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碧楼作好作歹,良辰吉时,一切顺遂地嫁进陆家。
跨火盆,拜天地。
当我们陆家少奶奶。
惠生运气极好,刚考上进士不久便选官扬州。
带我和碧楼一道扬州赴任。
碧楼才情的确上佳。
工笔娴熟,画得画不单布局分明,而且层次错落有致。
描物栩栩如生。
画像一模一样。
我瞧了都不禁惊讶碧楼的画技炉火纯青,真真女中才俊。
跟惠生成婚以后,惠生的画技意外地精进了不少。
听说他常将字画送予上官,很受青睐。
送予同僚,同僚都觉得他知情识趣,很喜欢他。
春风得意马蹄疾。
惠生脑袋上多日不见长的麒麟角又长大了一圈,远远瞧上去倒像嵌了偌大的玉石玛瑙。
碧楼从一嫁进来,就很不安分。
新婚夜跟惠生对骂。
骂他不检点,嫖娼宿妓,还将妓女搞大了肚子。
惠生耐性子哄她,等妓女生产完之后,孩子抱去乡下送人,妓女给点银子打发了。
碧楼反而脸色更不见好,骂惠生残忍,要弄得母子生生分离。
反正什么话都让碧楼说尽了,惠生不管做什么都是错。
惠生便干脆不哄了。
他不高兴,去外头喝喝花酒,再挑几个年轻美貌风骚的女人睡睡,又不打紧。
谅碧楼一个女人锁在重峦叠嶂般的家里,还能真不要脸跟男人有染了不成。
惠生吃准了碧楼虽然性格刚毅,却恪守女德,翻不出风浪。
我懒得掺和小夫妻俩之间的那点事儿。
碧楼倒先来寻我。
姑姑。
她才开口,我便斩钉截铁打断她。
碧楼心里怨恨我向哥哥求亲,成婚之后,从没到我房里请安过。
我一板一眼训斥,你嫁到陆家来,是陆家的儿媳,便不可再叫我姑姑。
碧楼,我是你婆母。
碧楼眉眼哀伤,改口喊我姑姑。
求您为我做主。
我冷冷睨她,以为她要同我掰扯惠生外头养的那个妓女。
她被留在老家,算日子也快到产期了。
日子迫近,碧楼身为嫡妻,妇人之见,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跟她一较高下的女人坐立难安。
真是可笑。
不想碧楼对我说的是,求我为她拨乱反正。
她作的那些画,有一幅算一幅,全被惠生霸占。
署惠生的名字,盖惠生的私印。
哪怕她在角落里已经题上自己碧楼的名讳,惠生也会将那一角裁去,另请装裱匠精致装裱。
她不肯再作画。
她道惠生像只硕鼠,自己画得一塌糊涂,便窃她的画作出去卖弄,为攀人情拿去送人。
我发恼,收紧手指,勉强克制住怒意。
碧楼,你真是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