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耳里传来机器的滴滴声,“不好,产妇大出血,快通知家属。”一阵乒呤乓啷,身体疼的发冷,身上的力气一点点消散。寸颜想:终于要解脱了吗?秦墨言,若有来生,我再也不要遇见你。
思绪飞回那年。
23岁的寸颜终于得偿所愿,虽然中间经历了各种磨难,可结果总是好的。
今天是她和翟凌霄结婚的日子,她特意选在这个桃花盛开的季节。
婚礼定在老宅。翟家是个大家族,分支很多,翟凌霄是他那一辈里最小的,也是最后一个结婚的,所以婚礼办的很隆重。翟家男女老少,不管辈分大小都赶了回来。寸颜终于见识到了他们家族的强大。黑压压一群人站在花园里,占了半个花园。翟凌霄带着她一个个认识族里的长辈,大伯,二伯,三叔……大哥,二哥,三哥……光二哥就有四五个,更别提堂姐们,认完长辈们,寸颜的嘴都笑僵了。
刚想躲个清闲,一众侄子侄女们又围了上来。
“小婶婶,我是悦昕,你今天好漂亮呀!”
“小婶婶,我是悦荨。”
“小婶婶,我是晏白。”
“还有我,还有我,小婶婶,我是晏宁。”
……
小侄辈实在太过热情,寸颜有些招架不住,主要是一群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却喊她小婶婶,寸颜总感觉有些难为情。正想求助,却见一个人朝她走过来,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小侄女们瞬间安静下来,那人已来到她面前,伸出手道:“你好,我是秦墨言。”
寸颜不知道他是谁,刚才拜见长辈时好像没见过他,出于礼貌只伸出手轻轻握了下又马上放开:“你好!”
“秦四叔,你别吓到我小婶婶。”寸颜看过去,好像是那个叫悦昕的小姑娘,只是她似乎很怕眼前的人,一说完又立马缩到其他人背后去了。
寸颜这才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高耸的鼻梁,配上一双单眼皮眼睛,分开来确实不出彩,但放在一张脸上还挺养眼的。
寸颜承认她是颜控,要不怎么会高中第一眼看见翟凌霄就喜欢他呢。
只是眼前这个叫秦墨言的人,却让她不舒服,他的眼神让人有些害怕,寸颜顿感头皮发麻,寻了个理由匆匆走开,一整晚都呆在翟凌霄身边。
三天回门,一大早爸妈就准备好了礼品,寸颜拉着翟凌霄高高兴兴的回家。
只是意外却发生得那么突然。
彼时他们俩正高兴的谈论蜜月去哪里,大货车撞上的那一刻,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躲避,眼里只剩大片的红色。
再醒来,她已经躺在医院,医生说她轻微脑震荡,身上不同程度的擦伤,所幸没伤到要害。她记得他紧紧护住了她,只是当她提出要去看他时,所有人都沉默了,她以为他只是伤的很重。
她从未想过翟凌霄会离开她,她发了疯似的在医院里找他,逢人就问:你有没有看到我丈夫?整整三天,她滴水未进,闭着眼动也没动一下,要不是监测器显示她的心跳正常,大家都要以为她不在了。
下葬那日,她拖着未愈合的伤跪在墓碑前哭成了泪人。
“凌霄,你别走好不好,不要丢下我,我们结婚了,以后还有好多好多日子,你答应我要带我游遍大江南北,尝一尝各地的美食,你怎么能食言呢?我都还没有给你生宝宝,你不是说,等他长大了,我们就去山里隐居,我种花,你养鸡,你给做秋千,每天傍晚我们就一起看夕阳,一起变老。这些你通通都没有做到,你不可以走,你回来,回来呀!”
