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慕长欢萧赫的其他类型小说《折腰令慕长欢萧赫完结文》,由网络作家“苏囧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慕长欢快步朝客院外走去,萧赫紧随其后。谁知,两人刚出月亮门,就碰上了从后山回来,神色慌慌张张的牧离。慕长欢是认识牧离的,见他面色紧绷,神情不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问道,“牧离,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牧离看到慕长欢,眸光瞬间一亮,他匆忙行了一礼,正要开口,忽然又想起沈瑜生的交代,生生止住话茬,道,“没什么……慕小姐见谅,奴才还有事,就先退下了。”说完,就越过她跑远了。慕长欢看着他的背影,好看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不是要回城吗?”萧赫猜出牧离是沈瑜生的人,站在慕长欢身后,凉嗖嗖的说了一声。慕长欢强忍着发火的冲动,眼皮颤了颤,下一刻,不知想到什么,她脸色突然大变,转身疾步往后山方向走去。萧赫黯了眉眼,一咬牙,阔步跟了上去...
《折腰令慕长欢萧赫完结文》精彩片段
慕长欢快步朝客院外走去,萧赫紧随其后。
谁知,两人刚出月亮门,就碰上了从后山回来,神色慌慌张张的牧离。
慕长欢是认识牧离的,见他面色紧绷,神情不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问道,“牧离,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牧离看到慕长欢,眸光瞬间一亮,他匆忙行了一礼,正要开口,忽然又想起沈瑜生的交代,生生止住话茬,道,“没什么……慕小姐见谅,奴才还有事,就先退下了。”说完,就越过她跑远了。
慕长欢看着他的背影,好看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不是要回城吗?”萧赫猜出牧离是沈瑜生的人,站在慕长欢身后,凉嗖嗖的说了一声。
慕长欢强忍着发火的冲动,眼皮颤了颤,下一刻,不知想到什么,她脸色突然大变,转身疾步往后山方向走去。
萧赫黯了眉眼,一咬牙,阔步跟了上去。
赶到梅园后,慕长欢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有一片地方土色很新,似乎刚刚被人翻修过。
她抿紧了唇,瞳孔一缩,拔下头上的玉簪,蹲下身在那片新土上翻了几下。
有很浓的血腥味。
沈大哥他……果然出事了!
萧赫一直跟在慕长欢的身后,她能想明白的事情,他不会不懂。
“沈府的下人应该已经去找大夫了。”沉默片刻后,他脸色极难看地说道。
慕长欢站起身,眼眶微红,看向他,带着几分哀求道,“王爷,我就是大夫。”
萧赫并不愿意慕长欢和沈瑜生再接触,他冷声反驳道,“不是看了几本医术就能自称大夫。”
“……那我能去看看他吗?”慕长欢没有解释,只是向他妥协,向他示弱。
萧赫心里自然是不愿意两人见面的,但是他也知道,他的阻止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而这并非他的初衷。
“本王陪你去。”最后,他不情愿地吐出这句,又冷冷地看了身边的褚章一眼。
褚章会意,运起轻功飘然而去,去打听沈瑜生的住所。
萧赫则陪着慕长欢走在后面。
“多谢王爷,”出了梅园,慕长欢轻轻地向萧赫道了声谢。
萧赫听到这句,自见到沈瑜生起就憋着的一股气,总算散了些,语气低沉道,“本王知道,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王爷知道?”慕长欢呼吸一滞,过了片刻才说道。
萧赫怕提起她的伤心事,只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一句多余的都没提。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后,两人进了客院,褚章已经查清楚沈瑜生下榻的院子,前来禀报。
萧赫带着慕长欢直奔静心苑。
牧离已经下山,此时苑中空无一人。
萧赫推开门,直接带慕长欢进了僧寮。
沈瑜生正横躺在竹榻上,面色暗淡,薄唇紧抿,雪白的衣襟上晕染着斑驳的血迹。
慕长欢只看了一眼,眼圈便又红了。
萧赫又是一阵不是滋味,他暗暗收紧拳头,提醒慕长欢,“去看看他吧。”
慕长欢强忍住眼泪,点了点头,脚步有些虚浮地朝床榻走去,落座后,抬起修长白嫩的手指,按上他的手腕。
“如何?”过了片刻,萧赫黑着脸上前问道。
慕长欢一面从袖中捻了银针出来,扎在沈瑜生胸口的穴位,一面轻声道,“舟车劳动,怒火攻心,得一些时日才能调养好。”
萧赫没再言语,幽邃的潭目微眯,静静地看着慕长欢施针。
她的模样,似乎很是熟稔,并不像只背了几本医术。
两刻钟后,慕长欢将银针收了回来。
与此同时,沈瑜生缓缓地睁开眼睛。
“阿……王妃?”他原本想唤“阿欢”,却被萧赫的一声咳嗽打断,只能生生地改了口,又撑着身子勉强坐起来,朝萧赫道,“下官身子不适,无法向王爷行礼,还请王爷恕罪!”
“无妨。”萧赫倨傲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转向慕长欢,语气也随之变得温柔,“欢欢,既然沈少卿已经醒了,便让他好好歇着,我们先回去吧。”
“王爷,”慕长欢却没听萧赫的,她望向他,用力咬了下唇,道,“我有几句话想和沈大哥说,你能回避下吗?”
萧赫:“……”他暗暗地屏住呼吸,收紧拳头。
慕长欢!这女人是吃了豹子胆了吗?
她要跟他的前未婚夫说私房话,还让他回避!
凭什么!他见不得人吗?!
他们到底想说什么?!
乔景端见慕敬辞变了脸色,眉峰微挑,问道,“怎么,姑父是不知道去北静王府的路吗?要不要我派人送你一程?”
“这倒不用!”慕敬辞连忙拒绝,额头上沁出细汗,他的底细别人不知道,但萧赫却是清清楚楚的,他不找他麻烦就行了,他哪敢往他身边凑。
“那姑父的意思呢?”乔景端淡漠地问。
慕敬辞想了片刻,试探着道,“我一介平民,北静王威仪太盛,我怕被他的威势压的喘不过起来,景端,这样吧,你能否去一封信,将长欢接到国公府来?”
