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压凶兽时。
我的夫君江羡渔抛下我回了宗门。
只因他的小师妹若水误入禁地,触发了机关。
我扯住江羡渔的衣袖,求他和我一起封印了凶兽再走。
江羡渔的反应却很冷淡,“清宁,你是玄天门最强的弟子,应付一只凶兽绰绰有余。”
“若水命悬一线,我必须回去救她。”
江羡渔离开死亡谷,强大的反噬之力立刻将我猛扑。
刹那间,鲜血自我的七窍喷涌而出。
0.阵法反噬的时候,我甚至来不及反应。
一股雷霆之力摧毁了我的内丹。
身体像是被撕碎了一样的疼,无数鲜血顺着我的口鼻、眼睛、甚至耳朵里流了出来。
三天前,若水想要一朵开在死亡谷的七彩花,江羡渔不顾与花伴生的凶兽,执意取走了七彩花。
引得凶兽震怒,当场冲破了身上千年的禁制。
为了不让江羡渔沦为全天下的罪人,我冒着生命危险陪他重返死亡谷,重新封印上古凶兽。
凶兽威猛无比,我祭出周身法力,才勉强将它的怒火平息。
只需我与江羡渔共同结下九九八十一道法印,便可将这凶兽重新封印。
只差最后十道,结印便可结束。
江羡渔系在腕间的银铃却忽然大作。
下一秒,他脸色骤变,拔腿准备离开。
我连忙喊住他,“大师兄,法印只有十道就要完成了,你要去哪里?”
江羡渔眉头紧锁,眼眸中是说不出的忧心。
“若水闯入了禁地,危在旦夕,我必须回去救她!”
禁锢凶兽用的是我所有的法力,江羡渔的抽身让凶兽躁动,连带着我身上的每一寸骨血都被牵动着疼。
我求他留下将这最后十道法印施加完毕,江羡鱼的面上却骤然浮上了冷意。
“清宁,我知道你不喜若水,可她是我的小师妹,我做不到在她遭难时无动于衷。”
“你是玄天门最强的弟子,结完剩下的印绰绰有余。”
话毕,江羡渔甚至不给我开口的机会,直接自阵法中抽离。
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失去牵制的凶兽暴动,吸干了我身上所有的内力,我的内丹也因为强大的反噬之力化为了粉末。
我重重摔在地上,七窍流血,挫骨扬灰般的痛让我眼中忍不住流下泪来。
江羡渔,我后悔嫁给你了。
02.凶兽向我靠近,我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可许久,想象中挫骨扬灰的痛并没有到来。
凶兽只在我面前嗅了嗅,就转身离开了。
我想,可能是我失去了内力,沦为废人,就连凶兽都对我提不起兴趣。
忍着身上的疼痛,我拖着血痕向宗门爬去。
从天黑走到天亮,又从天亮走到天黑。
终于,我在三天后摸到了宗门的门槛。
关门的弟子被吓了一大跳,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很狼狈。
浑身是血,全身上下看不出一块完整的地方。
我撑着仅存的气,叫他帮我喊一下江羡渔,守门的弟子脸上却浮现出为难。
“清宁师姐,江师兄他在照料小师妹,没空过来。”
心脏钝钝的疼,我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抬手准备爬进宗门,却被守门的弟子拦住。
“清宁师姐,江师兄说了,你没能完成宗门交给你的任务,按照宗门的规矩,你不能再回宗门了。”
心猛地一阵瑟缩,我甚至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猛地抬起头来,“江羡渔真的这么说的?”
“对。”
守门弟子看向我的眼神也带上了些许不忍。
“清宁师姐,这也不能怪江师兄,出发前是您自己在大殿前对师尊发誓,凶兽不除,您是不会回来的。”
“可现在凶兽已经出逃,江师兄说,玄天门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交代?
所以要将毫无内力的我逐出师门?
可我分明是替江羡渔受过……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宗门内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怎么还不关门?
晚点要是有不干不净的人混进来了,你负的起这个责任?”
我听出这是若水的拥护者,我的小师弟浮云。
努力想要转过身去,奈何疼痛的身体压根就挪动不了分毫。
浮云已经到了我眼前,看到浑身是血的我,他也被吓了一大跳,但下一秒,脸上就有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不是我们的玄天门第一强清宁师姐吗?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听说你把凶兽给放走了?”
“清宁,就算你嫉妒若水师妹,也不能拿天下苍生的性命开玩笑啊!”
“上次也是你,非要江师兄给你拔什么七彩花,结果让封印了千年的凶兽提前苏醒,若水师妹为了助你一臂之力,不惜强闯禁地受伤,到现在还在昏迷中。”
“你怎么配得上江师兄?”
“像你这种人,早就该被逐出玄门宗了!”
“关门,我不想看到这种叛徒!”
03.玄色的山门在我面前缓缓闭拢,也斩断了我心里最后一丝希望。
七彩花?
想要七彩花的人分明是若水,与我何干?
我至今都记得那天江羡渔出发前,我曾苦口婆心的劝他。
“大师兄,七彩花有上古凶兽镇守,那凶兽可是七彩花的伴生凶兽,若是拿走七彩花,恐怕会让凶兽提前解封,生灵涂炭!”
江羡渔看向我的眼神却充满了厌恶,“清宁,若水天生体弱多病,她就想看七采花缓解一下心情,你至于掐断她最后一点念想吗?”
