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上胥柳禾的其他类型小说《娇娇万人迷!各国皇帝纷纷求娶上胥柳禾 番外》,由网络作家“早日退休的铲屎官”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栾贵妃恨恨地剜了地上的柳禾一眼,强行压制着怒火。“把殿下带回宫里去!”她的皇儿何等尊贵,居然被一个下贱太监迷惑住,还说什么喜不喜欢之言,成何体统!若是被有心之人告诉了陛下,还让他们母子如何争得九五之尊之位!孩子的哭啼声渐渐远去,过分凝寂的气氛让人心惊肉跳。栾贵妃冷哼一声,冲柳禾命令道:“把脸抬起来。”她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模样能把她的皇儿迷成那般。柳禾在心底叫苦不迭。这位栾贵妃爱美成痴,最在意的就是自己那张漂亮的脸蛋,就算看见个小宫女生得漂亮都得拿簪子划烂人家的脸。要是看见了她的样貌……她今日能不能保住小命都难说。“说你呢!聋了不成!”身畔的太监重重踹了柳禾的屁股一脚。主子刁蛮,奴才也讨人厌。柳禾强压下心中的怒意,把头仰了起来...
《娇娇万人迷!各国皇帝纷纷求娶上胥柳禾 番外》精彩片段
栾贵妃恨恨地剜了地上的柳禾一眼,强行压制着怒火。
“把殿下带回宫里去!”
她的皇儿何等尊贵,居然被一个下贱太监迷惑住,还说什么喜不喜欢之言,成何体统!
若是被有心之人告诉了陛下,还让他们母子如何争得九五之尊之位!
孩子的哭啼声渐渐远去,过分凝寂的气氛让人心惊肉跳。
栾贵妃冷哼一声,冲柳禾命令道:“把脸抬起来。”
她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模样能把她的皇儿迷成那般。
柳禾在心底叫苦不迭。
这位栾贵妃爱美成痴,最在意的就是自己那张漂亮的脸蛋,就算看见个小宫女生得漂亮都得拿簪子划烂人家的脸。
要是看见了她的样貌……
她今日能不能保住小命都难说。
“说你呢!聋了不成!”
身畔的太监重重踹了柳禾的屁股一脚。
主子刁蛮,奴才也讨人厌。
柳禾强压下心中的怒意,把头仰了起来。
栾贵妃随意一瞥。
入眼是一张极其美艳的脸,唇若点樱,眉眼盈盈,眸光流转间自成一段媚态。
只这一眼,竟让栾贵妃愣怔了一瞬。
眼前的小太监不施粉黛,却比她这浓妆艳抹刻意打扮一个时辰的更加耀眼。
饶是她一万分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承认——
不过是一个身份卑贱的小太监,竟衬得她引以为傲的美貌黯然失色。
该死的奴才!
这样狐媚子的长相,绝不能留在宫里魅惑主子!
栾贵妃恨恨地咬紧了牙,恨不得亲手抹了这小太监的脖子,却也只能故作淡然,唯恐被身边的下人瞧了去。
“哪宫的?”
她漫不经心地挑了挑指甲。
柳禾又是一哽。
她虽明知栾贵妃与皇后不对付,这会儿却也不能在她面前说假话,否则日后更是徒惹一身腥。
无奈之下,柳禾只好如实回禀。
“回贵妃娘娘,奴才是皇后宫里的。”
中宫的人……
看了这小太监的模样,栾贵妃本就满心嫉恨,此时又听说是皇后宫里的人,她终于再也伪装不下去了。
“本宫当是哪儿来的小太监这般下作不知羞耻,原来是阳华阁的人……”
栾贵妃的视线泼悍又轻蔑。
“哼,真是难怪了。”
柳禾这会儿人虽跪着,心却并未跪下半分。
这泼妇含沙射影,字字句句都在针对她的白月光皇后,听了可真叫人不爽。
皇后徐佑枝为人温良敦厚,自小满腹书香,岂是栾家这个全凭氏族力量上位的刁蛮小姐可比的。
柳禾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栾贵妃的眼睛,语气铿锵有力。
“奴才若是有罪,自当一人承担罪责,还请贵妃莫要牵扯我家皇后,白白毁了皇后清誉。”
更何况,此事她本无半点过错。
栾贵妃自己教子无方,却要把怒火撒在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太监身上。
只这一件事跟皇后相较,便足够立见高下。
见栾贵妃指尖轻颤,一口银牙都要被咬碎了,柳禾竟毫不畏惧,心下只觉解气得很。
似是还觉得不够,柳禾笑眯眯地看着她。
“皇后娘娘德才兼备,怎可跟奴才这等徒有皮相的废物相提并论。”
一句话精准无误地戳中了栾贵妃的肺管子。
徒有皮相的废物……
这个刁奴究竟是在说谁!
“住口!”
没想到一个小太监竟敢如此大胆,栾贵妃身边的宫女忙怒斥制止了她。
“竟敢对我家娘娘如此不敬!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虽不知今日能有几分把握,可她愿为皇后奋力一搏。
……
半刻钟后。
远处的脚步声渐近。
柳禾算准时机纵身往池子里一跃,刹那间水花四溅。
夜间突如其来的响动让本就警觉的长胥砚更加戒慎,下意识朝池边望了过来。
柳禾会水,这会儿却故意装作旱鸭子的模样呼救几声。
“救……救命……”
夏英定睛看了一会儿,稍稍放了心。
“没什么要紧,好像是个失足落水的小太监。”
长胥砚冷哼一声。
这池子里溺死的人多了,这倒霉太监估摸着是不知得罪了哪位主子,趁着夜深人静被推进去的吧。
二人刚准备换个地方,长胥砚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声音……
好像有些耳熟。
溺水慌乱中也掩盖不住那嗓音的娇俏动听,特殊的声线让他想起来了一张皎柔妩媚的脸。
怎么有点像他……
长胥砚脚步一顿,毫不犹豫地调转了方向。
“我去看看。”
正往前走着身边却忽然没了人影,夏英一愣怔,不解地回头看着他。
“……阿砚?”
