌迷魂汤了,这回又想要什么?”
二夫人抱住老夫人胳膊,撒娇地说道:“娘,我看中了一副宝林记的头面,手里的银子不大够。”
老夫人不甚在意地说道:“这种小事,和你大嫂说一声就行了,差多少让库房支给你。”
陆母道:“宝林记很贵的。”
老夫人板起脸道:“怎么?陆家如今连一副头面也买不起了?”
“娘,府上一直用的是……”
“芊芊啊,你过来。”
老夫人打断儿媳的话,冲孟芊芊招了招手。
孟芊芊放下碗碟走过去。
二夫人识趣地把位子让给了孟芊芊。
老夫人握住她的手,一脸慈祥地说道:“霄哥儿回来了,最高兴的人是芊芊吧?也是,从今往后,芊芊就是将军夫人了,走哪儿,别人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陆夫人。”
说着,她叹了口气,“你祖父去得早,我是没这福气。可话又说回来,将军夫人不是这么好当的。我听说,昨日你因为一盘桂花糕,为难了枫院的林姑娘。”
“芊芊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一个幽州来的小商女,能嫁进我们陆家,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你的身份已经配不上了,为人处世别再上不得台面,别给自己的夫君丢脸,明白吗?”
孟芊芊在皇宫到底是受了寒,嘴里没味味儿,嗅觉也失灵,就总想点儿又甜又辣的炸果子。
“李嬷嬷交代了,这个可不兴吃!”
万嬷嬷果断把炸果子端走了。
孟芊芊叹气。
李嬷嬷累了一身汗过来:“哎哟,那丫头睡得叫个沉呐,喊了半天喊不动。”
孟芊芊微笑:“让檀儿睡会儿吧。”
李嬷嬷担忧地问道:“睡这么久……不会出事吧?”
孟芊芊笑了笑:“嬷嬷放心,檀儿好得很。”
这是大实话,燕娘子给檀儿看过了,她也给檀儿把过脉,用燕娘子的话说,檀儿壮得像头小牛犊,别乱吃药,自己能好。
李嬷嬷如今仍是看不透自家小姐逐渐多出来的本事,但自家小姐的话她是信的。
想到什么,她又道:“我去看看半夏。”
李嬷嬷就是个操心的命,担心完这个担心那个,一上午全在三个病号之间来回打转。
午饭后,雪下得更大了。
老太君爱玩雪,这么大的雪,她指定得出来,孟芊芊让万嬷嬷去老太君那边瞧瞧。
万嬷嬷去了,人没见着,又恐自个儿说不清,将老太君身边的汪嬷嬷带了过来。
“大少夫人!”
汪嬷嬷行了一礼。
孟芊芊颔了颔首:“汪嬷嬷,曾祖母人呢?”
汪嬷嬷道:“老太君出去了。”
孟芊芊一怔:“出去?去哪儿?”
汪嬷嬷道:“去庙里上香,老奴本以为,老太君会叫上大少夫人一道去的。”
孟芊芊沉吟片刻,问道:“老太君带了谁?”
汪嬷嬷道:“喜鹊和赵四。”
喜鹊是老太君的贴身丫鬟,为人聪慧机敏,赵四是府上的护院,老太君每次上山都是喊他赶车。
看来的确是去寺庙了。
老太君平日不怎么出门,可每每去庙里上香,她倒是乐意同行。
只不过,今日并非特殊日子,曾祖母为何突然想去上香了?还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汪嬷嬷心下一慌:“大少夫人,奴婢……”
孟芊芊道:“汪嬷嬷先回院子吧,我让人去接曾祖母。”
孟芊芊回到海棠院,让万嬷嬷去外院叫来了武哥儿,给了他一袋银子:“你挑几个身手厉害的护院,上寒山寺接老太君,若是雪太大,不着急下山。”
武哥儿掂了掂钱袋,说道:“大少夫人,用不了这么多。”
孟芊芊又递给他一包袱衣裳两床厚被子:“找身手最好的,马儿要最快的。”
武哥儿明白了:“是!”
山上。
燃着红萝炭的禅房中,太上皇提笔写完了圣旨,在他旁边,跪着另一个中年僧人。
他是太上皇的心腹太监福公公,自太上皇被陆沅软禁在此处,他也一并跟过来出家了。
他小心翼翼地磨着墨。
老太君像极了监工头子,太上皇写一笔,她审一笔。
“加,再加!”
