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齐峥消停了一段时间，没再死缠烂打，就每周来看一次小满。我尽量避开他，或者直接让他带小满出去玩。
直到茵茵婚礼前，他听小满说了几次“叶叔叔”，开始莫名其妙吃醋发癫。
“你们吃饭，他为什么会在？”
我们家和茵茵婆家吃饭，合影里有叶澜。但没有齐峥，他心里不平衡。
叶澜是我妈闺蜜的儿子，拍纪录片的，一年有十个月在世界各地跑。上个星期才从非洲回来。
我顺着他的话说：“因为他是我妈的干儿子，以后没准是我女儿的后爹。”
叶澜以前追过我，他也知道。叶澜知道他知道，又看不上他，每次见面都故意跟我做一些亲近的动作气他。
我很无语，警告了叶澜，跟他除了在亲友大群里偶尔说说话，生日互寄礼物之外，两三个月没有一个电话。
后来我发现齐峥连我收礼物心里都不太高兴，我就让叶澜别寄了，也别踩点发生日祝福。
叶澜给我发了好几屏的省略号表达无语，单方面跟我绝交了一年。
这次回来还奚落我：“以后能给你买礼物了吗？这位离异单亲妈妈。”
“莱莱，我不是这个意思。”齐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你也别说气话。”
“你看，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都没删过，我现在跟伊伊一周就联系一次，确认她的安全。”他把手机递给我检查。
“那次在医院……她说她出国后再也不回来了，是最后的心愿。以后绝对不会发生了。”
“求求你莱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看在小满的份上，她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你不用马上回答我，就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好吗？”
我抱着胳膊叹气，“我和她同时掉河里你救谁？”
“她又写论文写到崩溃，或者生病住院，要你去陪她，我什么事都没有，就非要你留下陪我，你不会怨我吗？”
“她失眠睡不着，就想听你的声音，哭着求你，你不接电话自己睡得着吗？”
“很多年后，你们真的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说起从前的相依相伴的日子，不会遗憾惋惜吗？如果当初袁莱不那么钻牛角尖，大度一点，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齐峥的嘴巴紧紧绷着，回答不了。
“我不需要你救，也不需要你陪，我有家人朋友，还有女儿。但她只有你一个。”
“齐峥，在决定离婚前，我已经做过无数次的心理斗争和假设，做了决定之后就不会再回头。”
齐峥失魂落魄地走了，我又头疼了半天。
婚礼那天，茵茵和妹夫讲誓词时又哭了，接亲时已经哭了一场。
叶澜跟我递纸巾，“哭吧，哭瞎了我养你。”
我踩了他一脚，闭嘴吧。
一周后他生日，说想吃我亲手做的饭，生日礼物就要这个。
吃饭时他一脸认真地问我现在能不能考虑他。
我就知道。
“不考虑，对你没感觉。”
“你爱情的苦也吃了，结婚离婚孩子也有了，还要啥感觉，踏踏实实搭伙过日子呗。”
我笑了，“我今年才二十八，没想这么早踏实。”
“再说你也不是踏实的人。片子不拍了？”
他笑笑，吃了一会儿后又说：“那等你想踏实的时候告诉我。”
“叶澜……”
他抬手打住我的话，“我喜欢谁，等谁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
我们再见面，是一个月后，在肿瘤科病房里。
我把包砸到他身上，“怎么不等死了再通知我参加葬礼？”
他没心没肺地笑，“那你不就打不着我了吗。”
“诶哭什么啊？”
我反问：“难道我应该高兴地笑吗？”
回去我一宿没睡着，半夜两点齐峥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莱莱，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又很快撤回了。
我笑了一下。
去年今天，我安排了二人约会，没说由头，就是整天在家里看小满，好久没出去玩儿了。
结果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他有五十分钟都在跟周伊打电话，指导她怎么修电脑。
电影让我一个人去看，他去商场买了台电脑，拿着直接飞国外。
“伊伊的项目书ddl马上就到了，来不及了。”
我听见好像下雨了，打开阳台门，看见齐峥站在院子外面抽烟。
他看见我出来，手足无措了一下，然后举了举手机。
我回屋接了。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你喝酒了？”我听出来。
他“嗯”了一声，“应酬完，到家了，又不由自主走到了这儿。”
“齐峥，人的生命很宝贵，别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也不想让你再消耗我的情绪。你记得女儿的生日，打疫苗的日期，衣服鞋子的号码就可以了。”
齐峥沉默了很久，轻轻说了声“好”，“我以后不会再错过女儿的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