乔景端闻言,看向慕敬辞的目光越发冰冷,带着点点的嘲讽,道,“不能!”
“这……”慕敬辞没想到乔景端会这般直接的拒绝他,他尴尬地笑了笑,打量着他的容色,讪讪地问,“景端,我怎么觉得你对我的态度跟刚才有些不一样?”
“有吗?”乔景端反问,仍是清清冷冷的模样。
慕敬辞僵硬地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道,“既然老夫人和国公爷都不便见客,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等老夫人和国公爷身子好些,我再登门拜见。”
“如此,请恕不远送!”乔景端朝身边的秋风使了个眼色,秋风会意,朝慕敬辞走去,摆了个请的姿势。
慕敬辞又笑了一下,才跟着秋风离开。
秋风一直将慕敬辞送出东院,才返身回来。
他进了书房,还未开口,便听书桌后的乔景端道,“派个人跟着他,打听清楚他怎么会在上京。”
“是,大人!”秋风领命离开。
乔景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
多年来办案的警觉告诉他,慕敬辞这番在上京出现,目的绝对不单纯,他似乎很怕北静王?难道,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北静王的手中?
这般想着,他原本就微皱的眉头拧的更紧。
秋风是在一个时辰后才回来的。
“如何?”乔景端放下手中公文,抬头看向他问道。
秋风忙上前行礼,躬身道,“回大人的话,属下跟秋林跟了上去,发现慕老爷去了城东一家府邸,那家府邸的主人是个女人,很神秘,据说二十几年前就住在那里,左右街坊和官府户籍署都只知道她自称阿苑,身体不好,除此外,别的什么信息都没有。”
“阿苑?”乔景端念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不过仔细去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良久后,他抬起头再次吩咐秋风,“让秋林去查那个女人,无论如何都要查清楚了!”
“是!”秋风答应。
接着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确定主子没有别的吩咐,才朝外退去。
另一边,南山巷子。
夜三派出去的人查到的消息跟秋风查到的差不多,慕长欢听完,大概明白过来,他爹想要她手中的雪莲草,十有八九是要救阿苑那个女人。
只是,她的东西,只能是她的。
“主子,”夜三禀报完事情,临走前,突然叫了慕长欢一声,面上似有难言之隐。
慕长欢冷冷地挑了挑眉,“还有事?”
夜三道,“属下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那就等想好了再说。”慕长欢说完,拂袖欲走。
夜三疾声道,“主子且慢!”
慕长欢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夜三抿了下唇,拱手道,“主子,是这样的,夜七跟踪慕敬辞去观音堂的时候,看见北静王府的褚侍卫在抓药,夜七刚好懂点医理,他瞧出来,那是个为婴孩调理根本的方子……”说到这里,他戛然而止。
“所以,你想说什么?”慕长欢突然回头,眼神冰冷至极地看着他,下巴微抬,整个人的气势就像一柄锐不可当的神兵。
夜三被骇得低下头,“属下不敢。”
“出去!”慕长欢冷斥。
夜三躬身退了出去。
慕长欢伫立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迈步继续朝寝房走去。
寝房中,允眉正在铺床,看到慕长欢进来,她转过头,叫了声“姑娘”。
“去帮我拿壶酒来,”慕长欢突然一转身,在锦榻上落座,冲着允眉吩咐道。
“是,”允眉答应。她自从上次被慕长欢教训过,就再也不敢胡乱说话了。
很快,她端着一只托盘从外面回来了,深红色的托盘里放着精致的两小坛酒。
“什么酒?”慕长欢身子往后靠了靠,一手搭在膝盖上,冷眼看着允眉问道。
允眉上前,将托盘放在小几上,道,“是梨花白。”
“太淡了。”慕长欢挑眉,“去看酒窖里看看,可有陈年的桑落酒。”
“是,姑娘,”允眉迟疑的应了一声,朝外退去。
她再回来,是在一刻钟后。
怀里抱着一坛三斤重的桑落酒。
还未启封,酒香已经充盈整个寝房。
“下去吧!”慕长欢接过酒,吩咐允眉。
允眉闻言,却没有退下,而是大着胆子问,“姑娘不缺一个一起喝酒的人吗?”
慕长欢挑了挑眉,锋利的眼神朝她看去,“你会喝?”
允眉点了点头。
“坐下吧,”慕长欢看向矮几另一边。
允眉见她答应,顿时松了口气,停了片刻,试探着又问,“只是喝酒太闷了,不如奴婢去小厨房端几个小菜过来佐酒?”
“你喜欢就好,”慕长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说着,她一伸手,将酒坛子启封,举起来便往口中灌去。
允眉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惊呆了,忍不住惊讶又心疼道,“姑娘不用酒盏吗?”
“不用,”慕长欢说着,又灌了一口。
允眉见状,只能坐了下来,打开托盘里的梨花白,小口小口地陪慕长欢喝起来。
不过她酒量不好,一小坛子酒还未喝完,就醉倒在桌边。
慕长欢看见,嗤笑了一声。
她提起手边的酒坛子,还欲再喝,但旁边的允眉脸上突然多出来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疹子。
“……”慕长欢清醒的很,她意识到情况不妙,立刻放下手中的酒坛子。
朝允眉走去,一手将她扶起来,另一手在她后背的几个穴道轻击几下,下一刻,原本已经昏沉过去的允眉竟然醒了过来,哇的一声,将方才喝的酒全部吐了出来。
“傻子!”慕长欢看着允眉脸上的疹子骂了一句,“你不知道你不能喝酒吗?”
允眉只是笑,有几分痴痴的样子,“可我不能让姑娘你一个人喝闷酒啊!”
慕长欢别过头,没有理会她。
“夜三!”她突然出声,朝外面叫了一声,随后,夜三从外面走了进来。
慕长欢将允眉推给他道,“这孩子病酒,你将她带出去,多灌几服催吐的药!”