“可是……”我还想再说,江羡渔却粗暴打断我的话。
“够了!
别忘了,若水是因为谁心情不好的?
若不是你非要在试炼大会上出风头,若水怎会想起自己身上的顽疾?
一病不起?”
“清宁,玄天门只有你和若水两个女弟子,你已经占尽了所有的便宜,就不能让着点若水吗?”
占尽便宜?
江羡渔口中所说的便宜,是靠我日复一日、勤加修炼换来的。
若水体弱多病,宗门中所有的弟子长老都对她关爱有加。
她一句话,无数丹药、仙草全都紧着她。
而我哪怕身负重伤,也只能撑着自己去找点草药。
我至今还记得一次我负伤归来,不过是想去药堂求点止血的药,却被告知所有止血药全都用在了若水的身上,只因她前几日想去收养一只灵兽,结果因为内力低微被灵兽反扑。
胸口前碗大的洞不停的流血,为了活下去,我爬上后山的悬崖取了一株野生的止血草药,事后却被告知那株草药是若水每天不顾自己的身体悉心照料的。
江羡渔为了给若水出气,罚我在思过崖呆了一月。
那里阴冷潮湿,本来不过数日伤口就能愈合的我,硬生生被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伤口反复溃烂,到现在只要有阴雨天气就会隐隐作痛,奇痒无比。
不止那次,这些年江羡渔为了照顾若水,罚我闭门思过、没入寒冰之地,甚至与凶兽共处一室。
那些日子,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忘记。
心逐渐沉了下去,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似乎从我的胸腔喷涌而出,可究竟是什么,我却感受不到。
04.我在玄铁制成的玄天门大门口昏了一夜。
翌日第一缕晨光洒向大地的时候,两道熟悉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羡渔,城南的庙会很有意思,谢谢你特意赶回来陪我去看。”
“无碍,只要你喜欢,莫说庙会,刀山火海我都可以陪你去。”
是若水和江羡渔。
原来他们是去庙会了吗?
心中没有任何的波动,我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准备起身,但因为太过虚弱,一个踉跄直接跪倒在原地。
不小的动静引起了若水的注意,她看着浑身是血的我惊呼一声,躲进了江羡渔的怀里。
“羡渔,有怪物!”
江羡渔也立刻警觉起来,甚至拿出佩剑直指我的喉咙。
“何方妖孽竟敢擅闯玄天门!”
锋利的剑刃离我的喉咙不过半寸的距离,只要稍稍再往前一点,就能结果了我的性命。
看着蜷缩在江羡渔怀中瑟瑟发抖的若水,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的厉害。
我与江羡渔共同拜入师尊门下,他是我的大师兄。
二十余年的功夫,我们一起长大、练功,结为夫妻也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他说,“清宁,你是师尊唯一的女弟子,也是我心中的唯一,我想保护你一生一世。”
过去的二十多年,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直到若水的出现。
她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宗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就连我的夫君、照顾了我二十余年的江羡渔也开始围着她转。
他们共同吃饭、修炼,只要若水有任何一点点不舒服,他都能急的团团转。
而我这个正牌娘子,反倒被他忘在了脑后。
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我向江羡渔抱怨他总是忽略我,可换来的却是他紧皱的眉头和口中的呵斥。
“清宁,若水她不像你,她先天不足,你能不能懂点事?”
罢了,我本不该对江羡渔有任何期待的。
向后退了一步避开剑刃,我腰间的玉佩被江羡渔瞥见,下一秒,他的瞳孔微缩,眼底划过一丝慌乱。
“清宁,是你?”
“你怎么搞成这幅样子?”
“以你的实力,不应该啊……”05.确实。
我是玄天门最强的弟子。
哪怕江羡渔也不是我的对手。
可那上古凶兽太过强悍,需要有人以内力为引才能镇住它的暴躁。
我心疼江羡渔,主动祭出一身内力,让江羡渔与我一起联手结印重新封印凶兽。
可他却在紧要关头抽身。
我没说话,倒是若水低声抽泣。
“羡渔,都是我不好,我只是太想帮你们了,没想到……”若水的眼泪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往下掉,江羡渔立马心疼的替她擦掉眼泪。
又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来安慰她。
“若水,不怪你,是她自己实力不济。”
身形猛地一阵瑟缩,哪怕早就对江羡渔不报期待的我还是感受到了心碎。
我主动打断了两人的痴缠。
“大师兄,可否给我一粒丹药疗伤?”
江羡渔伸手去摸丹药,若水却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羡渔,我的胸口好痛……恐怕是旧疾又复发了。”
江羡渔看着手里仅存的一枚丹药,看看地上的我,又看了眼怀里惨白着脸的若水,最终开口。
“清宁……算了,给她吧。”
我主动放弃了那枚丹药,江羡渔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
飞速将丹药塞进了若水的嘴里,可他怀里的若水却一点要苏醒的意思都没有。
江羡渔的额头上落下汗来,抱着若水飞奔进入玄天门,我伸出手来拉他,想要让他先放我进去,却被江羡渔一把打开了手,恼怒冲我开口。
“清宁,若水的病十万火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
我被他一把掀翻在地,本就在强弩之末的身体猛地吐出一口血,江羡渔的眼底划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抱起若水开口。
“清宁,你身子强健,再撑一会,等若水脱离了危险,我第一时间来救你。”
又一次,他为了若水将我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