太上皇叹气:“快写不下了,老太君到底要给那丫头多少东西?”
福公公讪笑:“是啊,您是陆家的老太君,又不是孟家的。”
老太君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凑过去问太上皇道:“可以做孟家的吗?”
太上皇:“……”
福公公:“……”
鹅毛般的大雪下了下了一整日。
万嬷嬷得空便去门口瞅一眼,不曾想,没等来老太君,倒是等到了多日未归的陆行舟。
陆行舟在工部任职,常年在外办差,鲜少回家里住,尤其这种大雪纷飞的日子。
万嬷嬷行了一礼:“大爷……”
陆行舟看也没看他一眼,火急火燎地进了府。
万嬷嬷一脸狐疑,走出去问车夫道:“出啥事了?”
车夫道:“刘大人的母亲故去了。”
刘大人是陆行舟的同僚,曾一同在翰林院待过,私交甚笃,后来陆行舟去了工部,刘大人则被调去了兵部,任库部主事。
别看其官阶只有从四品,却是个肥差,且刘大人的岳父是永恩侯,岳母是长宁县主,在京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刘老夫人身子硬朗时,常来探望老太君,是为数不多让老太君痴呆后还能记得住的外人。
万嬷嬷把消息带回了海棠院。
李嬷嬷长叹一声道:“我记得刘大人是刘老夫人的幺儿,她老人家与老太君岁数差不多,这个年纪……也算是白喜事了。”
孟芊芊换了一身素衣:“我去替曾祖母送送她老人家。”
李嬷嬷到底是有些担心孟芊芊的身子,可一想刘家就在这条街上,且如果老太君在府上,一定会去送刘老夫人最后一程的。
李嬷嬷点了点头:“奴婢和万嬷嬷陪小姐去。”
孟芊芊与陆母是最早到门口的。
二人上了同一辆马车。
很快,二夫人带着陆玲珑也上来了。
两房如今的关系十分微妙。
二夫人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搀着手的陆母与孟芊芊:“哟,大嫂,你的好儿媳都要和你儿子和离了,你怎么还这么好心,让她坐你的马车的?”
陆母正色道:“晚饭堵不住你的嘴,就给我下去!”
这个大嫂一贯包子,任劳任怨,如此硬气实属少见。
二夫人撇了撇嘴儿:“你跟我发什么火?又不是我让她闹和离的。”
陆母冷声道:“你是没让芊芊闹和离,你只是挑唆霄哥儿休妻,二弟没警告你,不要算计到霄哥儿头上吗?”
二夫人压根儿没将丈夫的话放在心上,自然更不可能听进去陆母的。
她哼了一声。
陆母不再搭理她。
陆玲珑从上车,目光便无法从孟芊芊身上挪开。
她嫉妒孟芊芊的美貌,恨不能刮花孟芊芊这张比她好看一百倍的脸!
老夫人单独坐一车。
陆行舟、陆凌霄与陆二爷一车。
今晚来吊唁的宾客众多,一部分是亲戚街坊与刘大人的同僚,其余则是永恩侯与长宁县主的亲朋。
由于事发突然,刘家急缺人手,连灵堂都才刚搭出来。
刘大人跪在在灵堂内,哭得眼眶红肿。
陆家人吊唁完刘老夫人,他磕头致谢。
陆行舟在他对面跽坐而下,拍拍他肩膀:“节哀。”
又对陆凌霄与陆二爷道,“你们带上府里的下人过去帮忙搭灵棚。”
他是工部的,建工就是他的长项,府上的下人也精于此道。
他随即又对陆母道:“你带芊芊去内宅看看刘夫人,顺便问问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陆玲珑道:“大伯我也去!”
“你别添乱!”
陆行舟心里清楚得很,陆家那么多女眷,办事牢靠的只有陆母与孟芊芊。
“一会儿我去就好了,你上厢房歇会儿。”
陆母对孟芊芊道。
孟芊芊道:“祖母和二婶盯着呢。”
老夫人与二夫人如今就盼着她出错儿,她不能让她们抓住把柄。
陆母心疼地说道:“忙一晚,我怕你吃不消。”
二人正说着话,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嘹亮的通传:
“大都督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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