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最上方的奖杯奖牌,歪七扭八的,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上官无双摇头,不懂沈仲沂是怎么把书房造成这个样子的。
脑中闪过不久前跟张福佑的通话,她整个人都沉寂了下去,目光幽暗——
母亲说沈仲沂在老家的时候有用头撞墙的举动……
所以,他身上那些青紫和伤,并不全是工作造成的?
喉咙莫名地干涩了起来,像有一团火在烧一样。
她抚着书架失神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恢复过来。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上官无双弯下腰去收拾。
刚担住一件皱巴巴的衬衫,还没来得及拿起来,眼中便映入一抹艳丽的红,明显是属于女人的东西。
上官无双一僵,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周颂和沃斯都不被允许进来的书房,怎么可能有女人的东西?
可那一抹大红的艳,在灰色系的衣物中,是那么地刺眼明显,不容忽视。
上官无双身体还保持着半弯腰的姿势,手却再也没有力气把衬衫拿起来。
她动了动唇,在书架的玻璃上,看到了自己血色褪尽的脸。
风不断地从窗户灌进来,从领口往里钻,沁骨地凉。
上官无双却丝毫没有感觉。
她一动也不动地僵在那里,仿佛化成了一座雕像。
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
上官无双不知道自己保持了这个姿势多久,只知道整个身体都麻得厉害,完全没有了知觉,一动神经就抽得厉害。
好几次,都险些栽倒。
撑着书架缓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稍稍好了一些。
她一点一点、慢慢地蹲下去,提着那件皱得几乎看不出原样的衬衫丢开。
原本只露出一角的红艳,完全暴露在眼前。
是一件女人的贴身衣物。
这个牌子的贴身身衣物,上官无双不久前才在知名的品牌店看到过——
和向晴订的一模一样。
衣服的旁边,是几个用过的TT。
上官无双窒了呼吸……
如触电般松开了手。
衬衫掉落,将那抹两眼的红掩了起来。
也掩去了让上官无双呼吸越来越困难的TT。
她眨了眨眼,抬起头来,目光缓缓地扫过四周——
散落了一地的书,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的奖杯奖牌;乱丢、纠缠在一起的衣服;用过的TT……
上官无双就算再没经验,也明白这里发生过什么。
沈仲沂让别的女人进了他的书房。
不止让别的女人进了书房,还……
望着满室的狼藉,上官无双想起了进门时闻到的陌生的腻味。
原来,那不是久未收拾的尘味,而是男女晴事后残留的味道。
原来他不是跟沈菁说的那样,所有的精力都扑在了工作上。
也不是关子悦说的那般,跟向晴没有了来往。
他的日子并没有身边人所说的那样痛苦难熬,而是乐不思蜀。
上官无双嘲讽地扯唇,觉得自己真的好骗,竟然因为几张照片,沈菁和母亲的几句话,就相信沈仲沂是真的改了……
*****
沈仲沂在练习室一直呆到晚上近十点才离开,回休息室。
刚推门进去, 就看到了沙发上的女士包——
国际知名奢侈品的经典款。
昨天,他在向晴的手上看到过。
想到向晴,沈仲沂讥讽地扬了扬眉。
活到二十八岁,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向晴那样的女人。
像狗皮膏药似的,一次又一次地黏上来,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人轰走。
那个女人,跟一只摇尾乞怜的狗没什么两样,记吃不记打,哪怕是被又踢又踹,弄得满身是伤,第二天照样巴巴地黏上来。
换做以前,沈仲沂绝不允许这种女人出现在身边,直接交给周颂处理,让向晴彻底地在演艺圈消失。
现在……
目光落在墙上那张上官无双的油画肖像,他嘲讽地从喉间哼出一声,转身直接进了浴室。
……
上官无双面表情地从书房出来,拿起沙发上的包。
刚准备离开,浴室那边传来了熟悉的低沉嗓音——
“去卧室给我拿衣服。”
上官无双所有的动作都在这一瞬间僵住。
她抬眸,看着毛玻璃门后那道再熟悉不过的颀长身影,捏着包包的手微微地收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仲沂的出现,屋内的腻味越来越浓,呛得上官无双喉咙一阵阵灼痛。
脑中不断地有声音催促她离开这里。
可双腿,却跟僵化了似的,怎么也迈不出去。
……
沈仲沂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向晴送衣服进来,沉了脸。
想到向晴每次过来时那副马蚤样,又扬了眉。
他从喉间发出一声鄙薄的笑,压低的嗓音带着肆意的轻佻,“怎么?拿个衣服,还害羞上了?平时骚得跟R国片里的女的没什么两样,一个眼神就能把自己扒光,这会儿跟我装什么纯情?”
原以为,向晴会第一时间花蝴蝶般飞进来,发马蚤地往自己身上黏。
然而外头依旧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
那女人,才稍稍给点颜色,就蹬鼻子上脸?
也不好好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浴巾随意往腰间一裹,沈仲沂阴黑着脸拉开浴室的门,“向晴,你一个天生马蚤货,跟我装什么纯情不敢进浴室?我再说一遍,去卧室给我拿衣服……”
尾音猛地曳去。
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秒死寂了下来,听不到半点声音。
沈仲沂的俊脸上还扬着轻谩又邪气的笑容。
几秒后,才缓缓地压下嘴角,望着站在客厅的女人,声音带着刚沐浴过后的微哑,“你怎么来了?”
没有回答。
上官无双掀眸望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身上明显的抓痕。
捏着包的手又紧了紧,指关节泛白。
她暗暗吐纳了一番,稳住胸口不断翻腾上来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要离开。
这里的一切,包括沈仲沂在内,都太脏了。
上官无双一秒都没办法再呆下去,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吐出来。
脚步才刚迈出去,胳膊就被狠狠地拽住。
“你怎么来了?”沈仲沂一字一句地重复。
上官无双依旧没有回答。
她垂下眸,看向攥在自己胳膊上的、骨骼分明的大掌。
几秒后,才抬起手来,一根一根,将沈仲沂的手掰开。
这是第一次,两人闹翻之后,上官无双用这样冷静的模样面对自己,好像自己跟谁在一起、做了什么、有没有越界,都与她无关。
看着和之前几次的难受痛苦不同、始终没有流露出半点情绪的上官无双,沈仲沂胸口莫名一阵发空。
脑子反应过来之前,他再一次伸手。
啪。
还未碰到,就被上官无双狠狠地拍开。
“别碰我,脏。”
“脏?”沈仲沂身形一震,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随即又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