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小小的一只,瑟缩在角落里,脸上也是新鲜的巴掌印。
郭云对我发完脾气后,就将我绑了起来,当着我的面打了女儿两巴掌。
这是对我的警告。
我不安分,挨打的便不只是自己。
今日他本要出去赌的。
每个月拿到钱的那日,他都会彻夜不归家,只可惜被人一提醒,他便决定不再出去。
守到半夜的时候,他饿了,便叫女儿去为他煮面。
祈望才六岁,还没有灶台高,就已经会做各种家务了。
郭云吃完面便觉得困意来袭,实在是熬不住,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去。
他似乎做了梦,还说着梦话。
“乖一点,不好吗?老子哪里比不上楼季闲。”
听着他越来越大的鼾声,祈望走到我身边,用菜刀割开我身上的绳子。
“阿娘,一定很疼吧。”
瘦弱的小手抚摸着我脸上的伤,祈望的声音里都是疼惜,听得我心肝一颤。
“没事,阿娘不疼,等明日将你送到郡守大人家去,祈望就不会再挨打了。”
“那阿娘怎么办,阿娘不要我了吗?”
祈望嘴巴一瘪就要哭出声,被我捂住嘴摁了下去。
我指着睡觉的郭云,示意她不要出声,轻手轻脚的将人带了出去。
如今才后半夜,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我一句一句的教着祈望。
“你今年六岁,是十一月初八的生辰,记住了吗?”
“阿娘,我不是八月初八出生的吗?”
“祈望乖,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是八月份的生辰,特别是郡守大人,好吗?”
小家伙走在我身边,似懂非懂的点头。
这条很长的路,今晚摸黑走,竟也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头。
若不是走投无路,我怎么舍得将她送走。
想到陆宛情,我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天光大亮时,我们走到了郡守府的门口,恰好碰到楼季闲带着陆宛情上马车。
我急切的拦上去,将祈望往前一推。
“楼季闲,我的女儿,我带过来了。不管我有什么罪孽,稚子无辜。”
我膝盖一弯,跪在地上,诚恳的祈求着他。
“大早上的出门还能遇到,晦气!”
马车上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令我本能的害怕。
是她!
眼看着陆宛情从马车里下来,笑意晏晏的走向祈望,我急忙拉过祈望藏在身后。
“陆宛情,你滚开,不许碰我的女儿!”
楼季闲看着我,觉得我有些莫名其妙。
“楚青棠,我不计较你红杏出墙的事情,同意你将女儿送来养,你如今这副样子是做什么?难不成宛情还会伤害你的孩子?”
“楼季闲,你知道她都做过什么吗?没有她,现在站在你身边的人就是我!”
零零散散的事情在我脑海里串联起来,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真相。
当年楼季闲进京赶考后,我被人下药构陷,送到了郭云的床上。
此后,便一直被郭云殴打虐待。
楼季闲亲眼目睹的那一日,郭云将我打了个半死,说我如果不取悦他,就立刻叫我去见阎王。
我还没等到楼季闲回来,怎么舍得死。
就是这唯一的一次主动,让楼季闲瞧了个正着。
我百口莫辩,想一死了之,被郭云救回来之后,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我将这将近七年的事情和盘托出,一点一滴讲给他听。
“从前一直没有证据,我只当自己倒霉,与你有缘无份。刚刚听到陆宛情的声音,我无比确定,她就是每个月给郭云送钱的人。她的声音,我这辈子都不会记错!”
积压在心底多年的事情宣泄出来,我只觉得整个人为之一轻,连呼吸间的血腥味都淡了几分。
心里死去的悸动又重新回来,我看着楼季闲,竟也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期盼。
眼前的楼季闲满脸不敢置信,他身边的陆宛情眼含泪珠,摇摇欲坠,朝我不停的摆手。
随后,他无比气愤的盯着我:“楚青棠,从前我只当你走了邪路,今日才发现你这个人烂到了骨子里,随口一编就是谎话,竟然想把脏水泼到宛情的头上,你还要不要脸?”
“楼季闲,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宛情根本就是个哑巴,连我都没听过她的声音,你告诉我她该怎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