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次日晨起用膳时,父亲唤住我。
听下人说,他昨天一夜未归,眼下又春风得意,该发生了应该都发生了。
他尽力压制着雀跃的心情,轻咳两声:
“昭昭,你霜姨一个弱女子带着子竹漂泊多年,受尽心酸和白眼。”
“父亲准备......纳她为妾室。”
我冷冷地看着他。
大约是我的眼神中的憎恶过于明显,他怔了一下。
接着心虚地别开眼,但看到桌上的匕首时,像是底气更足了一些:
“一个女子,整日舞刀弄剑的,成何体统?”
我心中的火一下子窜了上来:
“这匕首是父亲你亲手送我的。”
五岁时,外祖父病逝,母亲失去了她最大的庇佑。
到十岁,想送我柄小刀作为生辰贺礼,都被父亲蓄意嘲弄:
“一个女娃娃习武已是我开了恩赐,还想持刀?”
“她能替我上阵杀敌吗?”
我记得,那是唯一一次母亲与父亲顶嘴。
可没过几日,父亲还是拿来这柄匕首。
他不是念着情意,是惧怕母亲家族的旧势力。
可现在,他全都忘了。
母亲的死无足轻重,他只想纳妾享乐。
父亲显然一怔,假意拍了拍脑门:“哦......父亲记得!”
他负手而立,端详房内,久久不发一言,不知在想什么。
或许想到了过往,心中有了片刻亏欠?
不过这都不重要。
人都死了,再觉着亏欠也毫无意义。
许久后,父亲转身要走,我忙叫住他:
“父亲,我想进书房。”
他满脸难以置信地转身,似乎我说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话。
“外祖父之前与我说了许多作战的要领,我不太明白。”
“若弄明白后整理成册交给父亲,恐怕北蛮人交战时也轻松不少。”
他犹豫了。
将军府有不成文的规定,书房事关军事机密,非召不得进入。
可色令智昏。
何况是午夜梦回的白月光。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
“行,我允了。”
色字当头一把刀,他自己说过的,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