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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发表时间: 2024-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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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城不大,哪怕它是整个青州的枢纽首府也说不上大,不过这地方胜在安谧,虽然青州是大周西塞边州,旁边紧邻着西蜀。

按道理来说既为边塞,应该时有摩擦才对,但架不住人家西蜀国力薄弱啊,大周不去攻打西蜀它就自个儿偷着乐呵了,它还敢来触大周的霉头?

况且得益于青州的彪悍民风,西塞边军也是硬挺,当初张易寒领兵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自青州来的兵,你给他指个地方他梗着脖子就会冲过去,整个过程眉头都不眨一下,哪怕明知是死他们也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波。

城小也不是没有小的好处,地面明显精修过,马车行驶在上面没有丝毫的抖动感,而且还极为宽敞,街道两边有许多卖着小吃的小贩,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铺子,大周鼓励百姓通商倒也不是没有成效。

又行驶了约莫半个小时,从南门西门横插到东门郊外,这才在一处别院前停了下来。

“寒哥儿,咱到了,下来吧。”

张易寒这才走下马车。

当真好一个少年郎,眉宇似剑,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这张脸本应是俊秀才对,然而那双瞳孔透露出的神气却让此子显得英气逼人。

唯一可惜的是此人眉宇间那股难掩的疲惫,让人看了着实有些心疼。

“院子修得挺别致。”

当然别致,别看这院子修建的时间短,却是出自名家之手,院门依半山而建,墙上几株斑竹露出,门前还有一片不小的松树林作衬,当真是典雅异常。

院内分为两个部分,前院占约莫十分之一的大小,虽地方不大却修的异常别致,前厅后厅应有尽有,前院和后院中间有一处高阁,阁楼顶有一处观景台,往前看可以将半个青州收入眼中,往后看则是那片不小的镜湖,波光粼粼,好一副美不胜收之景。

镜湖周边修建的廊道,湖中有一处亭台,看样子容数十人左右,除却这湖中亭外再无任何廊道从中间穿插免得破坏美感。

“我娘哪里只是修了座别院啊,她这是把整座山都给买了。”

没错,别院的围墙围得可不仅仅是镜湖这偏处之地,而是从半山腰开始把整处都给围了起来,这份爱子心切之意不免让张易寒的鼻头有些发酸。

“嫂子也是爱你心切,行了行了,你婶婶在湖中已经摆好了饭菜,就等你了哩。”

知道张易寒喜好湖中饮酒,张铁山的妻子韩氏特地把接风的酒菜摆在了亭子中央。

张铁山带着张易寒赶到时韩婶婶已经在湖中静候,看样子怕等了不止一时半会儿。

瞧着张易寒身影刚刚出现,韩婶婶忍不住小跑出湖中亭来到张易寒面前,双手颤抖的捧着张易寒的面容哽咽道。

“孩子,我可怜的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弄的,寒哥儿啊。”

张易寒跟张铁山亲近的原因多半是因为这位韩婶婶,早年间她是自家祖母的贴身侍女,后来下嫁给了爷爷的义子张铁山,两人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他年龄尚小的时候,父亲那时被委派到徐州某地当官,其实就是给自己脸上镀金,张易寒的娘亲又常年在帝都与娘家间奔波,大部分时候张易寒都是由他祖母抚养,可他祖母年岁较大精力不足,除了他祖母之外就是这位韩婶婶待他最好,吃的穿的但凡是张易寒想要的,韩婶婶都会替他买下,恍若将他当作自己儿子对待。

瞧着韩婶婶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张易寒哪里忍心。

“婶婶快莫要伤心了,我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些许苦头算什么,早些年我习武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那才叫苦呢,我记得那会儿婶婶还拿跌打药来给我敷过。”

提起习武韩婶婶反而更加伤心了,在她眼里张易寒现在的境地都是习武惹得祸,当初老太太的态度就该再强硬一点。

许是见了这话无甚效果,张易寒赶忙换了个套路,毕竟铁山叔现在眼神实在吓人。

“婶婶若再哭下去只怕这饭菜都凉了,我已经足有半月没吃上一口热菜了。”

这话当真见了奇效,韩婶婶擦干泪水赶忙拉着张易寒朝着湖中亭走去。

“快,快,饭菜刚起来不久,都是你爱吃的,还热乎着呢。”

张易寒只得笑着应和,心里暖洋洋的,其实韩婶婶都算是好哄的,张易寒刚出牢房上马车那会儿,他娘送别他时那哭的那个伤心啊,好话坏话说了半天都没止住眼泪水,最后只得许诺自己从青州讨个媳妇儿回来她这才破涕为笑。

