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一行人就座。
楠木方桌阔大,却只摆着几碗清粥,寥寥小菜。
看着简陋的菜色,方景业摔了筷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存心不让我们吃饭吗?”
林婉月打着圆场:“清粥小菜也很好,都是姐姐辛苦准备的。”
心底却喃喃:“姐姐在京城,什么珍馐饕餮没有见识过,却只准备这些,难不成已经讨厌我讨厌到如此地步了吗?”
“我还是找个机会告诉爹娘别再收养我了,要是因为我让爹娘姐姐离心,我可就罪过了!”
方弘终于出口,却是命令。
“跪下!”
我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上一世,因为林婉月的心声,我辛辛苦苦准备的一桌菜在他们眼里变成我骄奢淫逸的铁证。
是林婉月自己心疼的捂着胸口说将士艰难,能吃点清粥小菜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如今,他们要的清粥小菜我准备好了,他们怎么就生气了?
见我不动,方景业上前擒住我的双手,使了狠力把我往下压。
他从小学武,又在军营摸爬滚打,力气自然不是我这个闺阁女子能够抗衡的。
只一下,我的手腕便浮现淤青,人也在方景业的压迫下跪倒在地。
方弘指着我,连呼孽障。
方景业更是质问:“你在京城日日珍馐饕餮,爹娘回京就准备这些?
你枉为人子!”
“哥哥从何得知我日日珍馐饕餮?”
我哑然开口,本就瘦弱的身体承受不住方景业的摧残,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见我吐血,方景业震惊松手。
我不在意的抹去血痕,冷冷开口:“祖母在世时从不许我食肉,每餐只许半碗清粥。”
“为着爹爹娘亲,我特意吩咐厨房端来一大碗,如何枉为人子了?”
我祖母厌恶我娘,三岁我娘丢下我带着哥哥远赴边关后,更是对我磋磨打骂。
半碗清粥已是常事,若是祖母心情不顺,饿着肚子罚跪也是常有的。
说出去都让人笑话,镇远将军的嫡女,居然吃不饱饭。
但事实就是如此。
爹娘的眼神暗了暗,想必是知道祖母的德行。
我娘想起曾经被祖母刻薄的日子,终于真心实意的替我伤心一回。
她扑簌簌落下泪来,扶着我起来。
“好孩子,你受苦了。”
“你哥哥也不是故意的,都是一家人,别往心里去。”
我不发一语,望着手臂上的淤青。
方弘推了方景业一把,他踉踉跄跄上前,低着头闷声道歉。
“我错了,不该推你。”
林婉月也扑上前来,拿帕子轻轻擦拭我衣裳上染上的血迹。
“姐姐这样,妹妹我看着好心疼啊!”
可她心里却说:“虽然姐姐吃了苦,但这又不是哥哥害的,何必咄咄逼人。”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脸色又变。
方景业的愧疚荡然无存。
娘亲和爹爹的怜惜也消散,剩下对我“不懂事”的埋怨。
不想理会,我径直离开。
走时,方弘嘱咐我:“明日入宫,皇后娘娘会为公主殿下挑选伴读,你记得帮帮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