一个掉进池子里的小太监罢了,有什么好看?
阿砚什么时候喜欢看热闹了。
……
柳禾在池子里扑腾了一会儿,手臂都有些酸麻。
长胥砚却依旧没有过来。
她忍不住暗暗嘀咕,莫非是他没听出自己的声音?
正纠结着要不要扯开嗓子再叫几声,又怕声音太大引来其他人,顿时让她有些郁闷。
忽地,远处黑影一闪。
应是长胥砚来了!
柳禾赶忙故意装作又呛了几口水的样子,冲岸边的黑影无助地伸出了手。
“救命……咳咳……救救我……”
片刻的功夫,紧随其后的夏英也追了过来,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的长胥砚。
“阿砚,等等我啊……”
这小子,怎么跑得这么快。
不知道的还当是他媳妇掉水里了。
“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夏英探着脑袋四下打量,见除了这个小太监之外确实再没什么了,不由更纳闷了。
长胥砚不吭声,眯着眼像是在辨认什么。
“啧,走了走了,”夏英拍了拍他的肩膀,“就一个小太监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话音未落。
只见身边的人影迅速闪过,毫不犹豫地纵身跳进了池水里。
夏英瞬间瞪大了眼,呆愣在原地。
“阿,阿砚?”
极度震惊之下,就连水花溅在了他最心爱的鹿皮靴子上,夏英都没注意到。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
什么情况?
堂堂上胥二皇子,为救一个落水小太监见义勇为?
是他瞎了还是长胥砚疯了?
……
……
听着耳畔水花四溅的声响,再看看游向自己的熟悉身影,佯装溺水的柳禾也愣了。
打死她都没想到,长胥砚居然会亲自跳下来救她。
在长胥砚游过来的过程中,柳禾忽然察觉到身侧有什么东西漂浮着,时不时还会勾住她的头发。
起初她以为是水中的杂草枯枝之类,憋着气闷进水里打算扯开,省得一会儿上岸的时候碍事。
谁料她随手一扯,那东西竟是人手的触感,似乎比深夜的池水还冰冷。
柳禾在水下睁眼一看。
只这一眼,让她的三魂七魄登时吓掉了大半。
什么水草!
那是一具已经被泡浮肿了的太监尸体!
“啊——!”
水下的场景吓得她肝胆俱裂,顿时顾不得装溺水了,下意识想要逃离。
谁料朝前拱的力道有些大了,正撞得来人闷哼一声。
长胥砚微微蹙眉,原还打算说些什么,奈何夏英还在此处听着,也不好多说。
“你为何在此?”
语气冷得一如往常,好似不久前无奈的安抚只是她的错觉。
“迷,迷路了,”柳禾抽了抽鼻子,裹紧衣裳,“行至此处不小心脚下一滑,就……”
“……”
长胥砚嘴角一抽。
虽说这个理由相当离谱,可放在这小子身上竟让他一点都不怀疑。
能被死人吓成这样,真的很蠢。
“你们认识?”夏英也瞧出来了点内幕,凑近了些拱了拱他的肩膀,“阿砚,这是你的人?”
你的人。
不知何故,这三个字听得长胥砚莫名舒适。
“嗯,”他随口应了,把目光转向了可怜巴巴的柳禾,“你来的正好,本皇子有事交代你去办。”
一听这话,柳禾惊魂未定的心又是一惊。
她已经猜到他要交代的是什么了。
不出意外的话,一定与明日宴会上在杯中投毒,致使太子出丑之事有关。
果然。
只见长胥砚随手掏出一个瓷瓶,径直塞进了她怀里。
柳禾心知肚明,却只能故作不解。
“殿下?”
“明日使臣进宫赴宴,宴中会有学术切磋之项,我要让太子当众出丑面上无光,令父皇厌弃。”
话至此处,长胥砚眼底满是森然的恨意。
“本皇子不论你用何种方式,明日务必跟随皇后前往赴宴,若有任何异样,随时前来报我。”
还没等柳禾回话,夏英早已歪着头凑了过来,嬉皮笑脸的模样根本不像在说正事。
“抱?怎样抱?像方才那般抱吗?”
“……”
长胥砚一哽,眸中尽是藏匿不住的杀意。
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怒意,夏英熟练地提起长衫。
“我闭嘴!你们继续!”