刚坐下张易寒就止不住肚子的馋虫,拿起筷子夹着菜便狠刨了几口饭,他是真饿,那群玄甲重骑脑子也是有毛病,一口热菜都舍不得给他吃,好不容易路过一个茶摊休息都不肯给他买杯茶水,说什么唯恐伤了他千金之躯,特么的你蒙毅才是千金之躯。

这笔帐被张易寒暗自记在心底的小本子里,待他日后回京少不得要讨回来。

席间韩婶婶也不说话也不吃饭,只是一个劲的给张易寒夹菜,刚一口饭菜下肚另一口就接着到了碗里,得亏他是习武之人否则还真不一定塞的下。

只是苦了他的铁山叔啊,每次韩婶婶夹菜时张铁山都下意识伸碗去接,可谁知每一次都落了个空,这看张易寒的眼神也愈发恐怖起来。

“竖子焉为人耶?”

瞧着自家铁山叔这副模样,张易寒咽下一口饭后也拿着筷子夹了一块肥肉到张铁山的碗里。

“行了铁山叔,瞧你这副模样,哪里还有青州城军事杠把子的神气?”

说罢,他又将筷子放到刚才那份肉食中,待将一块肉的肥瘦两部分分离之后,张易寒把瘦的那部分放到了韩婶婶碗里,他一直记得韩婶婶不喜腻味,而后那块肥的流油的部分又放到张铁山碗中,这军伍中人向来肥瘦不计。

“婶婶你也吃啊,别光顾着我,我可是记得你习性的,跟我祖母一样,一日两顿,一早一午,晚上仅是吃点水果哪够啊。”

许是由于多年待在张易寒祖母身旁的原因,韩婶婶的生活习性不免也沾上了许多,好吃素,而且晚上那顿必是水果,那水果也十有八九是个梨子或者苹果。

韩婶婶笑着应和了一声,自己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只是见着张易寒碗里菜不足时仍会添上去,一时间三人这饭倒真是其乐融融。

吃饱喝足后,待下人将饭菜收拾拿走,张易寒干脆仰躺在椅子上,摸着肚子发出一声感叹。

“大丈夫生该如此。”

张铁山闻言当即笑骂。

“人都说大丈夫生该报效以国,醉卧沙场封侯拜相,唯独你......”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因为张铁山惊觉过来,他口中的这般大丈夫张易寒已经做过了,而且是以十六岁弱冠之年做到的,如此想来自己远不如矣。

“铁山叔怎么不继续说了?”

张铁山抬头,原来张易寒正笑眯眯的看着他静候下文,当即脸色羞红,论大丈夫,除了岁数他还真比不上自己这个侄儿。

“你呀,当真是了不得。”

张易寒含笑点了点头,也不接话,类似这样的夸赞之语自打他进京以后就听得太多了,过分的膨胀之后就是深深的愧疚,对九泉之下已死兄弟的愧疚,醉卧沙场又怎样,最终悲的还不是那一句几人回?

逮着爷俩说话的缝隙,韩婶婶也插嘴说道。

“寒哥儿,你晚上闲暇时瞧瞧这院里还缺不缺啥,若是有缺漏你明天就差人来家里说一声,我好赶快给你补上,否则到时候要用的时候想起恐有耽搁。”

“无事的婶婶。”

张易寒赶忙开口打断道。

“不出意外庆之后天便到,到时候家里我都让他打理,以他谨慎的性子出不了差错。”

刚说完,张易寒的眼角就注意到了一旁窃笑的张铁山,心念一转就有了坏水,于是他赶忙装作无意的询问道。

“铁山叔这些年可曾纳有小妾,婶婶若是在府里受了委屈尽管告诉我,侄儿写封信送到帝京城给你讨公道去。”

这话刚一出口,张铁山的脸顿时黑了下去,就连韩婶婶也捂住嘴不停的乐呵。

这话不是没有来源的,相反,其中的渊源可就大着呢。

那还是张易寒十一岁的时候。

那年张铁山刚从边军被调回来,还没来得及和自己妻子好好温存几天,第三天的时候就被张易寒的老爹借口应酬的名义带了出去。

说是应酬,其实就是俩人约好了一起去帝都的得意楼喝个花酒见识见识,这里不得不强调一下邙山张家夫人的彪悍程度,这习俗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的,俩人也就图一新奇,就这样都还是互相壮着胆子走进得意楼的。

结果刚一进门就坏事了,张易寒他爹把所有能碰见熟人的花楼都筛选了一遍,这才选中了这个得意楼。

原以为不会碰见熟人的他进门就被打了个狠脸,他躲掉了同僚躲掉了学生,唯独没有算到自己十一岁的儿子张易寒,没错,这父子俩在花楼里撞上了。

记得那时候张易寒之所以去花楼是因为和黑山家那小胖子斗气,一次学堂的课上那小胖子在张易寒面前耀武扬威的说花楼怎么怎么样,糕点有多么多么的好吃。

当时自诩帝都小霸王的张易寒一听这话那还得了!凭啥你小胖子去得我去不得?于是当天下了学他也没回家,拉上自个儿得好哥们赵寒亭以及陈庆之,还有某位不愿提及的故人,四人凑了凑钱,二两赤金。

“许是够了吧?”