“是,”夜三将身上、手上已经全是疹子的允眉带了出去。
慕长欢坐回榻上,笑了笑,提起一旁的桑落酒坛子,仰着头继续喝。
她的酒量极好,几乎一坛子酒快见底,才有几分醉意。
一滴晶莹的泪溢出她的眼角,她靠在迎枕上,缓缓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等她再醒来时,榻边却多了一个人。
正是乔景端。
“表哥?”她坐起身,叫了一句。
乔景端在她身边坐下,挑眉道,“既然不放心穆儿,为何不回去看他?”
“不想去,”慕长欢冷冷的说了一声,别过头去。
乔景端突然伸手,将她揽进怀中,紧紧地抱着她道,“下次……想喝酒,我陪你!”
慕长欢酒醉过后,疲惫至极,此时此刻,倒真是需要这么一个怀抱,她任由乔景端抱着她,点点头,道了声,“好。”
很久后,乔景端才放开她。
慕长欢揉了揉眉心,忽然闻到一阵熟悉的味道,一转头,却见屏风旁,萧赫正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
“你来了,”慕长欢挑了挑眉,叫道。
萧赫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线,眼中是忍了又忍的伤心和失望。
“来跟你说一声,穆儿已经好了。你继续忙,我先走了。”说完,他猝然转身,阔步朝外走去。
乔景端看着这一幕,挑眉道,“你不拦住北静王吗?”
“不用,”慕长欢拥着毯子,抱住膝盖,面无表情的说,过了片刻,又交代乔景端,“你也不必找他解释。”
“为何?”乔景端问。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夜四突然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隔着屏风冲锦榻上的慕长欢禀告道,“主子,宅子外,平南王和王爷打起来了……”
慕长欢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倒是乔景端忍不住问道,“北静王和平南王为何会打起来?”
夜四接着禀报,声音里明显带了几分无奈,“回乔大人的话,平南王不知从哪里得了主子的血能解百毒的事,他想替自己的爱妾求一瓶回去,”顿了顿,夜四又道,“平南王的爱妾前几日因为太过得宠,被平南王妃下了七日断肠毒……”
乔景端明白过来,看向慕长欢,嘲讽道,“这样的蠢话,平南王也信!”
慕长欢与乔景端对视,眸光微微闪了闪,最后,无奈叹息道,“若我说,平南王说的是事实呢?”
“你……”乔景端脸色大变,“你说的是真的?”
慕长欢哂笑了一声,起身,拖着长长的锦缎裙摆朝外走去。
乔景端见她朝外走去,忙跟上去。
慕长欢就这样赤着脚出了叶宅。
外面,被萧赫打到抱头鼠窜,鼻青脸肿,断了几根肋骨的平南王看到慕长欢出来,忙朝她爬来,嘴里叫着,“北静王妃救命!”
“你真的想救你爱妾的命?”慕长欢蹲下身,看着南平王已经眯成一条线的眼睛问道。
南平王连忙连头,急声道,“晚娘是本王这一生最爱的女子,本王自然要救她……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北静王妃可否多施舍一点血?”
“好啊!”慕长欢眉眼弯弯,“药瓶呢?”
南平王从怀里一掏,掏出一只药瓶给慕长欢。
慕长欢话不多说,拔下头上锋利的长簪,直接划破手腕,滴了一瓶血给南平王。
南平王接过玉瓶,连忙道谢,“多谢,北静王妃,你可真是和仙女一样善良。”
“不用谢。”慕长欢冷冷道。
“还是要谢的!”南平王咧着嘴叽里咕噜,下一刻,慕长欢手上的簪子却突然划向他的大腿。
只听一声尖叫,随即,南平王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南山巷子。
他看着汩汩流血的大腿,惊愕又愤怒地朝慕长欢看去,骂道,“你、你这个恶妇,你竟敢行刺本王!”
“不过交换罢了!”慕长欢站起身,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他,“我的血价值千金,不拿你一条腿来换,怎算得上公平!”
“疯子,疯子!”南平王疼痛又仇恨的大喊。
下一刻,慕长欢突然抬脚,狠狠踩在他的小腿上,“记住,你的爱妾,我救了,你的腿,我也留下了。”
“送客!”她朝身后的夜三喊道。
夜三会意,上前直接将南平王和他的小厮扔到南平王府的马车上。
南平王府的马夫刚才见证了这凶残一幕,哪里敢再多留,忙驾着车离开了。
慕长欢将长簪扔在地上,任手腕上的血滴滴答答,朝里走去。
一直在出神的乔景端看着这一幕,恍惚明白了什么,他侧头朝萧赫看去,“长欢血能解百毒的事,是你传出去的?”
萧赫冷哼了一声,没搭理乔景端,但是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悲意却出卖了他。
乔景端屏息道,“王爷若心里还有长欢,便先将南平王的事摆平了吧!”
“本王知道,”萧赫说完,转身离开。
乔景端又回了叶宅,寝房中,他进去时,慕长欢正在换衣。
他走的太匆忙,刚好瞧见她一片雪白的肩头。
“抱歉!”他下意识地转身,背对着慕长欢说道。
慕长欢没有理会他,径直在锦榻便坐下,“你还来做什么?”
乔景端再开口,声音有些不自然,“南平王之事过后,普通人自然不敢来寻你,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宫里那位也起了心思呢?”
“没想过,”慕长欢冷淡道。
乔景端叹息,“你是觉得,北静王会护着你?”
慕长欢没有言语。
乔景端也沉默了很久。
“我先回去了,”良久后,他背对着屏风说道。
“慢走!”
乔景端拔腿离开。
另一边,南平王被送回王府后,他的母亲南平老王妃就怒了,简单帮儿子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便抬着人进了宫。
皇上正在乾元殿批阅奏折,骤然听见南平老王妃求见,他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才吩咐梁公公,“宣!”
梁公公闻言,一扫怀中净鞭,朝外面传了一句,“宣!”
接着,南平老王妃带着南平王从外面进来了,她一见到皇上的面,就大声地哭了起来,“皇上,平儿太惨了,您一定要为他做主,为南平王府做主啊……”
说实话,皇上也被躺在竹椅上的南平王吓了一跳。
好一会儿,他才平下心气,徐徐道,“敢问老王妃,这是怎么一回事?南平王是被谁打成了这样!”