一溜烟跑远了。
……
看着夏英近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柳禾默默捏紧了瓷瓶。
得到了下药的机会,便是迈出了保住太子的第一步。
接下来的一步,就是保全她自己了。
她可不想因为一次任务失败就被长胥砚抹了脖子。
“殿下……”
小太监唤了他一声,怯生生地仰起俏脸。
“明日若奴才随皇后赴宴,中途极有可能不得离开皇后身边半步,任务失败惹恼了殿下事小,可殿下的计划付之一炬却事大……”
言下之意,让他来个更加保险的计划。
长胥砚略略沉思,似是有些意外地瞥了她一眼。
“这般看来,你倒也不是蠢到无药可救。”
“……”
柳禾哽了哽。
她是不是得谢谢他的夸奖。
长胥砚继续道:“你放心,我已寻了另一个人与你接应,明日你们见机行事,切记不可露出马脚。”
有接应之人,那便正合她心意了。
到时候长胥砚的计划失败,第一反应肯定是暗查真相,而非直接杀人泄愤。
柳禾吞了口口水,乖巧地点点头。
“奴才明白。”
长胥砚瞥了她一眼,随口应了。
眼前这两瓣不久前被吓到惨白的唇恢复了些血色,越发显得粉嫩娇艳,诱人至极。
长胥砚不受控制地俯身凑近了些。
这些年来,他从未产生过任何一点与她人欢好的冲动,便是送上门来的美貌姬妾都令他提不起半点兴致。
唯独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太监……
自见他第一眼,他就想将他抽丝剥茧看个分明。
初时长胥砚想着,许是这太监实在姿容倾城,才令他乍一眼便见色起意。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欲望竟不减反增,颇有令他压制不住的架势。
他知自己应及时抽身,却早已对这种感觉上了瘾。
这孩子如此心胸狭隘,如何能令她安心。
偏生长胥墨并未发现母亲的不满,自顾自说着。
“母后这般紧张这刁奴作甚?这刁奴欺主成性,方才又刻意加害于您,儿就算是要了他的贱命也不为过!”
他越说越上头,恶狠狠地瞪了柳禾一眼。
“小子你等着,总有一日本皇子定会要了你的小命!看你还怎么用这张脸在宫里招摇撞骗!”
这会儿的功夫,柳禾也已经缓得差不多了,悄咪咪观察着皇后的神情。
长胥墨这小子还真是脑袋缺根筋,连母亲生气了都看不出来。
“咳咳……”
柳禾趁势故意咳了几声,泪眼婆娑地看着皇后,水灵灵的黑眸像是在说话。
快看快看,你的好儿子!
少年盛气凌人的模样落在皇后眼里显得越发不堪入目,忍无可忍地厉声制止了他。
“长胥墨!你给本宫住口!”
皇后越想越气恼,起身将儿子一把推远了些。
长胥墨顿时懵在了原地。
“母,母后?”
母后为人惯来温柔亲和,鲜少会如此动怒。
他……做错了什么吗?
“当初在沁芳园,是你借着自己身份尊贵欺侮小柳,本宫见他可怜才收入阳华阁中……”
皇后失望至极地看着他。
“不曾想禁足这么久,你竟丝毫不知悔改,仍旧不将寻常人家的儿女当人看待,让本宫如何对他们的父母交代!”
柳禾也是一愣。
原来皇后当初执意在皇帝面前要了她来,是出于儿子欺负她的补偿。
皇后啊,当真是个菩萨心肠的人。
“长胥墨你给本宫记清楚,从今日起你若再敢针对小柳,便不准再踏进阳华阁半步了!”
扔下这句警告后,皇后不容反驳地上手将儿子朝门外推去。
“母,母后,您听儿臣解释……”
怕挣扎中没轻没重伤了自家母后,长胥墨不敢乱动,只能任由她将自己推搡出去。
“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我……”
话未说完,只听砰的一声。
门已然关了。
“……”
人生头一次吃到闭门羹的五殿下愣了。
母后几曾对自己说过这般重的话,如今竟为了一个低贱的小太监,让他不准踏进阳华阁的门?
简直岂有此理!
小柳子!本皇子跟你没完!
长胥墨此时俨然气炸了肺,冲着周围的下人恨恨跺脚。
“看什么看!谁敢再看,本皇子挖了他的眼睛!”
这番话落在屋内皇后耳中,越发断定了自家儿子是个欺辱奴仆成性的顽劣之徒,自责之心更甚了。
“小柳,来,慢些……”
皇后竟俯下身,打算亲自将她搀扶起来。
柳禾连连摆手,赶忙硬撑着爬了起来。
“皇后,李太医来了!”
阿佩等人一进来就被地上的血迹吓了一跳,几个人忙小心翼翼地把柳禾抬回了房里。
从李太医那里再三确认柳禾没什么大碍后,皇后这才稍稍放了心。
似是仍觉得愧疚难安,她竟亲自来了柳禾房间看望。
没想到皇后会来自己房里,柳禾有些意外。
“奴才……请皇后安。”
后脑的刺痛让她难以下地,只好在床上行了个注目礼。
“傻孩子。”
见她这样了还不忘请安,皇后越发心疼了,从桌上拿起伤药朝床边走来。
柳禾一愣。
皇后这是打算……亲自给她上药?
眼瞧着皇后温软的柔荑就要伸过来,柳禾一惊,下意识忍痛躲避开了。
“皇后不可!奴才……担不起!”
在这本书里,哪有主子给下人上药的道理。
……
“今日太子传你去东宫了?”
男人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她。
“是。”
柳禾不敢有所隐瞒,只好如实点了头。
“都说什么了?”长胥砚侧目瞥了一眼,眼底冷光乍现,“你最好是一五一十回想清楚,倘若说错半个字,本皇子决不轻饶。”
一听就是吓唬人的话。
太子同她说了什么,除了他们二人之外,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晓。
柳禾头脑飞速运转,刻意忽略掉了太子要她做东宫的人这一段,挑着能说的一一讲了出来。
说完之后,她诚惶诚恐地伏在地上。
“太子就说了这些,奴才不敢欺瞒殿下!”
长胥砚沉吟片刻。
他手中有这小太监的把柄,料想他也不敢对自己有所隐瞒。
“嗯,今日之事你做得还算不错,没有自露马脚,”长胥砚冷哼一声,“看来太子果然疑心我,你日后要更加小心谨慎些,以免被太子捏住把柄,听见没有?”
