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奔跑风驰电掣,幸而她常年跑步才能勉强紧追其后。
只是在熙攘的人群中,那双臂满是纹身的高瘦男人如同泥鳅一般,左闪右躲,而她却是处处碰壁。
盛夏直追着他跑了三条街。
一路喘着气,肺都要炸开了,最后拐进了满是鱼腥味的海鲜市场。
那纹身男人频频回头,不小心和一个戴帽子的青年迎面撞在了一起。
在地上滚了一圈,骂骂咧咧起身看了紧追着不放的盛夏一眼,便卑鄙地掀翻水煮鱼的摊位。
在众人惊叫和怒骂声中。
滚烫咸香的水煮鱼汁溅了一地,红彤彤咸辣的汤汁也溅在盛夏的脚上。
她低呼一声,扫了眼脚下,已然鼓起了几个透亮的包。
脚上刺疼刺疼地感觉让盛夏直吸气,抬眼看趁机越跑越远的纹身男。
心里一边劝着自己放弃吧,司韵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双脚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
明明越来越疼,却仍是不能停下。
直到一阵清晰剧烈的疼痛从脚底传来,仿若有刀片刮过四肢百駭。
狼狈跌倒在地,她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此时右脚的鞋子已经不见了,鲜红的血从脚底板汩汩流出,滴在石子路上。
盛夏穿着一只鞋蹲在街角,咬牙将脚底的玻璃拔了出来,而纹身男早已不见踪影。
乌云密布的苍穹之下。
来来往往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她是个疯子。
仓惶不安中,委屈如同无边的海水漫了上来。
为什么她要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过这样胆战心惊的日子?
为什么连那条铂金项链都被人抢走?
为什么司韵要离开她?
天际隐隐有雷声隆隆。
不久便有冰凉的细雨洒在她的头发、肩膀。
她仿佛被抽去了筋骨,难过地抱着腿蜷缩在角落,许久不愿抬头。
“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这是你的包吗?”清冽温和的男音问道。
盛夏半抬头看去,面前银色书本大的皮包可不就是自己的。
失而复得她心中大喜。
接过包,看也没看男子,只道了声谢,便急切的翻找。
可是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心中着急,盛夏便干脆直接将包里的东西倒在湿漉漉的地上。
一一查看,手机钱包都不缺。
可是偏偏,没有了那条最重要的佛手柑项链,司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眼泪不听话地从眼中溢出,怎么止也止不住。
“你是在找这个吗?”
铂金色的佛手柑手链在男子修长优雅的手中划过。
她大喜去接,他却又收回。
此刻盛夏才反应过来。
这声音……
不可置信的抬头,映入眼帘的俊颜果真是熟悉的温润如玉。
“怎么不过几年不见,便不认得我了?”儒雅的男子微笑着伸出手轻柔地为她擦拭眼泪。
“司蕴……”
她只说了两个字,便哽住了喉。
六年的魂牵梦萦。
无数次幻想,他们再次相遇的样子。
压住心中翻涌的酸涩,她还在胡思乱想应该说什么,却见他突然转身离去。
盛夏心中瞬间便如同被凿了一个大洞,冷风直往里灌。
片刻后,他却去而复返,干净修长的手中拿着她满是泥泞的高跟鞋。
他从怀中取出干净的手帕包扎她的脚,动作轻柔。
叹息一声道:“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眼泪更止不住。
在她惊呼声中,他一手拿鞋子,将她轻易抱了起来。
他的臂弯温暖极了,盛夏伸手搂着他的脖子,鼻翼间是他独有的雪松清冽的香气。
“你这医生可不合格,自己受伤也不知道包扎。”
耳边是他清冽醇厚的声音,她应该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这六年去了哪里。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想问,只忍不住将头靠在他宽阔的肩膀。
褚司韵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并未拆穿,只微微一笑将她抱得更紧了一点。
穿过繁华的街道,他将她抱进了一家私人的诊所。
中年男医生端着医疗托盘走来,盛夏要接过自己包扎却被他抢先。
接过碘伏和纱布,司韵对她温柔笑道:“我来吧,近朱者赤,和你交往那么多年,清创包扎的工作我还是做的来的。”
盛夏微愣,看着他右手掌心的伤疤,过往与他的点点滴滴一时涌上心头。
她克制住翻涌的情绪,低声开口:“你过的好吗?”
他一边轻柔地用碘伏擦拭着她的伤脚,一边道:“还好,没受什么伤。”
“什么?有人要伤害你?”盛夏心中一紧。
这六年,他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