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房门,便看到了坐在床上,脸隐在了黑暗中的我,他被吓了一跳。
随即,他开了灯:
“你怎么还没睡?这么晚了,是失了眠,还是孩子们烦你了?”
见我没声没响,他走到了我的身边。
“到底怎么了,如果真的是累了,明天你将跳跳交给儿媳自己看着先,”
“我们去踏一下青,缓解一下疲劳。”
“我们可以玩一整天,晚上再回来,晚上我还得辅导学生。”
已是七十而随心的何木岑的发仍乌黑堂亮,岁月似乎都难以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
而我的华发早已苍苍,我眼睛早已经哭得红肿了,定定地看着他:“你确定是学生吗?”
话落,何木岑的脸骤然垮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那是你的学生,还是你的第二春?”
瞬间,何木岑皱紧了眉头:“你跟踪我?”
“何枝,我们在一起四十多年了,一起走过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你竟然还要怀疑我。”
“我和周丽清清白白,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她的老伴你也见过。”
我还没说出周丽的名字呢,他却自己说出了口。
我知道何木岑和周丽曾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恋,可如今彼此皆有共度白头的伴侣。
往常碰面,也只是点头而过。
所以,二十年了,我从未怀疑过他一分。
我将手机里的相片甩给了何木岑看,那是昨天周日他们亲密无间的互动和何木岑一脸享受劳动的神情。
何木岑看到照片里他揽住周丽的腰肢,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何枝,你究竟要做什么?不过是当初的老朋友,如今不过叙旧。”
“我如今半身入土,朋友能有几个?你却还要赶走我身边的人,将我拴在身边吗?”
“她就是不方便,我帮个忙而已,真不知道你那个脑子每天都在想什么。”
当初年少时的何木岑很受女孩子追捧,以前的我不少吃过醋。
可他以前分明是很愿意看到我吃醋,然后为我拒绝一个又一个女孩子的告白。
而如今白云苍狗,过去的他与当下的他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作此刻一腔怒火的何木岑。
“是啊,帮个忙而已,可你还记得你相伴几十年的老婆请求你帮忙时说的话吗?”
“你说你是个男人,你很累,所以从不干活,你说帮我洗内衣恶心!”
“可这是什么啊?何木岑,你不觉得可笑吗?”
听到这句话,他脸色出现了一丝慌乱,随即便是怒火。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斤斤计较?哪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我是真服了你,我们各自冷静一下吧。”
他走掉了。
随着房门重重地合起,发出剧烈的响声。
室内重新归于一片寂寥,我的心如沉静的月色,不断地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