几个小侄女背过身悄悄抹眼泪,“小婶婶,你别这样,小叔叔那么爱你,他会心疼的。”
“凌霄,你带我走,好不好,别丢下我。”寸颜几乎失控,她紧紧抱着墓碑,仿佛抱着他,最后生生哭晕过去。
第二日,族里开会,寸颜强撑着去了,没成想,那些人却要她和翟凌霄离婚。
怎么可能,她满心欢喜的嫁给他,不能和他白头已经是遗憾,怎么还会和他离婚,她寸颜,生是翟凌霄的人,死也只能是翟家的鬼,任何人都不能强迫她。
“哼,你不配做翟家的人,要不是你,凌霄怎么会死?”老人脸色铁青,手里的拐杖使劲砸向地面。
“爷爷,你说什么……”她没想到第一个指责质疑她的会是一直看好她的爷爷。那根拐杖还是她送给爷爷的,如今每一下都好像砸在她心上,让她发不出声。而且理由还那么牵强:若不是你克夫,凌霄怎会年纪轻轻就走了。
过了好久,她缓过神来:“在我的字典里没有离婚,除非我死。”丢下这句话,她狼狈的逃出那个让她窒息的地方,她怕在待下去会撑不住。
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我从未做过一件坏事,未伤害过任何一个人,可是你为什么要夺走我已经到手的幸福,你还给我呀!
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寸颜失魂落魄的开车下山。大雨冲刷着路面,当她反应过来时,车头已经撞上了路旁的护栏,那一刻,脑海里闪过翟凌霄的笑脸,她轻轻松开握紧方向盘的手,任由汽车冲下山坡。
真好!凌霄哥哥,颜颜来找你了,等我!
“滴……滴……滴……”缓缓睁开眼,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见凌霄哥哥不要她了,丢下她走了,她在后面拼命的追,可凌霄哥哥还是走了,眼泪从眼角滑落。
“夫人,你醒啦!”一道惊呼打断了她。
“秦先生,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寸颜偏过头,只看见一个背影消失在门口。
环顾四周,“这是哪里?”一开口却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到,她这是怎么了?
“哐”的一声,房门被推开,寸颜抬头看过去,只见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秦墨言正朝她走过来。她记得他还是因为当初他的眼神实在太可怕,让她一下就想起来。
寸颜惊讶的看着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为什么在这里?”寸颜问。
“这是我的地盘,我不在这里在哪里?”翟墨言挑眉。
“可是我怎么在这里?”寸颜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他的地盘,她只记得她开车冲下了山崖,如果她没死那也应该在医院里,可是……
“好好养伤,其他的等你好了再说。”说罢秦墨言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寸颜一脸的莫名其妙。
半个月后,寸颜终于能下床走动,她求了好一会,秦墨言才同意她到花园走一走。
一出门,她就感觉到了不同,这里的气候更热,花园里有很多她叫不上名字的植物,逛了半小时她就走不动了,坐在椅子上休息,不知不觉睡着了。
身体的晃动让她醒了过来,一双手臂穿过她的腋下正抱着她上楼,寸颜抬头望去,却看见秦墨言的侧脸。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她慌忙挣扎着要下来。
“别动”谁知道翟墨言不仅不放反而又抱得更紧了。天知道他想这一天想了多久。
自从那天第一眼看见她,他终于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得知她掉落山崖那刻,他的心好似也跟着死了,所有人都说她死了,而他却不信,在山下找了整整三天,终于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找到昏死的她。
秦墨言抱着寸颜上楼,进了房间,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将寸颜困在手臂之间,闻着她身上的味道,似乎他的心情更好了。
“你做什么?”寸颜握紧拳头想推开秦墨言,只是几次用力都未能如愿。
他将她的头发放在手中把玩,轻轻缠在手指上,又放开,又缠上。
寸颜羞愤的站起身,却扯到头发,她一把拍落他的手,连同他指尖的头发。
“你知道吗?第一眼看见你时,我就喜欢你,只是那时已经不可能所以我只能压抑自己。可是老天爷给了我机会,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寸颜的下巴被他捏在手指尖,不疼,但是这样的姿势让她羞耻。
“胡说八道”她一巴掌打开他的手,刚走两步,一只手又将她拽回床上,她拼命挣扎,却徒劳无功。
听说咬舌能自尽,她使劲咬住舌头,舌尖传来痛意,接着就尝到血腥味,她再用力。
当秦墨言觉察到寸颜的异常,她已经满嘴是血。他捏紧她的下巴,不让她再继续自残。
“咬舌自尽?”
“这种把戏只能骗骗你这种傻子,你还当真了?”