“是北静王和北静王妃!”南平老王妃嘶哑着嗓子大声道,一副恨不得生啖了萧赫的模样。
而就在她话音刚落,外面又有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上前跪地道,“启禀皇上,北静王求见!”
“这、宣皇叔进来。”皇上扫了眼南平老王妃,淡声说道。
话落,又安慰南平老王妃道,“既然皇叔也来了,那朕也听听他的意思,若这一切都是皇叔的不是,朕自会替皇叔向老王妃赔礼道歉。”
“臣妇听皇上的,”南平王府最近几十年的情况一年不如一年,南平老王妃的底气也不足,眼下听皇上这么说,纵然不甘愿,也答应下来。
皇上点了点头。
没多久,萧赫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龙行虎步地走上前,向皇上拱手行礼,“臣见过皇上。”
“皇叔不必多礼,”皇上说着,状似不经意地觑了眼地上的南平王,问道,“皇叔此次进宫,想必也是为了南平王的事罢?”
“皇上英明!”萧赫淡声恭维。
话落,极为冷淡地扫了南平老王妃一眼。
南平老王妃被他这么一扫,心里突地打了个寒颤,气势顿时低了八度道,“王爷将我儿打成这般模样,是不是该给我这老婆子一个解释?”
萧赫听了南平老王妃的话,脸色却没有丝毫缓和,反而更加冰冷,“不过教训一个不懂事的晚辈罢了,本王自认为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那不知我儿是哪里得罪了王爷?”南平老王妃忍着气质问道。
萧赫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薄唇轻掀,“若是本王没有记错,老王妃也是本王的晚辈,论起辈分,该叫本王一声六堂叔的。”
南平老王妃听了萧赫的话,脸顷刻黑了个彻底。
可偏偏太庙玉碟上的排行就是这样,她想辩解都无法辩解。
而萧赫就像看不见她脸上的尴尬一样,接着又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南平老王妃说不过萧赫,只能朝龙椅上的皇上看去。
皇上轻轻地咳了一声,心中不快,说的好像他能干的过他这位皇叔似的。
道理是这样,但南平老王妃将目光已经递了过来,他又不能当看不见,当下只得又咳了一声,冲萧赫道,“那不知南平王是哪里得罪了皇叔?”
“萧平他唐突了本王的王妃。”说到慕长欢,萧赫又冷冷地扫了南平王一眼。
那个眼神太过冰冷肃杀,就连龙椅上的皇上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缓了片刻,装作没事人一样朝南平老王妃看去,语重心长道,“唐突北静王妃,那这就是南平王的不对了,老王妃以后要好好教子啊!不能一味纵容他的,这个……古话说得好,惯子如杀子!”
南平老王妃一口血堵在喉咙,若不是说这番话的人是当今皇上,她能立刻呸到他的脸上。
“那平儿这次就白被打了?大夫说他后半辈子腿都不会好了。”
“所以,你是想好事成双吗?”萧赫冷冷的问。
南平老王妃抖了一下,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她抹着泪看向皇上。
皇上摆了摆手,“南平王既然是罪有应得,老王妃就不要太难过了,回头朕会派太医去南平王府看看。”
“……臣妇谢皇上!”南平老王妃忍着一肚子的委屈,跪下谢恩。
皇上摆了摆手,“你先带南平王回去休养。”
“是,皇上!”南平老王妃又委屈地应了一声,带着南平王一起朝外走去。
萧赫并未离开。
待乾元殿中只剩下两个人时,皇上突然带了笑,望向萧赫,“有几日没见皇叔了,穆儿的身子好些了吗?”
萧赫淡淡收手,“多谢皇上关心,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皇上点头,跟着又看向一旁的棋局,道,“皇叔已经有许久没有陪朕下棋了,不如我们今日就手谈一局,皇叔也检查下朕这几年的棋艺有没有精进?”
“不必了,”萧赫摆手,“这两年事忙,已经很久不曾解残局。”
“哦。”皇上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
萧赫目光微沉道,“太子的腿可好些了?”
“已经好了,”皇上道,“经此一事,他倒像是长大了许多,不再调皮了,也能坐下读书了。”
“那就好,”萧赫说完,皱着眉,凉凉地看了皇上一眼,“南平王的事,皇上就没别的询问臣?”
“皇叔指的是?”皇上挑眉,一副想不起来的模样。
萧赫看他这般,突然一勾唇,危险的笑了,道,“皇上这样很好,希望你能一直这样下去。”说完,径直转身离开。
皇上看着萧赫阔步离开,等完全看不见他的身影后,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他狠狠的握住拳头。
云朝的百姓只道他是少年称帝,勤勉仁义,可谁又知道,他一直被萧赫这位年纪比他小,辈分却比他高的皇叔狠狠地压着。
他日日夜夜,就连做梦都想超过他,除了他!
可偏偏,这些年他一直偏安一隅,根本没有进京的意思。
如今好不容易进了京,还是带兵来的,他反复斟酌,始终不敢轻易对他动手。
他这个皇上做的,还真是讽刺。
门外,慕长欢脸色煞白,怕极了。
但到底不敢忤逆萧赫。
她紧抿着唇,手心里全是汗,微微颤抖着又将门打了开来。
“王爷,”门一开,迎上萧赫满是煞气的眼神,她低低地叫了一声。
萧赫紧咬槽牙,克制着想要将面前女子掐死的冲动,冷冷地剜了她一眼,抓住她的手腕,一言不发地拖着她往楼下走去。
朝晖阁里的下人看到这一幕,纷纷避让,不敢直视。
慕长欢就这样被拖下楼拽进了马车里,又被他逼至锦榻一角。
她低垂着眼帘,不敢抬头看他。
萧赫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撑在她身子上方,冷着声音,不容拒绝道,“看着本王!”
慕长欢轻颤着眼睫,缓缓抬起头。
美人泪凝于睫,本是极美,但萧赫看着,却无端烦躁。
他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下胸口翻腾的怒火,捏着她的下巴,冷声诘问,“慕长欢,你可知道你现在的身份?”