柳禾乖巧点头,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男人修长的指尖在桌面上轻点,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在夜幕中泛着冷光。
“如今太子必然会时刻盯着你,若有什么新消息,我会找人给你传信,切记明面上不可同我有任何接触。”
柳禾继续点头,恭敬道:“殿下所言,奴才一定谨记在心。”
长胥砚既然给她留了后路,便也是暂时留了她的命。
至少短时间内可以喘口气了。
正在柳禾暗自庆幸时,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忽然冲她略一勾手。
“过来。”
还要做什么?
难不成是要给她什么方便通信的东西?
这样想着,柳禾跪在地上凑近了些,等待着长胥砚取出什么东西交给她。
谁料男人却只是盯着她看了半晌,兀地伸出了手。
下巴被人猛地挑起,不论是力道还是幅度都比太子的动作要强势许多。
你们兄弟两个,不捏人下巴是不能说话吗。
“别动。”
带着警告的两个字,瞬间让柳禾僵住了身子。
视线流连良久之后,长胥砚的手终究还是不受控制地滑了下去,覆上了那截纤细白嫩的脖颈。
触感果然与他所想的如出一辙,细腻微凉,像月光。
“二,二殿下……”
男人的掌心火热有力,在她颈间细细摩挲,像是在考虑从什么地方下手能让她死的最快。
柳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多大了?”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她一愣怔,奈何脖子还在人家手里掐着,只能如实回答。
“十,十四……”
在她的设定里,这具身体如今的确只有十四岁。
长胥砚眯了眯眼,眸光深沉,让人看不穿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低声呢喃道:“才十四……”
这么小的年纪,竟已经如此勾人。
意识到自己居然用“勾人”这种字眼形容一个小太监,长胥砚瞬间收了声,面色冷如冰霜。
怎会如此!
下一瞬,男人的大掌猛地收紧,狠狠扣住了她的咽喉。
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头顶,柳禾只觉得自己满头血液倒流,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
什么情况啊!
不是不杀她了吗!
柳禾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出尔反尔的男人。
好在没一会儿的功夫长胥砚就松了力道,手掌虽依旧钳制着她的脖颈,却已不再死命收紧了。
新鲜空气涌入身体里,柳禾大口大口呼吸着,一不留神被呛得直咳嗽。
长胥砚这小子是不是神经病啊!
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与死亡近在咫尺的滋味如何?”长胥砚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抹掉了她面上不知何时被刺激出来的泪珠子,“若被我发现你投靠了太子……当心你和你家人的小命。”
心下虽暗骂,柳禾面上却只能故作乖巧。
“奴才不敢……咳咳……”
小太监泪眼婆娑,浓密卷曲的长睫挂着水珠,微微扇动时好似蝴蝶振了振翅。
长胥砚看得呼吸一滞。
在绝对的美貌面前,饶是一个人再如何强装镇定,也做不到心如止水。
“滚吧。”
话音将落,柳禾就已经被他一把甩开。
手肘重重磕在了地面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疼得她禁不住龇牙咧嘴。
长胥砚却目不斜视,径自掩上帽檐转身离去了。
柳禾揉着自己酸痛的脖颈和手肘,过了大半天才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男人的背影早已消失在了夜色中。
柳禾忍不住低声咒骂。
长胥砚,喜怒无常的王八蛋!
……
又是一日。
夜深人静时。
柳禾避开巡夜的人群,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皇宫最偏远的角落。
确定四下空无一人之后,她把怀里藏着的一小包纸钱在地上铺开,小心翼翼地用火折子点燃了。
纸钱最上端,写着小雨子的生辰八字。
不敢闹出动静,柳禾双手合十放在身前,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小雨子实在不好意思。
当初是我初来乍到,尚未适应书中的环境,错将你当做没血没肉的纸片人随口出卖……
柳禾越想越悔,暗暗下定决心。
小雨子啊,你且在天上好好等着,若我有机会回到现实社会,下本书一定让你起死回生当主角!
柳禾想得出神,一时没注意越走越近的人影。
“什么人!”
不好!来人了!
柳禾眼疾手快地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沙子,迅速掩灭了明火,一个闪身钻进了假山后头的空隙里。
私下祭奠是大罪,她早就想好了逃生路线。
身为作者,她哪能打没准备的仗。
……
夜色中。
两个身影迅速来到了柳禾刚刚所在的位置,其中一人蹲下身细细观察了片刻。
“五殿下,是有人在烧纸钱。”
这个称呼一出,藏在假山后面的柳禾愣了愣。
是五皇子长胥墨。
太子殿下的亲弟弟,也是她刚穿书时为了保命,随口跟小雨子一起供出来的悲催大冤种。
听说那晚五皇子正跟小雨子玩得欢愉,恰好被长胥砚带人撞了个正着。
又一个儿子跟太监纠缠不休,差点没把皇帝气死,险些把这位五皇子发配去边关苦寒之地。
柳禾默默给他鞠了一躬。
老五,对不住。
上前查探的侍卫在纸灰堆里翻了翻,似乎有什么发现。
“五殿下,您看这个。”
柳禾禁不住呼吸一滞。
他们二人来得太过突然,火折子刚刚点燃没多久就不得不扑灭,想来有小雨子生辰八字的纸还未烧完。
不过……
宫里认识小雨子的人何其多,谁会想到是她在烧纸。
这样想着,柳禾很快镇定了下来。
随意瞄了一眼纸上的生辰八字,长胥墨似乎并没意识到这是何人,摆摆手示意侍卫把纸灰丢远些。
柳禾疑惑地皱起了脸。
小雨子不是你的小相好之一吗,怎么连人家的生日都记不住。
果然男人都是些提起裤子不认人的家伙。
“让你寻人,你给我看纸灰做什么?”男人嫌弃不已地拍了拍身上的华服,“晦气死了!”
