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没有搭理王得仁这个憨憨,转身仔细看了看大堂中悬挂的作战图。不禁扼腕叹息,如果不是金声桓、王得仁这两人贻误战机,不说东进取南京,北上取汉阳,扼住湖广的咽喉是可以做到的,不过现在说什么也已经晚了。
大军从桂林出发来到九江,耗时将近一个月,估计鞑子从北京南下的援军也快到了,此时无论是北上去硬拼已是重兵把守的汉阳,还是东进进攻南京,都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眼前还是先做好防守吧,先守住,再另寻战机。李定国继续盯着地图,看了看南京的位置,伸手沿着南京到往江西方向划过,先到九江再到南昌。从北京出发的鞑子,肯定会过南京、破九江进而围困南昌。
李定国又将目光南昌向东移动,定在了南昌以东的饶州上,沉思了一会儿,转身对王得仁说道:“侯爷,赣州您不必去了,烦请您带兵驻防饶州,以防南京方向的鞑子分兵进攻饶州。”
王得仁看看地图,一琢磨,鞑子确实很有可能同时进攻九江和饶州,然后合围南昌。嗯,说的有道理,当即就带领本部兵马前去驻防饶州。
李定国随后对刘文秀、郝永忠,说道:“二位,咱们去视察九江的城防吧。哦,对了,那个尼…什么什么拉呢?”
刘文秀笑道:“是尼古拉费雷拉,费雷拉教官觉得咱们这一路行军,训练时间有限,对训练效果不满意,现在估计正在整队训练呢。要说这番夷还真是,拿钱办事,一点都不含糊!”
刘文秀说完,三人都哈哈笑了起来,李定国说道:“他训练他的,咱们赶紧去筑墙架炮!郝侯爷,把你们从火器制造局拉来的火炮都给架到城墙上去!”
“好,我这就去!”郝永忠应声道,郝永忠以前是李自成的部下,也是农民军出身,所以跟李定国、刘文秀二人有种天然的亲近感,三人倒是配合的很默契。
……
东流县是南京境内的一个小县城,县城内本身人口就不多,又在满清鞑虏的铁蹄下求生,显得更加萧条。
可是今日,城内却是鸡飞狗跳,百姓们却紧锁房门,躲在屋里不敢上街,街上的铺子倒是遭了殃了,尤其是粮米店统统被洗劫一空,不过毕竟是自己治下的百姓,摄政王又严令不许杀害治下已削发的平民,所以倒没有出现人命。
东流县衙的大堂上端坐着一名清军将领,正是征南大将军谭泰。堂下跪着一名官员,正是东流县的县令,东流县颤抖着身子,声音因恐惧已经有些走音:“奴……奴才已经将县内所有库房的粮食供给大将军的讨逆大军,只是……这东流县实在是城小民贫,望大将军恕罪!”
说罢,这名官员“咚咚咚”的磕起了头。堂上的谭泰满脸怒色,最终厌恶的一摆手:“没用的奴才,还不滚下去!”
“是是是……”东流县令一听,如蒙大赦,赶紧爬了起来,额头上的鲜血流了满脸,他也不敢伸手去擦,急忙退了下去。
满清军队的作战习惯和汉人军队不同,汉人军队讲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而满清军队都是“以战养战”走到哪抢到哪,虽然野蛮,但是机动性强,来如电、去如风!
谭泰看了看坐在下面的何洛会和刘良佐说道:“如今我大军粮草有些不足,所以本将军决定,兵分两路。本将军和刘良佐领人马3万,直奔九江城!何将军领剩余人马先攻江西饶州府,你我二人会师南昌城下!记住,城破之时,城中除了年轻女子分给各营将士,其余全部杀光!”
“喳!”何洛会、刘良佐两人赶紧起立领命!刘良佐心中一颤:“奶奶的,真狠啊,幸亏老子投降的早。”
“满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是明军中盛行一句话,满万的满人骑兵,在明军中如同噩梦一样存在,明军说的多了,连满清自己都相信了。这次谭泰带来的是几乎是正黄旗全部的骑兵,共计12000人,对付江西那些虾兵蟹将足够了。不只是谭泰,包括多尔衮在内都没有想到朱由榔会增援江西。当然,即使知道了,他也不惧。一群乌合之众,在大清勇士面前,不堪一击。历史上确实如此,九江城的守军不战而逃,满清大军直抵南昌城下。
满清早期的八旗制度是:每三百人为一牛录,设牛录额真一人。五牛录为一甲喇,设甲喇额真一人。五甲喇为一固山,设固山额真(即是旗主)一人,固山额真左右置副职称梅勒额真。
理论上一旗有25个牛录,共7500人,但实际上每个旗的牛录数并不固定。谭泰掌管的正黄旗,有45个牛录,而何洛会的镶白旗只有15个牛录。
一柱香的功夫,谭泰大军如同洪流一般,出了东流县后,兵分两路,直扑江西!
……
赣州城下,喊杀震天,枪炮声连绵不绝,城下早已经血流成河,尸叠如山,城墙上架起无数云梯,攻城士兵们如同蝗蚁般密密麻麻向城上爬去,时不时有人掉落,伴随着一声一声的惨叫。
赣州城外两里处的中军大营内,金声桓不停的来回踱步,大军已经围城一个月了,可是依然没有攻下,怎能不让人心中焦虑。他心中不停的咒骂着赣州城内的赣南巡抚刘武元的祖宗十八代,这个败类大军围城时他多次劝降,这个王八蛋真是乌龟吃秤砣,铁了心的要当汉奸!
金声桓现在有点后悔南下进攻赣州了,他和王得仁本来就是要直捣南京的,结果被江西总督黄人龙嘲笑道:“你们这群粗人,真没文化,不闻宁王之事乎?”
黄总督侃侃而谈:“正德年间江西宁王朱宸濠在南昌造反,就是像你们一样,只想着去打南京,结果被守在赣州的赣南巡抚王守仁抄了老窝,最终功败垂成。你们这群土包子不懂历史,是想走朱宸濠的老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