慕长欢默了一瞬,“妾身知道。”
“你是什么身份?”萧赫耐着性子循循善诱。
“北静王妃。”
“嗯?”萧赫语气微沉。
慕长欢连忙改口,“我是王爷的妻子,是……萧赫你的妻子。”
听到这个回答,萧赫脸上的冷色终于缓了几分,接着又问,“既是本王的妻子,那遇到引诱本王的女子,你当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慕长欢眼神忽闪起来,默了片刻,试探着道,“将人接进王府,为王爷绵延子嗣?”
“慕长欢!”萧赫咬牙切齿地低喝,恨不得拧断她的脖子,怒声道,“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重说!”
慕长欢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往后靠了靠,揣摩着他的心思,道,“那我……打她一顿?”
“还有呢?”萧赫追问,脸色稍霁。
慕长欢看出来,这次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了,微微松了口气,接着道,“我要将她赶出容州城!绝不给她再靠近王爷的机会!”
“嗯,”萧赫点了点头,顿顿,又问,“下次知道怎么做了?”
慕长欢颔首,“知道了……王爷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萧询侧身,将她扶了起来,吩咐外面的褚章,“回府。”
褚章在外答应了一声。
慕长欢后知后觉地问,“不买首饰了吗?”
萧赫侧头,拧眉扫了她一眼,“不买,脏。”
慕长欢:“……”她竟无言以对。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北静王府外停下。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过了影壁,慕长欢福了下身,轻声道,“王爷去书房处理公事,妾身便先回后院了。”
“跟本王来,”萧赫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朝正房走去。
慕长欢抿着唇,有些不情愿地跟在他后面。
到了正房廊下,萧赫却没有停下,而是往左偏殿走去,两人一起进了左偏殿,慕长欢认出来,这应该是萧赫的私库。
“王爷带妾身来这里作何?”看着眼前金碧辉煌,叠满了稀世珍宝的广阔库房,她疑声问道。
萧赫没言语,他径直走向多宝阁,从最上层取下一只沉香木匣子,珍重地抚了抚,然后回身递给慕长欢,“给你。”
慕长欢只觉手上一沉,下一刻,硕大的沉香木匣子已经落在她怀中。
“这是什么?”慕长欢抱着匣子问道。
萧赫脸上浮起一抹怀念,抿了抿唇,不自在道,“一些首饰。”
慕长欢将萧赫的神情看在眼中,能被这位爷收藏在私库里,还放置得如此妥善的首饰,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传下来的。
除了贞顺太后,没旁人了。
这般想着,她脸上露出一抹难色,绷直了脊背,恭敬地捧着匣子,道,“这些首饰太贵重了,妾身……”
“给你你就收着。”萧赫挑起眉,言简意赅道,“你是母后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不给你,难道给外面的女人?”
“王爷?”慕长欢叫了一声,一手将被子往上提了提。
萧赫见她这般防备他,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站起身,冷着脸道,“你先梳洗,本王在外面等你。”说完,便朝外走去。
慕长欢目送他离开,微微松了口气。
没多久,青桐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丫鬟见她身上的痕迹比昨日还要重,不禁狠狠皱起眉,心疼道,“小姐,王爷怎么能这样,您手腕上的刀口还没好呢……不行,奴婢要去找他,让他有什么冲着奴婢来好了,不许欺负小姐!”说着,转身就要去找萧赫算账。
慕长欢怎么敢让她去找萧赫,忙开口拦她,“青桐,你给我站住!”
青桐不情愿地停下脚步,噘着嘴转过身来。
“王爷没有欺负我,”慕长欢扶额,无奈地解释。
“那您身上怎么这么多青紫红痕?”青桐质问,明显的不信。
“……你、去问江嬷嬷罢,”慕长欢脸皮薄,有些解释实在说不出口,只好推给了江嬷嬷。
青桐听自家小姐这么说,当下,将信将疑地“嗯”了一声,一本正经道,“那奴婢回头就问问江嬷嬷。”
总算安抚好了这丫头,慕长欢想到萧赫还在外面等着,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一刻钟后,她梳洗好,朝外走去。
饭厅里,早膳已经准备好,虾仁干贝粥冒着汩汩的热气,鲜香扑鼻,极招人的胃口。
“坐下吧,”萧赫一双深邃的潭目,只一眼,仿佛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在她落座后,亲自盛了一碗粥递给她。
“多谢王爷。”慕长欢客气地道谢。
萧赫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我夫妻间,不必如此。”
慕长欢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僵硬地笑了下,没作声。
一顿早膳吃得静默无言。
半个时辰后,早膳被撤下。
两人分别漱过口,又净了手,在罗汉床上坐下,慕长欢先开口道,“方才听青桐说,雍和郡主回府了?”
“嗯,”萧赫闻言,淡淡地应了一声,顿顿,又道,“她那边你不用理会,自有高嬷嬷管着。”
“……妾身的意思是,郡主身子向来孱弱,妾身身为长嫂,是否该去探望一二?”
萧赫听她这么问,想也未想,便回绝道,“不必,你管好北静王府便可。”
“管……北静王府?”慕长欢诧异。
萧赫侧头,冷冷看向她,倨傲地一挑眉,嗓音冷冽,“你是北静王妃,不应该吗?”
慕长欢:“……”
“还是说,王妃心里其实另有打算,根本从未将王府当成自己的家,更未将自己当成本王的妻子?”萧赫一边反问着,一边站起身,一步一步地逼近了慕长欢。
慕长欢被他困在咫尺之间,笼罩在他极具威势的目光下,紧张得险些喘不过气来。
“说话!”
萧赫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修长的手指不容拒绝地挑起她的下巴,不耐烦道。
慕长欢被迫与他对视,长长的眼睫微微颤抖,仿佛受惊的小鹿。她盯着他瞳孔中的自己,嗓音发颤道,“回王爷的话,妾身从未想过离开王爷,只是……匆匆出嫁,难免有几分不适,还请王爷给妾身些时间,容妾身适应下自己如今的身份。”
“多久?”萧赫径直追问,似乎接受了她的这番说辞。
慕长欢咬了咬唇,试探着道,“三、三个月?”
