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和我指腹为婚的侯爷,在我们大婚前夕,忽然说要多娶一门小妾。
只因那女子也跟我一样,家里长辈病入膏肓,等着成婚冲喜。
他怜惜那女子孤苦无依,毅然违背了我们十数年的誓言。
那夜,我放飞了母亲留给我的信鸽,答应了家里为我选择的联姻。
大婚当日,在堂前苦等我花轿的侯爷。
从嬷嬷口中得知我已嫁入尚书府,却急得疯了……1半年前,母亲到香山寺为父亲祈福。
临走时,给我留下了一对信鸽。
说我要是改变了主意,就给她飞鸽传书。
接到我的信,母亲连夜赶了回来。
“璃儿,你可算想通了。”
我替母亲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饿了吧,先垫口吃的再说。”
母亲急性子,“先说事,说完再吃。”
“我之前没告诉你,怕你心上搁事。”
“这下好了,你同意联姻,尚书家的二公子有救了。”
“母亲,为何说二公子有救了?”
“说来话长,反正你嫁过去,冲个喜,他定会活蹦乱跳。”
又是冲喜。
成也冲喜,败也冲喜。
十六年前,祖母和老姊妹小聚。
侯爷魏远桥那时刚刚五岁,他指着我母亲的肚子说:“姨母怕是怀着个女儿。”
祖母逗他,“要是你姨母生下个女娃子,给你当媳妇好不好。”
魏远桥点头应允,“好。”
大人的一句玩笑话,魏远桥当了真。
我出生还没百天,他硬是让老侯爷带着他来我家定亲。
他双手抱着尚在襁褓中的我,一脸宠溺地说:“璃儿,你要快快长大,我等着你做我的媳妇。”
说着亲手将一个双鱼玉佩挂在了我脖子上。
本来嚎啕大哭的我,突然就不哭不闹了。
大人们打趣地说我们真是天生的一对。
自那以后,魏远桥陪着我一天天地长大。
我性子恬淡,喜欢刺绣,他便不远千里请来苏杭的绣娘教我绣花。
后来我又喜欢上了丹青,他便三顾茅庐请了从不出山的名家为我指点。
我喜欢芍药,他便为我亲手种下满院的芍药。
我爱吃酸杏,他便从北方快马加鞭移植了两颗杏树回来。
他在开满杏花的杏树下对我许下海枯石烂不变心的承诺。
“璃儿,我魏远桥今生只此你一人,白首不相离,如若负你……”我慌忙捂住他的嘴,“我信你便是,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干什么。”
那一次,魏远桥温柔地拥我入怀。
我听着他胸腔内有力的心跳声只觉得踏实而满足。
我天真地相信这是他一辈子不变的承诺。
我学会了绣花,绣的鸳鸯栩栩如生。
我学会了丹青,描的都是他的眉眼。
院子里的芍药开了又败,败了又开。
杏树结的酸杏吃不完都做成了一坛坛的蜜饯。
我到了出阁的年纪,以为他会骑着高头大马来娶我过门。
可他却推了一年又一年。
每年他都说着同样的话,“璃儿,再等等,等朝中局势稳定了,我就来娶你。”
我满心欢喜地从十五岁等到了十八岁,整整等了三年。
半年前父亲突然病重,求医无门,母亲才想到了冲喜的法子。
要不是冲喜,只怕他还是会让我继续等下去。
昨日是我的生辰,我期待了整整一天。
临到傍晚却等来了他说要娶医女紫苏为妾的消息。
我所有甜蜜的回忆突然就和那酸杏一样变得酸涩难咽了。
母亲扯了扯我的袖子,将我的思绪拉了回去,“璃儿,想什么的?
想的那么出神?”
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
我在想这芍药开了半月就败了,中看不中用。”
“还有那酸杏,酸得倒牙,也不知道以前我是怎么咽下去的。”
母亲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明日我找人砍去了,免得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