张易寒不确定的嘀咕道。

那时尚且年幼的赵寒亭狠狠点了点头。

“够了够了,二两赤金都能吃一个月的糖葫芦,我不信那里的糕点比一个月糖葫芦还贵。”

于是在那憨憨赵寒亭的助攻之下,三男孩一女孩拿着钱就奔着花楼街杀了过去,足足绕了两圈,他们才选那家看起来消费不怎么高的得意楼。

结果四人进去后不但没人款待,反而一个个用惊惧的眼神盯着他们,绕了一圈之后张易寒刚打算找人询问便在门口处碰见了自己才进来的老父亲。

“爹?!”

“儿子?!”

其声音之大令整栋得意楼都安静了下来,那是张易寒这辈子第一次知道啥叫鸦雀无声,夫子诚不欺我也。

下一秒父子俩的动作诡异的极其同步。

跑!!

父子俩出了得意楼的门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可刚迈出没两步又同时停了下来,转身往着反方向怒气冲冲的跑了过去,异口同声道。

“你来这里干嘛?!”

“我来吃糕点(喝茶)。”

张易寒这辈子第一次知道出名的感受,不管你走到哪儿都被指指点点,最关键的是要挨罚,他爹终究是大了,爷爷给面子不好下手,所以把对他爹的怒气全都发泄到了张易寒身上。

其实他爹的境地也不怎么好受,据说当年差点因为这个被调出礼部。

被狠狠责罚一顿的张易寒那是越想越气,黑山家的小胖子敢笑我就算了,你特么区区一个得意楼居然请了个说书人天天把这事念叨,是我邙山家的大枪捅不死人了?

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难眠的张易寒终究是没把这口气咽下去,第二天一大早他就从爷爷的书房里把调动府里部曲的虎符偷了出来。

张易寒从小深受邙山公的教导,他犹记得爷爷说的那一句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于是他带着庆之叫上赵寒亭,顺手接上了红衣女,姑且就这么称这位故人吧。

原先是一行四人逛花楼,现在是张易寒带着邙山公府上两千部曲去复仇,那可是邙山公府上的部曲啊,各个都是百战之士,两千人马硬生生搞出了万人声势。

站在得意楼门前,那是张易寒这辈子第一次下军令。

“砸。”

语音刚落,他身后所有人一股脑的冲了进去,见着物品就是个砸,若是有人阻拦就顺带着把那人一起砸咯。

从那天之后,帝都这才知道邙山公府上有个不得了的小霸王,也是从那天起,张易寒坐稳了帝都第一纨绔之撑,就是当今陛下最小的皇子都要排在张易寒之后,这又是另一件事了。

事后回想起来张易寒是有些后悔的,他怎么就不蒙面呢?而且在理说理,虽然是他下的令,但他什么也没砸啊,砸的最狠的明明是赵寒亭那个憨憨以及红衣女,到了最好怎么他一个人背锅?

哦?你说张铁山的阴影怎么来的?偷了兵符砸掉得意楼之后,众人皆以为邙山公会狠狠责罚张易寒,当时张易寒的祖母,韩婶婶,张易寒的母亲,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亲眷都联合在一起准备拼死救下张易寒的时候。

在朝堂上归来的邙山公抱起张易寒就是一顿么么哒,嘴里还不住的夸耀道。

“哎哟我的好孙子,乖孙子,给爷爷长脸啊长脸啊。”

虽然不知道爷爷在乐个啥,但是爷爷的怒气不能无处释放啊,于是张易寒的老爹被人抓回府上接受了一顿毒打,三十多岁的人啊,都没脸去礼部报道了。

从那以后张易寒老爹宁可多走半个时辰的路到城门的茶摊喝茶都不会踏上任何一家楼阁一步,这件事给张铁山留下了浓厚的心理阴影,据说某段时间内张铁山都不敢要儿子。

抄家训

或许只有当日挨打的张易寒的老爹才会知道邙山公高兴的原因。

“尔等活了快半辈子都不痛快,还不如一个小孩活得透彻,老子大半辈子博下的功名是拿来让你们维护的?有仇不报,愚昧之极。”

那日起张易寒的爷爷给他定了一个规矩。

这辈子,别人骂你一句,你可以不还嘴。

但若是那人打你一下,你就是死也得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