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郑晓敏、周成业算是发小,当年我们都在军工厂家属院出生、长大。
郑晓敏打小就跟着文艺兵妈妈学跳舞唱歌,是我们那最出挑的姑娘,不乏追求者,周成业也是其中之一。
后来郑晓敏没考上大学,和一个工程师结了婚,去了邻市,断了一批人的念想,其中也包括周成业。
周成业读了军校,留下做了军官,而我在爸妈早逝后接受组织安排,被派驻沈市附近的军队计量所。
周妈妈尤其喜欢我,过来看周成业的时候总会给我带东西,一来二去,我们被撮合成了一对,也在老家摆了酒。
当时,他穿着我送的呢子大衣,红着脸承诺,会一辈子对我好。
我也信了,一心一意地帮他打点关系,看他步步高升。
准备和组织打结婚报告的那天,周成业却接回了抱着孩子的郑晓敏。
“她那个前夫根本不是东西,竟然因为晓敏生了女儿,对她又打又骂的”。
“晓敏可太不容易了,咱们多年情分,可不能不管她”。
不知周成业用了什么办法将郑晓敏挂上了计量员的职称,也进了计量所,和我一起负责炮兵团的测距,记录数据后进行实时分析。
实际上,她主要负责原地发信号,我来回奔跑来测距,计算落点。
那天,她给的信号有误,我提前跑去了落点,炮弹几乎在我旁边炸开,而她也受到波及。
鲜血染红了我誊抄数据的纸,我的耳朵疼得仿佛炮弹一直没有停止爆炸。
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周成业抱起了被冲击到地的郑晓敏,她指着我身下的纸,“数据,数据最重要”。
周成业将我压住的数据扯出,安抚了一句,“我先送她,医护就在后面,你不会有事的”。
但,我只看到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而后抱着郑晓敏离开了。
感觉过了很久很久,我才被医护人员找到。
到了军区医院,我被医护人员抬着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他扫了我一眼,要求先给郑晓敏检查。
我什么都听不见,但也知道,他焦急的肯定不是我。
而我的耳朵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听力严重受损。
组织为了给我交代,于是给了一个学校调任的机会,只不过,被周成业换成了郑晓敏。
因为是组织补偿性调任,更换人选的申请需要我同意,为此,周成业软磨硬泡了好几天。
“晓敏离婚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在学校可以有更多时间照顾孩子,城里也方便孩子上学。再说,炮兵团演练的时候噪声那么大,会影响盼盼成长的。”
“本来也是你们两个一起测量的数据,调任机会本来晓敏也有份,反正你年纪还轻,也没孩子,总有其他机会”。
“我们结婚行了吧,正式向组织报告的那种,你不是一直想要吗?”
“你耳朵都要聋了,什么都干不了,我养着你有什么不好,你怎么这么拧呢?”
我回到家开始收拾东西,房子也不大,但很空荡。
毕竟,很多东西都被周成业送给了郑晓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