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憨憨地笑,“你耳朵小,外面买到的估计不够匹配,所以我改了一下,你试试看!”
我仍在震惊中,由着他慢慢将助听器帮我戴好,他脸色微红,低低地问,“你能听清我说话吗?”
事故发生了这么久,我第一次听到这样低沉温柔的话语,不自觉地泪水涌上眼眶,我不知该如何表达,用力点头,“嗯,谢谢你!”
“陈工,不,陈静同志,我叫董彦青,以后,我们多聊天吧!”
西北透彻的星空下,积攒太久的委屈与无助漫上来,我拽着他的军大衣痛哭出声。
原来,我并不是不会哭,只是没有找到可以哭的地方罢了。
第二天我肿着眼睛见到董彦青,他军大衣上的痕迹提醒着我昨天的“光辉事迹”,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尴尬。
他却依然带着憨笑,看着我换上了他的助听器后笑意更浓,“陈静同志,我们去重新做一轮听力检查吧,有啥不合适的,我再调”。
我第一次在别人的陪伴下接受了听力检查,在等待结果的时候有人在身边安抚。
复查结果比我想象中好得多,助听器加持下,听力恢复到了80%。
医生说,后期多训练,还能继续提升。
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总算不用当个半聋子了,同时对董燕青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我花了大半积蓄让前同事从海市带回一块梅花机械表送了他。
董彦青喜欢得和什么似的,天天戴着,各种显摆。
我却不知他之前戴的是瑞士进口的机械表,比我买的那块不知要贵多少。
也不知董彦青因为家世不错,基地不少姑娘主动示好,他都不搭理,这么一显摆,基地都盛传我和他早就是一对,众人对我也好起来了,只是我并不知内情。
接下来的组会,我总算能听清大家叽里呱啦说些啥了。
讨论到新的导弹参数测试模型,我忍不住插嘴,“我建议更换模型,之前的太容易被动手脚,计量兵风险太高”,我指了指耳朵上的助听器,“我的听力就是这么没的”。
组长点头,“导弹威力更大,确实需要更严谨的模型,陈静同志,请继续你的研究方向。”
董彦青带头鼓掌,会议气氛也热烈起来。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这耳朵受伤,或许是为了给出警示,积极采取方法保证更多的人不受伤。
我一头扎进了新的测试模型的研发中,废寝忘食,像着了魔一样。
董彦青成了我最重要的助手,他心思缜密,技术过硬,我们探讨时候单刀直入,效率颇高。
我们之间渐渐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像两个齿轮,完美地契合在一起,推动项目这个巨大机器不断顺利运行。
工作之外,董彦青也展现出细心和温和来。
每次出门勘测遇上大风沙天气,董彦青都像座人墙一样挡在我前面,几乎帮我遮蔽掉所有风沙。
他还会在我熬夜加班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杯热牛奶,上面浮着一层薄薄的奶皮,散发着温润的香气。
我沉浸在工作中,对他的这些举动并没有多想,只当他是热心肠的同事和朋友。
毕竟,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除了工作,我们也没有别的消遣。
直到那次深夜停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