寸颜疑惑,难道是假的?怪不得她那么用力了就只感觉疼,根本死不了。
看她的样子,秦墨言失笑,真是傻的可爱。罢了,不急,反正人已经在这儿,她也跑不了,他有的是时间。
秦墨言从衣柜拿来新睡衣,亲手给寸颜换上,然后又拿来医药箱给她上药。
舌头被涂了厚厚一层药,苦得寸颜泛酸水,东西也吃不了,真是苦不堪言。
不知是她的举动真的吓到了秦墨言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接下来的几天,秦墨言果然没有过分的举动。她也被允许每天到花园散步,这时候的她最高兴,没人碍她的眼,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放空自己。
花园的角落里有一棵桃树,这个季节,桃花早谢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可是,每次看见它,寸颜还是会想起她和凌霄哥哥的婚礼,明明约定好了要相守一生一世,那个人却食言了。眼泪不受控制,她没办法停止对凌霄哥哥的想念。如果他还在,绝对不会让人欺负她,他会将她保护的很好很好。
这天,她还在桃树下休息,秦墨言回来了,他喊来工人,不止把桃树砍了,更是将它连根拔起。
“秦墨言,你干什么?。”寸颜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但是一定要阻止他。
“不干什么,我不喜欢这棵树,这是我家,不行吗?”秦墨言抱着她的腰不让她过去。
寸颜气的指尖发抖,却又无可奈何。她落寞的转身回了房间。这夜,她哭湿了枕头。整晚都在做梦,又梦见凌霄哥哥了。秦墨言,你个乌龟王八蛋,那是她唯一的念想,他怎么可以。
寸颜这些天一直在观察,她必须离开,也不知道她不见后,家里怎么样了。
她收了一些值钱的小物件和现金,趁中午没人的时候偷偷逃了出来。
啊,终于出来了,是自由的味道!
她从崎岖的小路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天渐渐黑了,脚也磨破,终于来到一个小镇,末班车早已开走,只能等明早第一趟班车。
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旅馆,今天实在太累了,寸颜锁好门,沉沉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喧闹声将她吵醒,她嘟囔着,从猫眼往外看去,却见门口站着几个陌生人。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她吓得后背直冒汗。这么晚了,是谁?寸颜环顾一圈,没找到趁手的工具,只得拿了个衣架站在门后:“谁?”
“我,开门”门外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完了完了,秦墨言这个混蛋怎么找来了。”这个声音已经刻在她脑子里,让她不由得害怕。看向打开的窗户,打算跳窗,却在看见这个4层楼的高度时又胆怯了。
门口的人似乎等急了,找来旅馆老板拿了钥匙来开门,转动锁的声音好像要将她凌迟。
看着朝她走来的男人,寸颜直觉,完了。
果然,秦墨言一把将人扛到肩上,一巴掌狠狠拍到寸颜的屁股,寸颜瞬间脸红的好像要滴血。这个混蛋!
终于找到她,秦墨言忍住失而复得的激动,得好好教训一下她。
巴掌落在身上,有些疼,更多的是羞。寸颜一口咬在男人肩头,用力,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松开。”
“我不,除非你放我下来。”
“做梦。”秦墨言说罢,继续扛着她走出了房间。
寸颜昏昏沉沉的,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不要,不要,凌霄哥哥,别走,别丢下我,颜颜会听话,别走……”
寸颜从梦中惊醒,她打量眼前,这不是她之前住的房间,身旁的男人还睡着,一双手却霸道的圈着她,这里应该是秦墨言的房间。
寸颜头疼扶额。
很长一段时间,寸颜都不能出房门,更不能去花园,她每天呆在房间里,只能看书,为此,秦墨言给她找来很多书,历史、地理、文学……甚至还有几本小说。
晚上,她明明在自己床上睡着的,但第二天醒来却在秦墨言床上。她抗议过,绝食过,只要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翟墨言就拿父母威胁,她只能妥协。
每晚睡前她都会喝一杯牛奶,今夜也不例外。可是今夜,喝完牛奶后,她的身体越来越热,一阵阵异样的感觉袭来。她以为自己生病了,脚步踉跄出门找药,却倒在门口守着的男人怀里。
她好热,只想靠近那片清凉。
意识开始模糊,她好像陷入水深火热中,好难受。
太阳升起,当阳光照在寸颜脸上时,她醒了,身旁男人胸前红色的痕迹提醒她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懊恼,羞耻,她怎么能做对不起凌霄哥哥的事。
秦墨言醒来,就看到发呆的寸颜,他轻轻拥着她:“颜颜,我爱你。”她终于完完全全属于他。即使手段有些不光彩,但他不在乎。
这两个月,寸颜乖的不行,对于秦墨言的亲近,她都乖乖顺从。
于是她又可以出门了,但也仅限花园。
许久不来,以前桃树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栽了几颗桂花树,满树金黄的桂花看着就喜人,清甜的桂花香飘满院子,寸颜远远的看着,却不再靠近半步。
秦墨言心里止不住的欢喜,颜颜终于接受他,不再抗拒他的靠近和亲昵。果然只要够真诚就能打动她,以后他会更爱颜颜。
趁着秦墨言出门几天,寸颜又在书房里东翻西找,上次她来书房,还没仔细找就差点被发现,这次她一定要找到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要不然她根本逃不出这里。只是,找遍整个房间都没有,秦墨言到底把她的身份证藏哪里了呢?