“嗯?”萧赫沉下声,拉长音调反问。
慕长欢还以为他不高兴,忍痛改口道,“妾身是说,一个月。”一副生怕他不同意的样子。
“一个月?”萧赫被她忽然间的改口取悦到,带着几分危险的笑意,又反问了一遍。
慕长欢并不知他的心思,还以为他仍不满意,咬了咬唇,眼尾已经有些发红,可怜巴巴道,“那……七天?”
“你确定?”萧赫再次反问。
这下,慕长欢终于忍不下去了,她用力地咬着下唇,生气地盯着他,奶凶奶凶道,“萧赫,你不要欺人太甚!”
萧赫收了笑,看着叶馆,若有所思道,“原来你怕人哭。”
“怎么,你也想哭?”叶馆微微侧了头,抬起下巴,纤细的手指挑逗似的捏住萧赫的下巴,审视他了片刻,道,“倒是可以试试,别说日日见你了,只怕将心剜给你,都是使得的。”
“当真?”萧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话题一转,忽然道,“要是我问你别的事呢?你也愿意说?”
“你想问什么?”
“陆吾被你派去哪里,做什么事?”
“……那你哭啊!”叶馆微微停顿了片刻,说道,“你若是真哭了,我告诉你又何妨?”
萧赫:“……”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叶馆,似乎是在酝酿情绪。
“算了,真哭不出来,”忽然,他别过头去,笑着说道。
叶馆没再言语。
两人就这样静默地坐着,许久后,萧赫想起还有些事要处理,打算离开,结果起身前一刻,叶馆却突然勾住他的脖子吻了过来。
萧赫没想到她会这么突然的亲他,一下怔住,退开些许,扶住她的肩,侧了侧头,问,“怎么了?”
叶馆往前凑着又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而后骂道,“不解风情的男人,你走吧。”
“到底怎么了?”萧赫握住她的手腕追问。
叶馆不说话,低头玩弄着自己腰间的玉佩。
萧赫担心起来,皱眉考虑了片刻,严肃地问,“你是不是想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没有,”叶馆不耐烦地说,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不能碰一下吗?”
“方才有些突然,”萧赫无奈地解释,突然到他忍不住多想。
叶馆听他这么解释,唇角勾起一抹嘲讽,“难不成还要选日子?”
萧赫被她这般嘲弄,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但是想到这个王妃是他好不容易才求得的,又发不出火来,只得道,“方才是我不好,现在,你还想继续亲吗?”
叶馆瞟了他一眼,“不想了,你走吧。”
“但是我想。”萧赫明知她语气有异,自然不会一走了之,说着,他便将她扯进怀中……紧紧地抱住了她。
……
到最后,又是一夜留宿。
次日早起,萧赫用过早膳,满目柔情,眷恋地看着叶馆,道,“你真的不与我回府吗,阿馆?”
“不回。”叶馆斩钉截铁地拒绝。
萧赫脸上浮现出一抹难过,顿了顿,又问,“那穆儿呢,你一眼都不想看他?”
“不想,”叶馆说,脸上已经浮现出一抹不耐烦。
萧赫知道她的脾气,只能暂且打住这个话题,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若有事,记得差人来北静王府找我。”
“知道了,快走吧,”叶馆催促。
萧赫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转身离开。
“姑娘,您为何不随北静王回王府呢?”萧赫离开后,允眉推着叶馆去园子里晒太阳,在她身后疑惑地问道。
“就不想回去,”叶馆冷冷道,连个借口都懒得编。
允眉想了想,又道,“那您不担心小世子吗?”
“不担心,”叶馆淡淡道,“我只是一个残废,没资格担心他。”
允眉:“……”
残废还能夜夜笙歌?
她家主子怕不是对残废有什么误解?
两人正说着,刘伯从远处走了过来,到跟前后,叶馆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轮椅扶手,问,“什么事?”
刘伯憨厚地笑着,从袖中抽出一本礼单递给叶馆,道,“这是国公府那边送来的节礼,表小姐请过目。”
“不用了,”叶馆懒得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直接收进库里就好。”
刘伯闻言,脸上浮起一抹为难,“回表小姐的话,国公府那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送东西过来,库房里如今已经放不了。”
“那就拿出去送人啊,”叶馆不耐烦道。
刘伯察觉到主子的不悦,身子微微地颤抖了一下,“送人?那这送给谁啊?还请表小姐明示。”
“去建个善堂吧,”沉默了片刻,叶馆突发奇想,眯着眼睛说道,“具体可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收留无处可去的孤儿,一部分收留无路可走的女人,你亲自过去操办。”
“小姐大善!”刘伯听完叶馆的吩咐,惊喜地说道。
他当初之所以拖家带口的入国公府为奴,不就是因为家乡遭了灾,走投无路嘛!
“你倒不必奉承我,”叶馆听了刘伯的夸赞,抬眼冷觑向他,“出人出力的都是乔国公府,这个名声也该是乔国公府的。”
“是!”刘伯答应着,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想着,表小姐这人,看起来虽然冷冷清清的,但人却是记恩的。
允眉也是这样想的。
刘伯得了叶馆的吩咐,当日便筹备开来,在他心里,是想替叶馆给乔国公府那边一个惊喜的,便没有提前说出来。
等两个月后,善堂建好了,上京又破天荒地遭了一场百年不遇的雪灾,他才一边救助附近几十里的百姓,一边将消息禀到了乔国公府。
乔国公府,南秋院暖阁。
老夫人身着一件酱色万寿菊圆领衫,靠在迎枕上不停地抹泪,道,“我道我这行将就木的身子怎么突然就好起来了,原来是阿馆这丫头一直在为我积福。”
大夫人已经知道叶馆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乔景端不会再有娶叶馆为妻的心思,当下也乐得捧着老夫人道,“母亲说的是,阿馆这孩子看着清冷,但论起孝心来,却是您这些孙子、孙女里的头一份。”
“是啊!”老夫人被大夫人哄的一脸高兴,另一边的二夫人却冷冷地撇了撇嘴,一把拽过身边的女儿,望向老夫人道,“母亲,您不知道,我们家浅浅这两个月也为您抄了百遍的佛经,这孩子实心,用的都是血墨,您瞧瞧,她这手腕上还有匕首割开的伤口呢!”说着,也不管乔清浅愿不愿意,直接将她的衣袖抹了起来。
老夫人一眼扫过去,就看见孙女凝白胳膊上的粉色伤口,她不禁湿了湿眼眶,颤抖着朝乔清浅招了招手,“来,浅浅过来。”
二夫人将乔清浅往老夫人那边推去,乔清浅只好一步一步走向老夫人。
“疼吗?”老夫人拉着乔清浅在她身边坐下,疼惜地抚着她胳膊上的伤口,问道。
乔清浅摇了摇头,温温柔柔道,“只要祖母真的能好起来,浅浅就不痛。”
“好孩子!”老夫人含着泪将乔清浅拥进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你不说祖母也知道,定是疼极了的,你怎么这么傻,以后可不能再做这样的事了,知道吗?”
