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蓉蓉一口气不带喘的来到了村尾怪老头的家。
怪老头姓欧阳,具体叫什么名李蓉蓉并不知道,村里的人都叫他欧阳郎中。
在大越朝,郎中的地位比大夫差一点,只有府县城里在官府背了案的才能称之为大夫,像欧阳郎中这种没在官府备案又帮人看病的百姓就称之为郎中。
欧阳郎中不是本村人,是七八年前来到他们李家村的。一个人住在村尾,大概老人家比较爱清静,一般都不怎么外出,村子的红白喜事也不参加。
最奇葩的是,欧阳郎中不出诊。作为一个郎中不出诊就是有点奇怪了。
大家知道他是个郎中还得从六年前那件事说起。
七年前夏天的某个晌午,李兰,李兰哥哥李青山拉着李蓉蓉李长亭兄妹二个,一起来偷欧阳郎中门前大树上的枣子吃,李长亭不小心从树上落下来,树枝刮到左手臂,深可见骨。
四个小伙伴中最大的李长亭也才十岁,李长亭倒是咬着牙没哭,李青山吓的不知如何是好,两个小的小姑娘倒是吓哭了。尤其是那时的李蓉蓉,见到兄长流了那么多血,便以为兄长会像父亲一样流血而死,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正在午休的欧阳郎中被小孩子的哭声吵醒,出门见到当时情况,什么也没说,直接将李长亭扶进屋处理了伤口便要他们回家了。
后来李长亭找欧阳郎中换了三次药,伤口便没什么大碍自己愈合了。后来的后来大家便知道村尾的欧阳老头是一个郎中。后来的后来的后来,大家发现欧阳老头只愿意处理下伤口,其他的病基本上不看,并且他不愿出诊,伤者上门才看。
“欧阳郎中,欧阳郎中在家吗?”李蓉蓉在院门外叫着。
自己压根不懂把脉什么的,虽然刚刚自己给赵睿处理了伤口喂了药,但还是需要看大夫的。毕竟自己没有十成的把握,再说了不是中西结合好的快么?
城里的宋大夫夏瑾江应是不会再去请了,自己不如就顺势将这个欧阳郎中请了去。
“进来。”屋里传来老者的声音,声音虽苍老却透着浑厚。
李蓉蓉进了院子,自从小时候来过一次他家,自己从未来过。
房子墙下笼子里有一二十只小兔子,有几只小白兔的后腿缺了一截绑着白布条,上面还有几个血点子。
院子两旁放着药架子,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院子中央摆着一张长桌,桌子上铺满了书和纸。老人坐在桌前正在写着什么,时而低声细语,时而摇头,时而点头。
“姑娘何事?”老人瞄了一眼来人,见是来的李家姑娘没太在意,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
“想请欧阳郎中帮忙救治一位外伤患者”
李蓉蓉走近一看,虽然大越朝用的不是简体字是繁体字,但是李蓉蓉连蒙带猜也能看出个大概。他应该是在整理医疗药方之类的。
“不去,小老儿忙的很。”
老人家不假思索的拒绝到,嘴里一边念念有词,一边书写着。
“天门冬,味苦甘,平,大寒,无毒。主诸暴风湿偏痹,强骨髓,杀三虫,去伏尸,保定肺气,去寒热,养肌肤,益气力,利小便,冷而能补。”
“栀子,性苦寒,归心、肺、三焦经。主泻火除烦,清热利湿,凉血解毒。清三焦火邪、泄心经火热。”
“生栀子粉还可以治扭伤。”李蓉蓉见他写完栀子的功效就预备写下一个药材便插嘴道。栀子这个她熟,小时候摔伤外婆并是用生栀子粉给她外敷的。
“李姑娘父亲是医者?”欧阳郎中停笔问道,没听说这李家兄妹俩学医啊,许是他们父亲
“不是。”李蓉蓉回答。
“那姑娘如何会知道这栀子还可做成粉治扭伤?小老儿还未遇到过此种用法。”欧阳郎中将笔搁下,摸摸小胡须打量着面前的姑娘。
“小时候脚扭了家人用过此法。”
“姑娘可还记得当时的症状?当时可还用了别的药?不瞒姑娘,小老儿这几年劳心劳力就是为了整理出一部医典,收纳天下之药,纳天下之方。这生栀子粉能治扭伤还是第一次听说。”
李蓉蓉心中不由震撼,编著医典流传后世是一件功德无量之事。既有如此功德无量之举,为何这些人会屈居在这小山村?
“那你为何不愿出诊?去累积更多的行医经验。学无止境,医学更是没有止境”有疑问便说出来,如此才有利于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嘛!
“姑娘这话说的十分在理。”欧阳感叹道,自己到这个村七八年了,第一回有人跟自己说这些。
“小老儿不出诊一是因为腿脚不便。二是因为我今年已六十五高龄,说不好哪天就驾鹤西去。我十岁便开始跟着我父亲开始出诊,十八岁便开始独自接诊病人。行医几十载,将这几十年的所切脉案,所闻所见,反复论证整理成册是需要大量的时间的。姑娘可明白?”
“所以,那几只受伤的小兔子也是你在做实验?”李蓉蓉心里想着,此人定是一位医痴。
“是的,多年前,亲人腿部因伤口感染后不得已锯掉了小腿。虽然命是保住了,可是每天却生不如死,受病痛的折磨。三年后便不堪忍受病痛吞金而亡。”
老头想起这事心里就是十分自责与内疚,自己救了无数人却救不了自己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