不管了,这次是最好的机会。这回她做了万全的准备,衣服,干粮,现金和值钱的首饰,最重要的是她弄到了一份地图。
夜半时分,众人进入梦乡。
寸颜偷偷摸出房间,用一早准备好的梯子翻墙出了院子。心里掩不住的激动,只要一路往北,她就能回家了,不能坐车,她就步行,哪怕走两个月都不怕。
等秦墨言回到家,已经是3天后,看着空荡荡房间,秦墨言心里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他一拳砸向墙壁,顿时指尖渗出血迹。
寸颜,你好样的,别让我找到你,否则……
彼时,寸颜已经走到第二个村落,她向村民买了一些食物和水,又洗了个澡。3天了,秦墨言还没追上来,这让她紧绷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要加紧赶路。
虽然知道寸颜没有身份证,不能坐汽车,但是秦墨言还是将每个车站都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寸颜的踪迹,稍一推断就大概知道她走了哪里,无非就是一些小路,待抓到她,一定不会轻易饶了她。
第六天的时候,寸颜走出一座大山,再往前就是下一个城市了。她到城里买了些日用品和食物,她不敢松懈,急急忙忙收了东西又继续往偏僻的小路走。
秦墨言带人慢悠悠的跟在她后面,就这样把人带回去有什么意思,既然她要逃,那就陪她玩一玩。让她觉得自己逃出去了再抓回来岂不是更有意思。
十天,二十天了,翟墨言还没有追来,寸颜终于放下心。正当她欣喜时,一只大手从后面紧紧勒住她,一块布捂住她的口鼻,没一会儿她就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秦墨言将人拦腰抱起,走向停在路边的越野车。为了追她,他落下了多少事,看来得把野猫的爪子拔干净了。
寸颜悠悠醒来,看着熟悉的房间,一股无力、绝望袭上心头,还是逃不掉吗?
之前的长衣长裤不见了踪影,换上了睡裙。她手脚并用要爬离他的禁锢:“秦墨言,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好女孩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折磨我,我不适合你,更不喜欢你,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恨你!”
