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旭尧摇摇头。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柳丹雪能够躲到哪里去呢?巴国这边这么乱,她这不就是在找死吗?”
他边回应着慕妙菱的疑惑,边将杯子装入证物袋。
等到收拾我床前的照片时,他的手微不可见地迟钝了。
我顺着谢旭尧的动作望去,苦涩地勾唇。
那是所有人庆祝我拿到驻外记者许可证的时候拍的合照。
也是唯一一张,我能够有机会和谢旭尧在并排站的合照。
那上面,我们师徒五人笑得灿烂,所有人都对未来怀揣着期望。
可现在,大师姐牺牲了,我也死了。
剩下还活着的人,沉浸在对大师姐离世的悲痛和对我的无尽痛恨。
谢旭尧只是多看了照片几秒,随后毫不留情地扔进证物袋中。
就像是那个不受人喜欢的木雕一样地被人抛弃。
他将我在巴国做战地记者期间的所有东西全都装入证物袋。
就好像要将我这个耻辱尽数连根拔起。
就连口口声声要把我碎尸万段的慕妙菱都有些看不下去谢旭尧这幅地毯式搜查的模样。
“二师哥,有些东西没必要拿走吧,毕竟人还没找到......”
“和嫌疑犯有关的一切都有可能是证物,更何况,背信弃义的人,她根本不配拥有这些!”
我不配!
不配拥有欢声笑语的家,不配得到他们的喜欢。
我突然明白了谢旭尧到底在干什么。
他在遵循师傅的嘱咐,清理我这个不孝子弟!
心脏仿佛被撕裂了无数瓣。
谢旭尧的每一次丢弃,都是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
我眼睁睁看着那些自己珍视的东西被男人毫不留情地清理,毫无办法。
谢旭尧抱着那堆东西走出房间的时候,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们正扒在门上,偷偷地看着他。
这些孩子是因为战争而无家可归的孤儿。
最小的才三四岁,在刚刚学会说话年纪,就要学会自己生活。
我曾经问过这群孩子,他们长大以后想要干什么。
我预想过很多职业,唯独没有想到。
他们说,巴国的孩子没有未来,因为他们活不到长大。
那一刻,我泪如雨下,更加痛恨发起战争的国家。
其中有一个孩子我印象深刻。
她长得很可爱,才六岁,会说英法等多种语言。
可她成了孤儿。
我捡到她的时候,她正呆坐在因为炸弹而死亡的母亲身边。
虽然在谢旭尧冰冷的威压下,声音有些发抖。
她是个勇敢的小女孩儿,为了生活鼓起勇气问我有没有吃喝,说可以帮我做事。
我给她取了一个中国名字,随我姓,叫柳玫瑰。
我始终坚信,玫瑰会重新在巴国盛开。