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来后,我如释重负。
七年的婚姻,不过是说着好听而已。
其中有多烂,只有我自己知道。
“离婚?
不就是因为我和他睡在一起,至于你要和我离婚吗?”
她振振有词,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
我累了,并不想和她多说话,转身继续整理女儿的玩具。
“洋洋呢?
她又被你送到奶奶家了?
我都跟你说了很多次,不要让她回去,你怎么就是不听?”
她咄咄逼人,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
“你怎么不去接洋洋?”
我直勾勾盯着她,继续追问道,“那天晚上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去?”
苏苏愣了两秒,惊讶的捂住嘴。
呵呵,她恐怕是忘得一干二净。
我太了解她了,她的骄傲从不允许自己承认错误。
果然,下一秒她立刻反驳我。
“你都已经接回来了,还跑过来质问我干什么?”
“非要找不痛快是吧?”
直到现在,她都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问题。
可是洋洋死了!
她死了!
死在车流里,死在了对她的期待里!
苏苏眉头紧蹙,言语之间充满了不耐烦。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拿孩子来威胁我。”
“洋洋是我辛苦生下来的宝贝,你要是再敢咒她死,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还好意思说,洋洋是宝贝。
生产那天,由于胎位不正,苏苏大出血。
是二十多袋血浆才把她救了回来。
我们全家人都呵护她成长,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我都会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她根本不配说自己爱孩子。
我深吸两口气,平复好情绪后,没有再继续理会她。
没过一会儿,顾灿的专属铃声响起。
苏苏接起电话后,脸色变了又变。
“阿灿摔倒了,腿严重受伤,我过去陪他两天,你不要再来烦我。”
她拿起外套就要走。
被我拦住。
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最起码也要看看女儿再走。
洋洋的骨灰就在卧室,只要她打开门就能看到。
“江淮安!”
苏苏咬牙切齿,狠狠抬手推了我一把。
“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拿洋洋的生死来和我开玩笑,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她明明在奶奶家,你却非说她死了,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苏苏气到破口大骂,却始终不肯听我的一句话。
她的指甲几乎要戳到我脸上。
“我最后再说一遍,你别让我瞧不起你。”
咣当一声,屋里再次恢复寂静。
苏苏走了。
我双眼紧闭,紧咬着下唇,直到血腥味钻到嘴里,才算是清醒过来。
拿出手机,拨打了律师的电话。
“我要起草份离婚文件。”
洋洋的骨灰,就这么被我放在了她的卧室里。
听说头七的时候,那些逝去的人都会回来看看。
我怕她找不到回家的路。
老丈人和丈母娘期间过来安慰过我,洋洋去世的事情对她们的很大,两位老人清瘦了不少。
“苏苏她,还不回来?”
老丈人的声音赫然拔高,狠狠的拍着桌子。
我点了点头。
点开顾灿的朋友圈。
苏苏为她洗衣熬粥,两人窝在沙发里形影不离。
“我已经准备了离婚文件,这两天就会发到她手机里。
苏苏的骨灰我会带走,她不配看到。”
两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好在,她们并没有为苏苏说话。
老两口在洋洋房间多待了会后,准备回家。
迎面撞到了鬼混回来的苏苏。
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
“你还知道回来!
我养你就是为了让你在外面和别的男人鬼混吗!”
老丈人扯着她胳膊带到我面前,让她和我道歉。
“爸,你别听他胡说,我和阿灿只是朋友关系,他腿坏了,我去照顾他,就这么简单。”
她不悦的整理袖口,余光瞟了我一眼。
“咱们的事情,你非得把他俩掺和进来干什么?
很光荣吗?”
“我俩什么都没做,你太小气了!”
我小气?
她俩就差搬来张床在我面前坐了。
我掏出手机,打开那张截屏保存的照片,放大怼在她脸前。
“你们的关系可真纯洁,纯洁到彼此拖的干干净净在一张床上躺着。”
“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没有给我戴绿帽子啊!”
苏苏的脸色大变,表情骇然的盯着我。
显然她根本不知道,这张照片是顾灿偷拍发出来的。
她还以为我什么都看不见。
“你,你听我解释,那天屋子里太热,我才脱衣服的,我什么都没做啊!”
她才说完这句话,老丈母娘就狠狠拍了她一掌。
差点没背过气去。
老丈人怕她急火攻心,急忙把她带走。
我拿起离婚协议,放到她手边。
“淮安,你不要闹了,我们只是关系近了一点,可什么都没做。”
我没有时间和她闹,也没那个心情。
“就算真的离婚,你让洋洋怎么办?
你难道愿意让她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吗?”
苏苏梗着脖子叫嚣着,还想要拿洋洋来束缚我。
只可惜,洋洋早就没了。
她连感受单亲家庭的机会都没有了。
苏苏嘴角带着丝嘲讽,笑容看着让人火大,“我知道了,你一直在说洋洋没了,目的就是不想要她,对不对?”
“你怕她影响你找下家,才会忍心咒孩子死亡,江淮安,是我之前看错了你。”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难以自拔,丝毫不听我解释。
我气不打一处来,扯着她的手腕拖到女儿的房间,用力把她扔在床上。
床中央,就是洋洋的骨灰盒。
我要让她亲自向女儿道歉。
“你有病吧?
大白天在洋洋房间里放这么晦气的东西干什么?!”
她狼狈的爬起来,还没等我开口,不由分说的抬起手打开盒子。
被灰白色的骨灰吓了一跳。
惊慌失措的尖叫,扬手打翻了盒子。
漫天的粉尘呛的人睁不开眼,整个房间里四处充斥着灰茫茫的粉末。
“洋洋——!”
我忍不住失声尖叫,顾不得体面,跪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捧着骨灰倒在盒子里。
双眼几乎要渗出血。
可那些骨灰实在太碎了,它们顺着指尖溜走,我怎么也抓不住。
眼泪大滴大滴砸在手心里。
苏苏慌了,人站在原地,声音哆嗦着,吐不出个完整的句子。
“我现在就给你爸妈打电话,让她把女儿送过来。”
回答她的只有忙音,她又不死心的给幼儿园打电话。
听到老师说的话后,人像脱力了一般,无力倒在床边。
“她说洋洋出车祸了。”
我转过头,眼中没有任何波动,宛如一潭死水。
苏苏这才如梦初醒,紧抓着我的胳膊问洋洋在哪里。
我戏谑的看着她,手中捧起把骨灰:“你的好女儿,现在正被你踩在脚底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