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线寡淡,把一句分明的威胁包装得听起来像是对黎肆跟孩子们的担心与照顾。
他说完后,绕到床那边拿下了已经充盈的血袋。
看得出这是很珍贵的东西,值得季骁这样的人屈尊降贵亲自来做。
他的手指托着血袋,又绕回到黎肆身边,手指轻抬起她的下巴,笑一笑说,“阿肆乖一点,我什么都给你。”
黎肆偏过头去,长翘如鸦羽的睫毛轻颤,不似以前的欣喜若狂,甚至连感动都不再有了。
季骁很快离开。
带走了那一袋鲜血。
黎肆像是被圈养的金丝雀,季骁一走,铁笼子的门锁就“哐当”一声关上了。
她哪里也不能去,哪里也不想去,蜷缩躺在床上,手掌一刻不离的盖在小腹上,也不知道是在药物的作用下还是在一阵又一阵悲戚的冲刷下,她最终疲惫不堪的合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的醒来时。
耳边有说话声。
“这个病人胆子好大,竟然怀上了季先生的孩子,不知道季先生是礼礼小姐的吗?”她的话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另一个人却言语羡慕,“季先生没有第一时间让拿掉孩子,估计是想留下他们了,真羡慕她呀,竟然可以给季先生生孩子……”
“你以为这是好事?礼礼小姐最近用血量越来越大,以后说不定需要一直这样用血,先生已经让抽取羊水查孩子的血型了,好像两个都是跟母亲的血型一样,你想呀,现在是一个人给礼礼小姐供血,以后是三个……”
“天哪,这么残忍?”
“我就说嘛,季先生只有对礼礼小姐是真心的,你没发现吗?季先生身边的人,都是对礼礼小姐有用的,比如那个沈念如……”
“在说什么呢?!干活不好好干,嚼舌根有你们的,弄好了都给我出去!”
一道严厉的女声打断了护士们的对话。
同时。
也将黎肆彻底惊醒。
她保持着侧躺,背对着走出房门的那群护士,双瞳惊恐瞪大。
季骁,要留下孩子,为的是还是给那个女人供血的目的?
那个女人,她到底是谁?
想着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黎肆只觉得窗外呼啸的风声像是在自己的骨头里穿梭了起来。
恐惧完完全全支配了她的身体,一个念头在恐惧中生起。
她,必须要逃。
深夜。
一轮皎洁的圆月挂在墨蓝色的夜空。
四下无人孤寂古朴的院子里,两道身影缓缓从一扇月亮门里走了出来。
左边那道身影高大冷峻,单手插兜,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右边的路放见此忙让季骁在这里等着,他去开车过来。
这时,路放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听电话后,脸色大变,扭头看向季骁,“先生,太太不见了!”
季骁正在低头点烟,含着烟侧脸朝路放看了一眼,“你说什么?”
“护士刚才去给太太换药,发现太太病房里没人,找遍了医院都没发现太太,猜测太太可能是用床单绑成绳子从病房里逃走了。”路放说着不由咂舌,心道太太真是年轻又胆大,那可是五楼呀。
随便一个闪失掉下去命都没有了。
……
黎肆从医院逃出来后,没敢回去。
一直在大街上晃悠,从黄昏晃到天黑,再到夜深。
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站在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前头,看着路过的每个人,她观察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就算是带着愁苦在赶路的人也让她心生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