乔清浅轻轻地点头,乖巧道,“我知道了,我会听祖母话的。”
老夫人见她这般,又夸了几句好孩子,然后吩咐旁边的徐嬷嬷,“我记得景端前两日刚送了一斤血燕过来,你去拿些来给浅浅,让她好好补补。回头,阿馆那边也送些过去。”
“是!”徐嬷嬷答应一声退下。
但一旁的二夫人却不乐意了,她小声咕哝,“叶馆她就算为国公府攒了名声,可归根结底她用的都是府里的银子和府里的人,凭什么和浅浅一样的待遇。”
“胡氏,你说什么,我年纪大了,听不清楚……”老夫人冷冷地看了二夫人一眼,眸光犀利地诘问。
二夫人张了张口,正要大声说出来,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一个二等婢女跑了进来,跪地后,急匆匆道,“老夫人,府里来了圣旨,是梁公公亲自宣旨,国公爷请您带夫人小姐们去前院接旨。”
“我知道了,你让人去前院回了国公爷,我现在就带人过去,”老夫人忍着惊讶,吩咐婢女。
婢女领命退了下去。
老夫人冷嗖嗖地看了胡氏一眼,敲打道,“先去前院接旨,等回来我再跟你好好说道。”
胡氏现在满心都是圣旨,哪里有心思跟老夫人掰扯叶馆,当即胡乱应了一声,便又催着老夫人又前院了。
老夫人懒得理会她,吩咐徐嬷嬷替她穿了鞋子,然后扶着大夫人和乔清浅的手朝外走去……
乔国公府前院,等所有人都到齐了,梁公公才打开圣旨,冲着跪倒在地的众人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乔国公府未雨绸缪,心系百姓,广办善堂,乃利国利民之大事……朕心甚慰,今日特敕封乔国公府二房之女乔清浅为永福郡主,食邑三百户……钦赐!”
圣旨宣完,梁公公冲着跪在地上的乔国公和乔国公老夫人道,“二位请起,咱家在这里先恭喜您二位了。”
这有食邑的异姓郡主,大云朝可是百年都未必能出一个!
乔国公浸淫朝堂多年,自然也知道这个,他一面起身,向梁公公道谢,一面将一个双面绣的荷包朝梁公公塞去。
水至清则无鱼,梁公公自然不会拒绝,他不动声色地将荷包揣进袖子里,而后一甩净鞭,拱手提出告辞。
乔国公目送梁公公离开,然后背着手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乔清浅一眼,颔首道,“你倒是个有福气的。”
乔清浅至今还像是在梦中一样,直到听见乔国公的声音,才忽然反应过来,她抬起清润的眸子朝祖父看去,犹豫了片刻,福身道,“祖父,办善堂的是表姐,她用的也是姑母留下来的嫁妆,如今皇上的赏赐却落在我的身上,那表姐那边……”
言下之意,竟是不想要这郡主之位。
旁人听了她这话是什么想法暂且不提,二夫人却是急了,她狠狠地扯了一把乔清浅,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什么呢!皇上既然封了你做郡主,那这份荣光就是你的,跟你表姐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是想让整个国公府都跟着你抗旨?”
“我不是这个意思,”乔清浅小声辩解。
老夫人瞪了二夫人一眼,叹息道,“国公府沾了你表姐的光,的确是不好,可抗旨却是万万不能的,不如这样,你去城北一趟,问问你表姐,若是她愿意,那这郡主之位,你便踏踏实实地受用了,若是她不愿意,我们再商讨别的主意。”
“我听祖母的,”乔清浅毫不犹豫地说道。
二夫人心里虽然不甘,但到底没敢违逆老夫人的意见,只巴巴地朝乔国公看去。
乔国公跟妻子相濡以沫多年,自然不会驳了她的脸面,当即也看向乔清浅道,“你祖母说得对,你便去城北你表姐那里问问她的意思吧。”
“是,祖父,孙女现在就去,”说着,她朝长辈拜了一下,便朝外退去。
城北,南山巷子叶宅。
听到乔清浅登门的消息,叶馆并不是很意外,不过,也没有见她,只是让刘平给他带了句话。
刘平是刘伯的独生子,也是叶宅新的管家。
“……我们小姐就是这样说的,大小姐回去吧,”刘平将叶馆的话转达完,冲着乔清浅客气地说道。
乔清浅倒是没想到叶馆会不见她。
她微微皱着眉头,犹豫了片刻,到底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往后退了两步,撩起裙摆跪了下去,朝着玉馆堂的方向,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后,她又留下自己从小戴到大的一只玉佩给刘平,“请管家将这信物交给表姐,她以后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我定拼了一切地帮她。”
“好!”刘平答应,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收了起来。
乔清浅又不舍地看了叶宅的大门一眼,然后转身登车离开。
刘平捧着玉佩,他目送乔国公府的马车出了巷子,才往叶宅里走去。
玉馆堂。
叶馆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矮几上的玉佩,眼里带着抹清淡的笑,没想到歹竹也能出好笋,胡氏那般糊涂又斤斤计较的女人竟然生出乔清浅这么个品行端正的女儿。
“姑娘,奴婢将这玉佩收起来?”允眉见自家主子的表情温和起来,试探着问道。
“不用,”叶馆径直拒绝,“砸了吧。”
“砸……砸了?”允眉反问,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叶馆轻轻地点了点头,“对,砸了。”
“为什么呢?”允眉问。
叶馆微不可查地笑了笑,“我又不打算找她帮忙。”
允眉:“……”就只因为这个原因吗?她家主子还真是自信!