侍卫低头不语,任由主子责骂着。
骂了半晌,长胥墨忽然语气一敛,沉声道:“本皇子吩咐你找的那个小太监,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一点线索?”
小太监,什么小太监?
柳禾吞了口口水,心底忽然涌起一阵不妙感。
“回五殿下,那小太监身份敏感,自从被押入天牢后陛下就已封锁了他的全部消息,整个宫里亦无人知晓是谁爬上了太子的床,属下也实在是……”
察觉到主子的火气,侍卫迅速垂下脑袋。
“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长胥墨是否要责罚这个侍卫,柳禾压根就没心思听了。
她现在整颗心凉了半截。
好不容易暂时躲过了太子和二皇子,谁承想半路又杀出来了个五皇子。
皇帝啊,千万别再生了。
……
长胥墨的声音幽幽传来。
“越是难找,找到之后便越要让他付出代价,本皇子倒要看看,他一个小太监究竟能躲到几时!”
越说越动怒,长胥墨已然有些咬牙切齿,
“敢构陷我大哥,还敢给老二传消息让他去拿住我跟小雨子……好大的胆子,杀他一百遍都不够多!”
听到这里,柳禾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好家伙!
长胥墨怎么知道是她传出去的消息!
后怕之余,柳禾却也暗中庆幸。
还好她今夜误打误撞听到了这番对话,不然连自己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等等,不对啊……
柳禾掰着指头认认真真算起了日子。
按照小说中的时间线,半个月之后番邦使臣来京,随行的还有一位进贡来的美貌公主。
为表重视,上胥皇帝特意派了自己的五皇子迎接使臣。
但是很不巧,迎接使臣的队伍遇上了沙盗,混乱之中致使五皇子身亡。
两国邦交至此恶化,矛盾愈演愈烈。
剧情捋到这里,柳禾放心地舒了口气。
想要姐的命?
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毕竟你小子活不过半个月了,不足为惧。
……
数日后。
番邦使臣启程入京的消息人尽皆知,闲暇时常会听到些太监宫女聚众讨论。
经过人堆时,柳禾刻意放缓了步子留意了一下。
“你们听说没有,番邦此次进京不光带了好些奇珍异宝,还带了个公主来呢!”
“那这么说的话,宫里岂不是又要多一位娘娘了?”
“可不嘛,陛下重视得很,还特地派了五皇子亲自去迎接使臣队伍呢,今儿一大早迎使队伍就出发了!”
听到这里,柳禾彻底松了口气。
老五啊。
你怕是没命回来杀我了。
下次给小雨子烧纸的时候,我一定记得给你也烧两张。
……
五皇子出发的消息令柳禾心情大好,回房的路上忍不住蹦蹦跳跳,一不留神撞到了王喜身上。
自从上次深夜被她撵走之后,王喜至今还没跟她说过话。
柳禾咬了咬唇,轻声道歉。
“我……不是有意的。”
眼前是耷拉着的小脑袋,看得人半点脾气都升不起来。
王喜叹了口气,千言万语汇聚在嘴边却只化成了一句话。
“再怎么开心,也得好好看路。”
柳禾水灵灵的眼珠子登时亮了起来。
“王喜哥哥!你不生我的气啦?”
王喜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管小柳平日里怎么机灵,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他哪能抓住这点小事就真生他的气。
这样一来,柳禾更开心了。
这些天她提心吊胆,生怕五皇子查到什么上门来找她的麻烦,饭都吃不香。
这下多好呀,老五马上就要在半路嗝屁了,王喜也肯搭理她了。
她必须得把前段时间吃不下的饭全都补回来。
……
但是很显然。
暴饮暴食的结果就是积食胃胀。
在王喜给她揉了半天肚子却无果之后,柳禾决定出门溜溜弯。
出门前,王喜不放心地嘱咐着。
“天黑了就快些回来,千万别到处乱跑,宫里你不知道的地方危险着呢……”
胃里胀痛的感觉让她无心多听,随意摆了摆手。
“我知道了!”
柳禾从辛者库出来后并没有走远,只在附近慢慢悠悠踱着步子消食。
谁料一个拐弯之后,她身后忽然多了两个太监。
脚步声越来越近,俨然是在有意跟着她。
心下暗道一声不好,柳禾加快了步伐打算绕回辛者库,却在墙根处被人堵住了。
堵住她的太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口问道:“你是小柳子?”
谁承认谁是傻子。
柳禾故作懵懂,愣愣地冲着那太监摇了摇头。
“小柳子?我不是啊,你们找他有事?”
说话间,身后的两个太监也跟了上来。
见她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三个太监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暗暗使了个眼色。
柳禾心底顿时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
黑色麻袋劈头盖脸罩了下来,没给她半点挣扎的机会。
整个人被抬起来扛在肩上的那一刻,柳禾一边挣扎一边继续否认。
“你们真抓错人了!我不是小柳子!你们要是找他有急事,我可以带你们去找……”
没等她把话说完,扛着她的太监冷哼一声。
“整个宫里有这副好模样的除了你还能有几个?少跟咱们偷奸耍滑!老实点!”