“不好,别人再好不是我喜欢的,要恨就恨吧,反正你别想离开我。”秦墨言一把抓住寸颜一只脚,使劲一拉,将人拉到身边,“看来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
小腹一阵阵抽痛,她咬着牙。
“疼……”
翟墨言终于觉察到不对劲,只见寸颜脸色发白,一只手捂着腹部,身下点点红色灼伤了他的眼睛。
他慌乱的帮她穿好衣服,顾不得其他,驱车赶往医院:“坚持一下,马上到了。”
医生来的很快,一番检查后两人在门外嘀咕了好一会儿。寸颜心想:莫不是我得了什么大病,也好,这样也能解脱了。
秦墨言进来,寸颜敏锐的发现他似乎心情很好,嘴角挂着柔和的笑容,眼神一直盯着她的肚子。寸颜猛的反应过来,她似乎很久没来月事了,莫非……不,不可以,她温柔的抚摸小腹,孩子,对不起。
“颜颜,我真的很开心,我们有孩子了。”秦墨言轻轻拥着她,好像她是易碎的瓷娃娃一般。
“秦墨言,你明知道我是被迫的,这个孩子,他不该来。”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寸颜是高兴的,但冷静下来后,她又痛恨自己,也恨他。
似是觉察到她的情绪,秦墨言咬着牙,铁青着脸:“寸颜,如果你敢伤害我们的孩子,我一定让你后悔,你大可以试试。”说完不顾寸颜一脸的恨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很多个瞬间,寸颜都想死了一了百了,可是又放心不下父母,只能这样屈辱的活着。她如行尸走肉般,翟墨言喂她吃东西,她就张嘴,不喂也从不喊饿。其余时间就安静的在房间里,也没再踏进花园半步。秦墨言看在眼里,心里急的冒烟。
当寸颜第一次感受到胎动时,霎时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感情,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人,她一改往日的颓废,乖乖配合医生,秦墨言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怀胎十月,寸颜产下一子,小小的一只,她的心好似都被孩子填满。
寸颜难得的没对他冷脸,秦墨言蹲在床边,看着生命中对他最重要的两人,心里的满足和喜爱无以言说。
寸颜给孩子取了小名:小小,一来是看他生下来就小小的一只,二来小小谐音霄。
孩子满月后,秦墨言强势地将她的东西搬回他的房间。一开始她打他,踢他,咬他,可他像没事人一样,寸颜便不再搭理他。他也不在意,自说自话,经常给她说一些外面的趣事。
小小上幼儿园后,不知道翟墨言怎么和学校说的,反正她从没参加过一次学校的活动,也没出过门。
这些年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花园,知道逃不开,她不再挣扎,每天只安心的带孩子,她将所有爱都给了小小。
小小6岁这年,她再次被查出有孕。她懵了,明明每次都吃了药,怎么会?
她不知道,秦墨言早已悄悄把药换成了维生素片,偏她还认真的吃药。
秦墨言却是异常高兴,破天荒的带她出门逛街,去西餐厅吃饭,又给她买了很多东西。其实这些年,他对她真的很好,真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想起当年的那场车祸,她忍不住想,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她也试图问过翟墨言,他肯定的告诉过她不是他,只是她还是跨不过心里那道坎。
怀小小的时候她吃得下睡得着,跟没事人一样,可这一次,她吃什么吐什么,最后只能干呕,整个人瘦的不像话,下巴尖的能挂个瓶子。尽管秦墨言请了私人医生住家里给她调理,她依然还是那么瘦。
昏昏沉沉时,她听见秦墨言和医生的谈话。
“李医生,有没有办法把孩子流掉。我怕她撑不下去。”
“秦先生,现在月份大了,如果强行流产,夫人怕是受不住。”
接着就陷入沉默,久到寸颜以为他们走了,秦墨言的声音再次响起:“李医生,我夫人就拜托给你了,若有意外,请一定保大人。”
经过几个月的精心调养,寸颜感觉精神好了许多,连医生都说她养的极好。可她知道,她的身体很虚,稍一动就感觉累,晚上经常睡不着。
生产那日,秦墨言带着儿子守在产房外,尽管医生说寸颜状态很好,他依然担心。
生产还算顺利,寸颜听见医生开心的和她说:“恭喜你,是个小公主。”她可以想象她的女儿有多可爱,她想睁开眼看看女儿,可意识渐渐模糊。
“不好,产妇大出血,快,快通知家属。”她听见他们惊呼着,有人跑了出去,接着又有人进来。
她看见凌霄哥哥朝她伸出手,她欣喜的握住,原来凌霄哥哥没有丢下她。
“凌霄哥哥,凌霄哥哥……”寸颜呓语。
秦墨言脚步踉跄跑进产房,满床的鲜红刺痛他的心。寸颜嘴角微动,他慢慢凑近,却听见她口中喊着凌霄哥哥。闭上眼,掩下眸里的痛,7年了,他还是没能捂热她的心,她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人。他多想问问她到底有没有心,这些年他做的还不够吗?
“秦……墨……言……”
听得寸颜喊他,他瞬间又燃起希望:“颜颜,我在,你坚持住,我和孩子都需要你。”
“我要去……找……凌霄……哥哥……了,对不起……”意识逐渐抽离,说完这句话,寸颜已经精疲力竭,“好好……照顾……孩子……”
“若有来生……我再也……不想……遇见你……”
“滴……”一切归于平静,终于解脱了。
“噗……”秦墨言吐出一口血,整个人直挺挺朝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