“再说了,她若是有心报恩,不管有没有这玉佩,都是一样的。”相反,她若是无心报恩,就算她到时候拿出玉佩,她也能找借口百般推辞。
人跟人之间,信物算什么,信用才是最重要的。
允眉若有所思的想了很久,才渐渐明白过来。
乔国公府,众人都在前院等着乔清浅,眼下见她回来,胡氏最急,立刻上前问道,“你表姐是怎么说的?她同意了吗?”
乔清浅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却没有看胡氏,而是看向乔国公和老夫人道,“表姐没有见孙女,只是让管家刘平给孙女带了句话。”
“什么话?”胡氏仿佛感觉不到乔清浅对她的冷淡,一听叶馆只是让人带了话,又大声追问。
乔国公和老夫人则是沉默地看着乔清浅,一副等她开口的模样。
乔清浅又默了一会儿,才道,“表姐说她用的是乔国公府的人,乔国公府的银子,这份运道本来就是乔国公府的,跟她没有关系。”
“这么说,她是同意了?”胡氏得了准信,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她死死地抓着乔清浅的胳膊,乔清浅被她抓得都忍不住皱眉了。
还是老夫人注意到,提醒了她一句,“胡氏,你弄疼浅浅了。”
“哦哦,”二夫人听到老夫人的提醒,这才放开了乔清浅,又心疼地看着她道,“浅浅,娘弄疼你了吗?是娘的不是。”
“没事的。”乔清浅摇了摇头,跟着又将自己叩头报恩和留下玉佩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夫人听完,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浅浅做得对,你们姐妹之间,就应该这样互相扶持。”
乔清浅笑着颔首。
接着,老夫人眸光一转,又看向二夫人,不悦道,“接旨之前,你还在南秋院暖阁里咕哝什么呢?”
二夫人被老夫人问到脸上,面上闪过一抹讪讪,红着脸道,“我、我就是说,阿馆就是咱们国公府的福星,有她在,母亲和父亲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景端他们也会步步高升……”
“这还像句话!”老夫人哼了一声,没再跟二夫人计较。
乔清浅眸光垂了垂,适时抱住老夫人的胳膊,道,“祖母,我扶您回南秋院。”
“好,”老夫人温柔的冲孙女说着,转了身,带着诸人往南秋院而去……
当日,乔清浅一直在老夫人的暖阁里留了许久,一直到夜深了,才起身离开。
“大小姐也是个孝顺的,”徐嬷嬷服侍老夫人歇下时,冲着她轻声说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深有同感,“浅浅她娘虽然是个不着调的,但这孩子却是个实心眼的,回头,我让你给阿馆送的东西,分出三成给她吧。如今身份不同了,她的嫁妆自然也是要多些的,总不能让以后的亲家低看了。”
“老夫人说的是,”徐嬷嬷答应。
老夫人沉吟了片刻,又道,“明日,我亲自将东西送去给阿馆吧。”
“老夫人要亲自出门?”徐嬷嬷大惊,她家主子因着辈分高,品级又高,这几年已经极少出门了,就连进宫也能能推就推,没想到,现在竟然为了表小姐而愿意亲自走一遭。
“嗯,”老夫人轻轻地点了点头,顿顿,又道,“你也别太惊讶,阿馆是我最心爱的外孙女儿,我这趟出门,不是什么超品夫人,更不是什么行将就木的老人,我不过就是一个想念外孙女儿的的普通老人罢了。”
徐嬷嬷听主子这般说着,不自觉的红了眼眶,低声感慨,“若是丹娘小姐也还在就好了。”
提到乔丹娘,老夫人声音里微微带了哽咽,她拍了拍徐嬷嬷的手,道,“已经不在的人,就不要提了。”
语气里,是无法掩饰的悲伤。
徐嬷嬷听着,抬手轻轻地打了下自己的嘴,歉疚道,“是老奴僭越了。”
老夫人没再说话。
因为决定好了次日去城北看叶馆,这晚,她睡得异常好。
她唯一没想到的就是,次日,她刚起来,徐嬷嬷就上前禀道,“老夫人,天还没亮大小姐就过来了,一直在暖阁里等着,说要亲自服侍您起身。”
“哦,”老夫人现在满心都惦记着叶馆,闻言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那让她进来罢。”
“是,老夫人。”徐嬷嬷答应,而后躬身朝外退去,将乔清浅请了进来。
乔清浅以前也经常服侍老夫人,是以她的动作并不生疏,很快就服侍老夫人更衣,梳好了头,这时,小厨房的早膳也准备好了。
乔清浅又伺候着老夫人用了早膳。
用过早膳,老夫人打算出门了,便冲着乔清浅道,“你先回去吧。”
“外祖母是有什么事吗?”乔清浅试探着问。
老夫人点了点头,也没瞒着她,“我打算去城北看看你表姐。”
“祖母要出门?”乔清浅面上是难以掩饰的惊讶。
老夫人颔首,“嗯,这几年,我的身子虽然不如以前,可也还没到动不了的地步,浅浅不必担心。”
“我知道,祖母是要长命百岁的,”乔清浅脸上带着笑,讨巧地说道。话落,停了一下,又试探着开口道,“祖母,我其实也想去看看表姐,您能带我一起去南山巷子吗?”
老夫人闻言,有些犹豫,委婉开口道,“你上次去,你表姐似乎并未见你。”
“……”乔清浅听了老夫人的话,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
老夫人轻咳了一声,也知道自己这样伤了孙女的面子,拍了拍她的手,又道,“这样吧,我今日过去劝劝你表姐,若她同意了,祖母下次再带你登门。”
“也好,浅浅听祖母的!”乔清浅垂首答应。
老夫人嗯了一声,看着她离开,才带着徐嬷嬷朝外走去。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