柳禾欲哭无泪。
好吧,浑水摸鱼失败。
接下来不管她怎么询问,三个太监皆是一声不吭,根本不肯透露究竟是谁要见她。
无奈之下,柳禾认命般地一动不动了。
该来的躲不掉。
且看这一遭是福是祸吧。
……
“这两日东宫丢了件东西,你可曾见过?”
长胥祈神色怡然,语气松弛,似乎并没觉得这是什么举足轻重的要事。
柳禾哪敢放松,屏气凝神地回着话。
“东宫遗失之物,奴才当真不曾见过,还请太子殿下明察!”
明知丢东西是将她带来此处的借口,柳禾却也无能为力。
男人歪了歪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可你若真不曾见过,我派去的人为何在你房间里寻到了这件东西?”
废话。
你的人当然听你的。
心下暗骂,柳禾嘴上却嗫嚅不已,“奴才斗胆,敢问太子殿下遗失的究竟是何物?”
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来。
长胥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脸,本就清贵无双的容颜逆着光,越发好看得耀眼。
“丢的是我的心。”
语气依旧轻悠悠,每个字组合在一起,却让柳禾瞬间体会到了五雷轰顶的滋味。
她没有听错吧?
长胥祈说他丢的东西是……他的心?!
小太监眉眼清丽,瞠目结舌的模样倒也好看得紧。
长胥祈眼角微弯如月,清远的视线始终围绕在她身上,随口道:“很惊讶吗?”
何止是惊讶,她的天都塌了。
她笔下这位温润如玉的完美君子,现在居然当着一个太监的面说……
他的心丢在这个太监那里了。
“殿,殿下……”柳禾讪笑着,冷汗津津,“殿下莫要同奴才说笑了,奴才当真不曾见过您丢失的东西……”
长胥祈微微拧眉,眸光依旧澄澈明净。
“我没有说笑,其实宫宴那日我并未醉到不省人事,若非有我默许,你以为老二当真能把你送上我的床榻吗?”
此话一出,柳禾登时倒抽一口冷气。
长胥祈这小子在诈她的话。
她不动声色,故意装作惊恐万分的模样后退两步。
“什么二殿下……太子殿下恕罪,奴才愚钝,实在不明白殿下要说什么……”
一旦承认了当初的行为是二皇子指使,不光长胥砚气急败坏要杀她泄愤,她在太子这里也彻底没了价值。
简单来说,一旦认罪,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你又何必同我装傻?”
长胥祈眼底覆上了一丝冷峭的审视,很快就被温和的悲悯取而代之。
眼前的小太监身着低等宫衣,粗糙的布料勾勒出细若无骨的腰肢,肌肤细腻皎白,确是宫中极品。
他眯了眯眼,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过来。”
柳禾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吾说,过来,”长胥祈语气加重了几分,如画的眉眼多了些强势,“莫非你连太子的话也不听了吗?”
吾,是上胥王朝太子的自称。
他拿出了太子的身份压她。
柳禾深吸一口气,低垂着眉眼躬身上前,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谨慎。
距离长胥祈只有一臂之遥时。
柳禾止住脚步刚要跪下回话,腰肢忽然被一只大掌猛地箍住,一把揽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惊呼,她就已经跌撞进了一个微凉坚实的怀抱。
沉沉的檀木香气萦绕鼻息,如他整个人一般寂静沉稳。
“殿,殿下……”
柳禾紧张得连呼吸都停了,小心翼翼地试图挣扎出来。
谁料长胥祈箍在她腰间的手掌力道却更大了。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生得好看?”男人语气温吞,温热的气息喷洒上她的耳廓,“我日后唤你柳儿可好?”
什么柳儿草儿,先放开她再说啊!
冷汗渐渐浸透了里衣,柳禾的心跳接连如擂鼓。
堂堂太子殿下,竟在私下无人时与小太监耳鬓厮磨,极尽暧昧,这场景既诡异又吓人。
不,不对。
长胥祈是她煞费苦心打磨出来的角色,没人比她更了解他。
柳禾可以百分百确定,长胥祈不是断袖更不喜欢太监,这些话绝不可能是他真心所说。
莫非……
他知道她是个假太监了!
更加强烈的后怕汹涌而来,柳禾猛地跪倒在地,趁机拉远了同他的距离。
“殿下……”她欲哭无泪,垂死挣扎着,“奴才可是个太监啊!”
长胥祈缓缓蹙眉,面色依旧无比坦然。
“我知道啊,是个太监又如何,宫中对食之事甚多,我自幼时起便早有耳闻。”
柳禾一哽。
再这么说下去,她对他的亲妈滤镜就要碎一地了。
宫里谁都可以对食,唯独你不行!
你可是太子啊!
久等不见柳禾吭声,长胥祈轻撩长衫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你既有心爬上我的床,我也有意将你留在身边,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瘦长漂亮的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每个动作都极尽蛊惑。
“不若趁此机会离开老二,留在我身边,做我东宫的人。”
果然,长胥祈还是在套她的话。
柳禾彻底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她最心爱的小祈祈没有变断袖。
既然顾虑已解除,她就可以安心演戏了。
“奴才愚钝,不懂宫廷之争,可太子殿下当真误会了……”
柳禾咬了咬唇,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当日爬上殿下贵榻的确是奴才猪油蒙了心,想攀附权贵一步登天,所幸殿下宽仁,饶了奴才一命……”
长胥祈眯了眯眼。
攀附权贵……
那日金銮殿上,这小太监在面对父皇时大义凛然的模样,可一点都不像寻常攀附权贵的贪生惧死之徒。
“若是如此,金銮殿上你为何一心求死?难道不是为了保全什么人吗?”
长胥祈收了最后一丝温和,如画的眉眼被凛然严刻取代完全。
柳禾欲哭无泪。
她就算是再多长十张嘴都解释不清。
难道要她说,我那时一心求死是因为想快点解脱,回到我的现实社会?
估计他会直接将她打成妖言惑众的异端之徒,立马摘了她的脑袋。
……
长胥砚一挑眉。
他这是……在关心他?
“嗯,就回,”男人的语气放缓了许多,似乎心情不错,“你也回去吧,我还有些话要交代夏英大人。”
柳禾脚下生风,毫不留恋地遁逃了。
……
直到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长胥砚还没有将目光收回来,定定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夏英却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
“方才便是殿下送到太子床上的那个小太监?”夏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满脸戏谑,“果然是世间绝色……”
长胥砚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夏英继续感慨。
“只可惜是个太监,若这小子是个女儿身,阿砚你自己将他收了也未尝不可……”
原本只是句玩笑话,夏英也没打算他会开口。
谁料。
“太监也行。”
夏英:???
翌日清晨。
阳华阁。
阿佩正在为准备赴宴的皇后梳头,柳禾并小桃子和小李子候在一旁。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皇后宛如寻常人家闲话家常般地开了口。
“说起来,陛下前几日吩咐太子好生准备今日之宴,好在番邦族人面前为我上胥争光,想来太子近来定是又彻夜不眠了。”
见她满脸忧色,阿佩忙轻声劝慰着。
“皇后莫要担心了,圣上如此器重咱们殿下,这可是好事啊。”
东宫稳固,皇后应当高兴才是。
谁料镜中的美妇人却缓缓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你们还年轻,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便能明白,为人父母此生不求大功大福,只求儿女能平安顺遂。”
相较于寻常后宫中野心勃勃之人来说,皇后的愿望真的太简单了。
只可惜,自己当初写书时连这样简单的愿望都没让她实现。
柳禾默默在袖中握紧了拳头。
今日宴会上若太子出丑,便是整个上胥颜面扫地,圣上追究下来,太子必会受罚。
皇后……
也会伤心的。
柳禾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不会再让皇后忧心劳神了。
……
梳妆完毕后。
“皇后,今儿宴会要带谁去?”
皇后惯来不是个铺张之人,从不计较身份牌面,以往每次露面都只带一个宫女一个太监,想来今日也是如此。
刚要随手点人时,一道晶亮的视线忽然对上了皇后的目光。
是小柳子。
“怎么,小柳,想去凑热闹吗?”
皇后看着柳禾,笑得温柔。
柳禾忙迫不及待地点点头,小鸡啄米似的急切模样看得人忍俊不禁。
“既想去,那便跟着吧。”
皇后满脸宠溺。
直到这一刻,柳禾才稍稍松了口气。
只有她跟去了宴会,才能趁机换下令太子出丑的药酒,不至于惹得皇后忧心。
柳禾的拳头握得更紧了,眼神凝然。
……
金玉帘箔,邈若仙境。
流觞曲水,歌舞升平。
……
从整个宴会布景来看,长胥承璜应是相当重视这次与番邦人的会面。
此乃关乎未来数十年邦交的大事,自当重视。
这边刚落座,阿佩忽地想到什么。
“对了,皇后这月正值斋戒,动不得荤腥,小柳,你快去后头给他们说一声,荤物便不必送到这边了。”
柳禾正愁着怎么找个借口离开,可巧机会正送上门来了。
“知道了,阿佩姑姑,我这就去。”
应下之后,柳禾动作麻利,一路来了后亭。
只见这边诸位贵客主子的酒水佳肴都已备好,随时等候开宴之时呈上去。
替皇后交代不要荤腥的过程里,柳禾的视线在酒水间默默寻找。
眼神忽而一亮。
桌上明黄色的托盘只有两个,一个是皇帝的,还有一个便是太子的,只花纹有些细微不同。
每每看着皇后和煦慈爱的笑容,柳禾都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就像母亲一样。
“皇后忍一忍,奴才要稍微用点力了。”
听她这样说,皇后下意识抱紧了枕头,轻声应下。
可疼痛终究还是很难忍下来。
“啊——”
伴随着皇后一声短促的痛呼,紧接着到来的还有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的巨响。
“砰——!”
下一刻。
只见一道黑影破门而入,迅速朝着她们这边奔来。
还没等柳禾反应,就已经被来人掐住脖颈猛地拖了下来。
“小柳!”
皇后一声惊呼。
身子被人甩出去的那一瞬,柳禾只觉得耳畔风声呼啸,紧接着后脑勺狠狠撞在了紫檀木立柜上。
这一下可撞得她脑瓜子嗡嗡作响,眼冒金星。
谁啊……
这是生生冲着要她命去的吧。
真他奶奶的疼。
……
突如其来的撞击让柳禾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晕胀感过后是强烈的疼痛。
柳禾抬手往后脑处摸了一把,触感温热湿粘,她费了好大劲定睛看去,入眼猩红一片,格外触目惊心。
下手可真黑啊……
还没等她抬头瞧瞧是谁把自己甩出去的,脖颈忽然又一次被人狠狠掐住。
气流进入肺叶的入口被堵死,登时憋得她小脸通红,也正好对上了动手之人的脸。
少年面如冠玉,如墨般深不见底的眸子蕴藏着毁天灭地般的狂暴气息,额角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是五皇子长胥墨。
柳禾又是窒息又是气愤,刹那间险些翻了白眼。
又是你小子……
你奶奶的!平白无故怎么打人啊!
“墨儿!收手!”
皇后被眼前这个阵仗吓坏了,慌慌张张从榻上爬了起来出声制止。
“你快放开小柳!”
就在她窒息的前一秒,皇后硬生生把儿子给扯开了。
柳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嗓子眼里一阵剧痛,忍不住猛地咳了起来。
“好大胆的刁奴!”
还没等皇后说话,急性子老五早已经指着她的鼻子骂了。
咬牙切齿的模样俨然是气愤到了极点。
“你这个心思毒辣的贱奴!竟敢公然伤我母后!看我不要了你的命!”
骂了柳禾之后,长胥墨似乎还觉得不解恨,扭头指着院外战战兢兢的一群下人撒火。
“你们耳朵都是聋的不成!就这样放任刁奴欺辱皇后吗!都给本皇子拉下去重罚!看你们日后还敢不敢……”
话未说完,就已经被皇后一把推开。
“还不住口!”
看着皇后怒意隐隐的脸,长胥墨反倒委屈上了。
“母后……?”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撞见了这刁奴欺辱母后的罪行打算好好惩戒,母后怎么反倒生了他的气。
皇后此时又是无奈又是气恼,自然也没有忽略受了无妄之灾的柳禾。
可怜的小太监正靠着柜子喘粗气,脖颈被掐得青紫,后脑勺淅淅沥沥的血迹滴下来打湿了衣裳。
这般场景登时将皇后吓坏了,忙凑过来蹲在她身边轻声关切。
“小柳……没事吧?”
柳禾这会儿神志尚有些恍惚,还是下意识笑着摇摇头。
“皇后莫怕,不碍事……”
“太医,快去叫太医来!”皇后惯来恬静淡然的脸上此时满是慌乱,“阿佩!去传太医!”
墨儿也真是的,为何问都不问就下这般重的手!
回想起沁芳园赏花那日,她和陛下撞见了墨儿欺辱小柳之事,皇后心下顿时了然。
一定是墨儿将自己被罚禁足之事归在了小柳身上,至今仍怀恨在心。
疑神疑鬼之际,她就这样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一阵子。
柳禾也渐渐觉得是自己太过杞人忧天,紧绷着的心弦不自觉地松懈了些。
是夜。
柳禾只觉一阵尿急,睡眼惺忪地从被窝里爬出来。
窗外黑漆漆一片,浓郁的夜色在此时显得有些渗人,她忙裹紧了外衫。
解决完毕后,柳禾打算回房去。
“嗖——”
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安静垂落在身后的长发划起了波澜。
柳禾一激灵,猛地清醒过来。
刚刚是……什么声音!
脑海中瞬间浮现那个起尾随自己之人的身影,柳禾额角冒起一层冷汗,抬腿就要往房间冲。
谁料下一刻。
人影从角落里迅速闪过,直直地冲着她而来。
柳禾暗叫一声不好。
坏了!哨子还在屋里!
谁能想到此人大半夜不睡觉,躲在她门外蹲点啊!
柳禾慌张至极打算开口呼救,谁承想还没等张嘴,就已经被人一把捂住了。
“唔……”
那人手劲深厚,捂住她嘴巴的手掌几乎要赶她的脸还大。
柳禾此时半点动静都发不出来。
二人体型悬殊甚大,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宛如一堵高筑的城墙,显得坚硬又危险。
“跟我走,不许出声。”
嗓音低沉浑厚,仿若动动手指就能拧断她的脖子。
柳禾忙不迭地点点头。
像是有足够的自信保证她不敢出声,身后男人坚硬如铁的手臂圈住了柳禾的腰,带着她一跃而起。
突如其来的飞升惹得柳禾惊叫一声。
“啊——!”
随着身体的迅速升高,惊呼声自然也消散在了空中。
耳畔风声呼啸,毫不怜惜地拍打着她的脸颊,她低头一看,只见百年的繁茂树木竟在脚下。
只这一眼,柳禾魂都要吓没了,闭着眼再也不敢往下看。
身侧挟持着她的人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哼……”
柳禾这会儿吓得小脸煞白,生怕他将自己从高空扔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慌不择路之际,她毫不顾忌地将男人一把抱住,两条腿死死缠在了他腰上。
男人腰身健硕,肌肉紧绷,本该是极好的触感,值得人好好品味一番。
可惜,柳禾现在没什么心情品鉴身材。
没想到她竟敢这么大胆出格,男人的身子在半空晃了一下,险些歪下来。
“你做什么!”
开口时,怒意已经昭然若揭。
柳禾闭着眼死死抱紧他,下意识回答道:“怕……怕高……”
她恐高恐到连过山车都不敢坐,哪见过这个架势。
“怕高?”男人却好似忽然来了兴致,浑厚迷人的嗓音中满是戏谑,“那就再高点。”
接下来,柳禾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言出必行。
本就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越发快了,甚至还加了高低骤变的刺激,每一次急速下降或升高都惹得柳禾尖叫连连。
这特么简直就是人形过山车!
柳禾一边叫一边哭,手脚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劲,死死抱着那人不撒开。
不知过了多久,驰骋在高空中的男人终于停了。
柳禾脑子里的晕眩感还未消散,脚下的地面却赋予了她一种劫后余生的踏实感。
这样玩会死人的啊……
还没等她缓过来,头顶上方早已传来一声奚落的冷笑。
“你们中原男人看起来弱不禁风,想不到竟也当真如此不济,也不怕叫人耻笑。”
柳禾心悸未退,下意识反驳出声。
“我又不是男人,我是个太监……y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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